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的眸中映照着粉面桃腮的女子,杏眼含情,紅唇張啟,一副任君採擷的勾魂模樣。
宋吟怔了一瞬,劇烈的羞恥感令她斂目垂頭,仿佛如此便能掩飾過去。
衛辭不慌不忙地打了活結,確認不會傷着她腕間嬌嫩的肌膚,方抵開併攏的膝頭,在軟塌上尋找支撐點。
凜冽氣息鋪天蓋地地襲來,偏偏他周身滾燙,如冰與火的交織。宋吟不爭氣地夾了夾腿,嬌滴滴地埋怨:「做什麼要綁着我!」
「自然是怕你不乖。」
烏黑長髮披散在肩頭,似濃稠夜色,愈發襯得她白裏透紅的小臉楚楚可憐。因着雙手被縛,掙扎間,身子不由得往他鼻尖送去。
衛辭兀自欣賞過撩人顏色,目露饜足,竟生出一種要將人綁回去,日日如此鎖在房中的念頭。
他長年習武,指腹生了薄薄的繭,並不粗糲,於她一身過分滑膩的肌膚而言,卻實在難捱。
所經之處,冷焰燎原。
宋吟後背沁出細密熱辣的汗,連呼吸都不時滯住,她清晰感受到體內升騰起空虛不安,一股又一股,來勢兇猛。
以至於迫切地想要攬住他,緊緊相擁,直至橫亘在彼此間的一絲一縷氣息都被擠壓消散。
衛辭扯了扯嘴角,任凶獸囂張抬頭,卻始終不觸碰她,鼻息交織,若即若離。
宋吟為數不多的自制力被燃燒殆盡,足尖無措地蜷縮起,順着他未言明的心意哀求道:「公子,親親我。」
他輕笑一聲,長臂橫過細軟腰肢,與她結結實實地抱作一團。宋吟頓覺滿足,自發貼近熱源,舌尖迫不及待地撬開牙關。
衛辭動作逐漸兇狠,鉗住她意欲掙脫的手,十指相扣,薄唇則大力吸吮,如同兩匹雪狼在撕咬爭奪。
唇齒相觸、退開、再次相觸。
無人覺得乏味。
甚至,衛辭抽空抿了抿小几上香醇的烈酒,以口渡給宋吟。熱辣中帶着一絲酸爽,自味蕾間轟然炸開。
她下意識要躲,可惜雙唇被衛辭堵了個嚴實,他靈巧的舌糾纏住她的,直至徹底吞咽。
宋吟酒量奇差,不過餵哺少許,思緒竟變得朦朧。
她四肢綿軟地垂着,眼瞼半闔,毫無防備地遭他舔吃起。衛辭亦是頭一遭伺候人,所幸微醺後的宋吟誠實得緊,循着她時高時低的婉轉嗓音,漸漸琢磨出規律來。
不知過了多久,細碎啜泣停歇,唇肉腫脹不堪,皓腕磨出兩道醒目的紅印。
衛辭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在她雲霧瀰漫的眼眸中結束這場熱火朝天的戰鬥。
宋吟仍舊暈乎乎,被抱着坐入水中,簡單清理起汗涔涔的身子。她眨了眨眼,毫無徵兆地開口:「我們像不像校園情侶?」
他餵過醒酒湯藥,方低聲問:「校園?」
「就是——私塾、學院。」
衛辭似懂非懂,警覺地瞥她一眼:「你想進學院?」
大令朝女子盛行讀書習字,富裕人家常聘請小有名氣的先生,官宦人家則將兒女送去四大學院,亦是籠絡人脈的途徑之一。
宋吟掰着手指頭數道:「六、三、三我都學了十二年,不要不要。」
他懶得再聽,用長袍捲起醉鬼,快步回房。
墜入床榻的瞬間,牽扯到酸脹處,宋吟呲牙,酒意散了大半。她目露疑慮,揉着手腕問衛辭:「你從何處學的?」
衛辭將人攬入懷中,滿足地閡上眼,懶洋洋地答道:「書上。」
「當真?」
倒不能怨她疑神疑鬼,只是某些人的技藝未免太過嫻熟,雖說伊始時伴着生澀,但短暫得可以忽略不計。
他掀掀眼皮,自小女子瞪得圓溜溜的眼眸中瞧見慍色,不由得失笑:「又在心底罵我。」
宋吟耳尖發燙,擠出單個音節,承認道:「你莫不是去青樓楚館實操演練了?」
她口中不時蹦出些晦澀難懂的詞,衛辭連猜帶蒙,懲戒地掐了掐蜜桃般的臉蛋,在她控訴的瞠視中解釋:「我每夜都回府,滴滴被你纏着吃淨了,何來精力去那些個地方。」
「哦」
想想也是,縱衛辭是位十七八歲的少年郎,精力充沛。可與她臨睡前糾纏一回,晨起時又難免擦槍走火,應當勻不出多的力氣。
否則,早已面頰削瘦、內里虧空,豈會這般眉眼間都俱是精神氣。
宋吟靈機一動,嗔怪地說:「衛公子雄風凜凜,興許偏有用不完的勁兒呢。」
「油嘴滑舌。」
衛辭抬指,略帶暗示地摩挲起她的唇,狀似無意地問,「明日試試?」
「再、再說吧。」
他也不惱,床第之間自是她心甘情願方能得到趣味。兩人面貼着面,閒閒聊兩句,相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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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相安無事幾日,宋吟快要忘了家書那檔子事,忽而,蒼朮急匆匆地來報:「公子,表小姐到了錦州。」
