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練習結束,晚上是自由活動時間。
「唔。」日野香穗子抬手時還在微微顫抖,「月野,你到底是怎麼做到幾小時練習都還這麼——」
「就是完全不像在遭受渾身酸痛的折磨那樣。」
月野菜菜子看着顫顫巍巍得像是一位老太太的日野香穗子,笑出聲來:「可能是大提琴,不需要一直架着?」
「一直那麼靠着也很辛苦吧。」日野香穗子說着,整個人後仰栽進了沙發里:「我感覺手已經不是我的手了。」
月野菜菜子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摸着已經有明顯的繭。
錯過在保護期內讓身體適應強度的話,自己大概也會像日野香穗子這樣承受着過渡期的痛苦。
那樣便不知道還得多花多少時間才能夠到50級。
「習慣就好了。」
「而且,練習一段時間後,就要休息一下放鬆放鬆,避免手臂和肩膀僵硬。」月野菜菜子向日野香穗子伸出手,「這和保護手一樣重要。」
日野香穗子伸手握住月野菜菜子的手,被帶着拉起來。
有些茫然地看着對方。
「才吃過晚飯,立即這麼倒下去會長胖的。」
日野香穗子吸了口氣,眉頭有些可憐地成了八字。
「要去走走嗎?」
「好吧,是去花園散步嗎?」日野香穗子應下,活動了一下肩膀又像老太太一樣僵硬住。
「是去廚房。」
「誒?」
「我想找點甜的東西吃。」
日野香穗子歪歪頭放下旋轉的手臂:「唔,甜點的話,我也能再吃一點。」
月野菜菜子笑着轉向冬海笙子:「小冬海要吃什麼嗎?」
「啊,我不用了,謝謝。」
「那要一起下去嗎?」
冬海笙子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坐在書桌上微微側着身:「我想看看書。」
「那我們下去啦,也許會順道走走。」
「嗯,玩得開心。」冬海笙子嘴角微微勾起,朝兩人揮手。
笑得怪甜的。
月野菜菜子和日野香穗子走出了房間,默契地對視了一樣。
「真是可愛啊。」
「超級可愛。」
達成共識的兩人小小擊個掌。
別墅的廚房並不是那種由白色和銀色作為主色的冷色後廚。
選用的顏色都是暖色調,放着幾束小花。
很符合富田太太給人的感覺。
一眼望過去,就有三個烤箱和各種用具。
同樣符合富田太太烹飪出的美味程度。
「你想吃什麼?」月野菜菜子拉開冰箱。
裏面比想像中要空許多。
「酸奶吧,怎麼了?」
「我記得金澤老師說過,買了零食在冰箱裏的。」
「嗯。」日野香穗子湊過頭來,「奇怪。」
「我下午過來拿了一次水,還有很多東西。」
「而且,那邊零食的框也是空的。」月野菜菜子拿出酸奶和吸管遞給日野香穗子,「如果不是進賊了,那就是被男生他們吃掉了。」
「真是厲害的食量。」
「他們晚飯也吃完了的啊。」日野香穗子接過,「這麼快就餓了?」
「演奏也是個力氣活吧。」月野菜菜子關上冰箱,略微有些失望地嘆口氣。
「你想吃的沒有了嗎?」
「我本來想來碰碰運氣。」月野菜菜子將盒裝的酸奶一口氣喝完,才又繼續道,「看看有沒有布丁。」
「你喜歡布丁嗎?」
「喜歡。」
「唔。」日野香穗子倒抽口氣。
「怎麼了?」
「不,只是」日野香穗子看向對方。
這麼近的距離,能夠清晰看見對方鼻側的那顆痣。
一雙眼睛不經意地掃過來說着「喜歡」,讓人感到心頭一跳。
莫名有些心動。
即使知道對方說的是喜歡布丁。
人那麼好,長得也那麼漂亮,大提琴那麼厲害,還會鋼琴。
日野香穗子在心裏感慨着,吸着酸奶。
這麼好的月野菜菜子,如果不是一同參賽,自己大概沒有機會認識對方吧?
