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15）

    「原本只是牽牽手也沒什麼大事，畢竟在大學裏。愛情還是很純的，可是我們剛剛畢業，事情就來了。我慢慢地發現，白洛英好像變了一個人，她似乎被外面那個物慾橫流的社會誘惑了。她不在滿足於那單純到沒有一個吻的愛情，對我也不像以往那般心平氣和，兩個人維持了兩年的，額，應該算是相敬如賓吧，徹底破裂了。

    可我還是存着私心，想着只要不分手，就可以經常看到金元寶。那時候我們還沒有進北極星娛樂公司，在另一家娛樂公司，我是她的經紀人。原本我們的關係就有些微妙，兩人都知道彼此不愛，卻還是維持着表面的貌合神離。

    直到我收到了她的艷照，雖然我也不知是誰寄給我的，但是看到的時候，忍不住就吐了。那時候我想，或許我們真的到頭了。不管是為了金元寶，還是為了別的什麼，我們畢竟在一起兩年，就算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男女朋友，但也是朋友啊。我想着不能看着她往火坑裏跳啊，所以我就找她談了談，想要勸她收手。但是結果並不如意，我非但沒有勸住她，反而離她更遠了。

    她說，我配不上她，她已經是個當紅明星了，我還只是個小透明經紀人，每天還要為了房貸拼命工作。她說，她做的一切都沒有錯，她是靠自己的努力得到一切，而我得到的一切都是托她的福，如果沒有她，我就什麼都不是，然後她就提出了分手。當時我反思了一下，好像確實是那麼回事，只要我還是她的經紀人，她紅了，我才能掙更多的錢，確實都是托她的福。

    那件事以後我就辭職了，反正也分手了，她有她的選擇，我勸也勸過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實在沒什麼留下的理由了。分手之後唯一的傷感是，以後都見不到金元寶了。辭職以後，我就成了無業游民，雖說家裏可以支持我，但我都成年了，怎麼好意思靠家裏。

    原本以為，不就是重新找工作嘛，有什麼難的，是金子到哪裏都能發光嘛，結果，等我離開才發現，我竟然變成了一坨屎！後來才知道，白洛英每次上節目吧，總愛扮苦情，娛樂圈嘛，是個明星都喜歡扮可憐，博取觀眾同情，只是沒想到她竟把我賣的那麼徹底。

    在白洛英的添油加醋里，我就成了十足的渣男，那段時間真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啊。因為我心中有愧，畢竟那兩年我確實沒有愛過她，浪費了她兩年大好青春，所以我什麼都沒反駁，就當是對她的補償了。如果她能因此更加紅的話，我也無話可說，愛咋咋吧。

    就在我心灰意冷的時候，卻突然收到了北極星娛樂公司的面試通知，那真是久旱逢甘霖啊，其實我還挺感激我們公司的，真的，就算只是個小小的經紀人，也心滿意足了，總比失業好吧。可惜，還真是冤家路窄，我剛剛進了公司沒兩天，發現白洛英也跳槽了，剛好跳到了北極星娛樂公司！

    我一度以為，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除了沒有愛過她，也沒做什麼特別過分的事啊。而且愛不愛的，肯定要相處之後才知道啊，相處之後發現確實不合適，可不就分了嘛，還是她提出的分手。什麼都按照她的意願來的，我已經夠讓步的了，心裏覺得並不虧欠她什麼。

    在公司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但我們卻很一致地默認成了陌生人，誰也沒提之前的那些事，第一次提起的時候，還是公司年會上，就是跟你在廁所相遇的那次。也不知道怎麼就刺激到她了，噼里啪啦把我說了一通，我感覺自己真的好委屈啊。整件事情看下來，可以用一句話來總結，那就是一隻狗引發的鬥爭。」

    聽完金攸寧和白洛英這匪夷所思的戀愛史，姜小狸簡直嘆為觀止，再次開始懷疑世界了，原來戀愛還可以這樣談！這不是瞎扯淡嘛！

    不過，這好像也不算是戀愛吧，連個手都沒拉上，也難怪白洛英一直耿耿於懷。姜小狸覺得，除了用一句「你們兩個人腦子都有坑」來評價外，再也找不到合適的評語了。她嘖嘖幾聲，低聲說了一句，「小寧寧啊，小寧寧，你這人看着挺正常的，沒想到除了潔癖，還是個臉盲啊！」

    金攸寧怎麼也沒想到，聽完以後她竟來了這麼一句，心裏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只是開始懷疑人生了。尼瑪，我什麼時候成臉盲了？！整個故事裏，到底哪裏透露出了我是個臉盲？我怎麼不知道？他恍惚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你剛剛說什麼？臉盲？我到底哪裏臉盲了？」

