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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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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測試廣告1呂東見完孟成後的第二天,就拿着那個神秘電話號碼來到了營業廳。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她認為這個事情不複雜。雖然通信公司只允許本人持身份證查詢,但找個熟人通融一下應該就能查到。她把自己的人脈關係捋了一遍,發現竟沒有通信領域的朋友。看來還得向家山或者孟成求助。跟孟成見面的時候,自己怎麼就沒想起來讓他幫忙找個關係呢?自己這腦子啊,真是越來越不好使了。不過,在麻煩別人之前,她想自己先到小區附近的營業廳去打聽打聽,看看這裏面有多少門道。

    這一打聽不要緊,她發現事情遠沒有想像得那麼簡單。

    營業廳一位女性客戶經理熱情地接待了呂東。在了解了情況後,經理看着呂東寫在紙上的電話號碼,一眼就發現了問題。她告訴呂東,這個號碼是10位,正常的手機號應該是11位。呂東一驚,瞪大了眼睛數了數。果然沒錯!

    她急忙又拿出手機,調出自己拍的照片,看是不是自己少記了一位。但是沒有。她反覆核對了幾遍,發現自己從侯寶才的手機里拍的照片就是10位。她不放心,又調出老侯給她發的截圖,還是10位。

    天吶,這是什麼情況?這竟然不是一個手機號?這怎麼也能發短訊?

    經理看着呂東,顯得格外有耐心。兩人似乎非常投緣,本來後面的問題她沒有義務再進行解答,但是她拿過那張紙,和藹地告訴呂東,她進去問問她們的工程師,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呂東一臉的感激。

    不一會兒,經理出來了。她把呂東拽到一個角落,輕輕地告訴她,這個號碼應該是一個小號,一個虛擬的小號,它後面應該綁着一個主號。這種小號就是為了不讓人查出來、不容易找到它才設計的。這種號搞推銷的人用的最多。像賣房子的,賣保險的,課外輔導班的等等。這種號還不一定是三大運營商的,有可能是一些小的通信公司的。

    呂東像聽天書一樣聽得雲裏霧裏。等經理說完了,她厚着臉皮媚笑着問,能不能幫着給查一下主號是多少。

    經理為難地搖了搖頭。

    呂東連連表示感謝,一臉失落地出了營業廳。

    走到街上,沿着行人路往回走,她的腦子一片混亂。又是一個意外!她不知道該不該給陳家山說這個情況。這畢竟是自己的事,有了困難就跟人家張嘴,總覺得底氣不足。畢竟兩人眼下的關係充其量算好朋友。可是不說,新出現的這個問題,該怎麼解決,她又理不出頭緒。

    她停下腳步,手裏攥着手機,站在街頭,茫然地看着熙熙攘攘的城市,感覺自己那麼渺小。如風中的一粒塵沙。

    正走神,手機響了,她心裏一震,拿起來看,不是陳家山,卻是柳南。

    電話里,柳南聽上去很興奮,問她什麼時候有時間,想一起吃個飯。呂東看了看表,已經上午十點半了,乾脆說今天中午就可以。於是兩人相約到人民路上一家新開的湖南米線店見面。

    呂東先回家,幫着老太太炒了一個菜,把媽媽安頓好,說明了情況,才打車朝飯店趕來。

    米線店不小,靠裏面的一排還是卡座。

    柳南先到了。呂東來的時候,她正坐在卡座里低頭看手機。

    前一陣聽家山說過一句,柳南和劉思北要訂婚,一忙起來就忘了發微信。剛才電話里也沒說,今天柳南約着見面,不會就是告訴她要結婚了吧!呂東心裏升起一陣幸福感。遠遠地,她就沖柳南招手,然後豎起大拇指,連連表示祝賀。

    柳南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呂東問什麼時候辦婚禮,她才恍然大悟,笑着說感謝。但笑容下面似乎蒙着一層愁容。整個人並沒有電話里聽着那麼興奮。

