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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記憶的引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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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更深。燃字閣http://m.wenzigu.com

    一場血色災厄終於平息,整個京城卻才剛開始翻騰起來。

    那巨神像振聾發聵的旨意猶似在耳,民政局和警部哪敢有片刻怠慢,連夜招來人手,緊急出動。各路人馬流水般散到城中各處,分頭安撫百姓、組織巡防、封鎖要道,嚴查一切可能存在的隱患。

    與外界掀起的紛擾相反,作為統治中心的皇宮卻異常沉穩安定。

    黑色的皇城燈火通明,幾乎無一處陰影。禁衛軍早已領命傾巢而動,嚴密監管所有出入口,不許任何人進出——除了此刻走在墨玉大道上的那個身影。

    舜的腳步異常急迫,近乎像是在這整潔的大道上滑行。那襲得自盡遠的黑斗篷剛在呼嘯寒風中翻飛出一片怪影,立刻又被明亮風燈縮得微不可見。

    他剛送完莫氏父子回府,即刻讓雲不亦轉道來了皇宮。這場大亂雖已平定,但他始終覺得父親力竭暈倒之事很有些古怪,更擔心對方是否身體出了異常,匆匆趕到宮門,雲不亦卻被禁衛攔了下來,他只好心事沉沉地獨自前行。

    腳步聲孤獨地掠過前殿,飄過長廊,穿過一道道黑木拱門,直至百花盛放的後殿,才終於碰見了迎接者。

    前方傳來悠揚樂曲,帶着源於南島的留聲機那種特有的雜音。在這片死沉沉的寂靜中,它更像是一份舒緩劑,讓舜急切的心情漸漸收斂、平復,腳步也得以放緩下來。

    皇宮中喜好聽留聲機的除了父親哪還有旁人,既然他這麼快就能清醒過來,想必情況不會太糟舜望向前面南書房那片明黃色的燈光,終於舒了口氣,繼續邁步到屋前,見門只是虛掩着,便如同往常一樣,徑自推開走了進去。

    屋內暖香四溢。

    明亮的魔導燈下,皇帝身披白裘,背對着他端坐在木桌後,長長黑髮束得一絲不亂,手中持着那把神力變出的鐵扇,徐徐輕搖,凝望着對面窗外。

    「父親」舜進門剛呼了聲,卻又卡了殼,一句問候的話明明到了嘴邊,總也溜不出去。

    父子倆的關係已降至冰點多年,除日常公務之外,有太久未曾好好說過話,以至於他現在想要表示關切,都覺十分侷促。

    他還在躊躇着,皇帝卻已沉聲責問起來:「你今晚是如何引發的聖塔契約?」

    舜聽他聲音雖還有些沙啞,但似乎中氣十足,不像體弱的樣子,便收起了探病心思,自墨到訪東宮起,簡單將前後因果說了一通,卻刻意掩去了捨身救盡遠之事,只推說玉王發瘋誤傷了自己,才觸動了守護契約。

    皇帝聽罷半晌沒吭聲,像是陷入沉思。

    房間裏只剩下了那首低伏綿延的樂曲聲,舜不知是否該率先打破沉默,就聽到內側牆邊傳來一記清脆的碰撞。

    他警覺地一轉頭,才看到純銅書櫃後方站着的那個軍裝身影。葉遲上校原來一直背對着他靜立在牆邊,若不是剛才那聲響動,他竟完全察覺不到這裏還有人。

    軍官面前矮桌上擺着一列瓶瓶罐罐,裏面似乎都是些粉末和溶劑。他雙手如飛刀般來回穿梭其間,偶爾閃過幾點銀光,看起來像是在提煉藥物。

    難道葉遲師父還精通煉金藥劑學?舜簡直無法想像這位沉默寡言的武學大師會去鑽研那些天書般的煉金典籍,再聯想到盡遠喜愛泡茶,雲不亦嗜好釀酒,這師徒三人,似乎連愛好都頗有相近之處

    他正看着點點銀芒胡思亂想,皇帝一聲低語又將他的注意即刻拽回到書桌邊:「方才有人闖入聖塔,毀了靜謐森林中的聖樹」

    這話實在太過荒誕,若不是出自父親之口,舜簡直要懷疑自己出現幻聽。有人能闖入聖塔已是匪夷所思,那參天巨樹更與高塔共存了數千年,其中蘊含的木系神力早已濃厚到不可估量,這世間竟還有人能將其摧毀!?

