第5章 吾名不朽

    「怎麼？不信？」粗獷男子語氣頓時不好了。

    「不不不，我也想試試，勞煩大爺讓個位子。」

    「就你這樣還想看你的未來？」

    「哈哈哈！」

    另外兩人大笑。

    少年此時也有些耐不住性子了，雖時藏在了樹後，但是身子已經暴露了大半。

    一個瘦弱男子蹲下身，大聲說道：「我呢，只想看看我這輩子還有沒有發財命。」

    另外兩人也蹲下身，瞧了瞧，隨後很不給面子的大笑，「就你這樣還想發財？」

    「我看看，這寫的什麼？」

    「……」

    良久。

    「啊！」

    「欸！你怎麼了？」另一個較瘦的男子驚慌失措，因為這個預見的男子此時全身抽搐着。

    「壞了壞了，怎麼這麼像是中毒啊！眼睛都翻白了！」

    「快掐人中……」

    一片嘈雜，少年側耳也聽不清什麼了。

    微微蹙眉，少年靠着樹，慢慢滑下，蹲在地上，心想：「不是五天發做嗎？」

    「怎麼？不敢了？」

    少年一驚，嗖的一下便站了起來。左右查看，卻偏偏沒有人，剛剛的那個聲音就像是在耳邊說的。

    「死人了！死人了！……啊……啊啊……」較瘦的男子狂奔着，跑向遠處。

    「他媽的，你跑什麼！」粗獷男子吼道。

    少年心神不寧的看着跑遠的男子，心口噗通的直跳。

    「夜晚三更，東南天狼。」

    這句話在耳邊迴響，說書人偏偏就只給自己說了。

    但是少年卻不敢靠近那座亭子，他不覺得自己能撐過五天，更何況，剛剛就死了一個人。

    去與不去？少年心中還是有些躊躇，甚至還想，人都預見了，怎麼還會死？死了的話，那預見還有什麼用？

    少年回到了客棧，哆哆嗦嗦的睡在床上，時不時的打着寒戰，因為剛剛親眼見到一個人死去。

    ……

    「這就怕了？」

    「誰？」

    眼中朦朦朧朧，少年搓揉着眼睛，而後看向前方的一座小亭。周圍的情景是多麼熟悉，只是現在是在傍晚，晚霞似火，完全不像是在隆冬的季節。這分明就是在孤島上。

    少年走近亭子，但是沒有走入亭內，心有餘悸。

    亭子裏有一身穿白袍的老者，站立在亭內，昂首挺胸，似高山矗立，他背對着少年，看着湖水輕起漣漪，他髮絲如霜，隨風飄逸，好似一名仙人。

    「你是誰？」少年臉色冷靜，皺着眉頭，看着這位素不相識的老者。

    老者沒有回答，自顧自的說道：「上來。」

    「會死。」少年抿唇，說道。

    「呵呵！」老者摸了一把鬍子，說道：「你怕死？」

    少年咬牙，但還是答道：「怕！」

    「不上來？」老者在次問道。

    「不。」少年搖頭，沒有絲毫猶豫。

    老者轉過身來，神色嚴肅，只見他伸手在空中一拂，少年面前出現一張暗金色的紙張。

    「這是？」

    「先聽我講完。」老者打斷他的話，說道：「此亭，名為隨風，與亭相伴，則有一棵柳樹……」

    少年見此，才注意到，亭子的一邊生長着一棵柳樹。

    「這裏，千年前曾是芸芸眾生斬斷往事的地方。」

    許久，歸於平靜。

    少年不知為何，他走上了隨風亭。

    「怎麼上來了？」老者問道。

    「我不預見總不會死吧？」

    老者啞然。

    少年指着中央的沙盤，說道：「沙盤又有什麼用？」

    「沙盤？」老者瞥了一眼，「這個沙盤，是斬斷往事者在此賜名的物件，可是，這裏是隨風亭，隨風亭內常年多風，所以在沙盤內賜名，不可長存。」老者頓了頓，接着說道：「從古至今，賜名存在時間最長的不過十息。至於預見，這只是其一，至於其二……」

    聽出話裏有話，少年不慌不忙，說道：「其二是指？」

    老者指了指少年，沒有說話。

    「我？」

    老者搖頭。

    少年看着自己的雙手，愣住了，暗金色的紙張嘩嘩作響，「難道是……」

    老者點頭，不在看着少年，自己轉過身去，面向靜湖。

    「這是要幹嘛？」少年無奈的問道。

    「寫，結合自身，你心中所想。」

    紙張中憑空出現一支筆來，少年急忙握住，一時間想不起該寫些什麼。

    「所想，所想。」少年呢喃，目光在老者身上掃過，隨後便到了亭子上，良久，目光停留在了亭子的牌匾上。

    「隨風亭。」少年心中說了一句。

    「這裏，曾是芸芸眾生斬斷往事的地方。」

    「斬斷往事……」少年眼中閃出一絲光芒。

    「往事又豈是那麼容易斬斷的？」少年苦惱的想。

    「往事不易斬斷，何不以一字或一句來告誡自己？往事隨風。」老者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少年無心去想老者是怎麼知道自己的想法的，只知道，老者這一句話，驚醒夢中人！豁然開朗！

