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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030 鋪子被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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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時候,糧商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婦人掬了把袋子裏的糧,趙家為人憨厚,糧里沒有摻和泥沙,糠也少得很,這點很難不讓人滿意,走之前,她偷偷提醒梨花,「我看好多客人走得不甘心,小心他們報復。」

    「我知道的。」

    婦人一家離去後,梨花掩上門,順勢燃了一根燭火。

    劉二彎腰撿地上的空麻袋,問梨花,「咱們何時去鹽鋪?」

    「等一會兒。」

    門窗一關,屋裏黑了許多,劉二沒注意,面前忽然多了件粗麻布衣,掛在梨花手臂上的。

    「劉二叔,換件衣服咱再出門。」

    關門時,她看到街邊站着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像阿嬸說的,有些客人沒買到糧,肯定會伺機報復,換身衣服最為妥當。

    劉二沒想那麼多,左右梨花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片刻後,一大一小從後院的院門溜了出去。

    鹽鋪子離得不遠,街上有許多挎着籃子的人,梨花換了身打補丁的衣服,頭髮撥得亂糟糟的,乍眼一瞧,跟乞丐沒什麼區別。

    因此並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你們說趙記庫房還有多少糧食?」

    「肯定不少,否則不敢賣這麼多,你們看張記糧鋪就知道了,存糧不多,兩個時辰就關門了。」

    「可張地主的田地更多...」

    糧鋪背後的東家基本都是地主,論家產田地,趙家是最弱的。

    「但趙家有鹽鋪啊,二東家採購鹽鋪時會到處採購糧食...」

    「話說好長時間沒看到趙記二當家了...」

    「說是外出購糧去樂。」

    街邊,幾個漢子蹲在牆角議論紛紛,梨花低頭經過,面上波瀾不驚。

    劉二朝幾人瞅了眼,沉默不言的跟在梨花後頭,待離那些人遠了才說,「三娘子,他們想搶鋪子...」

    「嗯。」

    「鋪子的糧豈不便宜了他們?」

    劉二不解,與其遭人搶,不如賣成錢留着。

    梨花左右瞅了眼,見四下無人,小聲道,「你猜我為什麼要留些糧在鋪子裏?」

    劉二想了想,搖頭。

    「咱們家是糧商,衙門勒令咱們必須開門迎客,可咱們若是沒糧了呢?」

    劉二恍然大悟,細想又覺得不對,衙門要求糧鋪營業的前提是糧鋪子得有糧,糧鋪沒糧就關門唄。

    梨花不妨與他說得通透些,「衙門不在意糧鋪的難處...」

    在衙門眼裏,糧鋪正常經營就能穩住民心,哪兒會管糧鋪是否有存糧,譬如張記,糧食再少也得開門。

    她道,「這些人半夜進鋪子就能知道鋪子的情況,傳開的話,對咱來說是好事。」

