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老大,新硯台啊,我看看……」身後忽然伸出一隻胖手,大胖的臉正冒了出來。文師閣 www.wenshige.com
劉澈一把打掉他的手,將那個小小的甚至有些寒酸的硯台護在胸前,一副老母雞護崽子的姿勢,叫道:「不給!這可是我收到的第一份新年禮物呢!」說着,轉頭看着旁邊的賀天,說了句「謝謝。」
「這是你新年的第一份禮物嗎?」一直沒說話的小雨忽然站了起來,繞過賀天,徑直走到劉澈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胸前攥的緊緊的小硯台。
「你要幹什麼?」劉澈一臉的緊張,似乎感覺每一個跟他搭話的人都是衝着他的寶貝硯台去的。
小雨無奈一笑,從懷裏掏出一個粉紅色的小盒子,遞到了面前的劉澈面前,淡淡開口。
「那你現在就有新年的第二份禮物了。」
劉澈的眼睛幾乎瞪成了圓球。那個小盒子通體是好看的粉色,上面用絲綢扎着一個大大的水藍色蝴蝶結。看起來很是用心。
「給我的?」一而再再而三的驚喜幾乎要把他砸暈。
「嗯。」小雨點了點頭,看着盒子上面的蝴蝶結,那是傾城姐姐教她的,說這樣包起來的禮物會讓收到的人更開心。
看來……似乎對方確實很開心,小雨看着劉澈久久合不攏的嘴。
「老大!有女孩子給你送禮物哎!好羨慕……」小胖不甘寂寞地擠進了小雨和劉澈之間,卻被劉澈毫不留情一掌拍在臉上給按了回去。
噘着嘴揉臉的小胖與同樣沮喪的大胖雙雙對視了一眼,紛紛嗅出了一絲意味。那便是……他們老大似乎變了,放到以前他們這麼搗亂的話,少說也得挨上兩腳,今天卻……兩人嘿嘿一笑。
正在這時,前排扔過來兩哥個四四方方的麻紙包,一邊一個,準確無誤地砸到他們頭上。
「給你們的。禮物……」劉澈頭也不回,彆扭的聲音傳了過來。
「老大!」手中攥着方糖的兩人泫然欲泣,一副十分感動的樣子。
小雨和賀天看着走道那邊的情景,皆是一笑,互相交換了禮物。
很快,鐘聲響了起來。
後排的小人們意猶未盡地閉上了嘴巴,前排的小人們則是戀戀不捨地將頭轉了回去。
柴傾城從外面緩緩走了進來,一個竹籃子被放到了教案上。一股香甜的味道頓時在整個學堂中飄散開來。
柴傾城看着底下的小人們,過了個年,他們中的幾個身量似乎竄高了一些。
「同學們,假期過得好嗎?」她笑盈盈地開口,手搭在竹籃上上下敲動。
「好。」
學堂里異口同聲的回答聲響起。
看着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開心的笑容,柴傾城只覺得心中一暖,其中,一個孩子尤其引起她的注意。那便是劉澈。
原本他是出了名的囂張跋扈,不高興,可是臉上的笑容是騙不了人的,柴傾城看到他此刻正發自內心地開心,心中只覺得寬慰許多。
將目光從劉澈面上移開,柴傾城伸手將竹籃上的紅綢布揭開。露出裏面擺放的整整齊齊的小蛋糕來。這可是她
昨天晚上在小廚房裏搗鼓了好半天才搗鼓出來的。雖然口感不如現代的蛋糕那樣蓬鬆柔軟,但也算是八九不離十了。
「劉澈……」柴傾城忽然開口叫道。
孩子們的眼光一齊隨着柴傾城轉移到了劉澈身上,只見他有些尷尬地站了起來,看着柴傾城。
「你來幫老師把這些小蛋糕分給同學們吧。」柴傾城衝着他招了招手。
「快去啊,老大!」大胖小胖在後面低聲喊着,伸手悄悄戳了戳前面像旗杆一樣站着的劉澈。
感受到身後的力道,劉澈猛地回過神來,他剛才聽到了什麼?
柴先生竟然叫他去分蛋糕?!
