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官署。
幾輛軍車駛過來,車門打開,幾隊荷槍實彈的士兵魚貫下來。
這些士兵一下來,就控制了政府大門前的警戒哨所,繳獲了哨兵的武裝。
過了一會,來了一輛小車,車上走下來一名軍官,為首的正是三十九軍副軍長佟玉清。
佟玉清來到官署門前,望着牆上、門上的血跡,眉頭擰成了川型。
就在幾天前,這裏發生了一場慘劇。數百名手無寸鐵的學生,在官署門前遭到了血腥的鎮壓。
佟玉清暗暗捏了捏拳頭,心中無限憤慨。
事發當日,他正在天津視察軍隊。得知學生運動的消息後,他立刻趕來,想不到還是來晚了一步。
慘劇還是發生了。
這是一種野蠻的行徑。
很快又出現了一隊士兵,為首一名魁梧的軍官。
這人快步跑到佟玉清面前敬了一個軍禮,大聲道:「軍座,一三七師師長馮陸奉命前來。」
待佟玉清回過一禮後,他才大聲道:「把人帶上來!」
兩名士卒押着一名軍官走上前來,這人正是駐守西門的軍官。學生運動那天,秦重在他里借了一個連的兵力。
佟玉清臉色鐵青,手指微微有些顫抖。他憤怒的指着那人道:「是誰給你下的命令!」
那人哭喪着臉,似乎也知道有些不妙,他還是辯解道:「軍座,是秦署長拿了秦副軍長的手令,卑職不敢抗命,這才派兵前來。」
佟玉清冷冷道:「秦穆青是你的上司嗎?」
那人面若死灰,啞口無言。
秦穆青雖然也掛職副軍長,管得卻是政府的的事情,北平的駐軍卻不是他管的。
城防部隊屬於一三七師,師長正是馮陸,恰好那天他也陪同佟玉清出去了。
佟玉清指着牆面上的血跡,怒斥道:「這就是你們幹的好事!」
他哼了一聲,道:「不尊軍令,擅自出兵,拉下去斃了!」
那人大喊饒命,卻被兩名士兵拉了下去,很快傳來了兩聲槍響。
馮陸收回了手槍,回到了佟玉清身旁。此人是佟玉清的老部下,對他一向言聽計從。莫說死的是一個小小的營長,就算是再大一點的官,他也毫不猶豫的斃了。
佟玉清深吸了口氣,走進了北平政府官署。
槍聲早驚動了裏面辦公的人員,不少人探出頭來,看到大隊的士兵開進來,紛紛竊竊私語。
市長辦公室的門被一腳踹開,佟玉清帶着十幾名手下走進來。
秦穆青一臉驚訝,他站起身來,不解道:「玉清,你這興師動的要幹什麼?」
佟玉清拍了一下桌子,道:「幹什麼?我還要問你幹什麼呢?」
他指着秦穆青憤怒道:「秦穆青,你好大的膽子,誰給你的權利調動軍隊鎮壓手無寸鐵的學生。他們都是未來抗戰的棟樑,秦穆青,你這是助紂為虐,自毀長城。」
秦穆青乾笑一聲,道:「玉清你先不要激動,聽我慢慢說!」
他咳嗽了一聲,道:「那天你不在,對這件事情不了解。我奉了宋長官的命令。開始的時候對學生們百般忍讓,可是他們呢?卻是越鬧越不像話,最後居然發生暴亂,他們這是要推翻政府啊……」
佟玉清氣急,他將手套猛的仍在地上,道:「一派胡言!推翻政府,就憑几百手無寸鐵的學生,他們靠什麼推翻政府?」
秦穆青笑了笑,道:「老佟,學生裏面有很多紅黨激進分子,那紅黨的手段厲害得很,我身為北平市長,也不可不防啊!再說,是學生們動手搶奪槍支在先,軍警們是不得已自衛而已。」
佟玉清臉色通紅,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氣憤道:「若不是你們開槍打死學生頭領,學生們怎會群情激憤。秦穆青,想不到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執迷不悟。我們的敵人是日本人,不是紅黨也不是學生們。」
秦穆青淡淡道:「這麼說,你是來興師問罪的了?」
佟玉清哼了一聲,道:「我今天來就是要替學生們討回一個公道。」
他大喝一聲,道:「把人帶上來!」
一隊軍警被荷槍實彈的士兵押進來,為首的正是秦穆青的侄子秦重。他身上有些狼狽,神情還算鎮定。
秦穆青臉色一變,道:「佟玉清,你這是什麼意思?」
佟玉清嘿嘿一笑,道:「你的手下不太聽話,我替秦大市長好好管教一下。」
秦重上前一步,冷哼道:「佟長官,命令是我下的,有什麼事情,秦某一力承擔。」
佟玉清伸手掏出手槍對準了一名警察。
那人臉色蒼白,立即跪倒在地,唉聲道:「長官,不關我的事,我們都是奉命行事!」
槍聲響了,那人腦袋一歪,很快沒氣了。
佟玉清的槍口很快對準了秦重。
秦穆青大怒拔出槍來,道:「佟大炮,你不要太過分了。這裏是北平政府官署,不是南苑軍部,老子的手下還輪不到你來管。」
他這一拿槍不要緊,佟玉清手下的軍士全都舉起槍來。
這些人都是佟玉清的心腹,心中只有他一個人。軍座的話就是聖旨,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行。
佟玉清性情火烈,在軍中素有「佟大炮」之稱。
他冷笑一聲,道:「我還真想伸把手試試,廢話少說,交出開槍的兇徒,釋放所有的學生。否則,你這侄子的命恐怕保不住了!」
秦穆青定了定神,道:「這件事有些奇怪,我也查過了,在那之前,並沒有人開槍。那個學生頭子不是我們的人殺的。」
佟玉清冷笑道:「你少來這一套,老子沒耐心在這跟你乾耗,給你十秒鐘的時間,時間一到可別怪我不客氣。」
秦重是秦穆青的親侄子,他中年喪偶,並無子嗣,一向對這個侄子視同己出
如今佟玉清的舉動惹惱了他。
秦穆青恨恨道:「佟大炮,老子是三十九軍第一副軍長,論職務還要比你高半級。你敢動秦重一根寒毛,我絕饒不了你。」
佟玉清雙目寒光一閃,道:「那就試試!」
二人矛盾由來已久,如今徹底爆發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