    雖說要走了,可總得留個後路,真要遇到意外走不了,也能有個說辭應付衙門。

    鹽鋪的門遭人撞開了,裏面遭人搶劫一空,連屋頂墜下來的碎瓦都被人拿走了,劉二一瞧,雙眼瞪得老大,「三娘子...」

    門被人拆了,站在門口往裏一瞧,空得淒涼。

    梨花倒是想得開,「咱們去裏邊坐一晚就行。」

    「有人來怎麼辦?」

    「不是有鐮刀嗎?」

    梨花留了兩把鐮刀,正好一人一把。

    她走進屋,抬頭望了眼缺瓦的屋頂,「幸好不是雨天。」

    「......」

    劉二很難有如此豁達的心境,這麼清貧的屋,實屬罕見,他取下腰間綁着的衣,擦了塊乾淨的地出來,「三娘子,坐這邊吧。」

    梨花坐去角落,問他餓不餓。

    「不餓。」劉二靠牆坐在她身側,腳邊是衣服里抖落的糧,「回來時,老太太給我塞了兩塊菽渣餅。」

    他抽開竹筒的木塞,揚起竹筒尾,菽渣餅從里滑了出來,「三娘子,你吃吧。」

    「我不餓。」

    自打生病後,她食慾就減退了,很多時候嘴饞,真吃卻吃不了多少。

    劉二把菽渣餅放回去,望着月色寂靜的街,面露憂思,「不知趙大郎他們何時回來。」

    「明天就該有消息了,劉二叔,你們出城可有遇到什麼事?」

    劉二抱住膝,回想道,「沒什麼特別的事,真要說的話,城裏死的人多,好幾家出城安葬親人的。」

    「哦?」

    「有兩家人沒來得及備棺材,死人裝在背簍里捎出城的,臭得官差捏鼻子罵人呢...」劉二不禁感慨,「看那家人也是體面人家,若不是發生旱災,不至於連口棺材都來不及置辦。」

    梨花愈發奇怪。

    城裏有護城河,旱災以來,護城河水位下降,但沒有乾涸,城裏的有錢人家不缺糧,怎麼會突然死人。

    劉二想到一車背簍的死人,臉上浮起悲戚,「三娘子,城裏的物價漲得太兇了,那樣富庶的人家竟也捨不得給死人穿件像樣的壽衣。」

    趕車送葬的人綾羅綢緞,背簍里的死人衣衫卻磕磣得很。

    梨花蹙起眉。

    大戶人家最重喪嫁,像老太太,很多年前就找人打了副重棺,世人眼裏,棺材越重,寓意越好,整個近溪村,只有老太太是重棺,而其他人的棺又薄又輕,材料還不好。

    城裏的有錢人家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

    她問劉二,「除了衣服,還有沒有奇怪之處?」

    「有啊,不知那戶人家是哪兒的人,背簍已算深了,屍體卻暴露在外面的,說是屍骨生蛆,底下燃燒着炭,阻止蛆亂爬...」說到這,劉二腦子有什麼一閃而過,須臾,他震驚道,「不是炭...」

    大熱天燒炭的話溫度肯定高,但挨近背簍的人卻沒喊熱。

    他張了張嘴,有個荒唐的想法。

    糧,背簍底下是糧。

    梨花也想到了,寧願用這種辦法也要送糧出城,約莫早就收到了什麼風聲。

    她問,「那戶人家姓什麼?」

    「官差沒問。」

    「那樣的人家多嗎?」

    「不算少。」

    北城門沒什麼難民,基本都是出城的人,且多是有牛車的隊伍,劉二越想越心驚,「三娘子,城裏莫不是要變天了?」

    「多半是。」

    「咱要不要先出城,你和三東家匯合,我去南城門等趙大郎他們?」

    青葵縣是北上的必經之路,即使在南城門等到趙大壯他們也得進城,梨花說不用,「明早咱去正街等大堂伯他們。」

    街邊時不時有人影晃過,看到梨花她們也不敢靠近。

    城裏治安不好,誰敢貿貿然接近來歷不明的人?

