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人要在困境中成長

    仙米離開後不過短短數日，雁不回就接到九重天帝君的諭旨要他們派出眾位弟子到凡間去收妖。原來自從妖界之王仙威殞命以後，妖界遲遲不見新王上位，一些心思邪異的妖便趁機溜去人間禍害凡人。一時間，凡間都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帝君以為，再不派人去收拾殘局恐怕凡界就要覆滅了。掌座仙尊玄靖接到帝君旨意後便與百川仙尊商量派弟子們下山捉妖的事宜。

    「如今凡間，處處都有妖邪作祟。京城有狼妖和鼠妖作祟，南面海南之地有蛇妖，西有火麒麟荼毒，東有妖龍作惡人間。依我看，這些弟子們估計得分成四批全部派出去。但是，如此一來，雁不回就空了。」玄靖如是講道。

    百川仙尊見他似乎有些煩惱，便忍不住問道：「師兄可是覺得弟子們都外出有何不妥？」

    「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覺得他們還未成氣候，擔心他們的安危罷了。」玄靖嘆了口氣。

    「師兄若不捨得將他們全派出去，那便將未成年的留下好了。如果人手不夠的話，不如請寂尋師弟幫我們這個忙。」

    玄靖微微皺眉，對這個提議不置可否，淡然道：「他終日閒散慣了，從來不插手雁不回的事情。你認為他肯幫這個忙嗎？」

    「寂尋師弟雖然一直是個閒人，不過我認為那個小妖來雁不回尋他，師兄你沒有追究也算是賣了個人情給他了，我去跟他說說他應該會答應下來。憑他的修為，想是可以速戰速決。」百川仙尊答道。他並沒有察覺到玄靖臉上微妙的變化，也不曾聊想過這兩人之間或許有什麼。

    「那你去試試吧。」玄靖將這個任務交給他了。

    待百川仙尊離開無量宮以後，玄靖方才重重嘆了口氣，神情也有些不自然。雖是雁不回的掌座仙尊，但他素來與寂尋走的不近。寂尋雖然也是個尋常的仙尊，但是多年來卻不曾為雁不回做過什麼，終日只待在桃花宮消遣。從不收徒弟，卻在遊歷時收了個小妖做徒弟。沒有人知道他遊歷的那些年去過哪裏做過什麼，也沒人知道他的來歷……他就像是一位被人遺忘的仙尊，連帝君也幾乎沒有提起過他。在寂尋身上的種種謎團令玄靖對這個人始終存有疑慮，卻也無從考究。寂尋究竟是何時又是為何會在雁不回呢？他常常會想。

    由於想的太過出神，他都不曾察覺有別人進了無量宮。

    清玄疾步走入，面色頗為慌張。「啟稟師尊，往生石不見了。」

    「什麼！何時發現往生石不見？」玄靖回過神來，手心已微微冒汗。

    「應該是昨夜。負責打掃的弟子發現珍寶殿附近的樹都枯了，落葉掉了一地，但沒有想到是往生石被盜。今日做完早課，我與眾師弟經過珍寶殿時發現周圍的樹枯萎以後立馬感覺不對，於是進殿一看，發現往生石已經沒了。」

    「往生石消失一事決不可被外界知道，尤其是魔界，不然雁不回就有大麻煩了。如今你且率眾弟子先行封山，待為師開天眼查看一下往生石的下落。」玄靖面色不過一瞬便又恢復了往常。身為仙尊數萬年，他已經能對各種突發事情鎮定自若。不過，此次往生石被盜，他在無量宮竟絲毫未察覺有外人踏足過雁不回，也實在是詭異。

    清玄受命退下，他疾步退出無量宮，迅速朝謎陸峰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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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宮內，寂尋正細細品味着桃花酒，把面前的百川仙尊晾在那裏。

