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老大走了,大家心裏都很難受,」
燈叔舉起酒杯說道;
「可戰鬥還未結束,生活還要繼續。
我,陳一燈,本幫的若頭,暫時代行幫主職權,在此立下毒誓;
本人若有半點兒篡奪謀逆之心,必遭五雷轟頂,天誅地滅!」
說罷,將杯中清酒一飲而盡。
眾人開始鼓掌,掌聲持續了十來秒才停下。
燈叔看向自己的兒子;
「來,幫我滿上。」
陳星端起罈子,斟滿酒杯。
陳一燈再次舉杯:
「希望大家恪盡職守,遵守幫規,看好我們的生意,
作戰時奮勇向前,早日打敗極真組,拿下開發區!
山王會,
必勝!」
燈叔再次一飲而盡,眾人舉起雙臂,齊聲高呼三聲:
ばんざい!」
(【注釋】此處讀作『板載!』意為『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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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燈叔落座,宴席開始了,
大家好像商量好了似的,非常默契,閉口不談敏感話題,也就是繼承人人選相關的事。
等待上菜的功夫,有個不正經的老頭子喝大了,講了個粗俗的婚笑話,逗得武藏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山上惠子捂着臉,笑得花枝亂顫。
氣氛逐漸活躍起來,大家開始談論生意上的事。
山上英雄之死,對幫派來說不算滅頂之災,但也絕對稱得上損失慘重。
他是幫派創始人,是新札幌街頭的傳奇,是頂樑柱,是精神領軸,
沒了山上英雄,幫派在新札幌的影響力損失不小,這些損失包括但不限於;
幫派與山王會總部牽線搭橋的能力,與敵對幫派談判時討價還價的能力,
與背後的白道保護傘維持關係的能力,以及,經營本地生意賺錢的能力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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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一燈能力不弱,心思縝密還很能打,是個稱職優秀的若頭,
但他年紀大了,想法也逐漸跟不上時代,很難帶領幫會重回巔峰。
作為新札幌本地最大幫會,樹大招風,被無數人盯着算計着,擺爛就是自取滅亡,道路有且只有一條,
那就是儘量多地控制、拓展新札幌開發區的地盤,為背後的金主三菱株式會社爭取更多的利益。
金主爸爸高興了,幫會才能有好日子過。
爭地盤這種事,都是此消彼長,
你的多了,我的就少了,
與極真組,及其背後金主櫻花株式會社的爭端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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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現在所處的狀況,無非兩條路;
一是繼續幫派火併,不計代價地戰鬥,直到將極真組勢力完全逐出開發區。
或者放下仇恨,召集金主代表,坐到談判桌上,重新劃分開發區的利益。
贏家通吃還是講和求穩,兩條路,各有一半人支持,
只不過礙於東洋幫會的極道榮譽精神,後者不會輕易將內心想法拿到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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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間,很多頭目起身來給燈叔鞠躬敬酒,
拉着他的手大倒苦水,抱怨來抱怨去,無非就是那幾句老生常談;
什麼經濟不景氣啦,生意難做啦,對手玩兒陰招啦,再這麼打下去兄弟們要喝西北風啦balabala……
燈叔也只得皺着眉頭聽下去,耐着性子給予安慰和勸告,
問題與難處客觀存在,不解決的話,只是責罵這些人,會導致幫會分裂。
山上惠子全程微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時不時拉下領口,做些挑逗的姿勢,惹得追隨者們面紅耳赤、口乾舌燥。
山上徹也看得呆了;(老姐這是要走偶像路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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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武藏突然起身,端着酒杯走向燈叔。
徹也攥緊了拳頭,內心一陣狂喜;(太好了!叛徒終於要露出狐狸尾巴了!)
武藏敬了酒,沒大沒小地拍拍陳一燈的肩膀:
「我和我的人準備好啦,只需燈叔您一聲令下,極真組那幫混蛋指定沒好果子吃~」
說罷,武藏仰脖一飲而盡,走回了自己座位,拿過一盤壽司大快朵頤起來。
(怎麼回事?!他怎麼不說?!)
徹也額頭冒出冷汗,驚慌失措想要站起來,被燈叔按住了肩膀,小聲對他耳語;
「穩住,小子,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