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久別重逢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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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朋友圈沒，那個抄襲者來了。」

    「在哪裏啊，我怎麼沒看見她？」

    「她怎麼還敢來，真是太丟學校的臉了。」

    牟恬恬精神煥然一新，剛從衛生間裏走出來就聽到如利刃般的惡語，一男一女一附一和擺談着從衛生間路過，他們眉飛色舞談論着，絲毫沒有注意到轉過身背對着她們的人。直到譏諷聲隨着他們的足音越來越遠，躲在廁所門口處的她鬆了口氣。

    他們剛才應該沒看到她吧？

    牟恬恬原本抬起的頭，片刻間像是霜打了的茄子，瞬間軟不拉耷了。

    此時，她的委屈就像吞進了玻璃的碎片，哽在喉中，已經鮮血淋漓卻吐不出來。

    她今天來送外賣萬萬沒有想到這是一場鴻門宴，她現在只想儘快逃離這是非之地，儘快消失在這些嚼舌根之人的眼前。

    另一邊。

    大廳里落座着雙方家庭前來觀禮的親朋好友。他們大都面帶微笑，交頭接耳，嘖嘖稱讚着這次宴會的主人公，郎才女貌甚是般配。

    晏家豪身着一襲黑褐色的西裝，身姿俊美頎長。他站在大廳正中央的位置上，對周圍的嘈雜置若罔聞，只靜靜看着一張巨大的婚紗照。上面的女子青春飛揚，容貌可人，嫩如柔荑的手溫婉地挽着身旁男子的胳膊，甜蜜地笑着，那雙原本成熟嫵媚的狐狸眼竟染上了幾分小女生的嬌羞。

    「可惜她不是你。」晏嘉豪幽深的眸子沉了沉，無聲地嘆了口氣。

    牟恬恬垂着頭，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在人群中。

    「你看朋友圈沒？那個抄襲者來了。你看她在那兒！」

    「還真是，她怎麼還敢出現！」

    有同學認出了牟恬恬，站在她背後小聲議論道。沖她指指點點，語氣、神色都極盡嫌惡。那像蚊蟲似的「嗡嗡」聲攪得晏嘉豪心煩，他目光流轉聞聲而望。

    只匆匆一眼，晏嘉豪剛到訂婚現場不久就在人群里捕捉到了日思夜想的身影。

    「不好意思，讓一下。」

    他快步走過去，給了那幾個長舌婦一記鋒利的眼刀，眸中寒芒不禁讓人脊背生涼。

    穿過人群，他走到牟恬恬面前，微微愣了一秒，用溫柔低緩的聲音吐出了那個壓在心底許久的名字。

    「牟恬恬。」

    聞聲，牟恬恬聽到有人似乎在喚她，微微抬眸。那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就這樣毫無徵兆的落入她的眼中。

    想過很多次再次與晏嘉豪見面的場景，沒想到卻是在他和丁雅倩的訂婚典禮上。

    與其說是闊別已久的重逢，還不如說是生活對她的戲弄和破碎。

    她轉頭掃了一眼那張放在大廳中央巨大的婚紗照,唇角划過一抹苦澀的自嘲。

    可惜，那個訂婚對象，不是她。

    她知道自己無法擁有月亮，可有那麼一瞬間，它真的照亮了她。

    牟恬恬沉默了。

    「啊，不認識我了，我是晏嘉豪呀!」他見對方不說話，心底閃過一絲焦急。

    「好久不見，恭喜你和丁雅倩訂婚了，祝你們幸福。」面對曾經暗戀的男神，她機械地咧開一個笑容，即使這個笑容顯得並不那麼自然。

    祝福，這兩個字，無疑像是一把刀深深地扎進了晏嘉豪的心臟，「我不想你送祝福。」我只想和你一起期待祝福……可惜這句話，晏嘉豪止住了口。

    「謝了，你最近還好嗎？」他頓了一下，語氣里藏着牟恬恬聽不懂的失落。

    「還好。」牟恬恬木訥地點點頭。

    「我幾天前點過你送的披薩，挺好吃的。」晏嘉豪和煦一笑，溫柔清潤的嗓音，好似陽春三月拂面的暖風，讓牟恬恬接近冰點的心生出一絲溫暖。

    「謝謝學長。」杏兒眼裏倒映着晏嘉豪的影子，她眼睛有些微熱，緩緩一笑卻也只能柔聲向他道聲謝。

    「既然已經來到訂婚宴現場，就來參加吧！很多老同學都來啦，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吃個飯。」 晏嘉豪言笑晏晏，長長的睫毛蓋住上眼瞼，使人看不清他眼中夾複雜且欣喜的期待。

