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結尾總是匆忙的

    當你笑的時候，我的世界裏也盛開了十里花海，我站在你的身後，你沒有回頭看我，然後所有的花便都枯了；

    當你哭的時候，老天爺給我下了一場大雨，我依然站在你的身後，你依然倔犟地不肯回頭，然後雨就再也沒停過；

    當你走的時候，我穿上了剛買的襯衫，把頭髮梳成大人的樣子來送你，就像第一次那樣站在你身後，輕輕地呼喚你的名姓，你回過頭看着我，然後笑了，然後我們就結束了。

    李曉艾早早地收拾好行李，天剛剛擦亮，人們還沒來得及從夢裏醒來。她的母親早已為她辦好了護照，並且訂了今天最早的航班。李曉艾看了看空曠的房間，還有那些桌子上沒能做完的試卷，十八年的記憶在這裏生了根，現在卻要連根拔掉。

    雖然李曉艾也曾反抗過，但是最終也沒能敵的了大人們的世俗和功利，她和她的父親為了這事吵了好幾次，最後李曉艾在深深的無助中放棄了掙扎。

    最後望一眼自己的房間，然後把門鎖上，順便也把那些記憶鎖上，最後那一眼算是對過去的告別吧！李曉艾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她將要去一個陌生的國度，那個沒有他的城市。

    機場裏的人們永遠是如此的匆忙，他們為了追求效率而選擇了最快捷的方式在兩地來回，可是他們卻錯過了沿途的風景，和有可能發生的故事。然而很少有人會覺得惋惜，在他們看來，只有用金錢堆積出來的才叫生活，事實上他們可能還沒有意識到，生活已經離開了他們好久。

    李曉艾低着頭看着手機，然後一張一張刪掉那些保存好久的照片，臨走前她還給安若素打了個電話，然後兩個人在電話里哭的稀里嘩啦的。李曉艾看看時間還有二十分鐘才能登機，但是此時她有不知道該幹些什麼，所以只能對着過往人群傻傻發呆。

    朋友圈裏最後的一次更新是一張照片，那是今天初晨時的光景。李曉艾自己坐在車裏，城市從車窗上如同跑馬燈般划過，照片就定格在這一刻。李曉艾想了好久也沒有給它配上合適的文字，於是她所有的情緒，也便定格在了這張照片上。

    廣播正在通知旅客登機，李曉艾推着箱子往前走，一直到了登機口時，李曉艾突然停了下來，因為她聽見有人在後面喊她的名字。她轉過身，對面是一個穿着白襯衫的少年，那些青澀的歲月被眼淚打濕，變得很沉很沉。

    「曉艾，你……多保重！」林鹿原站在李曉艾的對面，嘴角長出了青澀的鬍渣，心裏原本藏了好多話，最後卻只有一句保重。這也許便叫作：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吧！李曉艾只是淺淺一笑，眼角若有若無地湧出幾朵淚花，不知道是不是開始有點心疼這個傻小子。

    林鹿原第一次看見李曉艾對自己笑，卻是在離別的時候，李曉艾沒有說話，也沒了平常的憨傻，在不知不覺的光陰里，她已經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也許青春之至痛，便是愛而不可得吧！

    其實真正喜歡一個人是很難的，我們大部分可以看見的，不過是差不多和將就罷了！和一個人在一起，須得是真心喜歡，這才是愛情，其餘的只不過是一段婚姻罷了！其實對於很多人來說，他們還沒有遇到真正的愛情，只是不甘寂寞罷了！

    「江湖」酒吧里今天又多了個失意的人，林鹿原低着頭一個人喝着悶酒，其實酒精的作用只不過是麻痹，然而很多人卻覺得酒精可以讓自己徹底遺忘些什麼。林鹿原平常並不是一個愛去酒吧的人，這家酒吧還是安若素上次帶他來過，林鹿原記得上次來的時候，別人也是哭的泣不成聲，就像今天的自己。

    自從安若素父母回到她身邊以後，安若素就很少會來駐唱，每次來也只是和林哥他們打鬧一番，或者是臨時救場，不過林鹿原今天居然碰見了安若素。

    「呦！一個人喝悶酒不開心？」其實安若素知道林鹿原是因為李曉艾的離開，所以才會想到借酒消愁。

    「沒什麼！我能有什麼不開心的？」林鹿原苦笑着說到。

    「我給你唱首歌吧！我讓時光新寫的一首，你要不要聽聽？」安若素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後看着林鹿原。

    「好啊！」林鹿原接着低頭喝酒，言語裏聽不出喜悲。

    安若素放下手中的酒杯，然後緩步向台上走去，再從歌手的手上接過結他，熟練的超過她對英文字母的認知。如果你仔細地看，你會發現安若素的頭髮長長了許多，從原來的於耳垂齊平，到現在的垂落肩膀，你會發現安若素比之以往，更多了幾分女孩子的味道。