    如此,梨花和劉二安穩過了一夜,天麻麻亮時,一大一小就出了門。

    期間,劉二把菽渣餅分給梨花吃了,到正街時,城門還關着,城門外亮着火光,隱約有無數哭嚎聲,謹防城門邊的官差注意到她們,兩人在一處黑暗的角落蹲着。

    天亮後,陸陸續續有人拖家帶口的進城。

    不過盤查得更嚴了,十戶人家,約莫只有三四戶進得來。

    山珍飯館仍關着,裏面的桌椅差不多搬空了,地上滿是蒼蠅蚊蟲,跟遭到打劫沒什麼兩樣。

    梨花順着半掩的窗戶爬進去搜了一圈,灶房一片狼藉,碗筷不剩。

    劉二不安的情緒愈發強烈,「三娘子,城裏離亂怕是不久了。」

    山珍飯館的東家是衙門裏某位老爺的親戚,那些人連飯館都敢偷,明搶是遲早的事。

    「是啊。」

    可惜在那段記憶里,族裏人還固執地守在村里不肯離去。

    梨花沒有搜到有用的東西,繼續去正街候着,太陽落山時,有兩個賊眉鼠眼的人牽着幾個孩子經過,餘光瞥到梨花時,眼睛亮了一瞬,「郎君可是想賣女兒?」

    劉二呲牙,「滾。」

    長臉男子不肯離去,「糧價瘋漲,糧鋪下次開門不知又是什麼價,郎君要是信我,我給...」

    劉二揮起鐮刀,臉色變得猙獰。

    梨花倒是沒什麼表情,「價格幾許?」

    長臉男慢悠悠比了個數。

    梨花波瀾不驚的問,「五貫?」

    長臉男搖頭,「五百錢。」

    怕梨花嫌少,他拉過身後的一小姑娘,「這是我今個兒買來的,四百錢,小娘子你模樣更精緻些我這才多出了一百錢。」

    一百錢,按照眼下的行情,也就兩斤好糧的價。

    人命如草芥,梨花早就見識過了,但再次面對這種事,心裏仍不舒服。

    她問男子,「你們只買小孩嗎?」

    長臉男沒太明白。

    梨花又問,「大人幾錢?」

    「......」長臉男打量着對自己齜牙咧嘴的漢子,琢磨小姑娘的意思,「你想賣了他?」

    劉二:「......」

    「不賣,我好奇問問。」

    長臉男側目與夥伴交換個眼神,都摸不准小姑娘的心思。

    正常來說,沒有人家會買大人,大人食量大,心眼多,不易養得熟,稍不留神,主人家還會遭到算計。

    當然,戶籍管理嚴苛,照理說不會發生僕人禍害主人的事,可今時不同往日,哪怕告官,衙門恐怕也管不過來。

    他回答,「大人的話,約莫也就幾十錢吧。」

    幾十錢都不見得好賣。

    這話男子沒說,畢竟沒有遇到過這種事,他也只能胡亂說個數。

    他問梨花,「你們家哪兒的?」

    青葵縣底下的幾個鎮有自己的口音,但梨花的口音模糊得很,聽不太出來。

    梨花沒答,「你們從哪兒過來的?」

    「西市那邊。」長臉男子對梨花沒有戒心。

    「那邊有糧鋪開門嗎?」

    「有,不過你們趕過去估計都關門了。」

    長臉男子掏出竹筒喝水,身後的孩子們俱停了下來,有兩個孩子估計是兄弟,互相攙扶着,眼淚流個不停,梨花掃了眼,「要把這些人賣去何處?」

    這邊是城南,這兩人莫不是想往南邊去?