    他腦海中再次浮現出木長老在火焰中消失的那一幕,激靈打了個冷顫,連忙追問:「那老大人他」

    「他是生是死,你不都親眼所見嗎?」皇帝冷冷打斷了他的問詢,「莫說是他,若非我出手及時,整座聖塔都將在今晚傾覆!」

    舜被這駭人消息驚得木立當場。他本以為一切亂象都已平息,只是專程前來探病,誰能想到,心中不可動搖的聖塔竟也會遭遇同樣恐怖的災厄!震驚過後,他忽然從中覺出點疑惑:木長老若真已隕落那麼父親耗費心力凝聚那顆碧玉果實,又是為什麼呢?

    皇帝沒給他發問的機會,抬高了嗓音斥道:「我分明告誡過你,未到萬不得已絕不可輕易引動契約,你為何不聽!今晚若不是你貿然赴險身受重傷,觸發了守護契約,以致塔內防禦之力大減,更引得老大人也離塔查看,就算外敵再強,又如何能傷到聖樹一分一毫!」

    舜捏緊了雙拳說不出話。此番應邀前往玉王府探查,雖有種種原因,但他終究沒想到會導致如此慘痛的後果。他自以為身在京城由聖塔守護,行事無所顧忌,現在看來,的確是太過輕率了

    巨大的負疚感將他壓得喘不過氣,皇帝見他低頭不語,冷哼一聲接着說道:「如此任性妄為,也不是第一次了!你私下去參加那些傭兵公會的任務,以為能瞞過我?還幻化成女子樣貌,要是被朝臣們得知,成何體統!」

    「只要不解除幻術,誰又能看出破綻。」舜並不覺用「雯」的名義有何不妥,下意識嘀咕了一句。

    皇帝見他還敢反駁,又是一聲冷笑:「你身側隨時跟着東宮侍衛長,但凡有心,誰還看不出端倪?」

    他一提到盡遠,舜更覺鬱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索性閉緊嘴巴。

    「還有你上回擅自離京之事!」皇帝似乎打算一次將他所犯的錯處全都羅列出來,搖着鐵扇繼續指責,「身為『太-子』,只因區區一群刺客,棄朝堂於不顧,將安危拋諸腦後,這難道是該做之事嗎?」

    「那群刺客和彌幽失憶有關,我怎能不去查清楚?」舜忽然抬頭,忍不住反駁。

    皇帝搖着扇子的手稍稍一頓,又緊跟着斥道:「即便如此,你至少也該先回報於我,豈能不聲不響就跨海追去塔帕茲!」

    其實舜之前有吩咐枯榮帶話回京,但那時他還不知此人心懷叵測,如今更無法細細解釋,只能繼續以沉默相抗。

    這樣消極的態度終於讓皇帝生出幾分惱怒,收起扇子用力敲了幾下桌面,厲聲喝道:「這便也罷了,你明知刺客就藏身南島,為何還要不顧危險,將身份暴露出來!」

    這事也皆因盡遠身受重傷而起,舜無法遮掩那人欺瞞自己的事實,不願回話,又聽皇帝寒聲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妄圖麻痹對方的判斷,引蛇出洞?哼,結果呢?漁村一場慘敗!折損了一名高階巡查員!若不是有我的護符,只怕連你自己都得命喪當場!」

    皇帝幾乎用了所有力氣吼出最後幾個字,震得整個書房都一陣嗡嗡迴響,卻依舊未讓內側牆邊專心製藥的軍官分散出半分注意。

    舜隨着陣陣回音抖動嘴皮,他從未見過父親如此動氣,此刻竟有些不知所措。他想到那位無名的光修士,心中悔意難當,眼前不自禁浮現出那片奪目的灼燙白光,還有光中消逝的細瘦身影

