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封域奇聞 第一回 騎獅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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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是小酌幾杯，可身邊坐的都是合適的人，哪有那麼容易停下酒杯，一夜就這樣在推杯換盞中悄然逝去，醒來又是新的旅程。

    幾人又在山上待了兩日，主要就是收拾收拾東西，輕點輕點府庫之物，修行倒成了捎帶手的事情。

    兩日後清晨尚未到來，大家就按約定在寺大門集合。

    「李浮要不要我們等你一日，你也去城裏處理處理你的事務？」贏不疫想着李浮在城裏也是親友眾多不禁問道。

    李浮聽後一笑：「不必了。若回得來，來日方長。若回不來又何必徒添牽掛？」大有風蕭蕭兮易水寒之悲愴。

    贏不疫點了點頭不再勸諫：「飛白，唐盼青她們還有後需之物就靠你了，千萬謹慎行事。」

    「放心吧，有我呢。」姜飛白拍了拍胸脯。

    幾人打算就此別過兵分兩路，坐在車上的唐盼青堅持讓贏不疫先走，贏不疫拗不過他就帶着姬雨澤和李浮牽馬下山了。

    見他們走遠後姜飛白騎上了馬帶領其餘三人從後山平路下山回崑嵛城了。

    贏不疫三人牽馬下山後就在李浮的指引下縱馬驅馳一路向南，歷經三天三夜的星夜驅馳破敗不堪的小村莊就映入眼前。

    「我猜到這裏破敗，竟沒想到如此破敗不堪！」姬雨澤感嘆道。

    「……其實這裏本來就是窮，倒不是被封域襲擾才變成這樣。你要是封域千里迢迢來到道域也肯定不是為了這種地方吧？」李浮解釋道。

    「那我們來這裏幹嘛？」贏不疫也有些不解。

    「是這樣，封域的人來也是到鎮上，這是引水鎮下屬的小村莊罷了。咱們且還得趕一上午才能到呢。引水鎮距離被封域拿走的宇心城就不遠了。」李浮回憶了一下城防邸報和佈局圖說道：「咱們這一路真是挺遠的，先到宇心城，再到荒莽城，最後才是封域的核心主城--荒遺城。一路順利也要一個多月，要是路途不順，耽擱個一年半載也是平常。」

    贏不疫一咋舌，他也沒想到圖上那么小，實際走起來要這麼遠：「那就快趕路吧。」

    「那個不疫啊……我屬實是餓壞了。要不我們去村里找點飯吃吧？」姬雨澤提議道。

    贏不疫和李浮摸了摸肚子，對姬雨澤的提議表示無比贊成。

    三匹高頭大馬馱着三個青年壯漢堂而皇之進了村里也是引來了不少路邊老者的議論。

    「青年，你們是哪家的孩子啊？之前沒見過啊。」一個老者遙聲問道。

    「大爺，我們不是村裏的人，我們是崑嵛城來的，想來村里討碗飯吃好接着趕路！」李浮一嘴標準的崑嵛地區土話給姬雨澤聽得快笑出來聲。

    老者一聽確是鄉音不禁開顏：「是城裏來的啊！咋來我們這土雞莊了呢？快下馬，快下馬，晌兒就在家吃了。老婆子，快！晌午多弄點飯菜，家來客了！」

    贏不疫見老者如此淳樸好客當即躍下馬去：「大爺，您太客氣了。我們就是隨便找點吃食兒，您可千萬別忙活。」贏不疫多年受周圍環境的影響，嘴裏的土話也八九不離十了。

    李浮和姬雨澤也跟着躍下馬去。

    「跟咱客氣啥呢，實話告訴你吧，咱這小村已經多少年沒來道域的人兒了。村里都是咱這樣的老弱病殘，青年壯力不是被鎮上募走去封域打苦窯，就是自個兒跑去崑嵛城了！別看咱這模樣不濟，這在村里也是好樣的了。」老者說着說着就有些忍不住哀傷，旋即收了收眼上的表情：「青年來家裏坐坐吧，別嫌棄，權當陪俺們說說話兒了。」