「噢……」他低低應了一聲,嗓子有些干啞,手心微微發汗,握了握拳頭,深呼了一口氣,他緩緩走了上去,在柴傾城鼓勵的目光中挎起竹籃走到最左邊,一排一排地發了起來。
原來給別人東西的感覺是這樣好!劉澈看着每個同學在接到蛋糕時都笑着跟他說謝謝,心裏只覺得漲漲的,比吃了任何美味的食物都覺得開心。
柴傾城看着那個略顯笨拙,但很努力的小小身影,眼睛閃了閃,欣慰一笑。
一堂課完,柴傾城一邊打着哈欠,一邊長長伸了個懶腰,準備回到偏殿裏好好貓一覺。假期的時候除了天香樓有事需要早起之外,其餘時間她都是睡到自然醒,冷不丁今天起了個大早,再加上昨晚做小蛋糕費了些神,這會她一門心思只想趴到自己的教案上睡一會。
柴傾城剛邁腳進門,一個長長的哈欠都沒打完,一張熟悉的嚴肅面孔忽然冒了出來。
「哎呦……」柴傾城冷不丁被嚇了一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安慰着裏面受了驚嚇的心臟,然後仔細一看,發現面前站着的赫然就是好久不見的曹夫子時,又端出了一個笑容對着面前之人行了個禮。
「曹夫子……新年過的好嗎?」
曹夫子點了點頭,沉吟了一會,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曹夫子緩緩坐在自己的教案後,柴傾城則老老實實站在他面前。
「柴先生,這半學期孩子們主要練習射箭。」
射箭?
柴傾城一愣,他們班的蹴鞠好不容易脫穎而出,她還打算今年再好好訓練一把,爭取再拿個冠軍呢!
於是蹙着眉頭,脫口而出,「為什麼呀?」
曹夫子看柴傾城那着急的樣子,還能不知道她心裏是怎麼想的嗎。只是緩緩看了她一眼,站起身來,遞了一張紙給柴傾城,「你看看這個。」
柴傾疑惑不解地接了過去,「春獵?」
曹夫子點了點頭。「三月初,陛下將在郊外關山牧場舉辦春獵,屆時所有的貴族子弟都要參加。」
噢,怪不得,忽然要教什麼騎射。
「柴先生的射箭功夫怎麼樣?」曹夫子上下打量着柴傾城,開口問道。
射箭?
柴傾城一愣,想了想,歪着頭問道:「是不是跟投壺差不多?」
曹夫子被她這麼一問,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即想了想,點了點頭,捋着鬍鬚開口。
「大同小異。
」
那便沒什麼了。柴傾城看着曹夫子拍了拍胸脯。「曹夫子放心,就包在我身上了。」
曹夫子見她如此自信,遂即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囑咐道:「那就拜託柴先生了。」
說完,便走了出去,整個偏殿裏就只剩下柴傾城一個人了。
「哎呀,終於可以……睡覺了,累死我了……」柴傾城長呼了一口氣,射箭有什麼難的,投壺她都能百發百中,現在的燃眉之急還是先補個覺吧。
柴傾城嘿嘿一笑,迫不及待朝着自己的教案跑過去,直直趴了下去。不消一刻鐘,便傳來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不遠處時不時傳出陣陣朗誦詩句的童聲,夾雜着夫子們低沉的聲音。
開課的第一天就這麼悄然過去了。
等到柴傾城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揉了揉眼睛,柴傾城猛地坐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從身上滑落下去,柴傾城忙探頭去撿,是一件黑色的狐皮麾袍,看着像是男子的外袍。她仔細看了看手中溫暖的麾袍,眉頭蹙起,是誰給自己披上的呢?
柴傾城有些懵,她睡的太香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搖了搖頭,將麾袍小心疊好平放在教案上,站起身來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走過去將大門打開,她明明記得自己在睡着了之後,大門是敞開着的,難道是曹夫子?
那這狐皮麾袍,難道是……曹夫子的?
柴傾城轉頭看着桌上那件狐皮麾袍,想不到曹夫子這麼有錢,這袍子毛筆黑的發亮,絨毛根根分明,極為柔軟暖和。
柴傾城微微一笑,看來這冷麵的曹夫子也是個面冷心熱之人。
太陽已經緩落到了遠處的太和殿挑檐上,散發着柔和的橘紅色,給還尚冷的初春增添了一絲暖意。
柴傾城緩緩走了出去,卻不是朝着朝顏殿,而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過去。
靶場位於球場的旁邊,裏面遠遠並排擺着三四個靶子,與靶子相配套的是進靶場不遠處的地方放着一排排長長的灰色木製箭壺,裏面密密麻麻插着許多箭矢,尾部的翎毛像簇擁在一起的小白花。身後半人高的墩子上整整齊齊摞着一張張弓,細長的弓弦在夕陽下顯出透明的質感來。
此刻,偌大的靶場空無一人,只有兩個小公公站在最左邊和最右邊的靶子兩邊,等着撿拾箭矢。
柴傾城目光如炬,一邊走一邊自墩子上順手拿起弓,搭在手上,中間沒有任何停頓,走到箭壺旁邊的時候,只是斜斜看看了一眼,便抽出其中一隻。
一左一右那兩個小公公像是從無聊中猛地醒過來,呆呆看向站在中間的柴傾城。
張弓,拉箭,射出,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猶如一位威風凜凜的女戰士。
柴傾城注意到那兩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微微有些得意,已離線弦的箭依舊搭在手上,凹着造型。
我簡直是個天才!
柴傾城這樣想着,看着化成一條漂亮拋物線的箭矢,期待它如一條扭動的蛇一般被死死釘在靶中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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