    牟恬恬眉心一糾，眨着清澈的眼眸，看着晏嘉豪，有些猶豫的開口：「啊，不了。」

    「對不起啊，我忘記當年那件事情了。」晏嘉豪似是突然憶起來了什麼，臉上罕見地浮現出懊惱的神情。

    看着對方略顯尷尬的神情。

    他頓了頓嘴，篤定地說:「恬恬，其實我一直不相信你畢業設計會抄襲。」

    「當時，我還幫你說話來着。」晏嘉豪的眸子沉了沉，露出一絲擔憂，似是怕剛才牟恬恬誤會他什麼。

    「謝謝。」牟恬恬看了看他，莞爾一笑。

    這時，丁雅倩有說有笑地和剛才兩個閨蜜也來到了大廳，看到牟恬恬站在晏嘉豪的面前，她醋意頓起。

    原本笑意盎然的臉刷地拉了下來，漸漸變成了豬肝色。

    三天前，浪漫情瀾西餐廳門口。

    車門緩緩打開，一雙深棕色手工皮鞋緩緩落地 。

    晏嘉豪抬眸看向西餐廳門口的標示牌——七星級餐廳，禁止自帶酒水飲料。

    他低頭看了一眼手上提着的外賣，深沉幽遠的眸子如同不可見底的大海。

    一身黑色西裝，配上高定版的深藍色領帶，渾身散發着優雅華貴的氣質，只是手上提着的外賣與之打扮顯得格格不入。

    夜空下，西餐廳晶亮而溫暖的燈光為這座城市增添了幾分浪漫的氣息。

    絲毫沒太在意，他提着外賣闊步昂揚走向西餐廳門口，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盡顯世家子弟與生俱來的紳士大氣。

    「歡迎光臨。」門口的接待小姐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似乎被來人的氣質所震懾了，只是看到他手裏提着的外賣，有些微愣。

    他回以紳士的一笑，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空氣里只留下一股清雅的香氣。

    「嘉豪！你來啦，我等你好久了。」丁雅倩起立迎上前，挽着他結實的臂膀，甜膩的嗓音混合着溫熱的氣息在他耳畔撩撥。

    「嗯，不好意思有點事耽擱了。」微微一笑，他口吻有些冷淡地應道。

    隨後將外賣輕放在桌上，走到座位上落座。

    這是一個靠窗的座位，餐桌上零零散散地鋪着鮮艷的玫瑰花瓣，正當中擺着一個光焰柔和的燭台，邊上是兩杯紅酒，在燭火的映照下折射出妖異的深紅色澤。

    丁雅倩輕瞥了一眼桌上的外賣，眉心輕蹙，稍微抿了抿唇。

    接着，她對着服務員招了招手，喚道: 「服務員點餐。」

    「嘉豪，你要點些什麼?」

    問完，她精緻如魅的臉色微微一轉看向他，那雙眼眸光芒流轉，散發出瀲灩靡麗的風情。

    晏嘉豪從桌上的長方形小白瓷盤中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唇角一勾露出淺淡的微笑，語氣悠緩平穩道: 「不必拿給我，你點就好。」

    「法式紅酒鵝肝、七分熟菲力牛排洋蔥墊底配黑松露醬汁、法式考布蕾、金槍魚沙拉，三文魚蘑菇濃湯。以上全部double，再來一瓶85拉菲。」

    丁雅倩看着菜單陸續念着，一頭如絲如滑的青灰色長捲髮在她扭回頭時，半遮了顏，身姿窈窕動人，皮膚更是泛起淺淡的光澤，細膩如雪，白色的衣裙露出她精緻的鎖骨。

    將菜單遞給服務員，她再次轉頭看向桌上格不相入的外賣輕柔問道: 「嘉豪，這是什麼？」

    眸光微轉，絕魅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狐疑。

    「外賣。」他簡潔明了地答道。

    「你怎麼想起點外賣了。」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緊緊追問。

    「聽說這家披薩做的味道不錯，我就點了，你也可以嘗嘗。」他低緩冷靜的嗓音編織成無懈可擊的話語從薄唇吐出。

    「現在，有些涼了，但應該不影響口感。」晏嘉豪貌似體貼地補充了一句。

    說着，他動作優雅地打開外賣袋，將一盒披薩拿出來打開。

    最中間有個白色塑料小板凳，能夠很好地防止披薩和包裝盒擠壓在一起。

    金黃色的披薩上均勻的撒上了青紅辣椒，中間還有被切得厚薄剛好的牛肉，牛肉上的黑椒粉末混合着披薩裏面的洋蔥散發着牛肉特有的肉香味……

    「我都已經點菜了，再說這外賣多不衛生啊！」丁雅倩嫌棄地瞟了眼披薩，身體下意識地往後挪了挪。

    「菜不是還沒上嗎？不影響。」他皺了皺眉，平靜無波的語氣帶着三分冷意。

    說完，他拿起桌上的叉子毫不在意插進已經分好的披薩中，輕輕插了一塊三角形出來，連着綿綿長長的乳酪把美味的披薩送入嘴中，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

