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久久小說 > 網游小說 > 時之歌:暮日醒覺詩 > 144.殘局(下)
 你可能喜歡:    他的溫柔刀      日常系血族      宦海紅顏      姝色嬌寵      婢子嬌媚,薄情權臣為她紅了眼      視頻剪輯:開局盤點十大帝王      黑欲青春      修羅劍神      你一個死囚犯,咋成了國之重器?葉城高衛明      透視邪醫混花都全本免費閱讀      從阿茲卡班到霍格沃茨  

144.殘局(下)

<<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

    網 www.bixiale.cc,最快更新時之歌:暮日醒覺詩 !

    城中各處喧譁漸起,而剛才一度鬧至天翻地覆的玉王府內,卻竟是詭異的寂靜,幾乎鴉雀無聲。隨夢小說網 www.suimeng.co

    潔白月光灑過倒塌的偏殿廢墟,從大小不一的石塊縫隙間,照出那已經縮至數米方圓的鋼鐵領域。

    領域內站着三個挺拔身影。

    皇帝——辛立在木長老方才所處位置,披着神力凝成的鐵灰色護甲,面色死沉,眼神卻銳利如刀,直扎在跟前默然僵立的中年男子臉上——那是他的皇族兄弟,是同他爭鬥了幾十年的對手,也是造成今晚這一切亂象的根源:玉凌。

    他似個陌生人一樣,完全忽略了那張熟悉不過的虬髯面孔,只是冷漠地伸手虛按在對方額前。一道灰色光柱自他手掌發出,刺在玉王眉心處,正是剛才木長老打開意念通道的地方。

    光柱像螺釘般緩緩旋轉,引動起強大吸力。星星點點的碧綠神光不斷從玉王眉心冒出,在皇帝極其溫柔細緻的操控下,通過另一根鋼鐵通道滑入他手心,聚成一個小小光球——這應是木長老遺留下來僅存的神力。

    葉遲上校如影子般貼在皇帝身後,扶着腰刀,表情是永遠不變的淡漠。他微眯着眼,凝視着皇帝背後神力鐵甲上那些不斷蔓延的蛛網般裂縫,握着刀柄的右手也跟着愈漸收緊,卻不願驚擾對方心無旁騖的施法。

    兩人正後方不遠處,太-子舜就立在領域邊緣,屏住呼吸,直勾勾盯着父親手中那團漸漸「長大」的綠色光球。

    雲不亦帶着盡遠和女僕小姐樂琉聚在他後方更遠處,玉王的大弟子金銘則站在領域另一頭,和他遙遙相對。

    王妃諾淮抱着昏迷的兒子,領着家眷老小依舊停在巨樹林旁。除了因年紀太大又禁不住連番驚心動魄的至尊大戰,終於暈厥過去的莫宣閣老,所有人都安然無恙,只是臉上難掩震驚之色。

    氣氛幾乎凝固。

    自從親眼看到木長老——那位修行已有三百餘歲的領主至尊,在面前如飛花落葉般散作了泥塵後,沒人再說過一句話。

    皇子專注地看着父親手中的綠光,眼前卻似又飄起了剛才那片張狂的血紅烈焰。

    這紅色他絕不陌生。在廊橋港舊區,在南島漁村,他不止一次和來歷不明的血衣人戰鬥,親身體會過那股邪能無法解釋的吞噬力。但在他看來,這力量即便再強大,終究不可能是身為木系領主,幾乎與大地共生的木芸老大人的對手。

    因而剛才發生的那一幕,讓他尤為難以置信。

    作為帝國未來的繼承者,他要比旁人知曉更多隱秘,其中就包括了木長老和聖塔底層秘境森林中那棵參天聖樹之間的共生關係——這正是由他的父親,皇帝陛下,親口所述。

    只要聖塔內的巨樹不倒,老大人就應該絕無性命之憂!所以這其中,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殿下。」身後傳來的低呼打斷了舜的思緒。

    是雲不亦他並未轉頭,耳聽得幾聲雜亂又輕微的腳步,不像只有一人。他剛眯了眯眼,腳步聲就已停在他背後。

    「你沒事吧?」密探首領習慣性地先招呼一句,緊皺眉頭看着前方灰色領域,迫不及待發問,「木芸老大人他」

    「不要胡亂猜疑。」他話剛開了個頭,就被皇子沉聲打斷:「老大人修行三百餘年,木系神力早已生生不息,更有聖塔能量支撐,怎會輕易被人擊垮?」

    其實這問題連舜自己也無法確信,然而為避免讓眾人陷入驚慌,他只能強作鎮定,指着前方道:「父皇他不正在凝聚老大人的神力麼,只要神力尚存,必能設法再生。」

    他說話聲音不大,但在一片靜默中,還是足夠清晰地傳到了所有人耳內,多多少少壓下了周圍愈發緊張不安的氣氛。

    「殿下說的是。」雲不亦對皇帝有絕對信心,跟着不住點頭,「今晚真夠險的,好在陛下來得及時,否則單憑咱們這幾個,那可就真的凶多吉少嘍!」

    密探首領也不怕挫了己方威風,心神一放鬆,酒癮就上來了,一時手癢,摸了摸腰間碧玉酒壺,終究沒好意思打開,只往鼻頭擦了擦,嗅着點味道繼續感慨:「真沒想到,陛下平時看着不顯山露水的,一出手居然這般強大!方才那片鋼鐵領域,那氣勢,怕不是得遮了整個京城吧!縱觀天下,也就咱們陛下能露這一手了!」