    年華記住了你的青澀/眼淚灼傷了我的落寞/故事到最後就都沒了/說書的嘲笑我眼淚太多/結尾哪有那麼多的歡樂/姑娘啊姑娘你走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歲月留下了誰的羞澀/情話打動了誰的心呢/劇情到最後都圓滿了/編劇說那些都是騙人的/童話都是說給孩子聽的/少年啊少年你哭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安若素在台上輕聲地哼唱，林鹿原在下面哭的更厲害，那些我們一直奢望的圓滿，最後也就這樣散開。說真的！最怕的不是最後的不歡而散，而是還沒開始就被作者畫上一個大大的句號，要不說這些作者缺德，既然不能在一起，又為什麼非讓他們遇見？然而仔細想來，世事皆是如此。

    「我唱完了，別哭了，挺丟人的！」安若素又坐到了林鹿原的旁邊，看着這個少年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畢竟如何去哄一個孩子別哭是一門很深的學問，更何況是一個這麼大的孩子呢？

    「安若素，你能讓我一個人靜靜麼？」林鹿原的眼眶止不住那些洶湧的潮水。

    安若素一下子突然頭大了，這首歌一下子唱到了林鹿原的心坎里，讓這個大孩子更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而且林鹿原素來就性格偏激，這下一傷心便傷心的要死。

    「真要命，別……別喝了！」安若素趕忙去攔住林鹿原，因為此刻林鹿原已經不是在喝酒，而是在不停的給自己灌酒。

    「說了別喝了，快別喝了……」安若素趕忙從林鹿原的手上搶下一瓶剛開的啤酒。

    眼看着林鹿原就這樣一瓶又一瓶地喝着，安若素已經失去了再去搶奪酒瓶的氣力，直到林鹿原的皮膚泛起了紅色，眼睛要掙扎着才能掙開。

    安若素跟林哥打了個招呼然後結了帳，她扶着這個醉鬼艱難地往外走，好在林鹿原還有一絲清醒，至少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裏。

    夜晚的狂歡才剛剛開始，而林鹿原的的狂歡卻已經早早結束，這個世界上有人在笑，也有人在哭，明亮的街燈下，那些來來往往的人群藏了多少的故事。

    好不容易才找到林鹿原家，這是一所高檔小區，如果是在以前，安若素大概根本不敢想像有一天會住上這樣的房子。安若素的母親回國後便用她的積蓄開辦了一家服裝公司，並且在這座城市裏買了一套價格高到你根本不敢想像的住房。安若素的母親還給安若素買了很多的名牌衣服，可是安若素就是穿慣了一兩百的大眾貨。她的父親從此便根她的母親一起打理公司，至於安若素的奶奶，則專門請了人來照顧，安若素開始有點不適應現在的生活。

    開門的是林鹿原的爺爺，當他看見林鹿原喝成了這樣，心疼的要死。林鹿原的爺爺和安若素一起攙着林鹿原回房間，直到林鹿原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安若素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你是鹿原的同學吧！快坐快坐，我給你倒點水！」林鹿原的爺爺拉着安若素坐在沙發上。

    「不用了爺爺，真的不用麻煩。」安若素本打算把人送到了就回去的，沒成想林鹿原的爺爺太過客氣。

    林鹿原的爺爺是一名退休的大學教授，帶着一副金絲邊的眼鏡，屋子裏一半擺了書，另一半擺了各種勳章。牆上掛着兩個女人的照片，一個是林鹿原的母親，犧牲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另一個是他的奶奶，死於心臟病突發。

    「來！這位同學，快喝點水，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林鹿原的爺爺把水杯放在了茶几上。

    「我叫安若素，爺爺您平常就和林鹿原兩個人住麼？」安若素好奇的看着林鹿原的爺爺。

    「唉！她奶奶和她母親都去世了，他父親又長年在軍隊裏，平常就我和他兩個人待在一塊。這小子是我一手帶大的，從小就沒少讓我操心，這長大後原指望着能少操點心，誰知道又在外面喝成了這樣！前段時間不知道抽什麼風，買了本宋詞，你說他是那塊料麼？唉！拿他真是沒辦法，誰讓我就他一個孫子呢！」林鹿原的爺爺長長地嘆了口氣。

    安若素也沒有久坐，畢竟現在只要稍微晚一點，她父母便會輪番打電話催她回家。在辭別了林鹿原的爺爺後，安若素便往家趕，她望着沿途的街燈，突然感覺到原來正說某本書上寫的那樣：幸福的人都有同樣的幸福，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