「月野桑。」
「叫我月野就好。」
「不,這裏一定要用上敬稱的。」日野香穗子停下腳步,看着對方,「謝謝你願意在第一次比賽的時候幫我。」
「我還沒有正式向你道謝。」
「舉手之勞。」
「不一樣的,這對我來說很重要。」日野香穗子上前一步,「謝謝你。」
認真的樣子比起道謝更像是在起誓。
金色的眼眸如同流淌的火焰。
紅色的發看着就足夠熱情。
「我只是做了我想要做的事情。」月野菜菜子向靠近的日野香穗子露出笑,「你也帶來了很棒的表演。」
日野香穗子張了張嘴,只匆匆應一聲,退開轉換了話題:「今天看見你在花園裏拉琴了。」
「畫面可好看了,能夠畫下來掛在家裏的那麼好看。」
語氣又歡快起來。
月野菜菜子回想別墅里的房間:「找cd的時候?」
「嗯,那個房間裏也有一台鋼琴,是一台白底金色花紋的鋼琴,感覺是放在城堡里的那種華麗的鋼琴。」日野香穗子笑了兩聲才繼續道,「和穿着休閒套的土浦君可不搭了。」
「能夠想像到。」
還和土浦梁太郎那比小麥色還要深些的膚色形成反差。
「但他彈琴真的好厲害,大家都好厲害。」
只有自己——
日野香穗子咽下話,什麼東西滑過喉嚨的感覺,墜得心情也沉了下去。
「你也很棒。」
日野香穗子眨了下眼,沒有應話。
頭髮也跟着蔫蔫的。
像是突然喪氣的小狗。
「真的很棒。」月野菜菜子再次夸道,「想要表現出充沛真摯的情感,是很困難的事情。」
「你的琴音很特別。」
就算是有金色琴弦的加持,也需要日野香穗子有充沛而真摯的情感傾瀉,才會展現得那麼扣人心弦。
越簡單的曲目,越困難。
日野香穗子看着月野菜菜子。
她是真的覺得自己琴音特別。
這個認知出現在腦中,讓日野香穗子生出一種喜憂參半的複雜感覺。
「誒?小月野小日野,你們怎麼在這裏?」
火原和樹手中抱滿了各種類型的零食,堆得只露出一個腦袋。
「那是從哪裏變出來的?」
「你說這些?金老的房間。」火原和樹笑着歪些腦袋,熱情地發出邀請,「要來一起吃嗎?」
「還有布丁哦。」
將飲料和零食鋪開,像是在房間裏舉行了一次小型的野餐。
「這也吃得太多了吧」土浦梁太郎掃了一圈,「竟然都吃得差不多了。」
才開始還只當火原和樹那句「都能吃完」是嘴饞的藉口。
「晚飯吃得有些早,餓了嘛。」火原和樹一口吃掉,「早上我也會去跑步的,安心安心。」
「倒是小土浦,不多吃點明天會餓哦。」
「我就不用了。」土浦梁太郎搖搖頭。
已經比原定計劃多吃了不少。
「火原學長還要晨跑嗎?」
「嗯。」火原和樹點頭,拿起一旁的包子,「多虧了跑步,我才有足夠的肺活量來吹小號哦。」
「誒。」日野香穗子拉長了音應着,咬下手中的大福。
奶油軟軟的心和帶着嚼勁的皮,充盈在口中輕飄飄的甜味讓人感到幸福。
「唔,真好吃。」
「真好吃。」
日野香穗子和火原和樹露出同樣幸福的表情。
土浦梁太郎有些無奈地嘆氣。
「都不是小孩子了,他們想吃就讓他們吃吧。」月野菜菜子開口道。
「那麼這位小朋友。」土浦梁太郎轉頭看向月野菜菜子,「你說說這是第幾個布丁了?」
「第三個吧。」月野菜菜子看了眼旁邊空掉的杯子,「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將多出來的那一個伸出些腳遮住土浦梁太郎的視線。
掩耳盜鈴。
土浦梁太郎失笑地搖搖頭:「沒有問題嗎?」