    皇子知道他這番話也是為穩定局面,並未回應。雲不亦所說的確沒錯,要不是今天這場動亂,他如何能想到從未跟人動手的父親,竟堪稱他所見過最強大的存在!難怪父親平素不管對人對事,都是一副淡泊態度有這般近乎「無敵」的實力,凡俗中些許糾葛困擾,此刻看來,似乎真與兒戲無異。

    舜望着不遠處皇帝穩如高山的背影,望着他手中那團如燭火般搖晃的綠光,忽然心頭微動,鬼使神差一轉身,正對上那雙暗含着關切的碧綠眼瞳。

    他早知道那人也必定跟了過來,此刻再次和對方眼神交互,還是覺得有話說不出口。

    剛才他純粹出於本能替對方擋了致命一擊,卻又解釋不清,難免覺得尷尬,加上他還穿着原屬於對方的斗篷不過也正因玉王毫不留情動用了殺手鐧,算是將那人身上的臥底嫌疑給洗清了。

    皇子心中不由生出幾分煩躁,實在不想在已成亂麻的局勢下,再耗費精力去處理這複雜的關係糾葛。所幸他並未苦惱太久,槍衛士開口說話前,一個陌生的女子聲音替他攔下了所有可能引發的波瀾。

    「小少爺」樂琉冰冷的嗓音簡直天生帶着股鋒利質感,她依舊垂着頭,保持着標準站姿,沒瞧過任何人一眼,「很抱歉打擾您的敘舊,時間已經不早,我想我們該離開了。」

    她說話的語調平淡到就像是剛參加完一場寡淡無味的私人晚宴,令皇子也不由投去詫異目光。

    小少爺?舜原本以為這女子是雲不亦帶來的幫手,卻沒想到居然是那個人的手下他們,是什麼關係?

    他忍不住露出點古怪神色,盡遠卻沒注意到他目光的變化,只是轉回身看着樂琉,愕然反問:「你現在就要走?」

    「是我們」女孩惜字如金地糾正了他的錯誤。

    槍衛士對她這無來由的建議實在摸不着頭腦,但瞧她神色間不像開玩笑,只得盡力安撫:「樂琉小姐,眼下局勢未明,誰也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請你再耐心稍候片刻,等到一切水落石出再走吧。」

    一旁的密探首領也跟着幫腔道:「是啊,現在外面只怕亂成了一團。樂琉小姐還是再等等吧,一會兒我送你回去,轉瞬就能到酒店了。」

    女僕小姐微抬起頭,斜睨了那自以為是的傢伙一眼,才直視着盡遠說道:「小少爺,我只是奉命來幫助您找到太-子。如今太-子已在面前,毫髮無損,任務自然完結,還請立刻隨我返回。」

    盡遠被她這邏輯嚴密的理由說得一愣,無法反駁。樂琉畢竟不是他的屬下,他不會強令對方留在此地,更不放心讓女孩單獨返回,然而若要他現在離開那也是絕無可能的!

    他深感糾結,緊了緊手中長-槍,正琢磨着該如何回答,卻有人將他選擇的餘地給先一步堵死了:「你二人要是說完了,就請自便吧!」

    舜被他們晾在一旁,越聽越覺煩躁。那個人又在瞞着自己做了什麼!?他一時心頭火起,全然忘了兩人此前「老死不相往來」的立場,只感覺到一股深切的不被信任,恨聲說道:「玉王府乃是皇族禁地,豈能由得外人隨意逗留孤不管你們為何而來,即刻離去!」

    「殿下」槍衛士不知他為何突然反應如此之大,急着想補救兩句,又被他厲聲打斷。

    「雲不亦!」皇子一聲低喝,逐客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密探首領見他像是真生氣了,趕緊比個「你們先走」的手勢,輕聲附和道:「殿下說的不錯,事關皇家隱秘,你們的確不便知曉,還是先離開吧。」

    雲不亦說完又丟去個「一切有我」的眼神,但盡遠如何放得下心。他看着皇子固執的背影,覺得有些委屈,這一晚歷盡艱辛,卻沒換來兩人關係絲毫的緩解。但他也知道眼下不是開解誤會的好時機,只能嘆了口氣:「我先送她走,很快便回。」

    他低低囑咐一句,對方也不吭聲,樂琉卻先伸出左手將他胳膊一抓,右手翻轉,又變成了銀色的金屬炮管。也不知她按了什麼機關,突然就從炮口中急速噴出一道柱狀氣流,兩人借着反作用的衝力直飛而起,很快消失在了被巨樹枝冠層層遮蔽的月色中。