    這一生可還有活路？遭受不白之冤，而後眾矢之的。

    他，只想復仇！

    握筆，一點而下，在紙上龍飛鳳舞，寫下『若風』二字。

    「以後我的名字就叫若風！」少年大聲說道。

    不知是不是錯覺，只見金色紙張逐漸變得越來越亮，光芒刺目！那兩個大字仿佛變成了一頭巨大的金色巨龍，一聲高昂，像是活了似的。

    一飛沖天！

    亭內的沙盤中，『若風』兩個大字亦然出現了！老者盯着沙盤內的兩個字，久久不能平靜，因為此時已經過了十息，而且，沙盤已經化為了一個石盤！『若風』二字已然長存！

    可是若風本人對此毫不知情。

    巨龍沖向雲霄，突然俯身向下，直衝向若風。

    光芒萬丈，刺痛了若風的雙目。

    「啊！」

    若風驚出了一身汗，夢真的非常真實，那條龍飛了回來，自己好像觸碰到了，龍的體內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情景，而且他看到自己死在了一個地方。

    那裏秋風蕭瑟，一人屈膝盤腿坐在地上，腿上放着一架古琴。此人黑髮白鬢，一身邋遢破爛的布衣，雙眼佈滿血絲，滿含滄桑。

    周圍分散的人手持兵器包圍着他，漸漸走近，皆是那么小心謹慎。

    而他只是一聲輕嘆，抬手，輕放在古琴上，手指一撥。

    悠揚、婉轉之聲，淒悽慘慘……

    「嘣——」

    一根崩斷，一滴血珠從手指頭上落下，「吧嗒」一聲打破了悠揚的琴音。

    畫面一轉，一柄飛劍直衝面門而來……

    「啊！」

    若風大叫一聲，驚醒着彈坐了起來，臉色發白，虛汗直冒，心口直跳。

    「少爺，怎麼啦？」周爺爺被若風地叫聲驚醒，急急忙忙地問了一聲。

    「我……我沒事。」若風用手壓在胸口，不知怎麼，感覺有種刺痛。看着窗外，月色朦朧，但是撒下的銀光卻絲毫不減，照在若風的臉上，更顯蒼白。

    「我若風，絕對要報仇！」若風暗自咬牙，血絲漸漸佈滿雙眼。

    第二日。

    若風剛下樓，就聽到有人在和店小二打趣。

    「你知道嗎？昨天這裏死了三個人！」

    店小二拿着自己脖子上的桌布在自己臉上擦了幾下，說道：「真的假的？」

    「嘿！瞧你這慫蛋樣！」男子嘲笑着店小二，喝一口小酒。他眯着眼睛很是回味，吧咂着嘴，瞥了一眼店小二，看着他那嚴肅的神情，男子一改常態，說道：「你這個樣子怪不得沒有老婆，真受不起玩笑！」

    「那你說我們店死了人？這不是咒我們嗎？」店小二紅了臉，話語激動。

    「欸欸！我可沒說你們店死了人！我只是說這裏死了人！」男子指了指地面，那模樣好像是真的一樣。

    「啪！」

    店小二將桌布往桌上一甩，「放屁！明眼人見了這都沒看見有什麼死人！就你說有！」

    「嘿！別怪我沒提醒你呵！」男子搖了搖頭，像是在惋惜這什麼，自顧自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酒，說道：「唉！以後怕是再也喝不到這樣的好酒了！」

    店小二蹙着眉，咬了咬牙，於是在自己懷着摸出了幾塊銀玉碎塊，在手中握了幾下，隨後便拍在了桌上。

    「酒相公，說說怎麼回事？」店小二直接叫他外號，顯示不甘的怒火。

    酒相公嬉皮笑臉，哪管店小二那鄙夷的目光？反而反客為主，「快！給我來壺好酒！」

    店小二收了桌上的銀玉碎塊，瞪了他一眼，「喝死你才好！」

    酒相公看着店小二的背影，沒由來的說了一句：「小屁孩！盯了你爺這麼久，咋地？是要孝敬爺爺我麼？」

    若風心中一驚，看了看四周，確認無誤是在說他後，他撇了撇嘴，說道：「你怎知昨晚死了三個人？你在場？」

    酒相公沒有回答，只是伸出一隻手，並將手伸開，意思很明顯。若風嗤之以鼻，在懷中摸出了一塊銀玉丟了過去。酒相公頭也沒回，直接接住。

    酒相公掂量着，聲音很淡，說道：「喲！銀玉啊！這手筆挺重啊！」

    若風走了過去，「我想知道，他們為什麼會死？不是五天之後嗎？」

    「你試了？你叫什麼名字？」酒相公說道。

    「若風。夢中也算是吧？」若風摸了一下鼻樑，心虛地說道。

    酒相公掂量着的手忽然一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