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送外賣

    他伸手在他的光屏上照着劉徹的頭像戳戳戳，半天沒有動靜。

    以前他也戳過始皇的，一樣戳不動。

    許森提醒：「邦叔，你們這個光屏只能和我聯繫，其實你有什麼話想和漢武帝說，直接說他能看見的。」

    確實正看着高祖一舉一動的劉徹眼睛已經轉圈圈了，剛才看到的那些人說的話還能聽懂，但高祖和這個少年的話，他全聽了也只是一知半解。

    還沒摸着頭腦呢，那天上一分為二的天鏡里，右邊的半塊天鏡中全成了高祖那張大臉。

    「劉徹，曾祖父現在命令你，一定要護好咱們漢朝的兩員神將，誰若是暗害他們，給朕誅族處置。」

    劉邦用了很大的聲音，聽在漢朝人耳中頗有震耳欲聾之感。

    未央宮殿前跪坐的大臣們，被嚇得跪都沒有跪穩當，噗噗通通側歪的倒下的接二連三，劉徹回頭看了眼。

    心想幸虧高祖看不見他這邊的情景，否則他真是丟人丟到先祖面前了。

    不過高祖雖看不見，但劉徹還是跪下來，雙手抬高道：「孫兒，謹領訓。」

    然後天鏡里，劉邦那張大臉上的嘴巴再次開合，說出來的話又直接嚇暈好幾個。

    「兒媳婦，聽說你還活着，若是能聽見朕的話，你最好主動還政天子，若敢害我劉家子孫，朕回去能滅了劉恆和你竇家滿門。」

    不要臉的一通恐嚇過後，兩個時空震悚一片，竇太后直接一口氣沒上來向後仰到，被戚夫人過來找茬的薄姬白眼一翻，在自己屋子裏通過窗戶看天鏡的劉恆心口一縮，在宮人們的驚呼聲中也暈了。