    女僕小姐和盡遠的離開並未對王府內院的局勢造成任何影響動盪。

    鐵灰色的領域依舊穩固如初,對面玉王的親眷們也只是在能量氣流出現時投來疑惑的一瞥,又立刻把目光放回到了那團越來越凝實的綠球上。

    雲不亦很不喜歡這種壓抑的氣氛,輕咳一聲,往前湊了幾步,低聲對皇子勸道:「殿下何必生氣,那小子的脾氣你可是最清楚不過了,就是個悶葫蘆。不到萬不得已,你就是再問他,他也不說。要不是我今天去冰泉酒店找了他,還不知他要瞞到什麼時候」他正想幫着修復兩人之間緊張的關係,便趁機將來到玉王府的緣由粗略說了一通。

    舜聽得直皺眉:「你知道他是他的真實身份?」

    密探首領忍不住輕笑起來:「我的好殿下,他可是你身邊之人,將來要做殿前統領的。若不把他的底細全都摸個清楚,陛下又如何肯點頭答應?」

    皇子面色一滯,還未及深思,忽覺前方鋼鐵領域顫起了片片振動。他趕緊收了心定睛一看,發現父親手中那綠瑩瑩的光團正如氣泡般向內不斷收縮,伴隨着依稀可見的神力波紋,最終凝成一枚松果般的碧玉小球。

    終於完成了!他精神一振,瞪大眼睛想看看父親究竟如何力挽狂瀾。

    不想皇帝只是五指一翻,把綠球牢牢攥在手心,緊跟着就渾身微顫了幾下,竟像是已精疲力盡!佈滿裂紋的神力護甲瞬間消失,露出那襲仿佛沾上了鐵鏽印痕的雪白絲袍,連鋼鐵領域也在悄然無息中退入月光。

    皇帝只顧得緊攥雙手,被那蜂擁襲來的夜風一吹,腰間發軟就要倒地,所幸一隻有力的手臂穩穩扶住了他。

    沒人能看清葉遲究竟是如何出手的。

    他的速度簡直快過閃電,左手一攬扣住了皇帝的肩膀,右手一划一轉,不知往對方嘴裏塞了什麼東西,又眨眼回到了腰側那柄從未拔出的長刀上。

    細如髮絲的銀光朝着玉王的方向划過,一閃即逝。

    舜只覺被一股無法抵抗的窒息感掐住了喉嚨,直扼得嗓子生疼,但那不過僅是對方出招時散溢出的一點餘波罷了。他似乎看到軍官拔出了刀,又似乎並沒有,銀光便已消失,連同它的主人一起,仿佛凌空虛渡般直朝皇宮方向飛去。

    空中落下一團瑩光,皇子于震驚中條件反射地伸手將它抓住,打開手掌一看,原來是個雕琢精細的白玉小瓶。這瓶子他也常隨身攜帶,裏面裝的,正是皇家秘制的救命神藥——只是他僅剩的最後一顆,已在那個人受傷之時被用掉了。

    這一切發生的實在太快。舜剛露出幾分驚容,才一轉眼,兩人已破空而去。他只能徒然握住了藥瓶,站在原地望向天空發怔。

    領域威能才不過施展了短短几分鐘時間,父親他居然力竭了!?他想起那片一望無垠的鋼鐵神域,隱隱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忽然感到有股異樣視線盯住了自己,快速回頭,終是錯過了玉王眼中一閃而逝的複雜光芒。

    雷電領主雖然掙脫了束縛,卻依舊面容僵硬,毫無表情,似乎對親手導致木長老的隕落也不見半分愧疚。同他一霎間眼神交錯後,玉王又即刻轉身,大步直奔後方巨樹林。身為徒弟的金銘自然亦步亦趨跟了過去。

    回眸一瞥間,皇子竟看到玉王額前多出了個拇指大小的銀色五芒星,熠熠閃光。他聽父親提起過,那是葉遲上校的獨門秘法,專用來封印他人神力,效果玄奇。但若非親眼所見,他絕不會相信那僅僅只是閃電般抽刀一揮間留下的印記。

    玉王師徒倆速度極快,轉眼到了巨樹林邊,卻迎面撞上王妃甩出的碧藍水牆,不許他們靠近。玉王氣得立在水牆外連聲大吼,諾淮卻不理不睬,顯然因為兒子的遭遇對這毫無責任心的丈夫惱恨到了極處。

    皇子聽着那一聲聲打雷般的怒喝,頭都開始疼了,正想邁步過去看看情況,又被一聲悽厲尖叫給定住了。

    玉茗本是躺的好好的,雙眼突然一睜,紅光便似血一樣從他眼眶裏流了出來,頃刻間裹滿全身。王妃被那觸目驚心的血紅色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反應,少年就在邪能掌控下用力掙脫開母親懷抱,浮於空中,如先前在地下密室醒來後一模一樣,仰頭向天長嘯不止。