    兩人點了餐,呂東慢慢觀察着柳南。

    她想起了她們一塊去醫院找牛小斌的事,便把後來自己去醫院看牛總的情況給柳南說了說。柳南聽得張大了嘴,連連說着「怎麼會這樣」,臉上的愁容更加陰鬱。

    呂東見狀,故意讓話題輕鬆起來。她說牛小斌很樂觀,做了很多人生反省。老牛還特意說,等自己能走路了要跟大家見個面,談談心。把自己以前做得不對不好的地方跟大家道個歉。她沒有提牛小斌想見陳家山的事。因為陳家山還在猶豫,要不要去見老牛。這個話題說起來就長了。

    柳南眼睛裏開始有了光。雖然還是很驚訝,但臉上明顯輕鬆了。

    呂東開始問她在省台的工作怎麼樣,海北台版的《南腔北調》進行到什麼程度了。

    柳南嘆了一口氣,說岳江川他們一直不死心。這兩天竟想着讓頻道辦公室主任佟強改個藝名,改叫「項北」,跟柳南湊個搭檔。說佟強以前也是採訪記者,水平肯定沒問題。那架勢非要把盜版的《南腔北調》弄成不可。

    柳南搖着頭,哭笑不得。從她那沒有神采的眼神里能看出,味道還不錯的米線並沒有改變她糟糕的心情。

    服務員端着兩杯酸梅湯送了過來。店裏的客人越來越多,有人找不到座位,開始盯着她倆的卡座使勁看。呂東急忙又點了兩個小菜,故意把桌子擺得滿滿的。防止有人來加塞擠座。她需要安靜一點的環境,好好跟柳南聊聊。

    呂東看出來了,小姑娘的心事還不只是在工作上,還另有隱情。她便試探着問,她跟思北進行得怎麼樣,什麼時候領證。

    柳南半天沒抬頭。等她抬起頭時,眼裏卻是含着淚花。呂東嚇了一跳,急忙拿出紙巾遞給她,伸手摸着柳南的肩膀問怎麼回事。

    柳南定了定神。開始向呂東傾訴。

    「姐,我現在心裏特別不踏實。現在讓我最鬧心的是燕鑫。她明明知道我跟劉思北已經確定了關係,但還是不停地追劉思北。他們每天在一塊,畢竟有這種便利。更氣人的是,燕鑫的爸爸是劉思北舅舅的鐵哥們。前一陣兒,他舅舅出面找思北爸在銀行幫着燕鑫的爸搞了一筆無息貸款。還拽着他倆一塊陪着去吃了頓飯。自那以後,兩人的關係明顯親密了。」

    「怎麼,你抓到什麼證據啦?」

    「證據倒是沒抓到什麼證據。但是劉思北現在的狀態明顯不一樣了。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聊着聊着她就會說起燕鑫,說起台里的工作。還說燕鑫總是隔三差五想請他吃飯,他們倆已經獨自吃了好幾頓了!這樣下去,早晚得出事。」

    「你們領證了嗎?」

    「還沒有。自從那次父母見完面之後,他們家就一直在選日子。」

    「結婚的日子?」

    「嗯……肯定是先領證後辦婚禮。所有的日子,他媽都要管。一開始思北媽說,結婚後讓我們跟她住一起。但是最近又說,想給我們買房子。後來劉思北分析,可能是那次雙方父母見面聊到了彩禮的問題。他媽覺得不買房子好像很沒面子。」

    「嚯,裏面還這麼多事呢!」

    「我覺得這些都不是事,我都沒意見。現在最鬧心的就是燕鑫。我覺得燕鑫她爸在給她出主意,讓她追求劉思北。」

    「不會吧,丫頭,你別自己設計情節嚇唬自己!」呂東端起酸梅湯喝了一口。

    柳南有點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一會兒又抬起來,說:「我覺得八成有這種事。你想想,燕鑫她爸找思北爸貸了一大筆款,肯定嘗到了甜頭。沒想到兩個人的孩子還是同事,這下要撮合成親家了,那以後不就啥都順風順水了!?」