衛辭執筆的手一頓,濃稠墨汁滴落於紙上,暈開難看的痕跡。
他眉間擠出「川」字,戾氣外露,叫懷中的宋吟看得愣住,莫名生出一絲驚懼。
衛辭只當她是擔憂被夏方晴為難,安撫道:「沒有我的准允,無人敢擅闖。」
與夏方晴同來的還有家書,衛母整整叮囑了兩頁,勒令他盛情款待。道是即便做不成夫妻,終歸是表親,禮節不可廢。
他素來跋扈,心情不錯便理上一理,心情欠佳便萬事由心。
遭衛母催命似的相勸,登時煩躁難耐,若非顧忌着宋吟,早該要掀桌發火。
「讓南壹送她去客棧,就說我不在府中。」
蒼朮福身:「是。」
在古代,與表妹通婚乃是常事。再者,對方既與衛辭沾親帶故,想來家世相貌俱是不錯。
宋吟平日裏擺出妒婦姿態,一是的的確確會吃味,二來麼,是希望在錦州的短暫光陰,衛辭身心皆能保持乾淨。
可她從不曾想過要天長地久。
眼下,京中貴女放下身段,千里迢迢來創造時機同他親近。倘若自己再霸佔着,多多少少有毀人姻緣的嫌疑。
宋吟刻意忽視心中酸澀,撫平他緊皺的眉,柔聲勸說:「姑娘家舟車勞頓,你還讓人吃閉門羹,未免太狠心,還是去看看罷。」
「狠心?」
衛辭順勢在她手背落下一吻,眸中含笑,「初見時,我對你那般冷淡,可有怨過?」
「夜裏再同你說。」宋吟自他懷中掙脫,垂眸整理衣衫,故作玩笑道,「公子在外頭切莫做逾矩的事,我可是要驗身的。」
輕輕柔柔的嗓音,似一場春雨,將衛辭的火氣澆熄了大半。
他眉目舒展,披上外袍,終於鬆口要去探看。
不過這樣一來,宋吟近日都不便出府,免得撞上所謂的表小姐,平白暴露了身份。
掐指算算,距衛辭回京僅剩不到半月的時間,宋吟喜憂參半,肉眼可見地清瘦些許。衛辭瞧了,尋理由打發夏方晴離開。
他用掌心丈量了各處,擰眉道:「聽說,我不在府中,你連晚膳都不吃了。」
「天氣悶熱,胃口不大好。」
閉門不出的幾日,宋吟也未閒着,托玉蕊和桃紅盤下兩間鋪子。大的做繡坊,由玉蕊當掌事,小的做妝店,桃紅已搬了進去。
蒼朮尋了木匠重新修葺,石竹也採買好裝點所用的字畫。只餘下取名與題字,還需東家決斷。
宋吟遴選了兩個商鋪名,分別是「桃花面」與「繡浮生」。
她知曉衛辭於書法上頗有造詣,落筆流暢,筆鋒肆意,便特地央他題字。
衛辭一邊盯着她喝下補湯,一邊淡淡開口:「殺雞焉用牛刀。」
宋吟努了努嘴,將空碗遞予丫鬟,自行去了桌案前,賭氣道:「我自己寫。」
她善臨摹,執筆繪出他的字,雖說少一些神韻,但形狀有模有樣。若非熟識之人,還真瞧不出個中差異。
衛辭難得爽朗地笑笑,狹長雙眼彎翹如月。他抬掌撫上宋吟後臀,不無妥協地說:「好,給你寫便是。」
性子使然,衛辭下筆很是果決,龍飛鳳舞地寫完她要的字。見宋吟滿意,忍不住說道:「怎麼覺得,你近來脾氣見長。」
「我一直是這個性子。」
宋吟白他一眼,心道若是在後世,她少不得要嬌作些。眼下衛辭尚能派上用場,她帶着點討好問,「京中女子都時興什麼妝面?」
錦州並非富饒之地,「桃花面」單單為女子綰髮、上妝,極難出頭。畢竟,富貴人家自是有丫鬟代勞,窮苦人家又無福消受。
深思熟慮過後,宋吟有意劃分兩檔——
高檔,即以錦州之外的時興妝面為噱頭,吸引出手闊綽的客人;低檔,則專為鄉村婦人上妝,一來滿足愛美之心,二來博個好名聲。
衛辭聽完,兩指輕扯住她的臉,意味不明道:「鬼點子還挺多。」
宋吟適時拍馬屁:「近朱者赤。」
他一個男子,自是不知京中貴女時興什麼,便交由下面的人去辦。只來來回回需得費些時日,於是抄起畫筆,頷首點了點美人塌:「你坐過去。」
衛母曾有京中第一美人的稱號,且身份不凡,名門千金亦不乏追隨之流。
衛辭憑着印象將母親鍾愛的衣衫樣式畫了出來,填上宋吟今日穿的挼藍色,繡紋又挪用了家中女眷的樣式。
拼拼湊湊,倒也叫人眼前一亮。
他道:「我母親與兩位姐姐偏愛明艷之風,再多的便不記得了。也罷,回頭差人送些來,你便能明白。」
「多謝公子。」
宋吟探頭去看他作的畫,線條隨性,因時間倉促並未着重細節,卻已然勾勒出她的特徵,於是伸手去拿,理直氣壯道:「送我!」
衛辭捉住她的腕骨,涼聲說:「不送。」
語罷,竟堂而皇之地吹乾墨跡,交由小廝裱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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