    「茗兒!」王妃哪見過兒子這般兇狠張狂的樣子,顫顫抖抖一聲驚呼,渾然忘了自己領主階的修為,軟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層層神力波紋帶着詭異血色從玉茗身上發出,震盪四散,眼看就要衝出那面水牆。忽然從側邊衝出兩道水浪,在牆體外左右一繞,加上雙重護盾,多少算是延緩了些紅光蔓延的速度。

    這水浪正是來自於女修士菱。她在地下密室中就親眼見過玉茗發瘋的樣子,深知其破壞力之強,絕非自己一人能抵擋。可身側唯一的高階修者墨已是雙手盡廢,縱然滿面焦急,又如何出得上力!至於那邊的罪魁禍首,就更不在她求助範圍之內了。

    她勉強將防線加固,立刻衝着舜大喊:「快過來幫忙!」

    話音剛落,皇子還沒能邁出腳步,就聽得一聲厲喝:「給本王打開!」

    電光瞬間一炸,金袍修士依言凝出大團神力,如炮彈般將水盾轟出個缺口。玉王即刻矮身往內一鑽,運足氣力朝天空大呼一聲「茗兒」,想仿照平素練習時那般鎮住發狂的兒子,只是這次竟未有任何效果。

    他這一靠近,王妃反倒回過了神,手中藍光一凝,下意識放出水之領域,翻卷碧波又將玉王給推了出去。藍光只在她身側圈出一片禁地,把所有人拒之於外,同時也將空中那團血色牢牢定住,不得動彈。

    悽厲嘯聲終於停歇,舜抓緊時間快步往前跑,耳聽得玉王帶着怒氣的大喝聲傳來:「讓我進去!」

    閃光電弧伴着呼喝聲在他身上噼啪炸響,只是光芒微弱得可憐,若不仔細看,都很難從藍光的映照中找到那些遊絲般的亂線。

    皇子發覺他怒沖沖的語調中透着幾分慌亂,自知情況不容樂觀,更是加快腳步,不想還沒趕到樹林邊,那抹血紅光芒卻已消匿無蹤。

    王妃一看血光褪去,立刻引動水流將兒子從空中緩緩拉下來,急伸手一把摟在懷裏。舜停到領域外往裏一探,只看到玉茗那張小臉簡直就似血糊一般,連五官都分不清楚了,教人觸目驚心!

    「快讓我進去!」又一聲大喝在耳邊炸起,震得所有人都覺腦中嗡嗡作響。

    王妃卻像沒聽到,面色慘白得似紙片,盯着連容貌都辨不出的兒子,顫顫雙手竟流下淚來:「茗兒,茗兒都是娘不好,娘不該不管你的」

    這哀聲一起,玉王更顯得焦躁,猛捶起領域外壁:「你快讓我進去!再有耽擱,你要眼看着茗兒死了不成!」

    他一提到「死」字,諾淮更是悲傷,只顧嗚嗚咽咽地哭,卻還是不放開領域。

    舜只怕這麼僵持下去玉茗真有危險,大聲勸道:「我這兒有皇家秘藥,足以保他性命無憂,請王妃先收了領域吧。」

    他一說有藥,自然比玉王亂糟糟的連番呼喝效果強了無數。水藍領域瞬間消失,王妃也抬起了頭,直愣愣看過來,顫着嘴唇像是說了些什麼,卻輕到聽不見聲音。

    救人要緊,他也未追問,邁步往前走,不料脖領子竟被人使勁一抓,跟着被用力往外一甩,落到了菱的身邊。出手之人除了玉王豈作他想!皇子雙眉一豎就要衝回去,卻又被金銘隨手佈下的一道電網給攔住了。

    「得罪了」金袍修士低聲告罪,引動神光在前方一划,轉眼籠成個半球,將玉王一家三口連同自己全護在其中。

    「放肆!」皇子還未有動作,諾淮王妃已揮出一面水浪將這片電光推了個乾淨,又點指一繞,將他急拽到面前。

    她心惱對方惡意出手,撐起水盾擋住那已近至身側的魁梧身影,看也不看他,一把抓住了皇子的胳膊,急得連番催促:「快,快給茗兒服藥!」

    舜不敢怠慢時機,伸手就要打開玉瓶取藥,又聽到一聲厲喝:「服什麼藥!區區藥物怎會有用!」

    皇子壓根不理,捏着那白丸準備給玉茗服下,玉王急得沒辦法,只得據實以告:「住手!這狂暴之力豈是藥物能緩解的!一旦餵了藥,就會被其全數吸收,變本加厲發作起來,茗兒怎能承受得了!」

    舜頓時手下一滯,事關生死,想來對方應該不至於隨口胡言他正猶豫中,眼前卻又是一片金光忽閃。

    玉王把握住這片刻時機往前一靠。那張虬髯大臉幾乎都貼到了盾壁,面頰上青筋直冒,眼中血絲混着電光不停糾纏,引動他眉心那點銀色漸漸神光大作。隨着他一聲怒吼,金光瞬間暴漲,葉遲上校留下的封魔之印終被衝破一道縫隙,也成功將前方壁障打了個通透。