    姜小狸眼中幽光一閃而逝，連忙笑着說道，「你聽錯了，我說的不是臉盲，是心盲，像你這樣的，可不就是心盲，連喜歡不喜歡都分不清，還學人家談戀愛，不是活該被人甩嘛！不僅心盲，還是個傻子，都被人欺負成那樣了，還屁顛屁顛的，果然是腦子有坑，還是個隕石砸出的巨坑，填都填不了。」

    這話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金攸寧原本想反駁，但是搜索枯腸，也沒找到合適的話，只能悶不吭聲，化身悶葫蘆。哎，我可能真的心盲吧。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的，回到家後，像往常一般，各自洗漱以後，看了會電視，就各回各屋躺着去了。至於姜小狸為何會如此聽話，沒有纏着他要親親抱抱舉高高，純粹是因為金攸寧那所剩無幾的聰明。

    當初同居時，金攸寧定的第一條規矩就是，相互不能打擾私人空間，晚上禁止偷偷爬床。對於姜小狸在他家住的第一晚就爬床的事件，他一直記在心裏，差點成為心裏陰影。午夜夢回，他有時候經常會夢到，一睜眼就看到姜小狸的場景，而且還是沒穿衣服的那種！絕對是被她當時白花花的大白腿留下陰影了！

    自從定下這條同居規矩後，姜小狸倒是乖乖遵守了，也沒見她偷偷爬過床，慢慢地金攸寧也就放下了心，可是今晚他卻再次被偷襲了！

    原本金攸寧不會發現的，可惜因為白天發生了太多事，又提到了金元寶，所以腦子裏一片亂，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好不容易數到九百九十九隻羊，剛剛有了些睡意，卻突然聽到了腳步聲。

    金攸寧立刻屏息凝神，腦子裏第一個念頭是，難道有小偷？但是剛剛閃過，就被他否決了，這個公寓怎麼可能會出小偷，很安的好不好。然後腦子裏就浮現了一些旖旎的畫面，砰的一聲，裏面有白色的煙霧炸開，難不成是姜小狸？

    金攸寧剛剛想到這，身後就突然多了個人，然後腰就被一雙小手緊緊地抱住了，那人的臉也緊緊地貼在了身後，有溫熱的氣體噴在上面。金攸寧感覺整個人立刻就熱燙了起來，就好像被架在了火上，連呼吸都壓制住了。

    如今能這樣靠近他，而身體沒有任何排斥反應的，也就一個人，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姜小狸了。金攸寧心裏想着，好啊，才剛剛一個月，她就故態復萌了，果然不能相信女人的話，尤其是漂亮女人。

    姜小狸就那樣抱着他，並沒有別的動作，只是非常小聲地說了一句，「你果然是個臉盲啊，連狐狸跟狗都傻傻分不清，還敢說自己不臉盲？真是個大傻子。」

    狐狸跟狗？臥槽，大金主，你不會是在夢遊吧？難不成是在說夢話？我可不是狗，更不是狐狸，你不要這樣抱着我啊，寶寶很害怕的說。金攸寧被她抱着，感覺渾身都起了火，原本就睡不着，現在更是身體慾火焚身，精神也飽受煎熬，根本就是睡意無啊！

    金攸寧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即使已經聽到了清淺的呼吸聲，身體依舊如石頭一般，僵硬地躺着裝死。黑暗裏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只心裏暗暗想着，哎，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體驗了一把半夜睡不着慾火焚身的感覺！

    由此可見，單身男女合租啊，同居啊，什麼的，想到保持單純的男主關係太難了，純扯淡好嗎，都是騙小孩子的！但像姜小狸這般，因為皮膚饑渴症，忍不住上前吃豆腐的，好像也不多。

    要是一般的光明正大的勾引也就算了，你還能振振有詞地懟回去，或者批評一頓。但像是姜小狸這般的，真不知如何對待，你罵她吧，覺得心疼，你不罵她吧，她就順着杆子往上爬。還會眼淚汪汪地回一句，你以為我想啊，還不是因為我有病啊，你怎麼忍心罵我？

    就像之前說的，姜小狸的眼睛特別好看，不僅勾魂攝魄，還會說話一般。每次看到，尤其是蓄滿眼淚或者撒嬌賣萌的時候，根本抵抗不了，只有認慫的份兒。

    而且金攸寧總覺得那雙眼睛熟悉，有種揮之不去的熟悉感生生纏繞，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但想來想去，從小到大他根本沒跟什么女孩子接觸過啊。唯一一個白洛英，又被第一時間排除了，所以至今不知道那份熟悉感從何而來。

