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人聲鼎沸

    關於這次新生晚會的表演者名單已在學校論壇公佈。

    學校論壇也隨着大批量的新生湧入，每天都持續火熱狀態。

    各種告白貼、交友貼出現在眼帘，謝揚看得眼花繚亂。

    論壇置頂就是關於這次新生晚會表演者的名單。

    他明明已經知道祁緒會參加這次的表演，但還是迫不及待地點了進去，想要找到祁緒的名字。

    沒想到這次表演的名單還附帶一張藍色的學生證件照。

    謝揚一眼便看到了祁緒的那張照片。

    他盯着那張證件照，沉迷地看了許久。

    怎麼會有人把證件照也拍得這麼帥。

    謝揚把圖片放大截屏下來保存到他手機里的秘密相冊。

    看着帖子裏對祁緒的各種表白和誇讚，謝揚有些高興，祁緒自然是最好的，他什麼都好。

    越來越多的人喜歡祁緒。

    論壇里向祁緒表白的帖子很多，甚至還有人將祁緒的微信號碼沒有打碼就這樣發了出來。

    謝揚看得直皺眉，他點了舉報，希望論壇的管理能把帖子刪掉。

    他不希望這些人會打擾到祁緒的生活。

    原以為祁緒參加晚會，也會像其他表演者一樣來到練習室練習，他就能每天隨着蘇淮來這裏，也就每天都能看見祁緒。

    可是沒有。

    自從那天他撞破祁緒與他的同學交談之後，他再也沒出現過。

    謝揚是個心思敏感，又自卑的人。

    他會忍不住胡思亂想，是不是因為那天他的出現，讓祁緒覺得不高興了，所以他才沒有來練習室練習。

    直到表演的前一天，最後的綵排。

    他終於再次碰見了祁緒。

    他抱着結他，站在舞台上，唱着一首英文歌。

    台下站滿了許多圍觀他的同學。

    謝揚站在遠處，悄悄地拍下了這一幕。

    他們之間，就應該這樣，保持着不近不遠的距離。

    在他指尖觸碰屏幕拍下的瞬間，祁緒剛好抬眸看向了他。

    鏡頭裏面的他，正看着自己。

    人聲鼎沸的練習時里，謝揚卻聽見了從胸腔里傳來的劇烈的心跳聲。

    咚——

    跳個不停。

    晚上的時候，謝揚根據祁緒唱的歌詞，搜索到了他要唱的那首英文歌。

    他將那首歌一直單曲循環播放。

    原來他喜歡這樣風格的歌曲。

    謝揚忍不住竊喜，他好像又了解了祁緒多一點。

    待他認真把歌詞看完之後，隨之而來的便是惆悵。

    這首歌的歌詞像是失戀者寫給前任。

    他果然是有女朋友了吧。

    是吵架了嗎？

    所以才選一首這樣的歌。

    謝揚連忙打開微信在添加好友那裏輸入他的那串微信賬號，還是那樣的黑白頭像，還是空白的個性簽名。

    根本看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謝揚蓋上被子，把臉悶住。

    不會是真的有女朋友了吧？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第二天，傍晚。

    禮堂裏面集滿了人，座無虛席。

    蘇淮抱着他的大提琴拉着謝揚的手來到會場的後台。

    「天啊，我第一次知道咱們學校有這麼多人。」

    「我看裏面都擠得要走不動路了。」

    連後台的休息室也擠，謝揚和蘇淮來得比較晚，休息室早就擠滿了人，他們倆艱難地找到一處角落的位置坐下。

    蘇淮拿出化妝包開始補妝，他一會要上台表演，畫個淡妝比較好。

    蘇淮：「小謝你幫我看看，還有多久輪到我出場表演？」

    謝揚查了一下表演的名單：「不急，你前面至少還有好幾個班。」

    蘇淮：「我好久沒有上台表演過了。」

    說不緊張是假的，畢竟台下坐了這麼多人。

    要是表演失誤，那可就丟人了。

    他從小就喜歡玩各種樂器，也參加過大大小小無數場賽事，直到高中時因為學業繁重，學習和興趣兼顧不過來，他只好暫且擱置。要不是這次參加迎新晚會，說不定他都不會重新把大提琴給重新撿起來。

    謝揚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別擔心，練習這麼久了沒有問題的，像往常練習時那樣就好了。」