    長臉男回頭看了眼今日的貨,咧嘴笑了下,「南邊。」

    「南邊在鬧災。」

    長臉男不知梨花為何不怕他,要知道,他去集市,所有的孩子看到他就哭,像這個小姑娘這般淡定的卻是少見。

    「不鬧災哪有我們掙錢的地兒。」長臉男屈膝,湊近梨花欲看個清楚,留意他動作的劉二及時出手推開他,「滾遠點。」

    長臉男不在乎的聳肩,「這麼凶幹什麼?」

    第一面,他以為這人是賣孩子的,幾句話下來,他覺得這人更像僕人。

    他又喝了兩口水,忽然,身邊的人抵他胳膊,目光眺向城門,長臉男跟着望過去,笑容愈發燦爛,「走吧。」

    梨花站在屋檐下,墊腳看向城門,煙霧裊裊的城門口,有兩個着青色衣衫的漢子在招手。

    估計是長臉男的同夥。

    劉二害怕他們明搶,身子甭得緊緊的,直到人走出去很遠才鬆了口氣,「三娘子怎麼打聽那種事?」

    「好奇。」梨花還盯着城門口,「劉二叔,你說這些人是什麼人?」

    「人牙子唄?」

    「我覺得不像。」

    梨花見過人牙子,尖嘴猴腮的,很不討人喜歡,面前的這兩人雖然也是這樣,但氣質有所不同。

    兩人過了城門,長臉男忽然扭頭,望了眼頭頂方向。

    梨花蹙起眉,突然聽到劉二喊,「趙大郎他們回來了。」

    趙大壯風塵僕僕的領着一群幾個婦人孩子進來,劉二激動,「總算回來了。」

    他跑過去,那群婦人似是受了驚嚇,聽到腳步聲,身子無意識的瑟縮,劉二順了順頭髮,「娘子莫怕,我是趙家長工劉二。」

    趙大壯交了稅銀走過來,嘴皮幹得裂縫,「劉二,族裏可好。」

    他們這趟不太順利,半路遇到難民不說,有幾個婆家難纏,雙方差點打起來,再就是堂妹惦記夫家,死活不願意離開。

    當然,不乏有滿心算計同路跟來的,他硬不起心腸不管他們,剛剛交稅銀一併交了。

    見梨花站在不遠處,趙大壯招了招手,「你四爺爺身體好點沒?」

    「吃着藥呢。」梨花看了眼面前的婦人孩子,以及旁邊的拖油瓶,取下腰間竹筒遞出去,「咱們出城再說。」

    邊上,一老婦聽到這話,身形顫了顫,「咱不是剛進城嗎?怎又要出城?」

    梨花嚴肅道,「阿婆不想走留下便是。」

    扶着老婦的漢子不滿,質問趙大壯,「你們趙家就是這麼教姑娘的?一個丫頭片子都敢騎到我娘頭上來?」

    梨花懶得廢話,掉頭就走。

    劉二把自己的竹筒給趙家其他人,替梨花解釋,「老村長他們已經從北城門出去了,這會兒約莫在破廟等我們前去匯合呢...」

    老婦又累又餓,一路走來,還受了不少驚嚇,腿還軟着,「不行,我走不動了。」

    梨花動作不停,「大堂伯,你快點,村長爺有話交代你。」

    得知親爹有話交代,趙大壯抬腳就走,趙家其他人亦是。

    這兩日,真是受夠這些人了。

    捨不得家裏田地不肯走,還要拉着趙家姑娘幹活,這種事擱在趙家是從來沒有的。

    趙家也有婆婆磋磨兒媳的,但緊要關頭,不會置兒媳的死活不顧。

    趙大壯大步上前,「我爹說什麼了?」

    他剛喝了兩口水,嘴皮浸出了血,但看着沒有剛剛恐怖了,梨花道,「這些人要是不聽話,扔下他們。」


    她故意提着聲兒,剛剛說話的再次顫了下,她兒媳心下惴惴,賠着笑臉道,「這是三娘子吧,想不到都長這麼高了。」

    老婦詫異,「這是你三嬸家的三娘?」

    能讓趙家稱三娘的,也就地主家的小孫女了。

    倒不是說這小孫女如何聰明伶俐,而是自幼被她阿耶寵着,無論她阿耶在哪兒她就跟着,跟其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截然不同。

    老婦狐疑的看着小姑娘。

    頭髮亂得跟雞窩似的,鬢角還淌着汗,臉龐勉強幹淨,但衣服皺巴巴的,滿是補丁。

    老婦拽住兒媳,「你們族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家裏沒糧了,挑水又要去很遠的地,趙大壯說接兒媳回娘家住,她拉下老臉要跟着,沒料到會是這種局面。

