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明德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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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這個北方小城難得的好天氣，除了有點太熱，晴空萬里，一絲絲雲彩都看不見，只可惜張澤宇和老闆娘的排位跌宕起伏，打了一個下午，居然一顆星也沒有上。

    「我覺得你有點心不在焉。」

    老闆娘的聲音透過藍牙耳機顯得有些模糊，嘎吱嘎吱的嚼着什麼東西，張澤宇猜測是薯片。

    「是因為高考成績不好嗎？」

    「………」張澤宇嘆了口氣「不是，我考得還行，比預估的高了三十多分呢。」

    「我沒高考過——」老闆娘有些不好意思，手上的操作不停，兩邊同時傳來五殺的語音播報。「不太清楚這個。」

    「其實有點關係」

    「還沒到報考的時間，我就收到了一張錄取通知書」

    張澤宇想了想，還是把這個怪事告訴了老闆娘，老闆娘和他也算得上是難得的熟人，張澤宇在初中的時候就經常在老闆娘的店裏看門，老闆娘對他和奶奶算得上照顧。

    老闆娘咯咯的笑了起來：「你申請了國外的大學？」

    「不是」張澤宇放下鍵盤，小聲道：「是一個朋友給我的，叫什麼明德大學。」

    張澤宇收到錄取通知書之後上網查了查這個明德大學，只查到了一些叫明德的學院，更別提一個是叫王重陽的校長。

    老闆娘突然認真起來：「這個大學我知道，是道門四大學院之一，你準備去嗎？」

    「感覺是騙子吧？」張澤宇起身，倒了一杯水，「這種事能落在我頭上？看地址是南方，說不準去了直接被送到緬北噶腰子，就算是真的我也不能去，大學我打算報本地的，不然我奶奶身邊沒人照看了。」

    張澤宇的成績在重點班很一般，說不上多糟糕，但是清北純屬做夢，按照他的估算，他的成績是可以擦邊上本地的985，這樣也挺好，方便自己每周回家。

    說實話，張澤宇之所以有這樣的顧慮，完全是因為自己那對不靠譜的父母，不然大部分孩子高考結束肯定是報得越遠越好。從小到大，張澤宇聽慣了別人叫他沒爹媽的孩子，這也使得他不怎麼愛交朋友，哪怕逢年過節也見不到他的父母回家，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如果不是家裏的銀行卡每個月都會打一筆不菲的生活費，逢年過節翻幾倍，張澤宇幾乎以為自己是喪父喪母的孩子。畢竟，哪個正常的孩子十幾年收不到父母的一句消息呢？

    張澤宇想了想，決定滿足一下好奇心：「老闆娘你給我掌一下眼？」順手把錄取通知書拍了個照發給了老闆娘的微信里。

    老闆娘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我其實知道的也不多，這個大學辦了也就百來年，和其他三個學院沒法比。」

    ……國內最好的大學也才百來年，張澤宇有些想吐槽

    「這個校長……」老闆娘拉長了聲音，很明顯她正在看微信的圖片「是金庸迷嗎？我不認識他，我就認識一任校長，叫白什麼———白———白修文。」

    「有點跑題，咳咳」

    「這應該不是騙子，明德大學在道士圈裏很有名，招人標準很嚴格的，你看起來很優秀啊，居然沒參加考試直接收到了錄取通知書。」

    「老闆娘你怎麼知道這個，你也是這個大學的嗎？」

    「哇我給你好心講這個你居然戳我傷疤，我要是符合條件肯定不在這當裁縫了」老闆娘笑嘻嘻的聲音從耳機另一邊傳來。「我一個大妖當然是老老實實的待在妖族的領地啊。」

    「你要是想去就去，反正你也可以修行道士的法則，多學點東西也不會吃虧。」

    「我放心不下奶奶。」

    張澤宇的操作有點變形，他還是很猶豫。他從小被奶奶帶大，奶奶大名李鳳英，是個徹徹底底的人類，性格和張澤宇恰恰相反，是個直來直往的開朗人，有着標誌性的大嗓門，每天早上都能聽到她在大聲的和老姐妹們打電話。對於自己的兒子兒媳十幾年不回來，李鳳英是不怎麼在乎的，她每天就喜歡推着小車大清早去賣包子，因為價格公道很受歡迎，於是李鳳英越干越起勁，比任何人都敬業，風雨無阻。張澤宇勸不動李鳳英，只能偶爾空閒的時候幫着打打下手，李鳳英的老姐妹很多對張澤宇很喜歡，越看越滿意，甚至還有打算給他介紹自己的孫女，甚至是女兒的，都被張澤宇婉拒了。

    起來還硬朗，但是自從爺爺張廣全去世後，李鳳英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少，張澤宇很擔心留下奶奶一個人在家裏，隨着李鳳英年齡越來越大，如果哪天突然發生什麼意外，遇到什麼事，誰來解決發生的問題？

    張澤宇剛開始讀到陳情表的時候，是中二的時候，對於李密的這篇文章是很不屑的，覺得不過是推辭晉朝皇室徵辟的直接藉口罷了，但是年紀越來越大，看着逐漸衰老的奶奶，他偶爾午夜夢回都會莫名的想起李密那句「臣無祖母，無以至今日。祖母無臣，無以終餘年。」每每想到這一點，他的眼中便有些酸澀。

    老爸老媽是靠不住的，否則爺爺去世他們怎麼都不回來？當時張澤宇才六歲，他第一次經歷死亡，彼時的他還不懂得什麼是死亡，只知道再也見不到愛用鬍子扎自己的爺爺了，張澤宇跟着爺爺的親朋故舊一起哭，殯儀館來來往往的都是身着黑衣沉默的成年人，每次經過都會看着張澤宇嘆氣。

    「你帶着她一起去不就得了。」

    「奶奶不願意離開這裏。」

    爺爺去世的太早，在張澤宇的記憶里已經開始模糊，留下的只有那天來來往往的嘆息。每每想起，張澤宇都覺得喉嚨有些堵。

    現在住在一起的除了自己就是表姐，但是表姐是一個醫生，每天比狗都忙，肯定是幫不上忙的。

    老闆娘沉默了片刻，立刻轉移了話題：

    「算了，不說這個了，再來一把？」

    「沒心情」

    「失戀了？」

    「……」不得不說，老闆娘很會找話題。

    「並沒有」張澤宇想到昨天晚上遇到的姑娘，頓了一下：「她連我女朋友都不是，只是一面之緣。」

    「哎呦？一見鍾情？」老闆娘促狹道。

    「………」張澤宇有些抓狂，老闆娘什麼都好，就是仿佛有讀心術一樣，一眼看穿了他的心肝脾肺腎，自己的小心思在老闆娘面前一覽無餘。在老闆娘面前自己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哪怕隔着網絡：「我才沒有早戀，頂多是有點喜歡而已，姐姐你想怎麼樣啊？難不成喜歡我，覬覦我年輕的身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