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鈴木守一見鍾情？

    貓？

    少女？

    本體是貓能變成少女？

    還是本體少女會變成貓？

    「小守在想什麼呢？」

    在飯桌邊，依舊沉浸在剛剛的見聞之中的鈴木守，出神之餘聽見了母親裕子的聲音。

    「...沒什麼。」

    隨即回答着，鈴木守停滯了的動作重新動了起來，用筷子夾了一小口飯，無意識地咀嚼着。

    兩世人生，第一次看見那種奇幻的本以為只存在於幻想小說或者是動漫之中的力量，在第一時間鈴木守的確以為會不會是他看錯了，所謂少女和貓，不過是分離的獨立的個體，女孩是女孩，貓是貓。他房間正對面的少女養了一隻貓，因為他的錯覺才誤以為二者是一體的，僅此而已。

    但越是回憶，思索，白色的閃光，清晰的畫面，鈴木守也就越加無法認定那是錯覺了。

    的確是真的，在新居臥室的正對面，鄰居家的少女會變成貓——或者貓會變成少女。但無論是哪一種，都...

    「小守？」

    思緒突然又一次被打斷了。

    鈴木守不得不抬起臉，往對面看去，裕子眨着眼睛看着他。

    「怎麼了？」鈴木守若無其事地問。

    「從剛剛開始你就在想什麼。」

    「沒有。」鈴木守否認。

    「明明有吧。」裕子的聲音降了下來，嘀嘀咕咕的，「剛剛就在臥室裏面，喊了好久才下來，吃飯的時候吃着吃着又莫名其妙停下來...這樣子，肯定有事情的吧。還是不習慣這裏的環境？」

    最後裕子又朝着他問。

    鈴木守回應了裕子關切的眼神，回答道：「雖然這麼說...但是今天才剛剛搬到這裏，怎麼都不可能習慣這裏的環境吧。」

    「誒...好像也是。那...」裕子還想問什麼，鈴木守先一步開口。

    「放心，沒什麼事，對新家我還挺滿意...對了。」

    鈴木守說着，開始轉移話題。

    「不是說要拜訪一下鄰居嗎？」

    裕子成功地被轉移走了注意力，想了想搭上他的話：「是啊，怎麼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鈴木守說。