    晏嘉豪向來不吃外賣的，這次怎麼想起點外賣了。

    對於他這次的不按常理牌，丁雅倩似乎從中嗅到了什麼，秀氣的眉頭微微顰起了。

    …………

    這次她指定讓牟恬恬過來送外賣，無疑是計劃的一次精心策劃的巧合，她的目的就是羞辱牟恬恬，沒想到居然遇見牟恬恬勾引晏家豪，企圖兩人「舊情復燃」。

    「你們先過去。」丁雅倩努力壓住情緒和顏悅色地招呼着耿雨涵和王璐雪，讓她們兩人先去現場。

    「親愛的。」

    接着丁雅倩先是輕喚了一聲，然後扭着妖嬈的身段走到晏嘉豪身邊。狐狸眼射出無限愛意，一雙如玉的纖纖嫩手熟練地攀上對方的臂膀。

    「嗯。」晏嘉豪沒有看她，聞言，只是簡單地應道。

    「還記得吧！牟恬恬。」他用淡淡餘光開心地向丁雅倩介紹着，不料卻勾起了她更大的妒忌。

    丁雅倩狐狸眼從牟恬恬身上掠過，略停了停，眼皮往下一蓋藏住了心思，極力地壓抑着胸腔內的妒火，努力堆起笑容道：「當然了，我們一直都挺好的嘛。」

    她轉到牟恬恬身邊，友好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恬恬，我們都好久不見了，去聊聊天唄。」丁雅倩看似溫軟的話語裏藏着冰冷的鋒刃。

    牟恬恬微微張嘴，正打算開口拒絕，不料晏嘉豪率先開口:「那你們先聊，有什麼事隨時找我。」

    音落，晏嘉豪鬆了一口氣，看來她們並沒有因為那件事而生出什麼嫌隙。

    「走吧。」丁雅倩親密地挽過牟恬恬的手臂，向剛才的化妝間走去。

    .........

    黑色保姆車平穩地行駛在馬路上。

    車廂里寬敞而明亮。

    剛剛結束《風尚》拍攝工作的鄒析霖換好衣服回到黑色保姆車上，靠着座椅閉目養神，從前天到現在近28個小時連軸轉，實在是累的不行。

    今天又被邀請去參加晏嘉豪和丁雅倩的訂婚典禮，因為他是新一季伊卡頓服飾代言人，也不好駁東家面子。

    他躺着還沒睡上幾分鐘，忽而聽見旁邊一聲尖刺的調侃:「這些網友是瘋了嗎？居然把上次你和林苓去酒店的照片發出來了。」

    聽見他說林苓和自己一起去酒店，還有照片，鄒析霖一瞬間睡意全無，挺直脊背偏頭看向旁邊的人，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許逸辰，你說清楚，我何時和她一起去過酒店!」

    「你上次不是去奧斯汀酒店見《風尚》的謝主編討論雜誌拍攝的事？巧的是，這是真人綜藝節目《食不可擋》下榻的酒店，林苓是上期的特邀嘉賓。」

    這話一出，成功讓鄒析霖的臉色瞬間黑了下來。

    他怒極反笑，薄唇勾勒出一道絕情的弧度，帶着涼涼的寒意:「這就叫一起去酒店嗎？許逸辰，你是不是對『一起』這個詞有什麼誤解!」

    話音落下時，「一起」這個詞也被他咬得極重。

    許逸辰微微調整了一下呼吸節奏，儘量使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不是，都是網上那些吃瓜群眾亂帶節奏。」

    「呵，你現在不背鍋，學會甩鍋了是吧！」鄒析霖唇角半勾，發出輕微的一聲冷譏。

    聽他口吻，許逸辰傻笑一聲，而後又不知死活地冒死說道:「呵呵呵……我的霖大少爺，你是不知道，現在你和林苓的戀情可是在風口浪尖啊，我都誤以為你們假戲真做了！」

    「你看我拍哪部劇和女演員因戲生情過。」鄒析霖橫了他一眼，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我的霖大少爺，雖然你不能接吻 。」

    「但是你辦事總正常吧！」許逸辰低聲湊過去說道。

    他為這類事情多次急得抓耳撓腮。自家乖甥兒從出道起就是個禁慾王子，儘管覬覦他的俊貌和肉體的女人如過江之鯽。

    鄒析霖覺得許逸辰在內涵他。

    「你是吃飽了，撐得慌了。」他驀地抬眸一瞪，許逸辰聒噪的聲音，逼得他按捺不住焦躁的心情，張口就是一句吐槽。

    「不是，我是在想我多久能有個可愛的外甥孫。」許逸辰的表情肉眼可見地慢慢擰成一個「囧」字，委屈巴巴地說道。

    「我是絕對不可能和任何女演員傳緋聞的，永遠不會!」鄒析霖劍眉微挑，神情肅穆，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言語間認真得像是個談判專家。

    「誰曉得你將來會不會打自己臉，到時可就真香了。」許逸辰半信半疑，在心底默默期待着自家甥兒打臉的那天。

    想着想着，不禁捂起嘴偷笑，待看見鄒析霖的俊顏上多了幾分冷色，才慢慢收斂。

    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緩緩道:「可是我的霖大少爺，這都三天過去了，你倆cp在網上的熱度可依舊沒減啊！」

    「記者要是揪着你倆的事不放，可怎麼辦？」許逸辰佯裝為難道。

    鄒析霖不正面回應，反而皮笑肉不笑，雲淡風輕地應道:「那就是另外的價錢了。」

    說完，他像個局外人一樣，雙臂交叉靠在胸上，緊抿着薄唇，往後一靠，閉上了眼眸，一言不發，繼續休養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