    呂東瞪着眼,想像着這種猜測的可能性。

    「姐,我這麼單純的人都能想到這一步。何況他們那些老油條!這是情理之中的事啊。何況燕鑫從調到《南腔北調》開始就對劉思北眉來眼去。」

    「能被搶走的愛人都不是愛人。」呂東貌似無心地勸着,心情也開始沉重起來。「先吃米線吧,都糗了……味道還不錯。」吃了兩口,又問,「你有什麼計劃?」

    「嗯……沒想好呢。」柳南抬頭看了一眼呂東,眼裏閃過一絲慌亂。聽話里的意思顯然是有了想法。

    呂東沒有追問。看着柳南,突然很心疼這位小妹妹。柳南和她是一類人,心裏都有一股不服輸的倔強。她知道,這樣下去,柳南不會犧牲自己的尊嚴去換取婚姻。自己雖然沒結過婚,但是已經明白,婚姻不同於戀愛,一年365天兩人都相敬如賓,那只是個傳說。日子長了,誰都可能做出讓對方不滿意的事。不完美就是婚姻的現實。

    現在的關鍵,是要看劉思北的態度。女性本就處於弱勢地位,柳南又碰到雙方家庭不是多麼對等的這麼一段感情。如果劉思北沒變心,柳南適當地讓步,也是必須的。她剛要張嘴勸說,柳南突然先開了口。

    「唉,真沒意思。姐,你什麼時候回電視台啊,我好懷念跟着你乾的日子。」柳南眼睛又濕潤起來。

    這句話一下觸動了呂東的痛點。

    有一顆拳拳之心,卻沒有施展的機會。這麼好的年輕人,想跟着她在職場上闖蕩打拼,卻因為她的失意,工作也變得暗淡無光。她突然覺得自己很無能,很沒有魄力。被停職了這麼長時間,都不知道主動去給自己爭取復出的機會。乾等着命運的安排,從某種角度上說,這也是一種懦弱,一種愚忠。如果她不能儘快回到台里做事,那跟那些作奸犯科之輩有何區別?

    呂東低着頭,拿起勺喝湯,一顆豆大的淚珠掉到了米線碗裏。

    柳南見呂東也如此傷感,以為自己說錯了話。一下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姐,我聽說巡視組進駐北江台了,你的事應該能給個說法了吧?」柳南像是在安慰人。

    呂東慢慢抬起了頭,好像柳南這句話引發了她的什麼思考。她突然滿含期待地問:「小南,你認識通信公司的人嗎?」

    「通信公司?」柳南低頭想了想,說:「我一個大學同學好像在通信公司上班,當時畢業找不到對口的工作,就跑那兒去了。就是有段時間沒聯繫了,不過關係也不遠,是我們宿舍的老七。」

    「哦?」呂東有些興奮,向前探了探身,說,「你讓她幫我個忙吧!」

    「可以啊姐,什麼忙?」

    呂東拿出了那個不是手機號碼的號碼,把大致的情況說了說。柳南一下明白了。她一臉堅定地表示,一定要讓同學幫忙查出來。

    呂東突然很激動。她站起來走到柳南身邊坐下,使勁兒抱住了她的肩膀。

    ……

    新聞頻道《零距離》片區內,這個上午有些忙碌。

    劉思北和燕鑫正並肩坐在工位上一人一句地對詞,熟悉稿件,遠處忽然傳來了柳天紫的召喚聲:「鑫鑫,過來一下。有個急活需要你救個場!」

    燕鑫人還沒離開座位,聲音先竄了出去:「來啦!」

    震得劉思北下意識地捂了捂耳朵。

    走廊里馬上響起了皮跟涼鞋敲擊地板磚的歡快聲。

    「有啥指示,姐?」燕鑫小跑着來到天紫身邊。

    「鑫鑫,這期的《電視問政》增加了一個觀眾席表態的環節,得需要一個主持人站在觀眾席上做個轉場,然後做個簡短採訪。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吧。」

    「啊!行行行,姐,你覺得我行,我就沒問題。」

    「哎呀,特簡單。但是機會特別難得。這期市委主要領導要來,好好表現,給領導留個好印象……」

    「謝謝姐,保證完成任務!」

    燕鑫邁着得意的步子回到了工位。走到思北身後,她一伸胳膊肘,把半個身子壓在了思北的肩膀上,胸部緊貼着思北的胳膊,笑嘻嘻地炫耀:「猜我接了個啥好活兒?」

    「什麼?」劉思北坐在椅子上一轉身,把燕鑫的胳膊擠了下去。

    「明天的《電視問政》錄製,市領導要來,柳姐讓我去現場主持一段!」燕鑫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下死眼看着劉思北,像是有一種把嘴放到那張臉上亂啃一氣的衝動。