    百川仙尊看着他深一杯淺一杯沒完沒了地喝着，也不想煩擾他，只好以手掩面咳嗽了幾聲作為提醒。

    寂尋抬了抬眼皮，輕聲道：「瞧我，一喝酒就忘了師兄還在這裏等着我呢。師兄說的事我已經聽到了，方才也是思索許久。去凡間除妖我並非不能代勞，只是師兄也知道我房內還有一個養傷的凡人。我若是離開之間他有了什麼不測，只怕到時候我那小徒弟從青丘回來怕是要哭斷腸了。」

    「這又何難。那凡人雖是受了很重的傷需要青丘的仙草來治癒，但是我也有我的法子。我這裏有一顆千年狐妖的內丹，是我當年在凡間斬妖時所獲，給那凡人服下，便可令其迅速痊癒且擁有千年狐妖修為，可比雁不回的弟子。」說着百川仙尊從懷中掏出一枚晶瑩剔透的珠子。那珠子通體圓潤，珠心是一抹朱紅不斷向外發散着金光。

    「師兄那裏果然儘是珍奇寶物。不過，這麼珍貴的東西給了一個不相干的凡人，師兄也捨得？」寂尋看着珠子笑道。

    百川仙尊順手從寂尋桌上捧起一壇桃花酒，笑道：「請我師弟出馬自然得貴重的禮物。這壇酒我拿走了。內丹師弟自便，記得要幫我去除妖便好。」

    百川離開了桃花宮，寂尋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他拾起桌上的狐妖內丹轉身去了內室。

    榻上，胡逍正雙眼緊閉躺在那裏，臉色紫青。寂尋走過去用內力將內丹渡入胡逍體內，只見胡逍的臉色便慢慢從紫青變得紅潤，呼吸也順暢了許多。

    「好好照看他，待他醒了就告訴他仙米去了青丘。」寂尋吩咐身邊的宮娥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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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米醒來時，她果真是在一片向日葵花海里的，跟她昏迷前的景象一致。沒有記錯的話，她應該是被那個狐妖丟進幻境裏。好在幻境裏一切都是假的，只要找到出口，就能結束一切，可是她該怎麼找到出口呢。這花海無邊無際，她又覺腹中疼痛難忍，實在不宜在這種地方久留。

    她從花田裏爬起來，開始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着，就像鬼打牆一般走了許久都如同在同一個地方。好不容易瞅見不遠處有個黑乎乎的類似山洞的地方，她想也沒想就急火火地跑了過去。

    誰知那山洞竟是這幻境中山妖的嘴巴。山妖見有人上鈎了頓時很開心，正要閉嘴將那人吞入肚中，卻聞見一股惡臭撲鼻而來，直令他作嘔。原來，方才仙米急火火的跑進來以後，便把之前喝的英水河水一股腦全吐了出來。她本來就壞了肚子，這麼一吐自然惡臭難忍。仙米胃容量驚人，這一吐，那可真是濁浪滔天一般傾瀉而來，把那山妖熏得快要昏死過去。

    解決完了腹痛以後，仙米就趕緊離開了山洞。還未走多遠，就聽到背後的山洞一陣坍塌的聲音，然後傳來一陣咳嗽乾嘔的類似人聲：「死丫頭！我饒不了你，敢在老夫嘴裏嘔吐英水！」

    仙米好奇地回過頭去，這附近也沒人啊，剛剛是誰的聲音？只見那個坍塌的山洞迅速合攏起來，方圓五里的石塊石子都被一陣妖風席捲起來然後聚集到了山洞周圍。仙米見情況不妙，趕緊退出五里之外。不消一會兒，那個山妖的肩膀、身軀、四肢便都出來了，一個巨大的石頭怪立於天地之間。石怪的頭部埋在了空中的雲層里，只聽見雷鳴般的吼叫聲從空中傳來：「死丫頭，納命來。」

    這石妖我可是頭一次應付，也不知它的弱點是什麼，我體力尚未恢復，莫要在這幻境裏丟了性命才好。仙米思索了片刻以後決定跑，趕緊跑！於是她迅速現出原形化作一隻狸貓靠着花海的庇護開溜了。