    他毫不停頓,大步沖了過來,蒲扇般的手掌將舜拿着的藥丸的手朝邊上一掃,站到了昏迷少年身旁。

    「讓我咳咳,我來!」玉王似乎為剛才那一擊耗費了太多體力,重重咳了幾下,迫不及待地半蹲着握住了兒子纖細無力的手。

    王妃因他之前那句警告,此刻更沒了主意,只是下意識抱緊兒子,生怕被他搶走了。


    舜立在一旁眉關緊鎖,不知他要如何施救。卻沒想到玉王剛一握上了手,昏迷中的少年居然微微顫了幾下,從齒縫間漏出一聲痛苦□□。

    「茗兒!」諾淮還以為兒子要醒來,激動得臉上都泛起了紅暈,但少年只是翻來覆去喃喃着「痛」「好痛」之類的話,根本毫無意識。

    玉王聽着兒子蚊蚋般的聲音,死板面龐終於忽變,顯出幾分悔意,身姿卻依然沉穩,似乎對如何施救很有信心。但他並未立刻動手,先朝夫人低聲囑咐:「你站遠些。」

    「你做什麼!」王妃剛泛起的希望又落了空,秀眉一立,將滿腹怨恨都朝他倒了過去,「茗兒為何變成這幅模樣!你老實說來!」

    玉王卻不回答,低着頭緊攥住兒子的手,還是那句催促的話:「你站遠些,好讓我施法。」

    「不行!你不說清楚,休想再讓我離開!」

    「我還不是為他好!」玉王被她這毫不相讓的架勢弄惱了,恨聲喝道,「我只想用藥物助他提升修為,本已大功將成!若非有這幫外人強闖密室,驚了茗兒,又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諾淮見他直到現在還把罪責推脫於他人,氣得渾身發抖,懷中的少年卻是聲音漸息,似乎眼看就要不行了。

    「快走開!」玉王哪裏還顧得上跟她爭吵,猛抬頭一瞪虎目,眉心處銀光忽閃了幾下。王妃被那銀光一掃就覺渾身發麻,再回神,兒子已被丈夫強行攬了過去。

    玉王抱緊了少年,揮手往他血紅的額前一覆,就如觸到膠水般懸在了上面。

    舜眼看他手中金光漸起,只覺這架勢實在太過熟悉,不正是剛才木長老用意念吸取邪能的樣子嗎?他腦海中閃過那猩紅的毀滅烈焰,悚然一驚,身後傳來雲不亦帶着幾分不安的疑問:「他是想將那血紅邪力吸出來?」

    皇子偏過頭一掃,發現其他人都聚到了他周圍,就連同樣陷入昏迷的閣老都被莫安小心翼翼背了過來。他自然也猜到了玉王的盤算,直覺此舉不妥,那邪力連木芸長老也未能抵擋住,遑論此刻神力都被封印了的玉王!

    他正要出言喝止,那邊已是無數點金光聚成一團。玉王似乎很清楚如何能避免觸發封印,小心控制着神力輸送的幅度,金色粒子轉眼凝成細細光柱,直扎進少年眉心處!

    施法一旦開始,再不能受驚擾,舜只好沖雲不亦丟去個「小心戒備」的眼神,仔細盯住了那道金色。

    四周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光橋上,大氣不敢出。

    只見玉茗臉上那片血糊仿佛活了過來,蠕動了幾下直朝光柱縮去。邪能初時還有些試探意味,繞着金光盤桓了數圈,終於忍不住新鮮神力的誘惑,往裏一鑽就直朝玉王手心湧來!

    紅光來勢兇惡,玉王卻渾不在意,穩住了手掌,任憑邪能順着光柱鑽入體內後,才提起神力猛地朝眉心一刺——原來他竟想借這道封印之力來對付外敵!

    銀光炸起,亮如閃電!古怪邪能一對上葉遲上校的禁魔之力,似乎碰到克星,速度即刻停滯,就如被冰凍般堵在了玉王手腕附近。

    眼看他果真應對有方,成功將邪力鎮壓,皇子鬆了口氣,眾人也都面露喜色。

    紅光源源不斷朝前輸,卻都如撲火飛蛾般,全被陣陣銀光封存在玉王手中。邪能的壓迫一去,少年臉上顯出原本白皙的膚色,也漸漸恢復了幾分意識,竟又喃喃說起胡話:「痛爹爹,這藥怎么喝了會痛撐不住了茗兒,撐不住」

    幽幽低語在周圍一片寂靜中更顯清晰。

    玉王的表情更顯陰鬱,眼神都飄忽起來,不知在想些什麼。然而施法正到緊要處,縱有再多心緒起伏,他也只能強行克制。

    紅光退得極快,不多會兒功夫,玉茗臉上只剩額前一團紅色。他終於不再呢喃,呼吸愈漸平穩,顫顫睫毛似乎就要醒來。

    眼見大功將成,所有人心頭都是一喜。

    玉王也忍不住在嘴角掛起一點弧度,正要一鼓作氣完成施法,忽然覺得胸腹內一陣空蕩蕩,竟已後繼乏力!