    「哇,這麼牛!柳姐怎麼對你這麼好?為啥不讓我去呢?」思北躲閃着那灼熱的眼神。

    「要不,我讓給你吧。但前提是你得請我吃飯!」

    「不不不,開個玩笑。這麼大的事,哪能咱倆商量商量就行啊!」

    「這有啥?就是在觀眾席上說一段,就跟記者採訪差不多。」

    「不不不,那也不行,領導交代了,還是你上吧,我不奪人之美!」

    「你看你,還跟我見外啊!你舅舅跟我爸是把兄弟,是我親叔叔。論起來,咱倆都是親戚,我應該叫你『北哥哥』。」燕鑫嬌嗔着,伸出手像調戲花姑娘一樣在思北的下巴上抹了一把,「一家人,別這麼見外!」

    劉思北低眼看着稿子,順勢一躲,還是沒躲過去。在燕鑫的嫩手碰到他臉的一刻,他覺得像被電了一下。

    這些日子,他刻意和燕鑫保持着距離。但這位燕姑娘熱情似火,尤其是舅舅寧志敏搭線把她爸跟自己爸認識以後,燕鑫就不拿他當外人了。他越來越強烈地意識到,燕鑫這是在追求他。她明明知道自己和柳南快訂婚了,還明目張胆地這麼做,看來是有人給她出主意。說不定,他的舅舅在這裏面也沒起好作用。

    劉思北認真地想過這件事。


    燕鑫的父親是商人,家庭條件非常富裕。他們兩個家庭倒是非常登對。但他覺得,他喜歡的還是柳南。柳南身上有一種特別純真的東西,讓他特別着迷,燕鑫沒有。但燕鑫又不是那種特別無腦、粗俗的女孩,畢竟也是大學生也幹過記者,她身上那種灑脫和豪爽他也挺喜歡。就是這丫頭繼承了她爸的經商頭腦,凡事都要放到商業的算盤上去考量一番,這讓他討厭。

    最近自己的種種表現,柳南肯定已經不舒服了,只是不說而已。但是怎麼擺脫這種局面呢?劉思北有些鬧心。

    「鑫鑫,走,去演播室走一下場!現在!馬上!」柳天紫又下了命令。

    「好嘞姐!」燕鑫噌地一下從椅子上蹦起來,亂顫着身子跑了過去。

    思北看着扭着花式舞蹈的背影,內心一陣輕鬆,突又感覺無比沉重。

    ……

    副台長潘高志走出會談室,隨手帶上了門。

    他本想直奔郭有亮的辦公室,但是總覺得背後有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在提示他不能私下交流,必須回自己屋。他怯生生地邁着步子往前走。鋥亮的地板磚,粉白的牆壁,緊閉的一間一間的辦公室門,讓走廊變得空曠而幽長。不知為什麼,他的腦子裏突然不停地閃現監獄走廊的畫面。他的步子開始邁得快起來。

    在拐彎的那一刻,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沒有人。走廊里也沒有攝像頭。他使勁兒吐了口氣。走到自己的辦公室門口,沒有進去,而是快步走了過去。又拐了一個彎,來到郭有亮的門口,敲了兩下,聽到應和聲之後快速閃了進去。然後回手一擰,反鎖了門。

    潘副台長這是剛剛接受完巡視組的問詢,急慌慌地來找郭有亮匯報。他主管財務和後勤,地位就相當於是北江台的三當家兼大管家。在家長郭有亮的指示和授意下,老潘最近兩年做了很多有「創意」的事情。在聽說巡視組要來的時候,他就有些坐不住。不停地向郭有亮請示這個怎麼辦,那個怎麼弄。現在巡視組來了,他每天像丟了魂似的,眼珠子整天瞪得老大,好像受到了什麼驚嚇。郭有亮見了他這個慫樣,冷笑着諷刺他:「天塌不下來!就是塌了,你這小個,也先砸不着你。」