    眼見仙米消失在花海中，石妖怒不可遏，抬起右胳膊狠狠砸向地面。頃刻之間，數百米的向日葵被壓扁，地上現出了一個巨型的掌印，不過沒有砸中仙米。石妖瘋狂地再次向地面掄出左拳，再次摧毀了百餘米的向日葵。仙米的尾巴微微暴露了一點，不過很快就消失在花海之中。

    我倒要看看，是你這隻臭貓跑得快還是我的步子快！石妖直起身子，然後向前邁了一大步，一腳踩下去，毀掉了千餘米的向日葵，卻也把仙米的前路給堵住了。這下子，她再往前跑就很容易被發現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死丫頭，等着被我踩成肉餅吧。」石妖挑釁的聲音從雲層傳出來響徹整片大地。

    我在地上跑，雖是有向日葵做掩護，可是這石妖高數百尺，他一步便可敵我千餘步，始終是吃虧的。如果去了空中與他打，他勢必舉止笨重傷害我不得。仙米尋思了一會兒，便現了人形，飛到天上去與石妖正面相對。

    「死丫頭，你終於不做縮頭烏龜了。」石妖朝她吼道。

    這石妖的真容也真是讓人看了不寒而慄，光一顆頭顱便可比樂山大佛五個頭大。兩隻眼睛如兩個深不見底的黑窟窿，那嘴巴更是大的嚇人。這怕是上天入地所有妖怪里形體最大的了。只見石妖張開血盆大口，從它的嘴巴里鑽出一團吸血蝙蝠烏壓壓朝仙米飛來。

    「可惡。」仙米右手發起烈焰術向石妖發起火海攻勢。蝙蝠被火海燒淨了，但是還是有源源不斷的蝙蝠從石妖的嘴巴里撲楞着翅膀往外飛。有幾隻沒有被燒死的漏網之魚還險些咬破仙米的胳膊。

    這傢伙塊頭太大了，我的烈焰術在它面前根本沒有優勢，何況它看起來也並不怕火燒。我剛剛把英水逼退出去，此刻不宜再發動寒冰術。看來，我不得不犧牲掉一條尾巴了。仙米趕緊發動分身術，將自己的一條尾巴變成另一個自己然後令其迅速朝反方向逃去。自己的真身則化作點點晨光降落到地上變成那群向日葵里的一株。

    這一招對石妖奏效了，它看到尾巴化作的真身朝另一邊逃亡於是立即追了過去。躲在花叢里的仙米這才鬆了口氣。但她知道不用多久，等石妖捉到尾巴以後就會折返來找自己。所以自己必須沉住性子在這花海里再蟄伏一段時間，等石妖徹底離開這片土地以後才能現身。

    沒想到自己的九條命，這麼快就丟了一條。青丘如此險惡，難怪以哥哥的修為會困在此處。自己本來打算要幫哥哥逃離這裏，但是沒想到連自己也陷在了此處。回想起這些天，自己還真是厄運連連，動不動就要面臨比自己強大好多的敵人，被人揍來揍去。照這麼下去，青丘走不出去，自己就要失掉全部的九條命了。

    這幾天光顧着打架，飯都沒好好吃，自己都要餓死了。為了給老胡采那要命的仙草，自己的命倒要先搭進去了。可恨老胡那傢伙還在桃花宮的床上躺着做夢呢，自己都快死了他也不知道。仙米的腦子裏浮現出胡逍那張欠揍的臉，她依稀記得那個傢伙似乎講過這麼一句話：

    人啊，總是要在困境中成長。你看我每日都要睡十幾個小時的覺，所以我睡得比別人多，我長得比別人高。

    當時，李小明還很天真地問胡逍：「師父，那你睡覺的時候為什麼不讓我跟仙米誰啊？」

    胡逍一本正經道：「我這不是剛說了人要在困境中成長麼，可憐你年紀輕輕記性就這麼不好。我不讓你們誰，你們就會困，這樣你們就成長了啊。」

    那個混蛋總是能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啊。老胡，小明，你們誰來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