    神力運轉這一停頓,他眉心銀光也不再閃爍,緊跟着魁梧身軀猛顫了幾下,搖搖欲墜。那因封印反噬已漲成紫紅的面龐緊跟着往後一仰,若非時刻關注着他的金銘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准得癱倒在地。

    他掌心紅芒因此失了壓制,卻似怕極了那驅散一切的銀光,即刻調轉頭,重新涌回玉茗臉上,鋪散成一片蠕動的血斑。

    這異變來得全無徵兆,大伙兒剛見到紅光驟然回縮,玉茗已是連聲慘呼狀若癲狂,原本漸漸安定的局面頓時又亂做一團。

    王妃一聽到這哭號聲,心驚膽戰,趕緊又將兒子搶了回來。菱和墨即刻圍過去,舜並未急着上前查探,先朝玉王那兒瞥了一眼。只見他雙目充血滿面紫紅,直勾勾瞪着玉茗臉上的紅斑,卻動彈不得,唯有鬍鬚在不停顫抖。

    這是神力虛耗過度了?舜心頭一凜,見金銘從腰側掏出個碧綠藥丸,往玉王嘴裏塞了進去。

    玉王服藥後終於得了些力氣,拼命挺直腰板往前一靠,重又攥住了少年手腕,想要繼續施法。但從他身上只冒出幾點細如遊絲的金光,又頃刻消失不見。經過一整晚肆無忌憚的損耗,加之葉遲上校的封印法陣,他浩蕩奔騰的神力終於走到盡頭,就算服下再多補藥恐怕也無濟於事。

    可他若不能繼續施法,玉茗又該如何是好!

    皇子眉頭皺得都快連成了一道,就見前方又亮起了晶瑩藍光。

    諾淮怎忍讓兒子繼續痛苦哀嚎,毅然決然伸手覆上他額前,運起神力就要效仿丈夫的手段將邪能吸出來。

    「不可!」玉王驚得聲音都發抖了。他深知那邪力的古怪,即便剛才吸取成功,也無法輕易化解,又怎會讓對此一無所知的夫人以身犯險!

    然而他此刻身體乏力,阻止不及,那邊藍光已凝出光柱,扎進了血色之中。

    玉王只急得額上直冒冷汗,卻不料水之神力根本沒引起邪能的興趣,才持續了短短几秒,紅光就猛地一震,將連接驟然截斷。

    諾淮也不知哪裏出了差錯,急着運起神力連連嘗試。但那邪能上過一次當似乎學了乖,再也不受引誘,她始終未能成功。

    「我來試試!」菱也跟着往前湊了一步,全力聚起水波朝那片血光刺去,只是剛一碰到竟立刻被反彈了回來,根本連光橋都沒建成。

    眼看玉茗臉上的血色越來越濃,甚至隱隱開始向內滲透,少年的哀嚎聲也愈漸輕微,身體都像是要僵直了,眾人卻全都束手無策。

    就在這危在旦夕的一刻,從王妃身後突然冒出個黑色身影。

    墨一聲不吭搶到菱面前,單腳半跪落地,竟直接張嘴朝那片紅光吸了過去!

    「你!」女修士被他的驚人之舉嚇了一跳,剛要斥責,卻發現紅光居然就這麼朝他嘴裏鑽了進去,頓時一呆,怔怔看着那雙手尤似虛設的背影發愣。

    誰都沒料到這木立至今的護衛會上前橫插一手,但他看似莽撞的一吸,竟真的起了作用!眾人雖各有疑惑,此刻卻都只能屏住呼吸,盯着那道細細光柱,靜待結果。

    血紅邪能源源不斷鑽入了墨的體內。玉茗佈滿紅斑的小臉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轉白,漸漸有了微弱呼吸,只是面頰上殘留的創口無法消去,看着如一片細密蜂巢,叫人頭皮發麻。

    紅光去得極快,不多會兒已全都沒入黑衣護衛口中。最後一點紅芒散盡,墨立刻咬緊了牙關一仰頭,生怕它再重回小主人體內,拼盡氣力站起身想要走遠些。只是腹內火一般的灼燒讓他難以自控,剛邁出幾步就打了個趔趄,重重摔倒在地。

    菱趕緊踏着水浪滑去將他扶起,見他已憋得面色紫紅一片,氣急大罵:「你找死啊!誰讓你出手的!你你趕緊試試能不能鎮住那邪力!」

    黑衣護衛緊抿着嘴不說話,點了點頭緩緩坐下,閉上眼全力運功抵禦腹內邪能。只是他也經過一晚上波折,殘存那點力量,又如何擋得住新得了滋養的邪能!