    說來慚愧,他至今無法得到有關對方更多的信息。聖塔巡查員們超脫於世俗,他們沒有姓名,沒有過去,只有一個個冰冷的編號。而刻有那位光修士編號的徽記已被他的同伴取走,即使他想去浩如煙海的聖塔檔案中查詢,也沒有任何憑據。

    房中一時無人說話,唯有夜曲的迴旋音階在反覆滾動。

    片刻後,音樂漸入尾聲,皇帝終於打破沉默,用比方才更低沉許多的語調緩緩說道:「你要時刻謹記:身為這千年帝國的繼承者,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不關乎萬千百姓今後的安樂生活。如果你連這點覺悟都沒有」

    他似乎心有顧忌,並未再說下去。舜卻完全能猜到他想說什麼,無聲地點了點頭,反思起自己在這連番動盪中的所作所為,一時痴了。

    就在父子二人的緘默中,夜曲很快走到盡頭,房中迴蕩起一首較為輕鬆活潑的舞曲,歡快和弦也將之前的凝重氣氛漸漸弱化。

    皇帝靜靜聽了一會兒,似乎終於平復下心緒,重新打開鐵扇,輕聲吩咐道:「我已令警部會同民政局連夜加派人手,穩定城中局面。明日你和幾位閣老先商討一番,定個章程,把收尾之事安排妥當。」

    「好」舜點了點頭,這場大亂皆因他而起,自然責無旁貸。

    他答應得這麼快,皇帝反倒有點不放心,繼續叮囑:「聖塔那邊想必冕下會親自處理,玉王府就讓雲不亦先帶人去搜查,你專心守在宮中即可。」


    「嗯。」

    他連着順從的態度讓皇帝的心情漸復,搖着鐵扇說起更遙遠的計劃安排:「春祭之後就要重開天啟。今夜這場動亂,已令城中人心惶惶,天啟儀式必須萬無一失!儀式舉行之前,你絕不可再離開京城,聽到了嗎!」

    「我知道了。」天啟儀式關乎國運,舜哪有意見,認真答應了下來。

    皇帝見他答應下來,終於舒了口氣,搖搖鐵扇忽然話鋒一轉,若有所指地問道:「你與盡遠之事,我亦有耳聞。既然鬧得如此不愉快,不如考慮換個侍衛長吧。」

    更換侍衛長?舜腦中閃過盡遠那雙暗藏了關切的碧綠眼瞳,下意識想要拒絕,皇帝已先自顧自解釋起來:「算起來,他跟着你也有十餘年了,平日卻只隨你胡亂任性,從來不知規勸,哪像個盡職護衛的樣子。既然你們相處不和,正好趁此換個人選,你覺得怎樣?」

    舜心中一片茫然,雖然他已多次表示要跟盡遠絕交,但要他更換侍衛長他可當真從未考慮過!

    皇帝一句問罷,等了半天也沒聽見回答,自知這小子是不肯答應的了,便低聲告誡:「若是不想換人,就儘快叫他回來,也好提前準備明年大典之事。」

    舜聽父親不再堅持,也下意識鬆了口氣。

    說到盡遠,皇帝似乎頗有興致,隨着音樂節拍點了幾下鐵扇,忽然又問道:「你知道他的身份了?」他起了談興,也不等兒子回答,繼續往下說:「這事也該跟你說說清楚了你可知我為何要讓一個藏頭露尾之輩,擔任東宮侍衛長一職?」

    舞曲聲陡然一抬,舜差點沒聽清他說的話,盡遠暗藏多年的身份此刻已成了他最大的心結,縱然存有疑惑也不願回答。

    皇帝卻又陷入停頓,直等到音樂聲漸漸平息,才喟嘆般吐出一句:「只因為這全是你母親特意安排的。」

    音樂戛然而止,留下舜沉重的呼吸聲在房間飄蕩。

    母親這個詞再次從封存的記憶中躍出,卻已令他感到相當陌生,就連腦海里那淡雅的紫色身影都不知不覺變得有幾分模糊了。

    在世人眼中,那位來歷神秘的前皇后已於十年前猝然病逝。然而事實真相卻是:母親在一個極尋常的早晨突然不辭而別,沒留下任何理由,甚至連一個簡單的告別都吝於給付。

    他無從猜測母親到底因何出走,父親更對此緘口不言,愈發耽於南國送來的新式魔導器。母親這一走就再也沒回來過。久而久之,他心中藏着的期望轉成了失望,困惑漸漸滋生惱恨,致使他將那幾乎成了禁忌的名字壓到記憶最深處,從未對任何人提起