    「嗯？」裕子的語氣上揚起來，有些驚訝地看着他。

    鈴木守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我和你一起去吧。」

    這下裕子確認聽清了，驚奇地一遍遍打量着他。這種眼神讓鈴木守都有些彆扭了，「...怎麼了？」

    「沒，沒什麼。」裕子有些高興起來。「沒想到小守也會想着這種事情嘛。」

    「只是擔心你而已。」

    這麼一說，剛剛高興起來的裕子情緒立刻急轉直下，鼓起臉頰。

    「什麼啊，拜訪鄰居這種小事，媽媽再怎麼也不可能做不好吧。」

    「可能吧。」鈴木守重新吃起飯。

    這種含糊的說法，裕子更不高興了，賭氣地瞪了他一眼。

    吃完午飯，鈴木守和裕子並沒有立刻去拜訪鄰居，而是先開始整理了一下新家，將紙箱之中的東西拿出來擺放好。

    整理了快一個下午，才勉強算是把空蕩蕩的家裏面稍微充實起來。

    臨近傍晚的時候裕子去洗了個澡——新家裝修齊全，並不缺少各種電器，是拎包入住的地步。

    鈴木守沒那麼麻煩，只是擦了擦撲上了些許灰塵的臉。

    等到裕子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剛好鈴木守也打開家門，從外面走進來。

    「嗯？你去幹什麼了？」

    穿着剛換好的衣服，用毛巾擦着頭髮，裕子對門口的鈴木守問。

    鈴木守提了提他手中的水果禮盒，從玄關走進來，「拜訪的時候不能空手吧，我在附近的水果店買了一盒水果。」

    「啊...好像是，小守真懂事。」裕子誇了他一句，「不過再等等，我把頭髮吹一下，馬上好...算了，你幫我吹一下吧。」

    「行。」

    鈴木守把水果禮盒放在了一邊的桌子上，走上前，拿起吹風機幫裕子吹頭髮。

    吹完頭髮，裕子又穿上一件外衣，甚至還想化個妝。後者被鈴木守制止了。

    「倒也不用這么正式。」

    「好吧。」裕子有些小遺憾地收起化妝品。

    一切準備完，陽光已經昏黃但夕陽依舊完整地垂掛着，這樣的時間點，鈴木守和裕子出了家門。

    「對了，水果...」剛走出家門，裕子就回過頭開口。

    鈴木守關上門，右手提着水果禮盒。

    「我拿了。」

    「那就好。啊，鑰匙呢，我沒帶鑰匙。」

    關上門的鈴木守轉過身來，再次回答：「我也拿了，在口袋裏。」

    裕子鬆了一口氣：「還好，我還以為搬家第一天就要被關在門外了...」

    鈴木守默默看了裕子一眼，結果只是這個眼神，就讓裕子發現了。

    兩人對視了一下，裕子忽然走上前，拇指和食指捏合，掐了一下鈴木守的臉。

    「幹嘛？」鈴木守不明所以地摸着被掐着的地方，看着鬆手之後轉身就走的裕子。

    裕子在前面「哼」了一聲，說：「小守肯定在心裏面對媽媽有不尊敬的想法。」

    「......」

    「還有，中午的時候居然說那種話。」

    「......」

    鈴木守想起了中午餐桌上那句「擔心」。

    什麼嘛，這麼久了還惦記着，而且這不是擔心對了？

    無奈地摸了摸臉，鈴木守跟上裕子的背影。

    去拜訪鄰居家，當然沒有幾步的距離就走到了。鈴木守在裕子身後半步的地方，看着裕子伸手按響鄰居家的門鈴。

    能夠變成貓的少女，會出來開門嗎？

    內心的問題沒等多久便映照進現實，鄰居家的門開了一條縫隙，門後傳出了聽起來頗為冷淡的女聲。

    「請問是？」

    裕子連忙回答：「你好，我們是隔壁今天新搬來的鈴木家，今後就是鄰居了。」

    一小段沉默後，僅僅拉開縫隙的門終於敞開，鈴木守看清了門後之人。

    是一名少女，穿着一件天藍色針織毛衣，長發乾淨利落地束在身後。表情很平靜，眼睛——鈴木守第一時間看向了她的眼睛，以潔淨的白色為底，黑色的眼眸黑白分明，甚是好看。

    「還以為會和貓一樣是豎瞳...果然想多了。」

    「這裏是玉城家，失禮了，請讓我去告知母親。」

    在出現並打量完他們兩人之後，門後的少女略一鞠躬，開口之時的聲音，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就像是此刻輕輕掠過面頰的三月初的空氣。

    「麻煩你了。」裕子說。

    少女轉身。

    接下來的事情便不是鈴木守關心的了，在少女走後不久，玉城太太出現在了玄關，和裕子寒暄起來。

    鈴木守則繼續想着那名少女。

    不管怎麼看，都看不出什麼異常。想間接地問一句眼前的在和裕子聊天的玉城太太，她家裏有沒有養貓什麼的，不過太過刻意，只好作罷。

    登門拜訪很快結束了，鈴木守和裕子重新走回家中，裕子的手上提着玉城家的回禮，一盒大概是京都的特產點心。

    「就說嘛，這種小事我怎麼可能做不好。」裕子似乎很是得意她剛剛和鄰居玉城太太的對話，短短几步回家的路，像是在走紅毯，「溫柔端莊體貼熱情的鄰居，媽媽剛才是不是都表現出來了？」

    「是吧。」裕子現在的樣子簡直像是想要被認可的小孩，鈴木守勉強贊同了她的自誇。

    「哼，所以，小守你居然還質疑媽媽...」

    在裕子的自言自語裏，鈴木守來到了家門前，用鑰匙打開了門。

    一直到走進家關上了門，在玄關換拖鞋的時候，裕子才像是發現了什麼，停下自言自語，叫住了想要上樓回房間的鈴木守。

    「小守。」

    「怎麼了？」鈴木守收回了已經踏上二樓樓梯的腳步，轉向裕子。

    裕子一臉懷疑地打量着他，讓鈴木守不免懷疑他臉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他用食指輕輕抓了抓臉，又開口問：「到底怎麼了？」

