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開戰的理由

    「聖皇伏羲！」

    公孫軒轅給出的答案令楊帆海更為驚訝，怎麼也沒想到這個提議居然會是伏羲聖皇提出來的。

    聖皇伏羲，人族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皇者，也是人族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聖者，不僅僅是統領人族，甚至還教化人族，其聲名和威望更在燧人氏、有巢氏等聖者之上。

    這麼多年來，圍繞在他身上的始終是神秘光環，有人說他修為通天，更在昊天大帝之上，也有人說他智謀無雙，無需親自出手，也可運籌帷幄指點天下江山。

    最讓人不解的是，當昊天大帝擊敗大巫刑天之後，正是聖皇伏羲名聲震天之時，他不僅沒有帶領人族更進一步，反而在那個時候選擇了退隱，而且極為徹底，甚至是任由天下人族大亂，生靈塗炭，也從不出手干預，一切都是聽之任之。

    若不是之後還曾顯示過幾次聖跡，怕是免不得會讓人懷疑他是否已經亡故。

    這個放置人族幾千年不管的聖皇，卻是在這個時候給了公孫軒轅如此旨意，着實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我不太明白！」楊帆海搖頭說道。

    此刻他心緒如同萬丈洪波，無法平靜。好不容易在南海數年令自己安定下來的心境，此刻因為這突然而來的消息轟的一片狼藉。

    「這其實並非是我先提議……」公孫軒轅解釋道：「當年逐鹿之戰後，你消失不見，約莫半年後，伏羲聖皇來了鄭城與我說了此事。我當時定不下主意，他建議等你回來之後與你商議再做決定。」

    「這些年你一直沒有回來，我也正好可以仔細考慮此事。剛開始我與你一樣，感覺聖皇提議實在有些詭異莫測，可這些年下來後，我卻感覺他說的並不是沒有道理。」

    「為何？」楊帆海問道，再解釋一句：「我並非畏懼仙族，只是感覺這時機不對。」

    「首先，是內部矛盾！」公孫軒轅解釋道：「九州一統，卻是有兩個種族。巫族歸降但不歸心，蚩尤的死讓他們覺得很不服氣，更是很難接受這種投降方式。」

    「當年因為大勢所趨，加上蚩尤之威望，因而無妨，這些年下來，巫族心中的怨氣越來越盛，我接到的關於兩族摩擦的報告也越來越多。長此以往，必然要出大事。除非我能狠下心來將巫族徹底滅殺，不然就必須想辦法轉移仇恨。」

    「轉移仇恨……就是對仙族開戰嗎？」楊帆海問道。

    但無需公孫軒轅回答，他已經知道答案。說到底，莫說巫族，換做是自己，以當年那種方式投降也會心中不服。

    甚至就連蚩尤自己心中恐怕也是不甘，畢竟結局完全是可以改變的。之所以選擇投降，絕不僅僅是賭約，而是蚩尤也知道戰爭繼續打下去，巫族並沒有勝利的希望，所以選擇以那種相對柔和的方式結束。

    這可謂是苦心思營之事，但巫族的直性子未必能領會深意。度過那段悲傷和因為失去首領不知所措的時間後，不服和怨氣自然也就因此而生。

    當內部矛盾無法調和的時候，最好的方式就是轉移仇恨。為人族和巫族找一個共同的敵人，讓兩族因為一個目標而團結起來。一旦度過這個時期，不僅僅是矛盾和怨氣都得到發泄，兩族還會因為戰友之情而空前團結。

    拋開其他因素不談，向仙族開戰，對於公孫軒轅是一件極為有利的事情。

    「是的，就是轉移仇恨！」公孫軒轅點頭：「其實對於巫族而言，仙族比人族更值得仇視，因為當年的戰爭，刑天大巫的失敗一度讓巫族無比仇恨仙族。」

    「只是之後蓬萊仙族相助人族，一直與巫族針鋒相對，掛着的卻是人族名義，以至於數千年下來後，巫族漸漸將對於仙族的仇恨轉移到了人族身上。」

    楊帆海眉頭一皺，他一直以來都以為蓬萊相助人族只是為了控制人族，如此看來，居然還有這等意思。而且很明顯的是，不僅僅是公孫軒轅猜測，而是事實，巫族這麼多年來早已經將人族視為敵人，而忽視了仙族。

    這天下之事果然不僅僅是武力相爭，更多的還要看勾心鬥角，背後算計。

    擺在明面上的力量永遠都不是最可怕的，背後的那些意圖才令人心驚。若不是到了最後，誰又知道眼前的這些動作有着怎樣的深意。

    莫名的，楊帆海想起了風師傅。九州大戰，昊天大帝算計九州，可風師傅又何曾不是。尤其是這次終南山之行，很明顯，那些至聖先師都與風師傅有着某種意義上的交易或者是合作。如今聖皇伏羲又要公孫軒轅進攻天庭，這些人究竟在背後各自算計什麼。