「什麼問題?」看着土浦梁太郎緊接着要開口說什麼,月野菜菜子示意坐在旁邊正看書的志水桂一,「志水吃了兩個飯糰。」
「兩個,碳水充足的飯糰。」
被點名的志水桂一抬起視線:「因為餓了。」
「是因為你在吃晚飯的時候又睡着了吧。」
「嗯。」志水桂一應着,「暖呼呼的,食物的味道也很香,太舒服就睡着了。」
「但是我,吃完了晚飯的。」
志水桂一朝着月野菜菜子湊近些:「月野學姐沒有吃完飯。」
「藍莓派也沒有吃完。」
對方的眼睛依舊是沒有完全張開般微微眯着。
視線朝着被遮擋住的空杯示意。
「你不是睡着了嗎?」月野菜菜子拒絕接收信號。
「嗯。」
「哪天小心把頭埋在盤子裏了啊。」土浦梁太郎抬些腦袋,看見志水桂一看回自己的書,又放鬆下來將腦袋靠在手上撐着。
「不會的。」志水桂一繼續咬着飯糰。
「對了土浦。」火原和樹三兩口將包子解決完,開口道,「你和月森之間鬧過什麼矛盾嗎?」
「沒什麼特別的。」土浦梁太郎的眉頭微微皺起。
火原和樹見狀也不再多問,轉而看向旁邊的月野菜菜子:「小月野,我有個好奇的問題。」
「是?」
看在對方將布丁都給自己的份上,月野菜菜子有着足夠的耐心。
「你是轉校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會參加音樂賽嗎?」
「差不多吧。」
「那,你是家裏人從事音樂這方面的工作嗎?」
「沒有。」
火原和樹歪頭:「之前有參加過什麼比賽嗎?」
「沒有的。」
土浦梁太郎側頭看向月野菜菜子。
對方坐在椅子上,回答時雙腳有些悠閒地晃了晃。
一時間不確定這些聽着和自己猜測完全不同的答案,是不是對方的玩笑話。
火原和樹繼續問道:「那,你和校長認識嗎?」
「不認識。」
「怎麼了?」土浦梁太郎開口打斷。
火原和樹接二連三的提問,目標明確地在逼近什麼答案。
「啊,我只是有些好奇。」火原和樹張開口,「我們是怎麼被選中參加校園賽的。」
志水桂一的視線從書上移開。
日野香穗子轉頭看向坐在旁邊的火原和樹。
「你有答案了嗎?」
「唔」火原和樹語氣很是認真地點頭,「通過我認真地思考和推論,應該是被學園小精靈選中的,就是放在學校主道上的那個小精靈雕像的本體。」
莉莉確實長成那樣,也是它「敲響」了鐘聲。
日野香穗子忍不住點頭。
「學院裏的小精靈啊。」月野菜菜子想到蘿絲。
和雕像的那只比,還是自家的小精靈更可愛。
只是兩天不見,就開始有些想念了。
「也許真的存在吧,只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看到。」說着,月野菜菜子和日野香穗子對上了視線。
對方眼神中充滿了想要說什麼的情緒。
又側開了臉。
「可惡,我還沒有見到過。」火原和樹語氣誇張道,「你們不會見到過吧。」
「當然。」土浦梁太郎語氣堅定,「都見過。」
朝着眾人眨眨眼。
「見過。」月野菜菜子點頭。
「見過。」日野香穗子有些糾結地應下。
「嗯。」志水桂一跟着應着。
「好好好,這次回去也我也去見見。」火原和樹笑起來。
將剛剛的對話自然當做由自己發起的,眾人心照不宣的玩笑。
日野香穗子又拿起一個大福,一口塞進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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