    看他還是愁眉苦臉的模樣，謝揚只好換一種方式安慰他：「哪怕拉錯了，我相信也沒有人聽得出來。」

    蘇淮緊繃的神經一下子就鬆了，「你說得對。」

    兩人正坐在角落說着悄悄話，忽然一道陰影落了下來。

    蘇淮抬頭一看，愣了一下。

    「你好，這裏還有人嗎？」

    夏桁指了指蘇淮旁邊的凳子。

    蘇淮趕緊往謝揚的方向挪了挪，連忙擺擺手：「沒有人，你坐吧。」

    夏桁：「謝謝。」

    突然來了個外人，蘇淮和謝揚都有些沉默。

    氣氛尷尬。

    蘇淮悄悄掐了一下謝揚。

    謝揚不明所以，小聲地貼着他耳邊問了句：「怎麼了？」

    蘇淮聲音有些激動：「他就是那個軍訓排在我們班隔壁，我說長得很帥那個醫學系直男！你還記得嗎？」

    這麼近距離一看，果然長得很帥！

    他怎麼來了，還距離他坐得這麼近！

    蘇淮感覺到空氣中多了一股冷冽的清香。

    很好聞。

    謝揚打量了夏桁一眼，再看看害羞的蘇淮，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我去給你拿瓶水。」

    蘇淮：「！！！」

    這個時候你要去哪！

    謝揚一副「我都懂」的模樣，把空間留給了蘇淮和夏桁。

    蘇淮緊緊攥着謝揚的手，被謝揚安撫地拍了拍。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感覺夏桁像是專門來找蘇淮的。

    所以他想找藉口溜出去，給他們說話的機會，順便去瞧瞧到經管院表演了沒有。

    在謝揚離開之後，氣氛變得更加尷尬了。

    蘇淮只好拿出手機來，反覆刷新着朋友圈，裝作一副很忙的樣子。

    在蘇淮要腳趾扣地，打算離開的時候，夏桁叫住了他：「我能加你個微信嗎？」

    蘇淮：「」

    什麼？！

    是他聽錯了嗎？

    夏桁拿出手機，甚至打開了掃碼功能，看着他的目光很誠懇。

    蘇淮稀里糊塗地也拿出了手機，然後打開了自己的收款碼。

    夏桁：「」

    他無奈失笑：「好像不是這個。」

    蘇淮看了一眼手機屏幕：「」

    社死瞬間。

    蘇淮臉色燒得通紅，磕磕絆絆地點開了自己的二維碼，連聲音都有些抖：「不好意思，搞錯了。」

    太丟人了。

    夏桁：「沒關係，慢慢來。」

    真可愛。

    夏桁把蘇淮的微信加上之後，看着他尷尬羞澀的樣子，還是沒忍心繼續逗他，貼心地離開了這裏，讓他一個人靜靜。

    蘇淮驀地鬆了口氣。

    怎麼回事？！

    夏桁來這裏，難道是為了拿他的聯繫方式？

    不會吧？

    難道他也有看漏眼的時候？

    其實夏桁不是直男？

    他不是直男的話，主動問他聯繫方式是什麼意思？

    蘇淮坐在角落，絞盡腦汁想了好久。

    夏桁剛才主動加他微信，是不是就是找他搭訕。

    無緣無故的，為什麼要加他微信。

    蘇淮看着夏桁發過來那條添加好友的信息，想要戳他的頭像點開朋友圈看看，一不小心點成了「你拍了拍夏桁」。

    蘇淮：「」

    在同一個人面前，短時間內社死兩次。

    他最近都不會想着要出現在夏桁面前了。

    也不知道現在刪除好友還來不來得及。

    謝揚在便利店買了兩瓶水，又在外面看了好一會的表演才回到後台。

    他低着頭，拐彎進去的時候沒注意到迎面走來的人。

    謝揚撞到對方的胸膛，他連忙退開兩步，低着頭向來人道歉：「對不起。」

    「沒關係。」

    熟悉的，冷冽低沉的嗓音，讓謝揚整個人怔在那裏，他猛地抬起頭，看向被他撞到的人。

    一張無比熟悉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

    是祁緒。

    他震驚的神色出現在臉上，隨即回過神來，再次道歉：「對不起。」

    祁緒只是微微挑了下眉，從他身旁繞行。

    謝揚轉身看着他的背影，心裏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他剛才是不是不小心撞進了祁緒的懷裏