    不僅僅是他們，還有……那些聖人。楊帆海見過元始天尊，那絕不會是一個清心寡欲，只懂得修煉的強者。而且昔日有熊國嫡庶之爭，玉虛宮的副教主燃燈道人就曾插手，這其中必然是有元始天尊的意思。

    這也就意味着聖人並非真的只是在暗中看着，他們一直都有小動作，只是自己察覺不到而已。

    昊天大帝、聖人、風師傅、伏羲……楊帆海突然感覺九州就猶如一個瓮，巫族、仙族、人族，甚至還有妖族在其中爭鬥，而在這瓮的旁邊圍了很多的人，都在看着等着，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來擊敗對弈者。

    而這瓮中生靈的死活，他們並不在意，他們需要的只是最後的利益，對於他們有利的勝利。

    「從內部矛盾而言，我們需要這樣一場戰爭，從外部來講，我覺得我們也需要一場這樣的戰爭。」公孫軒轅說道：「但必須是九州勝利的戰爭。」

    「從聖皇伏羲退隱之後，人族就一直生活在仙族的陰影之下，無聲無息之中受他們的控制，不僅僅是九州之大權，還有人族之精英。」

    「人族弱了這麼多年，不是沒有原因。但凡族中精英都被仙族多年的影響，選擇了進入仙族的世界，而離開人族。」

    「久而久之，他們已經將仙族當成了歸屬，甚至不再認為自己是人族，而這些人族的天才俊傑到了仙族也並沒有得到該有的重用。」

    「他們失去了被重點培養的機會，也一再的被仙族各種手段影響心性，不再全心修煉，一心只為被仙族認可而做各種事情，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是泯然眾人。就算有一天他們恍然大悟，重歸人族，卻也難以走出陰影，當不得棟樑之才。」

    聽得此處，楊帆海忍不住說道：「這……是個陰謀！」

    「不錯，是個陰謀！」公孫軒轅點頭：「當一個種族的精英一心想被另一個種族認可，拿意味着什麼？從心理上，我們就已經自以為低人一等，是奴僕一般了。身體上的奴役不可怕，思想上的奴役才是真正要命的，因為我們將再沒有反抗的念頭。」

    楊帆海心中凜然，這就如同如今天下一般，巫族歸降了人族，但並非心服，而且他們心中不僅不覺得自己是弱者，甚至還覺得自己該是更勝人族一頭。縱然人族此刻在統治地位上高了半頭，可隨時有可能被巫族逆轉。

    但人族與仙族之間卻是截然不同，儘管仙族並沒有統治人族，可人族除了極少數的人，其他的都是感覺自己不如仙族，看到仙族就先天氣勢上弱了八分，更是無法為敵的。

    公孫軒轅又是接着說道：「更麻煩的是，我們幾個清醒的，就算明知道此事，也是難以改變。這麼多年來的經營和影響，很多的事情已經在人族心中根深蒂固，我們根本找不到有效的方法。」

    「唯一可以根治的就是一場戰爭，一旦人族打贏了天庭，打贏了仙族，我們的族人就會驚訝的認識到，其實仙族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強，我們根本無需在他們面前戰戰兢兢，唯唯諾諾！」

    毫無疑問，這是一劑猛藥，不成功便成仁。若贏了，一次性將人族之心病徹底根治，可一旦輸了，則是會令人族病入神魂，再也無法在仙族面前挺起胸膛。

    「除去這些，還有我私人的緣故！」公孫軒轅又是說道：「我一直覺得九州大戰爆發的太過不合常理，明明可以壓制的戰爭為何會突然變得不可收拾。」

    「這些年，我一直在調查此事，終於發現其實當年並非是你放了那三人那麼簡單，還有仙族的算計。」

    「什麼算計？」

    楊帆海急忙問道。這是他的心病，他一直覺得是自己的天真任性，導致了戰爭的一發不可收拾，最終是的九州大戰開始，而蚩尤以那種方式死在了自己面前。

    不管是想要給自己心中找一個轉移的藉口，還是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想，他都想要知道清楚。

    「當年九鳳三人屠殺十八城後，南營大軍近乎失控，很多的將士不顧一切的進攻巫族，使得兩族仇恨再也無法調和。但是……」

    公孫軒轅臉色有些陰沉，慢慢說道。

    「那其中超過一般的戰鬥引起者都不是人族，而是……仙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