    他身上黑光剛一閃過,就被張狂的紅芒徹底吞滅,撕裂般的劇痛更引得他眉頭急顫,胸腹間全是刺目猩紅,透過那破破爛爛的衣服,扎得菱眼中只剩一片驚慌。

    「墨!」她心知同伴已然不敵,正要出手襄助,身後突然飛來幾道銀光,在黑衣護衛身周一纏,築成一道無形護盾。

    「你做什麼!」菱擰着眉毛回頭怒視,雲不亦只衝她攤了攤手,肅容道:「菱小姐,他一旦被邪力擊垮,必會發瘋。為防萬一,我只能先困住他再說。」

    「胡說!沒見他正運功抵抗嗎!我要幫他一把,快解開護盾!」女修士厲聲駁斥,密探首領卻只是裝聾。

    她又將目光投向舜,皇子面沉似水,也不回應,更讓她氣得火冒三丈。她飛快轉頭,看着墨周身不斷溢出紅色光芒,自知光憑自己絕不可能壓製得下,只得尖聲大喊:「玉凌!你還不過來救他!」

    玉王一家正圍在玉茗身邊,看着王妃手中絲絲藍光滲入少年面頰,一點點修復那些醜陋傷疤。邪能既去,眼下便只剩這點不足掛齒的皮肉傷,聽着少年如沉睡般節奏平穩的呼吸聲,眾人都忍不住欣喜,就連玉王向來威嚴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容。

    直到這聲毫無尊卑的尖叫傳來,玉王才收斂起笑意。他本不想去搭理對方,奈何那呼聲陣陣不斷,他又怕吵着兒子,漠然轉頭,冷冷回道:「他自己找死,叫我作甚!一介叛逆,竟敢帶了外人擅闖密室,死有餘辜!」

    「放屁!」菱氣得渾身發抖,指着他大罵,「他救了你兒子!你就這樣對他!?簡直狼心狗肺!」

    諾淮正專心醫治玉茗臉上的傷口,轉頭瞥到墨身上與兒子先前如出一轍的紅光,頓覺不妙,也跟着勸道:「人是我讓他帶的,怪不到他頭上。你趕緊過去吧,我看着茗兒。」

    玉王還是抱緊了兒子不肯走,盯着墨那眉頭緊蹙的臉,面色幾經變換,終於露出一抹不忍。

    他不願被人看到這表情,低下頭去,像是服軟一般沉聲道:「現在說什麼也晚了那邪力暴虐無比,只能用神力分化鎮壓,豈能直接吸入腹中!就連茗兒修煉時,也是我一點一滴用神力送入他脈流內哼!」

    他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眾人都相顧愕然,沒想到那邪能古怪到連吸取的後果都大有差別。難道這忠心護主的黑衣衛士,卻竟要為奇蹟般的一舉成功,付出生命代價!?

    菱卻不願相信,咬牙喝道:「你不肯出手,老娘自己來!」

    她怒沖沖一甩手,召出大片水波,打算故技重施將那邪能吸出,不想黑衣護衛竟在這時突然開口說話了。

    「菱小姐你,不必管我」他強忍着劇痛,聲音顫得厲害,斷斷續續,「是我失職在先,否則,小殿下怎會受此,劫難。」

    墨又重重咳了幾聲,嘴角竟流下幾絲暗紅色的淤血,他卻渾然不覺,借着這股勁反倒說得更順了,「我本是無用之人,能替小殿下而死,便已足夠只求殿下,再替他尋護衛時,萬萬別找我這樣愚笨的」

    「別胡說」菱聽他說着說着簡直就似遺言了,趕緊打斷,看着那片不詳的血紅,心中酸澀,再也吐不出一個字。

    沉默再次蔓延,只有玉茗和墨的呼吸聲不停交錯,一個平淡安寧,一個粗重急迫,顯得極不和諧。

    菱耳聽着陣陣雜亂呼吸,心頭跟着一起一伏,眼前一花,竟漸漸浮現起少時三人同在王府生活的景象。

    她記得那時的墨雖然年長,卻仍像個跟班一樣,整天圍着比他小了許多玉茗打轉。又因他老實巴交,生性不說謊話,自己還總以欺負他為樂。卻不想,就是這樣一個「愚笨」之人,竟能在生死關頭,為玉茗付出如此代價

    她正有些出神,卻見墨渾身一陣劇烈抽搐,細絲般的血霧竟從身上各處滲出,融進身周水流,很快脹大成了個恐怖的猩紅怪蛹,也將雲不亦留下的護盾徹底吞噬。

    「墨!」暗沉的血光刺得女修士心臟狂跳,連連甩出水波加入血蛹中,試圖幫同伴抵抗住邪力侵襲。

    諾淮也緊跟着召出水藍領域,籠罩在墨身周。只是任憑兩人如何努力,血色依舊如火焰一樣,快速蔓延過那愈漸僵直的身軀。

    「王八蛋!老娘不許你死!」菱眼中全是那片血色,再不見旁人。她發了瘋一般只顧往前釋放神力,直到脈流空虛,根本凝不出成形的水流,她才渾身一顫,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兩行眼淚就這麼無聲流了下來。