    裕子終於回答，語出驚人：「你是不是喜歡上鄰居家那個女孩子了？」

    「......」鈴木守眨眨眼睛。

    裕子繼續開口，說着她的推斷。

    「明明你以前絕對不可能會去做拜訪鄰居這種事情吧？結果今天突然跟着去了。」

    「然後剛剛拜訪的時候，媽媽我可是特別注意了小守喔，你在那個女孩子開門的時候，可是特別認真地盯着她看，等到她一走，你又變得沒什麼興趣起來。」

    「回來的路上你還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都不搭理媽媽了。」

    綜上，裕子做出斷定：「是因為中午你在臥室的時候就和窗戶對面的女孩見過了，並且小守一下子就一見鍾情了，是這樣，對嗎？」

    「......」邏輯上沒什麼說不通的，以至於一時之間鈴木守竟然無話可說。然而這種沉默卻被裕子當作默認。

    裕子立刻笑了起來：「嘛，就說嘛，難怪小守今天中午吃飯時候心不在焉的，還提出和媽媽去拜訪鄰居，其實就是想要見那個女孩一面吧？」

    「不過的確是呢...也到了這個年紀啊。」

    裕子感慨起來。

    「而且那個女孩的確是很好看...」

    接着，裕子便開始一本正經地鼓勵鈴木守了。

    「不過沒事，小守也很帥氣，想要追女孩子的話，肯定很容易。」

    「......」

    鈴木守很快就沒繼續聽裕子瞎說了，他長嘆一聲之後，轉身往樓上走。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的裕子，是解釋不通的，他現在的任何否認，都會變成辯解，或者被認為是「純情的羞澀」。

    何況裕子的邏輯的確很難辯駁...

    只是想像力還是被局限了，要是再大膽一點，就應該想像出，不是鈴木守對少女一見鍾情，而是因為會變成貓的少女實在令人好奇。

    不過裕子有一點倒是說得沒錯。

    在身後裕子不滿的喊聲里，鈴木守的腳步往上走着，腦海中不免回想起剛剛見到的女孩子的相貌。

    利落的長髮，黑白分明的眼睛，五官無一不是端正秀美，櫻色的唇開合時候吐出的微微冷淡的聲音，都讓人印象深刻。

    那少女的確很好看。

    ......

    用過晚飯之後，就到了晚上。在睡覺前，鈴木守來到洗手池前洗漱。

    一邊刷着牙，一邊盯着前方半身鏡中的自己發呆。

    另一句話——今天下午回來時候裕子說的——「小守也很帥氣，想要追女孩子的話，肯定很容易。」

    這句話同樣沒錯。

    哪怕謙虛地說，他的皮囊也足夠好看了，要是不謙虛，冠之以日本網絡上通常的中二介紹詞，「第一美少年」之類的雖然羞恥但也可以接受。

    大概這就是基因的力量，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裕子，姿容都相當出眾，身為他們兒子的他，並不辜負這份基因。

    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繼承自父親，自小體弱多病。基因並不偏袒，它的力量在這種時候同樣顯露。

    洗漱完之後，鈴木守離開了洗手池。上樓前經過客廳，他看見裕子躺在沙發，一隻手拿着平板看肥皂劇，一隻手捏着一個圓乎乎的點心。

    「吃的什麼？」鈴木守略一停頓，還是走過去，在裕子旁邊坐下了。

    裕子看了他一眼，把平板里的視頻暫停。客廳安靜下來，裕子也稍微坐起來了一點。

    「就是鄰居送的點心，味道還不錯，你吃嗎？」她指了指放在沙發前的茶几上的點心。

    「剛刷完牙。」

    「好吧。」裕子又咬了一口點心，含糊地說，「要睡覺了？」

    「嗯。」

    「好早。」

    「你也早點。」

    「我睡不着啦。」

    「下午的時候你不是還說搬家累了？」

    「下午是下午，晚上是晚上，下午困不代表晚上困。還有——」裕子又是那副不服氣的少女姿態，明明都是三十多的人了，「輪不到小守教訓媽媽。」

    「行吧。」鈴木守隨意應着，「那我回房間了。」

    「誒？」裕子又出聲了。

    「怎麼了？」

    裕子把口中的點心吞下去後，仰着臉看着坐在她旁邊比躺着的她高出一大截的鈴木守，「不打算和媽媽一起睡覺嗎？」

    鈴木守面色平靜，「母親大人，你也已經成年了，早就到了擺脫對孩子的依賴的時候了。」

    「什麼啊，這種話...」裕子把捏過點心的手，往鈴木守的褲子上抹，「我是媽媽還是你是媽媽？」

    鈴木守低頭看了一眼褲子上灰色的痕跡，深感無奈。

    「您是。」

    「這還差不多。」裕子滿意了，「那你回房間睡覺吧...對了，再問一下，對新家的感覺怎麼樣？」

    鈴木守想了想，第一個出現在腦海中的對於新家的印象，竟然是鄰居家神秘的少女，以及她的另一個形態，擁有着潔白通透的毛髮的貓。

    於是，他很認真地回答道：「目前來看，還不錯。」

    「那就好。」裕子微笑，「小守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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