    說完的劉邦咳咳兩聲，整了整自己的天子服，轉頭問許森：「森森，你看邦叔剛才說的怎麼樣？能不能震懾住那些宵小之輩。」

    被太醫令扎了兩針剛恢復意識的「宵小之輩」·竇漪房差一點再次遇到，劉嫖年輕，身體素質不錯，扶着母親的胳膊遍佈驚慌的兩隻眼睛下還帶着淚痕。

    「母后，祖父這麼討厭我們，我們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啊？」

    竇太后總算是冷靜下來，看着天上依舊在交談的兩個人，語氣中充滿疲憊：「高祖不是討厭我們，他是討厭覬覦劉家江山之人。」

    當初的呂后，是如何被高祖防備的？一個富貴之後才湊上來的女人都能在呂后跟前耀武揚威，甚至不那麼受劉邦寵愛的幾個美人，也能不把呂后當回事。

    她不是離了權勢便活不下去的女人，這麼多年的經營，更不至於放權之後被王娡騎在頭上欺負，唯一要擔心的只有這個女兒和嬌嬌了。

    竇太后眼角微微下垂，叫來貼身內侍：「叫劉昌莊青翟進來見吧。」

    劉莊二人剛才便請求覲見，只是內侍通稟之時，竇太后裝作沒有聽見罷了，但現在有高祖這些話在前，她想要繼續限制少年皇帝的權力，已是不可能。

    不如順勢退下，也算給劉徹賣個好。

    劉邦這邊，許森搓了搓額頭，說實話在他看來以前的皇帝是董事長，以前的國家就是一個大型集團，他們這個那個的都是自家關係。

    劉邦現在倚老賣老，從個人的角度來看劉邦說那些話是挺無賴不要臉的，但從他的皇帝角度來看，能用言語嚇唬住一部分人真是再好沒有的買賣了。

    許森豎了豎大拇指：「邦叔，你說的很有道理。」

    劉邦一陣得意，他早就眼饞始皇帝能和小仙人如斯親近，今天也被誇獎一句，每個毛孔都是舒展的。

    只覺得家裏的那些兒子們，有小仙人一半貼心，他也不至於愁白了頭。

    「森森啊，有沒有我的衣服？」劉邦開始作妖了，他伸了伸自己天子服寬大的袖子，「我這樣，很不方便。」

    許森來到隔壁房間，他家裏是三室，隔壁是他爸媽住的，挨着衛生間還有一間小屋子，是雜物間。

    不能把劉邦安排到雜物間，許森就讓劉邦到隔壁換衣服，如果地盤意識很強的始皇帝介意的話－－－

    他也沒有辦法，誰讓他家沒有那麼多房間呢。

    從衣櫃裏拿出一件疊着的寬大t裇，另一邊還有他上次給始皇大大買衣服時多買的咖色大褲衩。

    許森很細心，男士內褲當時也買了兩盒，此時都拿出來給劉邦，叫他挑選合適自己的。

    摸着柔軟細滑還能拉開很大的布料，劉邦臉上的笑容跟煙花似的，炸開一朵還有一朵，朵朵不停。

    「好好好，森森，哪天有空你能不能帶我去看看買衣服的地方？」說出這話的時候，劉邦自己都覺得自己得寸進尺了。

    但是他看着這個少年，少年臉上一點不耐煩都沒有，點頭道：「好啊，等政叔也有空的時候，我帶你們一起去逛逛商場。」

    政叔？

    商場？

    劉徹把目光放在左邊的那半天鏡上，一個扎着髮髻的高大男人正拿着一個鐵鍬，鏟一鏟黃沙往一個斜立地面的鐵網揚去。

    這個人，難道就是始皇帝？

    始皇帝和高祖，都是死後升天的嗎？可是為什麼高祖眼前會出現一個能夠顯現人像的透明物體？

    劉徹還想不明的時候，天鏡里高祖已經換好衣服。

    看見許森也換了身衣服，劉邦忙笑着問道：「森森，你要去哪兒，能不能帶我一起？」

    「快十一點了，我要去接單送外賣，可能沒空陪着你，」許森說着聽到手機提示聲，馬上點開搶住一單，「我得去取貨了邦叔，我後半下午回來接你？」

    森森，性格太好是容易被人欺負的。

    劉邦想着，笑着道：「沒關係，我和你一起出門，不耽誤你出工，你把我放在一個地方就行。」

    許森想了想交代：「那你要待在一個地兒不能亂跑，否則我找不到你不能把你送回去，你在漢朝的身體就要涼涼了。」

    通過跟88的探討，許森覺得現在始皇帝和漢高祖他們來到現代，很像是玩虛擬遊戲，他們留在本時空的身體便是88用力量保護着的。

    但如果他們不及時回去補充能量，他們的身體也會餓死渴死。

    而他們現在的能力還有限定，通過88的時空途徑來到現代的始皇帝二人，不在許森跟前他們是無法將之送回去的。

    劉邦聽許森說了這些，再三表示他一定不亂跑。

    許森點頭：「那好叭。」

    －－－

    電梯門口，許森還沒有伸手按到按鍵上，劉邦已經一臉興奮的道：「我來摁我來摁。」

    看到高祖進了一個小小房間的劉徹，身在漢朝的他竟然也為高祖感覺到一陣憋悶，那小房間嚴絲合縫，站在裏面不會憋死嗎？

    四處打量的劉邦用他的活蹦亂跳告訴劉徹，這小小的房間不僅不悶還非常舒服。

    叮。

    電梯停在三樓，一個挪着凳子的老頭兒想要往裏進。

    「三爺爺。」許森上前兩步幫老人把凳子搬到電梯內，又把老人扶進來。

    周海順抬頭看了眼，笑道：「森森，出去送外賣？」

    許森買了輛電動車送外賣的事，還住在這樓里的老鄰居都已經聽說了。

    「嗯。」

    腰背幾乎佝僂着和地面齊平的周海順再次抬起脖子，用混濁的目光將劉邦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這是誰啊？」