    舜看着眼前這一幕,心裏直發堵,卻又真的無能為力,水牆後的血影忽然動了。

    黑衣護衛艱難掙扎着,在狂暴的血色怒潮中保留了最後一絲清明。他緩緩抬起頭,奮力用那張猙獰的、佈滿血絲的臉,扯出個難看的笑容,像是在安慰那個依舊不肯放棄的同伴。

    菱習慣了他老實沉悶的樣子,從沒見過他笑,愣愣看着那抹血光中留下的醜陋微笑。直到這僅剩的笑容變為帶着殺意的鋒利獠牙,她才覺察到身體已繃緊至極限,眼前一黑,天旋地轉,隨着一片尖嘯聲軟倒在地。

    皇子見她腳步一晃,立刻上來扶住。他再抬頭時,眼前之人已沒了丁點神志,揮着血光凝聚的利爪在水浪中瘋狂亂掃,雙瞳里一片深不見底的猩紅,同那群血衣怪物又有何區別!

    陣陣悽厲叫聲再次迴蕩在王府上空,眾人表情各異,卻都不知該作何應對,忽覺天空白光大作,紛紛轉頭,正看到那巍峨巨塔頂端綻出了一片耀眼白芒。

    「是大祭司冕下!」雲不亦習慣性地低聲提醒,舜腦中念頭一閃,當即大喝:「帶他去找冕下!」

    他看也不看遠處緊抱着兒子的玉王,只朝水藍領域的掌控者投去一眼。

    王妃已是束手無策,豈有不答應的道理,立刻揮出幾條水波同那片小小領域一連,正要躍空而去,忽然又停步回頭,望着已放出紫光想要同往的舜嘆了口氣:「此事就交給我,太-子勞累了一夜,早些休息去吧。」

    她不等對方回答,抬手一揮,將皇子懷中的菱也卷到身邊,腳下湛起大片藍光,直朝聖塔方向涌去。

    舜卻是仍放不下這二人的安危,正要跟上,雲不亦伸手輕輕一拽,附到耳邊把他勸了下來:「殿下還是不要追了,這畢竟,已算是他們家的私事,不便外揚啊」

    王妃帶着三個年輕人匆匆奔赴聖塔,剩下幾位更是彼此無話可說。

    玉王不知為何沒立刻跟去,板着張臉,又盯着塔頂那團白光默立半晌,終於側過頭朝肅然靜立的徒弟低聲吩咐了一句:「去聖塔。」

    金袍修士默默點頭,抬起了右臂。玉王一把攥住,金光先後在兩人身上閃過,化成一團雷電虛影,輕飄飄直奔天際。

    這兩師徒一走,偌大偏殿就只剩下四個人,顯得格外淒冷。

    舜立在月光中,望着遠去的金藍兩團光芒,耳邊隱隱聽到了不知何處傳來的喧騰歡呼之聲,內心卻毫無波動,只覺陣陣疲憊如潮水襲來。

    這一晚發生了太多讓他毫無準備的意外。玉王、玉茗、枯榮、木長老、父親、菱、墨,還有,那個人一連串紛亂光影似乎又在他眼前重現,更令他頭昏腦脹。他用力閉上眼,深深喘了兩口氣,還是覺得整個人暈暈乎乎,幾欲倒地。

    「殿下」手臂忽然被人一扶,耳邊傳來密探首領帶着些憂慮的低呼。

    他借着這點力量穩住身體,強壓下心頭無數煩擾,撐開眼皮,最後望了那參天巨塔一眼,才朝不遠處背着閣老滿臉無措的莫安點了點頭:「你過來,孤送你們回府」

    比他年長了不少的紈絝子一聽這聲召喚,直如茫茫黑夜中尋到了一盞明燈,話都說不出,抖抖索索湊了過來。

    兩邊僅存的人影終於匯在一處。雲不亦伸出另一隻手抓住了莫安的胳膊,銀光一顫,月隱之術再次發動,帶着所有人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青白月光下。

    王府內院一片死寂。

    不多時,終於有亂糟糟的腳步傳來。十幾個血跡斑斑渾身是傷的王府護衛終於穿出巨樹林,衝到這場動亂的中心地帶,卻還是錯過了所有見證者。

    他們剛經歷過大批血衣怪人的襲擊,傷亡慘重,又被鋼鐵神域鎮壓,此刻還是粗氣直喘,緊張地環顧四周,看到被毀於一旦的宏偉偏殿,竟都呆住了。

    月光泠泠,籠罩着這片大戰後的天地。

    自天空俯視,白光鋪蓋下的王府廢墟,竟像極了一張怪臉,透過地面那處黑洞洞的巨嘴,奚落着前方,十餘個膽戰心驚的螻蟻。



144.殘局(下)  
相關:    這個刺客有毛病  我得到了很多天賦  上神大人又怠惰了  禁區之狐  
<< 上一章 返回目錄 下一章 >>
添加書籤
搜"時之歌:暮日醒覺詩"
360搜"時之歌:暮日醒覺詩"
語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