    說着就強拉三人進屋，他們也不敢用力被抻着老爺子，索性進去坐了坐。

    「大爺，大媽，咱這村子還有多少戶人家？」李浮拉着老人的手問道。

    「咱們本來是個大莊，有百三十戶。自從大城丟了，鎮子上隔三差五就來抓壯丁，現在不到二十戶了。能走的都走了，就把我們這些走不動跑不了的留下了。來，吃點餑餑吧，別嫌棄，村裏的飯就這樣。」老者顫巍巍遞上了三個臉大小的乾糧，說不定這都是倆老人十天半個月的口糧了。

    姬雨澤想起自己之前的遭遇不禁大感同情，同時對贏不疫之前的話認同更深了。

    三人如何也拒不掉老人的盛情只好收下了。

    「大爺，他們一般都什麼時候來抓人啊？」贏不疫問道。

    「唉，別提了。沒個准日子，有時候一個月不來，有時候一來一個月。細算起來有日子沒來了差不多該到了。不過你們放心，他們一般不來咱這莊子，哪還有人給他們抓了？」

    三人吃完了乾糧喝了幾口井水還要了幾套麻布衣衫就謝別了老者，走之前李浮抓了一把碎銀子擱在灶台上就往引水鎮去了。

    路上李浮感嘆：「這是什麼糟爛世道啊！」

    復行一上午，三人終於到了引水鎮。三人放生了馬匹換上了麻布衣服，身上的細軟都交給姬雨澤保管。贏不疫和李浮明着走在鎮子的大街上，姬雨澤則隱匿了起來悄然跟隨。

    街道上的景象實在太過淒涼，所有鋪面全部關門，整條大街上除了幾個零星的年邁乞丐再無半點活人。

    「你看這鎮上的景象我猜應該是封域來人了，不然怎麼都躲起來了。」贏不疫分析道。

    「我感覺……」李浮話說一半就戛然而止。

    他察覺到身後遠方有一批人，贏不疫當然也察覺到了。二人十分默契地往前走，沒有表現出異樣。

    剛走幾步，身後居然傳來一聲獅嘯和幾聲狼嚎！

    二人假裝受到了十分大的驚嚇，瞪大眼睛脖子僵硬且遲緩地向後看去。只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女郎騎在一頭成年雄獅的背上，那獅子青眼長髯警惕且憤怒地看着二人。

    女郎一揮手身後幾個騎狼的壯漢紛紛跳下狼背朝他們走了過去。

    「呦呵，今天運氣不錯！才兩天不到就抓了兩個壯勞力。你們知道我們是幹嘛的吧？！知道就不用老子白費力氣了！」一個領頭模樣的人指着二人喝道。

    李浮嚇得有些口吃：「回……回……啊……回差爺的話，咱……啊……咱們是村里……啊……」

    李浮話說一半就被呵斷：「他娘的晦氣，是個結巴！你，你說！」領頭的指向贏不疫。

    「回差爺的話，他不是結巴，他是被差爺嚇壞了。我們是村里來的，想來鎮子上找個營生。」贏不疫回道。

    「嚇結巴了？哈哈哈哈！行，算你還有點膽識！你為啥是個禿頭？是難道是佛域老巴子？」

    「回差爺的話，咱是天生發少，也不好看。上面也沒有爹娘了，索性剃了省得妨礙幹活。」

    「嘿嘿？你要找個活兒干？巧了！爺們正好在找人幹活，跟着爺走，給你個好營生！」

    贏不疫一哈腰：「那太好了！先謝謝爺了！不知道工錢怎麼算？」

    「工錢？爺讓你幹活是給你臉！還敢跟爺要工錢？」領頭的說完周圍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那可不行，爺，俺們不能跟你走，沒有工錢誰願意干啊。」李浮忘了自己嚇成結巴的事兒了，直接順着說出來了。

