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能夠冰釋前嫌該有多好

    幾位專家詳細地講着手術中遇到的問題，如何一起幫病人度過兇險，以及之後的治療和護理方案。

    郁文舟耳鳴不停，腦海里只盤旋着幾個字「手術很成功，病人救過來了」。

    他說不清自己心裏是松下一口氣，還是壓下一塊巨石。

    是父親害得母親抑鬱去世，是他為了生意把罪名推到自己孩子的身上，是他為了掩蓋內心的不安，視自己的孩子為眼中釘。

    他是世上最自私的人吧。

    這樣的人配活着嗎？

    郁文舟覺得自己流淌着郁卓的血，很髒。

    郁文舟緩緩抬起眼皮：「爺爺知道了嗎？」

    管家趕緊回：「沒敢告訴老人家。」

    郁文舟冷聲：「立刻通知他，告訴他郁卓還沒在昏迷，沒有完全脫離危險。」

    管家遲疑了一下，還是回：「好的。」

    清脆的鈴聲，在空洞的走廊里響起。

    郁文舟沉重的雙手捧起手機，聲音柔軟下來：「喂，老婆。」

    「老公，叔叔還好嗎？」

    郁文舟：「很好。」

    「有田沅在陪我，向北和小受也來了。你不着急回來啊。」

    唐朵溫柔的聲音讓郁文舟舒緩了很多，他只想立刻回到她身邊，求她的撫慰：「這邊沒什麼事了，我一會兒就回去。」

    「那我讓廚房熬些銀耳羹給你。」

    郁文舟：「好，我正想喝呢。」

    掛掉電話，郁文舟看向傅川：「好好照顧我姐。沒事不用再讓她來醫院。」

    傅川點頭。

    回到家，唐朵立刻迎過去，想拉他的手。

    郁文舟柔聲說：「身上髒，我先去洗個澡。」

    唐朵見他臉色不好，眼白上還染着血絲，細聲溫存：「我已經讓人給你放好水了，你先泡個澡放鬆一下。一會兒我們再聊。」

    郁文舟很想抱她：「謝謝老婆。」

    浴缸里的水浪很舒服，郁文舟閉上眼睛，腦海里反覆回放着母親親吻自己的畫面。

    她好美。如果她活着，一定是世上最溫柔慈愛的母親。

    自打他有記憶開始，家裏沒有一張母親的照片。父親說他沒有資格去祭拜母親，他連母親的墓地在哪裏都不知道。

    他以為自己的生日就是母親的忌日，可是那一天，沒有人有過任何的紀念。

    他懂事後，以為是榮曼玉不讓。現在才明白，因為那天根本不是。

    郁文舟睜開眼，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他長得像媽媽，很像。這也是郁卓討厭他的原因之一吧。

    看到他就會想到自己的髮妻。

    郁文舟盯着手腕上跳動的血管，很想把自己里里外外都洗透。

    他沒敢泡太久，怕唐朵擔心。換好睡衣，出了浴室。唐朵已經等在臥室里，桌上放着一碗溫度正好的銀耳蓮子羹。

    「老公，先吃點東西。」

    郁文舟走過去，虛摟住她。

    唐朵往前靠了靠，讓自己隆起的肚子輕輕貼在小腹上：「寶寶在踢你呢，她希望讓你開心。」

    郁文舟眼尾微熱：「我感覺到了。老婆，你是最好的妻子，也會是最好的母親。」

    唐朵頭枕在他肩上：「你也是。」

    兩個人沉默無聲擁抱了一會兒，唐朵拉着他的手去桌前：「一碗都要吃光哦。」

    郁文舟輕笑着坐下，舀起一大勺放進嘴裏：「很香儒，很甜。」

    當晚，郁文舟哄唐朵睡着，就去了自己床上。他怕自己做噩夢，碰到她。

    次日，醫院傳來消息，郁卓已經醒了。

    郁文舟去了醫院。推門進病房時，護工正在餵郁卓吃些半流食。

    坐在窗邊的郁榮耀立刻站起來，有些害怕地看着他。

    郁文舟沒有正眼看郁榮耀，也沒有打招呼，直接坐到病床前：「感覺怎麼樣？」

    郁卓術後氣血不足，聲音微弱：「好多了。」

    郁文舟看了眼郁卓頭上裹的紗布。接過護工手裏的碗，仔細餵給郁卓：「我讓院長成立了專家組，給你進行全面的治療和護理。」

    郁卓聽管家說了昨晚的事情，是大女兒和二兒子一直守在手術室外，讓院長調配全院高手不計代價地救他。

    他心底流淌着涓涓動容：「許院長告訴我了。這次，多虧了你。」

    郁文舟平聲問：「我請的護工還滿意嗎？有什麼缺的，想吃的，告訴他們。」

    郁卓暖意洋洋。自從榮曼玉被抓，判了二十多年，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家人的溫暖了：「都很好，你放心。」

    郁文舟繼續餵着他吃飯：「我會經常來看你，有需要直接告訴我也可以。」

    郁卓感覺自己應該早些生病，可以早些感受到二兒子的關懷：「文舟，你能來，我就很開心了。不用再操心別的。」

    郁文舟垂着眼皮：「照顧你，是應該的。」

    郁文舟陪了大半個小時才離開。

    出了病房門，管家叫住他：「二少爺。」

    管家不知道那天郁文舟和郁文嬡都談了些什麼，只以為兩個人難看的神色，是因為擔心郁卓。

    他只希望父子間藉機可以破冰。畢竟斯人已逝，又無人知曉。活着的人能和睦相處是再好不過的。

    「二少爺，老爺雖然平時不愛表達，但他心底是真的疼愛你們的。」

    郁文舟剔看着管家：「家裏像你這樣的老人還多嗎？」

    管家搖頭，榮曼玉嫁進來後，曾經的舊人基本都被她慢慢替換掉：「不多了，就我一個。」

    「你來郁家多久了？」

    管家如實答：「整整三十五年了。」

    郁文舟：「所以，家裏的事情，你都清楚？」

    管家愣住：「我們只是做事的人，不敢多問。」

    郁文舟淡淡問：「我母親的東西，家裏還有嗎？」

    管家想都沒想，慌忙答：「私密的東西都是老爺自己收藏......」

    郁文舟冷冷打斷：「不想讓我找人把郁家翻個底朝天，你就有多少，找出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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