    沒錯,一想到啥事兒有老郭頂着,潘副台長心裏就踏實了不少。

    這會兒郭有亮見他進來,急忙起身,兩人一塊坐到了沙發上。

    「怎麼樣,今天又問了點什麼?」

    「哎呀,這幫人啊,真是什麼都問啊。你想得到的他問,你沒想到的,他也問。」潘高志一臉焦慮,他使勁兒攥了攥右手,右手因為緊張有點麻,「問我2號高清演播室那個建設合同,說裏面乙方的報價明細有幾項偏高!明顯高於市場價!你說這事弄的,人家就報這麼高,我有什麼辦法?問這麼細!」

    屋裏開着空調,潘副台長鬢角仍然不停地流汗。他從茶几上的紙包里快速拽了幾張抽紙,使勁兒抹了抹。紙巾吸了汗,一下變得稀碎。幾個打成綹的紙屑殘留在潘副台長的臉頰上,讓本就灰白的鬢角更顯凌亂。

    「你怎麼說的?」郭有亮有些不放心地瞥了老潘一眼。

    「怎麼說的,我就說什麼唄,這家公司是廣電行業內頂級的公司,是從北京請來的,報價確實要比其他公司高一些,因為這個演播室我們是奔着能用10年20年去的。」潘高志看着郭有亮,一邊說一邊從老郭的臉上估摸着自己說得好壞,「只能這麼說唄,還能怎麼着!」

    郭有亮微微地點着頭。

    「這個應該讓米有吉去說,他是管技術的,他又是經手人,他最清楚這裏頭的事兒,我說這個外行。」

    「米台肯定也得被叫過去。都跑不了。」

    「哎呀,老郭,我是真應付不了這個,心臟受不了啊!你摸摸我這心口,你看看。」潘高志說着,一邊把肚子舔給郭有亮,一邊用手摢拉着。

    「還問啥啦?」

    「還問就是,為什麼3·15前後會出現一波企業集中投放廣告,問咱們是不是用了什麼手段。我說沒有,肯定沒有。」潘高志說着,把頭搖得像撥浪鼓。「我是負責財務的,只管收錢,有人投廣告,我還管他啥時候投啊。」

    郭有亮的臉「刷」地一下白了。

    「最氣人的,他們還問咱們的工資為什麼有幾個月發得那麼晚,正常是每月20號發上個月的,有幾個月是到了下月初才發上上個月的。問出了什麼問題。」

    郭有亮扭頭看着老潘。

    「我說能有什麼問題,現在創收這麼困難,沒湊夠錢給人家銀行,銀行沒收到錢就沒法給員工工資卡上發,可不就晚了唄。我再不會說話,也不能說錢放在銀行多吃了幾天利息!」

    「那1000萬的事,問了嗎?」郭有亮強裝鎮定的臉上已經掩飾不住驚慌。

    潘高志沒有馬上回話,冷颼颼的空調屋內,他卻像進了桑拿房,不停地抽紙擦汗。然後眼睛呆滯地看了會兒地面,說:「沒有,估計是還沒發現呢。但是……但是最後說了一句,讓我想想還有什麼事情需要說明的,最好一塊都說了。」

    郭有亮聽了,臉上一緊。他伸出大手在臉上抹了一把,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

    突然,他笑眯眯地轉頭,拍了拍老潘的肩膀,用商量的口氣問,「能不能跟你那個同學馬卓馬總說說,讓他們給咱結利息結得勤一點?能不能按季度結?這樣咱們壓力就小點啊!」

    「這、這行嗎?我得問問他。應該是有難度,畢竟他上面還有王萬成呢!我記得一開始辦的時候,就爭取過。半年給咱們結一回,已經是照顧咱們了。別人都是一年。」潘副台長一臉的沉重。

    郭有亮收斂了笑。

    他站起來,開始在屋裏來回地踱步。突然自言自語地說:「這步棋玩得有點猛了。」

    「是。咱當初就是覺得馬卓在萬成是常務副總,能幫着咱周旋,操作起來容易嘛。咱從銀行貸出1000萬來,然後再放到萬成,賺個利息差。一倒手的事,頂好幾個企業投一年的廣告了。您當時覺得可行。都是沒辦法的事,還不是效益不好給逼的嘛!」老潘雙手一拍一攤,像是在解釋事情經過,又像是在釐清責任。

    郭有亮臉上愈發沉重。

    他突然一轉身,用手指着潘高志,急促地說:「趕緊給你的同學馬總打個電話,問問我們這個錢能不能這兩天取出來,就說出現了緊急情況。」

    潘高志臉上的肉抽搐了一下。他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一會兒才一臉愁容地說,「我一會兒去打個電話問問吧。」