    趙四娘心裏也犯嘀咕。

    梨花出生時她還沒嫁人,知道趙廣安如何疼愛這個女兒,別說打補丁的衣服,就是鞋子磨腳他都不會讓女兒將就。

    「大堂兄。」她喚趙大壯,「族裏出啥事了?」

    趙大壯被她們家折騰得心力交瘁,委實不想搭理她,只道,「逃荒罷了。」

    趙四娘又去問梨花,「三娘,家裏出啥事了?」

    「沒啥事啊?」梨花裝天真。

    趙四娘總覺得不對勁,偏又說不上來。

    她婆婆就更沒底了,「你們家不是地主嗎?怎麼穿得如此...」

    破爛兩個字沒說出來,但眼裏全是嫌棄。

    梨花像是懂了,不悅的跺腳,「你管我穿什麼...」

    趙大壯不知道梨花裝的,拉過她的手,「別和她一般見識,咱快出城去吧。」

    哪怕梨花言語冒犯,但終究是他趙家的姑娘,輪不到旁人指指點點。

    梨花聽話的點頭,「大堂伯,這人怎麼這麼讓人討厭啊。」

    趙四娘婆婆不認識她,梨花卻是知道她的,那段記憶里,老村長好心收留她們一家,她不知感恩,天天唆使族裏人鬧事,搞得族裏烏煙瘴氣,沒多久散了伙。

    她語不驚人死不休,「大堂伯,我看這人面惡得很,撇下她們算了。」

    這話一出,老婦差點栽下去。

    外頭到處是難民,趙家真要撇開她們,她們肯定活不下去的。

    當即不敢挑梨花的刺了,小心翼翼道,「三娘長得真好,不愧是地主家的小姐。」

    梨花撇嘴。

    趙大壯本就不喜這家人,跟梨花道,「到時再說吧。」

    「堂姑她們都回來了嗎?」梨花岔開話題,問起自己關心的話題。

    她看到好幾張生面孔,明顯是那段記憶里不存在的人。

    趙大壯垂眸,「有四人沒回來。」

    其中兩人外出幹活死在地里,有一人剛生了孩子,不想趕路,還有一人則被婆家拿去換了糧,他們找去時,沒有找到人。

    他與梨花實話,梨花瞪大眼,「鬧饑荒呢,村里誰會拿糧換人?」

    「不知道,我們依照她婆家說的地找過去時那間屋是空的,沒有人了。」

    「哪家的堂姑?」

    「你二堂爺家的小堂姑。」

    「去年冬成親的那位?」

    二堂爺共有八個孩子,養活了五個,趙大壯嘴裏的小堂姑排行八,嫁的是隔壁鎮的人。

    梨花道,「跟同村人換的糧嗎?」

    「不是,隔壁村的,我讓你大堂伯...」趙大壯想到這次去的都是梨花的大堂伯,不由得指着身側鬍子拉渣的中年男子,「我讓你青牛伯去找人...」

    趙青牛是二堂爺的長子,上面還有兩個姐姐,都已不再人世了。

    他一張嘴,嗓子啞得像老村長最後說話的時候。

    「八娘婆家說那戶人家在路邊,我找過去時,裏面並沒有人。」他眼裏泛起淚花,「我問村里人,都說最近沒怎麼出門,不知道那家人的事。」

    其實,他心裏有個猜測,但不敢說。

    他懷疑八娘被婆家賣給人牙子了。

    村里人說人牙子曾經出沒過,好幾戶人家都賣了孩子。

    八娘才十七歲,身材嬌小,看起來跟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沒什麼兩樣。

    「這事我都不知道怎麼跟我爹說。」

    好好的姑娘,嫁去婆家不到一年就沒了,白髮人送黑髮人,誰想得開?