    這是他們第一次，以這樣烏龍的方式，這麼近距離的接觸。

    謝揚驀地紅了臉。

    來不及多想，抱着懷裏的兩瓶水，回到了休息室的角落。

    蘇淮還在面紅耳赤地看着他和夏桁的聊天記錄，看到謝揚一副少男懷春的模樣，連忙壓下臉上的燥熱，關掉手機屏幕。

    「小謝，你去做什麼了，怎麼臉這麼紅？」

    謝揚想起剛才他和祁緒的親密接觸，支支吾吾地說了句：「可能是後台太悶了，有些透不過氣。」

    蘇淮十分懷疑地盯了他一眼。

    好呀，都學會騙人了。

    看來是有什么小秘密瞞着他。

    忽然舞台那邊傳來一陣尖叫聲，掌聲絡繹不絕，很是熱鬧。

    蘇淮：「到誰表演了？這麼激動？」

    「輪到經管院表演了！」

    「聽說還是祁緒。」

    「快出去看看！」

    休息室裏面也傳來騷動，蘇淮一聽便沒了興致：「噢，原來是他呀。」

    謝揚聽到是祁緒要表演的消息之後，就開始坐立不安。

    他也想出去看祁緒的表演。

    謝揚原本冷靜的面容都帶了幾分焦急，「我，我想出去看看。」

    蘇淮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盯着他臉上的紅暈若有所思，然後朝着忐忑看着他的謝揚揮了揮手：「去吧。」

    謝揚輕抿了一下唇角，說道：「我很快就回來。」

    蘇淮笑眯眯地看着他：「不急，多拍點照片。」

    謝揚踉蹌了下，差點崴了腳。

    逃似地離開了休息室。

    他感覺藏在心裏兩年的秘密終於還是被發現了。

    會場一片漆黑，只能看見一片熒光棒在揮舞。

    一束燈光忽然亮起，落在台上的祁緒身上。

    他穿着簡單的白襯衫，一身休閒的打扮。

    沒有刻意為了舞台改變什麼。

    他慵懶散漫地靠坐在椅子上，垂眸看着手裏的結他。

    白色的燈光落在他的身上，讓他整個人仿佛鍍了一層光，更加耀眼。

    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裏，什麼都不用做，就已經讓謝揚不捨得移開視線。

    隨着音樂聲響起，祁緒低醇的嗓音響起，如記憶中那般冷冽淡然。

    一點點地撥弄着謝揚的心弦。

    謝揚站在人群中。

    周圍閃光燈時不時亮起，祁緒的名字陸陸續續傳入耳。

    「感覺真人要比照片還帥。」

    「不愧是大一新生顏值代表！」

    「打聽打聽，帥哥有女朋友沒有？」

    「等了一晚上了，我就是奔着他的表演來的。」

    「你看經管院那邊，要瘋了。」

    前排的觀眾引起騷動，謝揚隨着人群涌動的方向看去。

    有不少女生捧着花想要上台送給祁緒，甚至還有男生混在其中。

    謝揚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的目光回到在安靜演唱的祁緒身上。

    祁緒一向不喜歡這樣的行為。

    他向來很討厭別人當眾對他表白。

    也不喜歡別人給他遞情書送花或者問聯繫方式。

    不過還好，謝揚瞧見那天與祁緒在練習室談話的男生攔下了這些人。

    「別搞這些，祁緒不喜歡人給他送花。」

    「他對花粉過敏。」

    「真的，難道我還騙你們不成。」

    「你們要喜歡他就別送花。」

    「想要聯繫方式？」

    「他微信號我哪裏記得住，我手機沒帶！」

    「他有沒有女朋友我怎麼知道，反正沒見着，但不代表沒有，我不知道，你可以直接問他。」

    「反正他不喜歡男生，前面那男的你別擠了，他對男的過敏！」

    祁緒淡定的瞥了台下那群人一眼，唱完就直接走了。

    連主持人聊天的環節都躲掉了。

    謝揚看見他走之後，連忙溜回到後台。

    說不定他還能最後再見祁緒一面。

    他急匆匆跑回後台，再次在轉角處撞上祁緒。

    只是這次他收住了腳，沒再撞到祁緒身上。

    但他還是下意識地向祁緒低頭道歉：「對、對不起。」

    祁緒輕嘖一聲，他怎麼覺得，無論在哪，好像都能遇見眼前這個人。

    他是故意跟着自己的嗎？

    謝揚敏感地聽到他的嘖聲，心裏一顫。

    恍然清醒過來。

    他好像真的惹祁緒討厭了。

    好像每次相遇，他都給祁緒留下了各種不好的印象。

    是他愚笨。

    謝揚原本害羞的紅暈瞬間褪去，臉色變得有些慘白。

    他第一次沒有看着祁緒的背影，而是選擇先行離開。

    他緊抿着唇，貼着牆邊，讓出大半距離，低着頭朝蘇淮所在的方向走去。

    在低頭的一瞬間，他不禁紅了眼眶。

    他以後會注意分寸的。

    他會記得離祁緒遠一些。

    不會再貪戀出現在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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