    郭有亮看了他一眼,轉身又坐回到沙發上,深吸了一口氣,說:「你也不用太緊張,我前幾天已經去找過『三叔』了,把情況都跟他說了。怎麼說他是省里的大員,當年在晚城,他是一把手,我是辦公廳副主任,老部下了,這麼多年的感情,他肯定會罩着咱的……這樣,明天錄製《電視問政》,有一個信號就能判斷有事還是沒事。如果書記來現場,就說明沒問題了。如果不來,可能就會有點麻煩。你就跟馬卓這麼說,讓他給準備着。這個錢到底是取還是不取,明天中午之前就知道最終消息。明白了吧?」

    潘高志瞪着驚恐的大眼珠子,一臉茫然地點了點頭。

    ……

    晚上10點,北江廣電台六樓剪輯機房內,四、五位記者仍然在加班剪輯明天上午要在問政節目現場播出的調查小片。柳天紫一條一條地審查,反覆提出修改意見。這兒唱詞裏有個錯別字,那個畫面有個夾幀,這兩個採訪的順序調換一下……她審得很細緻,儘管滿臉疲憊,但一想到明天,身上便充滿了無限動力。

    往上走,八樓,台領導辦公層。

    副台長潘高志站在辦公室窗前,一手扶着不鏽鋼的欄杆,一手舉着手機給他的老同學——萬成集團常務副總裁馬卓打電話。北江的夜色越來越美了。美麗的夜景畫面之外,潘副台長的打電話聲就像畫外音,時而竊竊私語,時而高亢興奮,時而苦口婆心,讓深邃的夜空更顯神秘。

    潘高志不僅把電視台貸來的1000萬放到了萬成集團吃高息,他自己也投了100萬進去。他和馬卓是中學同學,算是髮小。郭有亮之所以信任他,就是看中了他和馬卓的關係。在飯桌上,馬總曾經信誓旦旦地告訴郭有亮和潘高志,有好處肯定先濟着自己人,他會幫着看好這筆錢。不用怕,退一萬步講,即使將來出事了,他也會提前把自己人的錢先兌出來。一番話,說得郭有亮和潘高志眉開眼笑,眉飛色舞。

    但是,今天晚上,當潘高志告訴老同學,電視台出現點緊急情況,想把錢兩天內弄出來時,馬副總在電話里嘬起了牙花子。他嘴裏罵着生殖器,氣憤地表示,1000萬不是小數,兩天內挪出來有點困難。快了也得十天半個月。一個月最保險。

    潘高志聽了心裏一咯噔。心裏開始後悔攬台里這攤子破事。自己明年就要退休了,何苦要找這個麻煩。但是轉念一想,郭有亮承諾過,不會讓他白忙活,心裏又稍稍平衡了一些。富貴險中求嘛!混了一輩子,這是他最大的感悟。但是一個「險」字,最是考驗人的心智和能力。這次,直覺告訴他,這個「險」不能再冒下去了。

    他沒有按照郭有亮的意思,等明天書記來不來參加節目確定危險信號是否解除。他在電話里直接告訴馬卓,自己那100萬不着急,但是電視台那1000萬需要取出來,因為巡視組來了。哪怕是一個月的時間,都可以等。希望老同學明天就開始給籌措。

    馬卓一口答應。

    放下電話,潘高志使勁兒用手摢拉着胸口。眼睛望着窗外黑洞洞的夜空,大腿突然有點發軟。

    ……

    東方泛白。

    小區里傳出了公雞打鳴的聲音。

    柳天紫被公雞吵醒。

    她走到窗前,輕輕拉開一點窗簾,順着雞叫聲望去。看不到,但是憑聲音能判斷出,公雞是從對面樓中段的幾個樓層傳來的。這家人到底是有着多深厚的農耕情節啊?來到城市的住宅樓上養雞,真是奇葩至極!