    「那就不說。」梨花心裏有股怪異的感覺,「我讓人幫忙問問。」

    說着,她給一貫錢給劉二,「劉二叔,你出城讓那兩人沿路幫忙問問有沒有小堂姑的消息...」

    劉二拿過錢就跑,他不敢出城,只能隔着三四米長的路喊那兩人。

    長臉男正吆喝孩子們上車,猝然聽到有人喊,他偏頭望了眼,隨即走上前,「想通了?」

    以為這個僕人想把主子賣了。

    劉二往官差手裏塞了錢,官差同意他和人交談幾句。

    劉二走到長臉男面前,遞上剩下的幾百錢,「我家八娘子不見了,還請兄台幫忙留意,若是有緣碰到我家八娘,我家願意數倍贖回來。」

    長臉男玩味的看劉二一眼,「還有這種好事?」

    他往街上的投去一眼,「你家主子的意思?」

    「嗯,我家八娘姓趙名婉,還請兄台費心。」

    把錢往男子手裏一塞,劉二轉身就跑。

    長臉男回到車前,旁邊的青衣男子納悶,「那是誰?」

    「尋親戚的。」長臉男冷冷的把錢往車裏一扔,「走吧。」

    劉二回到隊伍,悄悄與梨花說,「我看那人不像好人。」

    八娘多半找不回來了。

    心裏自是明白,她們這趟北上,而人牙子做的是南邊的生意,南轅北轍,即使找到八娘也沒辦法送八娘與族裏團聚,可她之所以這麼做是不想二堂爺難過。

    再就是向族裏表明村長爺的立場。

    她與趙青牛道,「二堂爺年事已高,經不住打擊,我已讓人幫忙找小堂姑去了,待有消息在告訴二堂爺。」

    「我爹問起怎麼辦?」

    「就說小堂姑婆家欲跟村里人一塊北上,小堂姑不好撇下他們。」

    只要方向一致,或許有碰到的一天,二堂爺心裏會好受點吧。

    眼下也沒別的辦法了,趙青牛點頭,與其他人道,「還請大家保密。」

    梨花的目光鎖定面露不屑的老婦,「大堂伯,誰要是亂說你就揍她,咱趙家的事,輪不到旁人多嘴。」

    幾位『大堂伯』齊齊挺起胸膛,「是。」

    來不及敘舊,一行人走到北城門時,城門口排起了長隊。

    劉二好奇,「李家不是清早就出城去了嗎?」

    他們從鹽鋪出來,好多人在議論李家去戎州之事,有人說李家家底被掏空了,去戎州避難的,也有說李家那位姑爺替李家謀了份差事,李家是去戎州做官的。

    亂世里,用錢買官的例子比比皆是,因此說什麼的都有。

    梨花盯着隊伍看了看,「不是李家人。」

    李家僕人多,且着統一顏色的衣衫,明顯和這些人不同。

    語聲落下,就看兩個婦人抱着官差的腿哭起來,「我們家沒糧了啊,鋪子開不下去了啊...」

    官差踹開她們,「縣令有令,凡家中田地五十畝者不得出城,糧商不得出城,你們既是糧商,就不准離開。」

    「我們家沒糧了啊。」婦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留在城裏只有死啊。」

    兩個官差上前拖婦人,婦人劇烈掙扎,不小心扯到包袱,裏面的銀子露了出來。

    一腚腚銀子,像石頭似的從青灰色的布料里抖出來。

    官差面無表情的拽走她們。

    劉二恐慌起來,「三娘子...」

    「別慌。」梨花沒料到衙門如此迅速,今日起就禁止糧商離開青葵縣,她前後張望一眼,忽然扯劉二衣服,眼神望向墊腳看熱鬧的四娘婆婆。

    老方氏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銀子,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滿嘴酸話,「奸商,掙了百姓這麼多錢還想跑...」

    她蠢蠢欲動的搓着手,大有其他人上前,她立即撲過去搶銀子的陣仗。

    不止她,好多人都露出貪婪之色。

    梨花朝劉二比了個拳頭拍手掌的動作,劉二難以置信的睜大眼,「真的?」

    梨花點頭。

    趙家是糧商,趙廣昌已經出城了,保不齊會拿她這個趙家人開刀。

    未免節外生枝,裝葬人是最合適的。

    劉二退後兩步,在老方氏伸得老長的脖子後,毫不猶豫的一拍。

    她身邊的人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也來不及反應…

    因為,前頭有人動了。

    不知誰罵了句高價賣糧害得他們待不下去,五六個人涌過去撿地上的銀子。

    攙扶老方氏的兒子即刻鬆手沖了出去。

    劉二扶住癱軟的老人,「三娘子,怎麼做?」

    「說她病入膏肓,我們送她回老家的。」李家捏着音調,一副北邊人的口音,「大堂伯,官差若問你們是哪兒的人,你們直說便是,問其原因,就說糧鋪遭人偷了,我大伯不知去哪兒了,你們北上逃荒...」

    趙大壯點頭。

    婦人看眾多人跑上前,趕緊裹起布料後退,「老天爺不給活路啊。」

    這話是普通農戶今年最愛掛在嘴邊的話。

    農戶靠天吃飯,莊稼顆粒無收,只能是老天爺不好。

    趙四娘的丈夫姓明,排行老四,族裏人都喚明四,他跑得最快,前頭人太多,他整個人像大樹倒地似的撲下去,雙手從縫隙溜進去亂抓,但其他人又怎會讓他得手,後背左右聳動,兩隻胳膊儘量護在兩側,不讓上面的人把手伸進來。