    劉邦笑道：「老人家，我是森森他二伯。」

    許森看他一眼，你是我二伯，讓我「堂叔」政叔叫你哥？

    一下子想到這點的劉邦忙改口道：「糊塗了，我是森森三叔。」

    「三叔啊。」周海順念叨着，「前兒個還看見你二叔呢，森森，你爹有幾個兄弟啊？」

    許森說道：「聽二叔說，我爸老家那邊是山溝溝里，沒有計劃生育，他們有兄弟好些個呢。」

    「這就好，你叔叔們找來了，你以後就只管好好學習啦，」周海順念念叨叨，「等你長大了，好好孝順你叔叔們。」

    許森笑着點頭。

    劉邦是個會說話的，在電梯裏卻也沒有貿然開口，等着出來坐上森森的那個不用人力就能動的車上，才問道：「森森，你們說的計劃生育是什麼。」

    許森看着前路，解釋道：「計劃生育是二三十年前，國家為了遏制人口的快速增長頒佈的一項政策，倡導優生優育，尤其是國家幹部，一對夫妻只能生一個孩子。」

    劉邦被自己的口水嗆住，我們都是為了人口增長費勁腦筋，你們竟然要遏制！

    「森森，你們國家有多少人口？」

    許森前天才看過數據，隨口道：「破十四億了，我們縣大約有一百萬左右人口。」

    什麼！

    三個位面的大臣都震驚得脫了臼，有的是嘴巴有的是胳膊。

    一個縣就有一百萬人口，這是什麼概念？

    是他們小小一個縣，就堪比十分之一個秦朝！

    漢初和秦朝人口差不多，也就漢武朝人民繁滋能打一點。

    但相比他們一個小小的縣，真的是很難看。

    或許小仙人所在的是個大縣。

    劉邦也想到這點，問許森：「你們這個縣城多大？」

    「中等小縣城，」許森補充，「像我們蒲縣這樣大的縣城，全中國，怎麼着也得有成千上萬個。」

    成千上萬個？

    因為始皇帝之前有交代，秦朝的臣子們此時都聚在咸陽宮大廣場上看直播，聽見這些話眾臣紛紛交頭接耳。

    李斯看了眼同樣嘶嘶驚訝的馮去疾，淡定說道：「你們忘了，小仙人剛才說，他的國家人口已經超出十四億，比天上的繁星還要多。因此一個小縣城有一百多萬，有成千上萬個小縣城是當然的。」

    馮去疾轉頭拱拳道：「還是李相有見識。」

    劉邦都沒有李斯這麼淡定，許森就聽了一路牙疼似的聲音，電動車拐過去一個彎，流光廣場便在前面了。

    廣場內有電影城、各類小吃店、奶茶店、服裝店，是他們這一片最熱鬧的地方，今天又是周六，未及進去各種大喇叭音就傳來了。

    「新季衣服打八折，最低99元。」

    「吃我家米線選最好原料－－－」

    從來沒有到過如此嘈雜地方的劉邦覺得耳朵不舒服了一陣，儘管如此他還是只顧得看這些從沒見過的新奇物什。

    經過一個個明媚大方的女子，劉邦的目光一開始還有些色色的，看着看着卻長長嘆口氣，心中滋味難言。

    終於有些理解為什麼始皇行走在後世子孫創建的地界上，臉上從來沒有輕鬆過了。

    比起後世子孫們，他們雖為先祖，卻處處相差巨大。

    許森接的是一個蜜合冰茶的單子，他按照路線停在小小的店鋪門口，叫後面的劉邦下來，支好車子他過去報了單號。

    別看這個奶茶店面小，但在等單的客人一點都不少。

    許森報了單號一轉身才發現，劉邦正笑得特別燦爛的坐在旁邊的花壇邊，和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說話：「小孩兒，你吃的是什麼東西啊？」

    小孩手裏捧着的是一盒炸雞，他媽媽聽到叫號去前面取奶茶去，許森趕緊過來提醒：「邦叔，你別逗小孩子，被人當做是拐賣小孩的會被打死的。」

    劉邦：「－－－好吧好吧。」

    後世子孫都很看重孩子，這麼多天看直播他早就知道。

    小孩早吃飽了，剩下的幾塊炸雞整不想吃呢，黑亮的眼睛看看這個跟他說話的這個老人，伸手把盒子遞出來：「爺爺，這是炸雞，你吃過沒有？算了，送你吃。」

    劉邦驚喜，一點兒沒有皇帝架子覺得人家吃剩的嫌棄，伸手便接過來：「好，我真沒吃過，嘗嘗。」

    許森往旁邊站了站，免得被別人當做不孝順老人的孩子。

    老人劉邦，被叫爺爺了，他有那麼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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