    「她離開前還要我多多照顧這北方來的貴族旁支。」皇帝低緩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追思,「你可知道,當初你想請葉遲收他為徒,要不是你母親幾次懇求,葉遲又怎會答應」

    舜聽得一呆。他一直以為盡遠能拜入葉遲師父門下都是自己的功勞,怎想到這一切全因母親在背後的幫助

    他忽然想起那個陽光熾熱的午後,自己興沖沖跑去小學院,告訴那滿臉冷漠的白衣小子,葉遲師父已答應收他為徒之時,似乎真有看到那個紫色的身影剎那出現過

    可是,那時候的盡遠不過是個剛覺醒神力的普通孩子,並無任何超常表現,為什麼母親會對他這麼特別?

    父子倆一時都沉在回憶中,再不說話。房內保持着靜默,直到牆邊又傳來幾聲清脆的玻璃碰撞,一股帶着濃重辛辣的奇異藥味飛速鑽入鼻腔,皇帝才輕咳一聲吩咐道:「夜色已深,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舜還在反覆猜想着母親這麼做的原因,聽他一說送客,有心再問,又見父親搖扇的動作越發趨於緩慢,似乎帶了倦意,只能將心中疑團暫且放下。

    他正打算告辭,忽然又想起一事。父親提起盡遠不為人知的過往,讓他驚愕中差點都忘了自己連夜趕來還另有目的。今晚一場大亂,歸根結底,還是因為玉王私下勾結外敵,濫用邪力藥劑所致——此事證據確鑿,也該先讓父親心中有個底。

    他把這事跟皇帝一說,對方卻沒多大反應,似乎早已知道,只是搖着鐵扇又叮囑了一句:「你明天起得早些,先去聖塔底下的靜謐森林等候,一切自有分曉。」

    靜謐森林難道是和木芸老大人有關?舜不知父親到底有何安排,又追問了一句,皇帝卻再不回答,只催他速速離去。無奈下,他只能小聲道了句「保重身體」,總算送上了進門時未說出的問候,這才邁起沉重腳步,滿腹心思地離開了。

    皇-子這一走,南書房裏又靜了下來,只有內側牆邊還不時傳來幾下玻璃輕響。

    沒過多時,留聲機終於翻過一盤,重新演奏出音樂。這次卻是極富南島特色的快節奏搖滾曲,高亢鼓點打得乒乓亂響,在寂靜深夜尤顯得嘈雜不堪。

    尋常楻國人聽到這種聒噪音樂,多半都得掩耳。皇帝卻似乎早就習慣了,仍是輕搖鐵扇,安之若素。不過房中另一位顯然對此持不同看法。

    隨着一道銀光划過,留聲機中的莎華魔石瞬間崩解,音樂正放到高潮將近,突然卡了殼,以致皇帝搖扇的手都頓在半空一滯。

    皮靴落地的聲音交替響起。軍官終於轉過身,手持個半尺來長的白玉窄瓶,大步朝皇帝走來。雖然經過一場大亂,他面頰上依舊不見任何表情,持着那小瓶卻勝似執劍,竟有種鋒芒顯露的壓迫感。

    他很快立定在書桌邊,將小瓶往桌上一放,也不吭聲。皇帝聽着他腳步停歇,才放下手來將鐵扇隨意一收,長嘆了口氣:「搖得手都酸了,總算是瞞過這小子」

    他自嘲地搖了搖頭,摸索着打開書桌邊的立櫃,將鐵扇往裏一塞。原來那扇子竟非他神力所化,只是拿來裝個樣子——看來他此刻已連這點力量都施展不出了。

    軍官始終立在桌邊一聲不響。皇帝合上書櫃,又扯了扯肩頭厚厚的白裘,才慢吞吞轉過身來。他額前戴着那個常用的護目罩,蓋住了眼睛,卻依舊能看到眼周圍佈滿了無數鐵鏽般的細小紋路,隱隱透着幾縷灰光。