    只是每次姜小狸那樣看他的時候，手足無措的都是他，久而久之，金攸寧也就懶得說她了，畢竟也沒幹什麼過分的事。她愛抱就抱吧，愛摸就摸吧，我只要穿的嚴實點就行了啊，保證碰不到肉，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山人自有妙計，啊哈哈。

    但唯一的美中不足是，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像只蠶寶寶，睡起覺來可就沒那麼舒服了，一是熱，有時候還會呼吸困難。二是硌，翻來覆去睡不着也是常有的事。哎，別人眼中美好的同居生活真是把他折騰的夠嗆。每次因為這事睡不着的時候，就開始暗想，自己上輩子定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

    就像此時這般，姜小狸抱着自己倒是睡得舒服了，還不時的砸吧下嘴唇，他可就慘了，慾火焚身不說，還要時不時地經受一下炙熱的考驗。姜小狸砸吧嘴的時候，不知是不是做了什麼香甜的美夢，想必是在夢裏吃什麼美食，然後就把他的背當成了排骨吧，那砸吧的叫一個香。即使隔着睡衣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炙熱的溫度，以及傳遍身的酥麻感。

    可憐金攸寧就像是短路狀態的老家電，一會兒通一下電流，戰慄一下，一會兒沒有電流，僵硬一下，渾渾噩噩一整夜，一直處在掙扎中，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睡去的。

    等金攸寧朦朦朧朧睡醒的時候，總感覺身體痒痒的，就好像有一隻小奶狗在懷裏一般，一會兒舔舔，一會兒咬咬，一會兒蹭蹭，把人折騰得睡意漸醒。他正跟周公做着最後的告別，突然胸前一癢，腰間一熱，刷地一下就睜開了眼睛！

    睜眼一看，整個人都震驚了！臥槽，懷裏居然有個長發飄飄的腦袋！昨晚的一切就像走馬燈一般略過腦海，想起來了，是姜小狸！也許是剛剛醒來的緣故，反射弧太長，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但是當他的目光向下，看到兩人親密相偎的場景時，還是忍不住張大了嘴！

    媽蛋，我什麼時候轉過的身？我的睡衣什麼時候解開了扣？我什麼時候抱住了姜小狸？為什麼我的手會緊緊地攬着她的腰？滑嫩如脂，彈性十足，額，為什麼我不但攬住了她的腰，手還摸到了她的皮膚？不可能，不可能，我可是潔癖，一定是還沒睡醒！一定是還在做夢！

    金攸寧自我催眠一般閉上眼睛，過了幾秒才慢慢睜開，媽呀，真的不是做夢！難道我其實是個雙重人格？清醒的時候和睡着的時候完不是一個樣？不會吧，活了這麼些年，也沒發現這個毛病啊。

    他還在人格分析中苦苦掙扎，突然一陣細微的電流從胸前蔓延，很快傳遍了身。金攸寧就像是電上的魚，渾身戰慄，頭腦發懵，酥癢難耐。他忽然將手從姜小狸的腰上拿開，直接抱住了她的腦袋，使勁往外一撥，低頭一看，胸前一片水滑濕亮，尤其是不可描述的某處，還處於過電流的狀態中！

    金攸寧對着那張朦朦朧朧仿佛依舊在睡夢中的臉，忍不住大叫一聲，媽呀，這個場景太香艷，我還是個寶寶，完接受不了啊！少兒不宜，少兒不宜！他一手推開姜小狸的腦袋，一手急忙拉好睡衣，將胸前若隱若現的風景部遮住了。

    姜小狸睡得正香，感覺還在夢中，夢裏還有鮮艷欲滴的櫻桃，自己正坐在櫻桃樹上吃得嗨，突然一聲響雷，感覺整個人都被劈了，外焦里嫩，從樹上掉了下來，再一睜眼，看到的變是臉紅耳熱的金攸寧。

    她眨巴着一雙狐狸眼，還帶着初醒時的朦朧，長長的鴉翅般的睫毛上甚至還掛着淚珠，純粹是生理性眼淚。

    姜小狸就那般懵懂地看着他，似乎還在努力辨認他是誰，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想了一會兒，再看到眼前那正在噴火的漆黑雙眸，終於意識到了自己身在何處，小身板一顫，心裏驚呼一聲，媽蛋，竟然忘記提前回去了！

    她用一雙無辜的眼睛看向金攸寧，似乎在祈求原諒，但心裏卻在翻江倒海。哎呀，真是大意失江山啊，一時興奮過頭，竟睡到了這個點，還被抓了個正行！現在就算解釋，是不是也來不及了？我若是告訴他，我真的不是有意爬你的床，更不是有意佔你便宜，他會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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