    最後的女郎本還饒有興致地看着自己人欺負人，聽李浮這麼說頓時不悅：「廢什麼話，抓走打一頓就好了！」

    老大的發話了，帶隊的男的一揮手其他人一擁而上就要上前抓人。

    二人見狀簡簡單單用了幾招市井王八拳，還有模有樣地跟他們打得有來有回，不一會就撂倒了這一票人。

    女郎喊了一聲：「廢物」就要指揮獅子衝上去咬死二人。

    但獅子卻停在原地，甚至還面露恐懼有後撤的舉動。女郎憤怒抽了獅子一鞭子，卻見獅子依然不動，剛要打第二下也發現了讓獅子恐懼的來源。

    女郎和剛才的贏不疫李浮一樣，瞪大眼睛脖子僵硬且遲緩地向後看去。映入眼帘的正是氣焰全開的姬雨澤。

    女郎剛要後撤卻看見了他的紅眼，略定了定心神：「敢問這位魔域大哥來此有何貴幹？」語氣中甚至有些發顫。

    沒想到姬雨澤當時就變臉，如果用一種動物來形容那只能是搖尾乞食的哈巴狗：「這位小姐，您是封域的人嗎？我可算找到你們了！」

    女郎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打得措手不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您別怕，我是魔域的人。我被一群道域的狗抓到道域來，費了我小十年的工夫才僥倖逃了出來。結果那群狗把北邊的路堵死了，我只能往南跑找封域幫忙。真是老天不絕，剛一到就讓我遇見了小姐您！」說着那血紅的雙眼居然好像閃出了喜悅的金光。

    見女郎還不講話姬雨澤繼續說道：「小姐您行行好帶我走吧，您讓我幹什麼都行！千萬別把我一個人扔在這裏了。要是被他們抓回去我肯定是活不了了！」

    那女郎被姬雨澤一番話炸了個四葷五素，明明心裏想的是還有這樣的好事，臉上的表情卻變得很莊嚴：「這個……讓我帶你走也不是不可以，你也得有所表示。那兩個人把我的人打傷了，你去處理一下吧。就當投名狀了。」女郎一指遠處的贏不疫和李浮。

    姬雨澤一聽當時就炸毛了：「哪個狗東西敢傷我恩人的人？！就你倆啊？看招！」

    姬雨澤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抬起一腳直接給贏不疫踢飛了，掄圓了拳頭給李浮也打了出去。二人假裝受到了重創，倒地不起，原本被打倒的人此刻也爬了起來上前給二人綁了。還使勁錘了二人一頓以泄私憤。

    「咋樣小姐？我這拳腳還看得過去吧？我可是正兒八經的伏虎搏象！」姬雨澤自報家門吸引女郎的興趣。

    「你多大？」女郎淡淡問道。

    「差一歲二十了。」

    此刻女郎心中已然掀起滔天巨浪，她自己才不過是積行跬步，要是能把眼前這人帶回去那就天大的功勞啊。但越是這樣她越要矜持，要是把對方點醒了這買賣可就不好做了：「這樣啊，我看你這拳腳也就一般。算了，就算本姑娘心眼好，帶上你了。以後你就是本姑娘的人了，我這邊收拾收拾就回封域了。」

    李浮和贏不疫本就是裝昏，聽到這裏又好氣又好笑，都差點笑出聲來，好在定力足。

    「你們把那倆捆好扔車上，敢傷我的人，這事可沒那麼容易過去。咱們打道回府。」女郎喊道。

    「小姐，咱們這次才抓了不到十個人，這麼回去……」領頭的男的有些犯難。

    「你聾啦？我說了！回去！」

    「是是是……」見女郎動了火氣，底下的人無不噤若寒蟬遵行照做。

    女郎心道：「別說十個，就是一個人沒抓到你們都死了，姑奶奶能把他帶回去為家族所用，以後誰再敢瞧不起我這外房？」

    就這樣一行人裝着抓來的勞力回封域了，一路上姬雨澤也享受了一把騎狼的快感。緊緊貼在女郎獅子的旁邊，好像生怕女郎跑了一樣。女郎也是這麼想的，刻意讓獅子慢點照顧狼的速度，好像生怕姬雨澤跑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