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看住她,我去稟告皇后娘娘。」
「呃——」
只是那嬤嬤帶着一行人前腳剛欲踏出房間大門,便見方才的陪嫁女使雲茵如被人扼住喉嚨一般,昂起頭抓着自己的脖子翻着白眼。
從外觀上看不出半點傷痕,可口中卻含糊不清地發出血泡翻滾的聲音。
「救......救我......」
「雲茵,你怎麼了?」黎芊音走過去,明知故問地關心道。
「小姐......救我......」
女使的手指蜷縮着,伸出胳膊虛空抓了幾下。
周圍人見狀,嚇得紛紛散開,退到房門口探頭張望着。
一時間,諾大的房間僅剩她和雲茵二人。
剛才還振振有詞的小女使已經痛得倒在地上,身體扭曲成詭異的形狀。
黎芊音心中暗笑,纖細修長如玉蔥般的手指柔若無骨地卷着耳邊的長髮。
「這是怎麼了,倒像是中了邪一樣。雲茵,我記得剛才你說你昨夜經過我房門口,聽見些許聲音——難不成是王爺生了氣,想治治你這偷聽牆角的毛病?」
聽聞這話,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嬤嬤心頭一緊,總覺得沾點晦氣,忙命人叫個郎中來看看,隨後便步履匆匆地復命去了。
置死地而後生。
黎芊音不着痕跡地輕按手腕處的傷口,環顧周遭的一圈人,心底細細盤算着。
前世她跳入誅仙陣祭陣,當日在場之人無人生還。
那些正道群雄,想必來到此處的絕不止她和李鶴颻二人。
只是不知,自己因李鶴颻相護尚且留得元炁能夠繼續修煉,而那些人現在功力幾何?
如今她一個孤女,身無所依,而洛陽城內蛇蠍滿地,卻一時半會摸不清敵友。
唯有她主動露出破綻,才有機會放出魚鈎。
不管是前世,還是如今的自己,這生前身後的仇恨,她都要報!
未見茶涼,方才前去報信的嬤嬤便已匆匆折回來,還帶着幾個傳召的宮人。
這一來一回,此刻,黎芊音正伏跪在皇后寢宮前,靜候發落。
過往的宮人進進出出,相互偷看打量着她,嘴角的譏諷與鄙夷一字不差地傳入她耳中。
「據說此刻前朝也在為此事爭論呢,我聽在陛下身邊伺候的小太監們說,今早陛下收到好多份奏疏,說昭南將軍之女不尊天子不敬禮法,要處死呢。」
「真是可憐了昭南將軍夫婦二人,本以為這女人只是如傳聞一般懦弱無能,沒想到她這能耐都在這方面了。」
......
偶有命婦貴女從她身邊經過,皆掩嘴笑着。
各種污穢的話此起彼伏,嘲她身世、辱她父母。
若是前世功力尚在,還容得她們指手畫腳?
許是曾經的恨意太濃,縱使接手這副身體不到兩日,黎芊音還是生出幾分殺人的衝動。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如今既選擇入局,那便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黎芊音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調轉元炁。
頓時感覺全身上下瞬間通明。
等等,這是?
她輕輕蹙眉,前世修魔歷經九劫七招,終成魔主。
沒想到轉生後體內寥寥無幾的元炁居然還是最巔峰的青霄位的境界。
黎芊音大喜。
如此一來,重新修煉功力,豈非輕而易舉。
轉眼時至午時,黎芊音只覺得膝蓋腫的要有炊餅那麼大了,皇后宮中才有了動靜。
「她還在那跪着?」
用完了午膳,又小憩了一會,皇后扶了扶額,問向身邊的宮女。
「回娘娘的話,是。」
「哦?除了跪在那,她可有說什麼?」
皇后長眉一挑,沒料到平日裏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姑娘竟這麼能抗。
「沒有,奴婢經過幾次,看那黎小姐只伏在地上,動也不動。」
換做旁人遇到這等事,即便是受人誣陷也是要去尋死的,皇后也沒想到事情如今發展成這個樣子。
這昭南將軍家的孤女,竟突然轉了性子,變得這般倔。
當今天子李亶,向來重視賢德之名。
若真是因今日之事殺了忠臣孤女,才是讓邊關將士寒心,引來朝局動盪。
而那黎芊音,似乎是吃定了他們不會擺明了將她處死,一跪就是兩三個時辰,倒把他們為難住了。
「娘娘,剛才王府有人來報,那個叫雲茵的女使......」
宮女戰戰兢兢,不知該如何回稟。
「如何?」
「她死的實在慘烈,據說是突然發了瘋病,喊着疼痛難忍,撞死在王府的牆上了。」
「哼,賣主求榮的東西。」皇后冷笑一聲,「原本本宮也是打算讓她事成之後自我了斷的,這也剛好替本宮省了一樁事。」
「可是娘娘,現在王府的人都在傳,是鬼魂作祟......那黎小姐,要不就算了吧。」
許久,見上方的皇后娘娘緘默不言,宮女悄悄抬頭看了一眼,那雍容華貴的女人睥睨着雙目,殺機立見。
「皇后娘娘福澤深厚,奴婢失言,請皇后娘娘饒恕!」
「本宮自然福澤深厚,況且,這世間的鬼神之說不過是誆騙無用之人,先太子活着的時候都鬥不過本宮,死了又有何懼?」
「陛下那邊可有消息過來?」皇后語氣明顯不善。
「回娘娘的話,陛下那邊......還未有音信。」宮人們誠惶誠恐地跪下一片,生怕再說錯一個字惹來殺身之禍。
「傳下去,告訴王府諸人,今天雲茵這事,不許往外透露一個字。」
「娘娘......太子殿下來了。」
「太子?他來做什麼?」
數年前,當今天子還只是監國時,原先的黎芊音曾在一場詩會上對其子李從閔一見傾心,而後也表達過愛慕。
這件事皇后是知道的。
現在她兒李從閔已貴為太子,若是黎芊音當下這模樣被心愛之人看到,再做出許多錯事來——意圖傷害當朝太子,縱使前朝再有維護昭南將軍之心,也於事無補了。
想到這裏,皇后之喜立即溢於言表,起身,「走,出去看看。」
宮人前呼後擁魚貫而出,看向黎芊音的眼神或鄙夷或同情。
跪在地磚上的雙腿早已失去知覺。
如今正值臘月,雖說她以用元炁護體,但剛來這裏體力尚虛,加上寒風刺骨,黎芊音閉上雙眼,搖搖欲墜。
直到一雙烏皮六合靴駐足在自己身邊。
黎芊音一下子清醒起來,卻仍保持着原有的姿勢,等着對方先開口。
仿佛是在考驗她的心理素質,來人停了許久,輕視傲慢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如芒在背。
難不成,是皇上?
雖說這件事已經驚動了前朝,甚至整個洛陽街頭巷尾人盡皆知,但後院中的事,終究也犯不着皇上親自來管。
就在黎芊音在過去並不清晰的記憶里瘋狂回想的時候,男人蹲下來,拽住她的後領連帶着頭髮往後一扯,直接把她拎得跪直了身子。
「是你啊,黎芊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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