    這倒好,省了鬧鐘了。反正今天也不能睡懶覺了,她輕輕地洗簌完畢,在李敢爺兒倆的睡夢中出了門,直奔電視台而來。今天,最讓她期待也最讓她緊張的,就是市領導到底會不會出現在錄製現場。

    同樣因為這事緊張的,還有那兩位密謀的台領導。

    潘副台長昨晚上沒有回家,在辦公室的床上湊合了一宿。天蒙蒙亮的時候,街上灑水車的聲音從窗戶縫裏鑽了進來,他就再也睡不着了。爬起來,感覺腦子昏昏沉沉,頭重腳輕,四肢無力,連連感嘆自己真得老了。他強打着精神,洗了臉刷了牙,然後下到二樓食堂去吃早餐。

    食堂剛到開飯點,空空蕩蕩還沒有人。打飯口只有一個年輕女記者排在他前面。從側臉看,他應該是見過,但一時又叫不上名字。年輕人打完飯一轉身,看見他,微笑着喊了一聲:「潘台早!」

    潘高志急忙回應:「早、早,來這麼早啊!真是辛苦啊!」

    「不辛苦!今天上午錄《電視問政》,不是市領導要來嘛,所以早來一會兒提前準備準備!」

    「哦?市領導定了要來了嗎?」

    「一直定的說是來。到目前還沒有接到不來的消息。」

    「哦!你是新聞頻道的,你叫什麼?」

    「柳天紫。我負責《電視問政》這檔節目。」

    「哦,天紫天紫,好好,辛苦辛苦!」

    「沒事兒!潘台您這值一晚上班,更辛苦!」

    「嘿嘿。」

    ……

    潘副台長打完飯,端着餐盤,看了看柳天紫坐的位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端着盤子朝前走去,找了一個隔着兩排的座位坐了下去。

    剛坐下,台長郭有亮在秘書的陪同下也大步走進了食堂。

    ……

    上午九點,秘書李英開始給宣傳部打電話,詢問市委主要領導幾點到廣電台參加節目錄製。宣傳部反饋,他們正在等市委辦公廳的消息。

    上午九點半,市委辦公廳反饋,領導要來電視台參加《電視問政》,計劃十點從市委出發。

    這個消息,讓整座廣電大樓氣氛一下活躍起來。

    演播室內,參加節目錄製的嘉賓都已到場。幾名處級幹部聽說市委主要領導要來,緊張得一會兒摩拳擦掌,一會兒上廁所放水。嘴裏還念念有詞,像是在背誦準備好的發言稿。

    柳天紫手裏拿着話筒,調動各部門做好準備。領導一來,馬上就開始。領導不來,時間就一直往後延。

    台長郭有亮把迎接事宜安排妥當之後,讓李英把潘高志叫到了辦公室。一見老潘,他就神采奕奕地搓着大手說:「沒事了!警報解除了!說明『三叔』已經給他們打招呼了!不用怕了,昨天一晚上都沒睡好吧?」

    郭有亮的如釋重負、坦然自若,讓潘高志感覺身子一下也變得輕了。他衝着郭有亮苦笑了一下,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這麼簡單危險就解除了?!他開始有點後悔。後悔不該那麼膽小,大半夜像個催死鬼一樣催馬卓把那1000萬給退回來。這麼大歲數了,還是沉不住氣啊!現在也不好再改口讓人家馬卓先別退了。就這樣吧,他願什麼時候給弄出來就什麼時候。真要把錢給了,就跟郭有亮說,萬成用不了這麼多錢了,開始往外退了。現在不要,以後可能就不好往外拿了。

    正琢磨着,郭有亮遞過來一顆煙。他和郭有亮平時都不抽煙,但是遇到高興事或者煩心事,老郭必抽。他接過來,倆人開始抽煙慶賀。

    吞雲吐霧,飄飄欲仙。台長辦公室內時不時傳出笑聲。

    剛聊了沒兩句,李秘書快速敲了兩下門,沒等郭有亮說「進」就猛地推開,慌慌着匯報:「辦公廳又打電話,說書記不來了!」

    郭有亮一哆嗦,煙一下燙在了手上。他下意識地彈起來,肥碩的身子蹦起來老高。

    潘高志一口被煙嗆住,開始「咔咔」地咳嗽,咳得臉紅脖子粗。最後一聲嘔吐般地慘叫,吐出一口酸水,才算告停。

    李英聽着,那聲音像是把肝臟吐出來了一樣。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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