    他強行引動聖塔契約,雖然成功擊退外敵,挽救了即將崩潰的局面,但也為此付出了巨大代價,其中之一就是失去視覺。他本就視力不好,因為超出負荷的神力衝擊,一雙眼睛都被無法驅除的鐵鏽腐蝕,也不知何時能治好。

    葉遲盯着他眼周那片褐色怪紋,點指在白玉瓶旁敲了兩下,冷冷吐出兩個字:「喝藥。」

    皇帝雖然目不能視,但也因敲擊聲知道了方位,卻沒伸手去拿,反而慵懶地靠到椅上,悠悠吩咐道:「你明早替我跑一趟,把這顆神力種子重新放到聖湖裏去。」

    他邊說邊往袖袍里一掏,取出了那顆木長老遺留神力凝成的碧玉果實,小心放到桌面,聽着葉遲將它取走,又嘆了口氣:「我已派人通知了葉續他明天到場知道了因果,只怕要跟玉凌鬧起來。你是他族兄,替我安撫着些。」

    軍官還是不答,再次往小瓶旁邊敲了兩下。

    皇帝知道他必會記在心上,伸手取過玉瓶,拿在手上晃了兩下,聞着那股草藥味,忽然有些走神。

    他剛才強撐着精神跟舜說了一大通,無非是想藉此機會,敲打敲打兒子那任性妄為的脾氣,好收起心思做事。因此他才故意未提及那碧玉果實的用途:藉助聖湖底部真正維繫聖塔存在的超級法陣,憑藉這凝縮的木系神力,就能讓聖樹重新復活。

    不過有一點他確實沒說錯,木芸老大人的確已經身隕,就算聖樹復活,那位單純可敬的老人也無法再次出現在世人面前了

    他想到那個似乎會永遠彎着腰守在巨樹下的身影,正有些黯然神傷,兩聲敲擊卻又將他的注意重新拉了回來。

    「喝藥。」依舊是那兩個冷冷淡淡的字,皇帝竟覺從中聽出了幾分不悅的催促,縱然實在不想喝,也只能屏着呼吸一口悶盡,卻沒想到那藥水苦澀得就似生生從膽汁里提取出的一般。

    為何這麼苦!他僵着一張臉,覺得舌頭都發木了。葉遲配藥的手法早就出神入化,可從來沒出過問題,更知道他的口味偏好,這次怎麼會

    「你故意的?」皇帝拉長臉問了一句,卻未收到半字回答。他抓着空藥瓶的手還頓在半空,咬咬牙正想發火,終究沒能扛過那急速生效的藥力,只覺渾身一陣酥軟,腦袋發熱,暈暈乎乎就睡了過去。

    白玉小瓶從他手中脫落,直往下墜,卻被電光間伸出的另一隻手穩穩接住了。

    軍官將藥瓶放回桌面,眯起眼睛看着那暈倒在木椅上的皇帝,頓了一會兒,才轉身走到衣櫃邊,取了套輕薄絲被,又抽出個棉枕。他抖開被子往皇帝身上一蓋,邊角收到椅背後打了個結,又將他頭部一扶,塞進棉枕,退後幾步再看,皇帝已被裹成了個直挺挺的粽子,再也動彈不得了。

    若是對方此刻仍醒着,多半要為這簡單粗暴的手法跟他翻臉。可惜那人早已虛弱至極,又服了大劑量的重藥,只怕兩三天內都難以甦醒過來

    葉遲的目光在皇帝眼周醜陋的紅鏽上又停留了半晌,手中閃出幾點銀光,似乎還想再嘗試一次,能否將那詛咒般的傷害驅散。但他看着那熟睡的身影,終究還是沒出手,轉而走向重重疊疊的青銅櫃。

    他從書櫃中隨意翻檢了幾本古舊的藥物典籍,又拉來個軟布墊,在皇帝身側安坐下,細細翻看起書來,希望能在皇帝醒來之前,再找出幾種解除契約反噬的配方。

    冬夜漫長,南書房裏始終燈光未歇,直至天明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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