    趁他們亂着時,梨花和劉二扶着老婦擠到了前邊。

    官差看他們衣着普通,老婦臉色青白,一副喘不過氣的模樣,隨意問兩句就放他們出了城。

    明四撈了半天也沒撈到銀子,想動手搶,一人窺到他的神情,先出手揍他。

    明四挨了一拳,喊趙大壯幫忙。

    趙大壯冷眼瞧着,見趙四娘要過去,沉聲,「你過去試試!」

    趙家雖不是大族之家,但這種趁火打劫的事絕不會做,何況該以出城為重,等梨花和劉二過了城門,他招呼趙家人往前。

    許是看他握着鋤頭背着背簍,周身氣質冷厲,官差的問題要多些。

    「姓名。」

    「趙大壯。」

    「哪兒人?」

    「井田鎮近溪村人。」

    官差手裏有本冊子,翻到近溪村的那頁,抬眉注視着趙大壯,「趙廣昌是你什麼人?」

    「我堂弟。」趙大壯依照梨花的吩咐,「我們進城來投靠我堂弟,哪曉得鋪子遭人偷了,我堂弟不知所蹤,沒辦法,只能北上逃荒。」

    趙記鋪子的糧價低,昨天好多人買了一次接着排隊,因此衙門一直注意着鋪子動向,對鋪子被偷一事也有所了解。

    「你堂弟可還在城裏?」

    「不知道,我們剛進城沒多久。」

    官差去看他背簍,見都是些不知名的草藥,又去看其他的背簍,確認沒有糧食後才放他們離開。

    衙門有規定,凡超過一石糧者不得離城。

    面前這群人沒有糧食,放出城沒什麼不妥。

    明四挨了打,訕訕的回到隊伍里,左看右看不見親娘,心裏慌了,「娘...」

    趙四娘目光閃爍,「娘先出去了。」

    劉二打她婆婆時她看到了,雖不知劉二為什麼那麼做,但鬧起來不是好事,因此她沒聲張,除了她,還有趙家的兩個親家看到了,礙於日後要指望趙家過活,即使看到劉二動手也不敢聲張。

    明四探頭瞅了眼,不太相信,「他們會這麼好心?」

    「我四叔病了,三娘做的事都是四叔授意的...」趙四娘為梨花解釋。

    明四又去看他兄長。

    他兄長沒走過這麼長的路,氣色一直都不太好,加上他在最後面,沒注意劉二打人的動作,點頭道,「地主家的長工扶娘出的城。」

    明四這才沒有起疑。

    出城時,天已經黑了。

    暮色落下,月光鋪滿了官道。

    出城後,梨花就掐老方氏胳膊的軟肉把人掐醒了。

    老方氏不知身在何處,睜眼時,整個人哆嗦了下,「啊...老...老二...」

    從村里到縣裏,她幾乎沒有合過眼,偶爾打盹,腦子裏全是發黑髮臭的屍骨,以及凶神惡煞的嘴臉。

    路上多了許多難民,死掉的難民嚇人,活着的難民搶人。

    見她嚇得花容失色,梨花回頭喊明二和明四。

    兩人小跑上前,「娘。」

    老方氏回過神,認出面前的是梨花,「我怎麼在這?」

    梨花道,「你睡着了,明四他們只顧着搶錢,還是劉二叔扶你出來的。」

    錢...提到錢,老方氏如夢初醒,「銀子...」

    明四拉起她的手,「沒搶到。」

    手一抬,老方氏覺得胳膊內側疼得很,不僅這樣,脖子後方也鈍痛,她揉揉疼的位置,想到什麼,大驚,「剛剛有人打我。」

    「你可別冤枉人。」劉二板起臉,「我看你搖搖欲墜,伸手扶你罷了。」

    他語氣篤定,老方氏不確定起來。

    其他人雖知道怎麼回事,卻也不敢開口。

    趙大壯維護劉二,「嬸子,你若覺得我們居心叵測,趁早離去吧。」

    老方氏訕訕的笑了笑,「許是我太累產生幻覺了。」

    她看向官道,「我們現在往哪兒去?」

    破廟在兩里外的半山腰,梨花故意不說,反而陰陽怪氣的說,「逃荒,沿着官道走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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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030 鋪子被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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