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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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就是在那年夏天遲歡嚎啕大哭開始的，漂亮小姑涼的後腦勺被鄰居小哥哥用小鋤頭開了一個口子，顧湘斌最後悔的事就是那年夏天硬拉着遲歡去挖蚯蚓釣龍蝦，蚯蚓沒挖到，把妹妹的頭挖了，他就是想不明白妹妹的頭怎麼會跑到鋤頭底下去的？是的，當他的爸爸用隨手撿的木棍追着他跑了幾個圈後，遲歡拼着流血的後腦勺抱着他爸爸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叔叔，是我自己的頭跑到哥哥的鋤頭下的；就是這樣的，不然他爸爸肯定會打死他的。

    他肯定不是擔心她才跟去小門診的，醫生伯伯把妹妹破了的地方那旁邊的頭髮剃了，打了一個疤，白色的繃帶，很可愛，弄好了她卻不走了，看着旁邊賣甘蔗的口水都流出來了，爸爸給她買一截，妹妹軟軟的說叔叔，你讓他把甘蔗弄成兩節，我要給鍋鍋；顧湘斌打死不承認他不爭氣的咽口水了，爸爸又隨手買了一截，顧湘斌就是想不明白，遲歡明明說是給哥哥買的，怎麼就不給他了？後來他爸爸帶着他和妹妹去妹妹家了，說是去道歉，轉身妹妹不見了，找了好久沒見到人。

    言律己這個世上就只有兩個人想起來咬牙切齒，一個是不多話的媽媽，一個是長的很可愛的妹妹，媽媽可以一天都不說話，他也可以一天不說話，小短腿的妹妹話很多，才來的時候妹妹的話比媽媽買的十萬個為什麼都多，現在妹妹的話依舊很多，他剛放學，背着小書包一路小跑，妹妹是個小笨蛋，總會在到家的最後一個路口等他，而且只會站在路口，臉曬的紅紅的，所以別人家的妹妹白白胖胖的，他的妹妹卻是黑黑瘦瘦的，隔着幾米遠他看着妹妹的頭白白的一圈，他還沒走近，妹妹一手一截甘蔗說：鍋鍋，給你；妹妹眼睛亮亮的，臉很紅，嘴巴卻很白，還乾的起皮。言律己沒接甘蔗摸着妹妹的頭說頭怎麼了？遲歡說我讓哥哥帶我去挖蚯蚓釣龍蝦，不小心就磕到頭了；

    那年夏天，七歲的言律己背着三歲的遲歡回家了，然後坐在門檻邊一人一截甘蔗，這一截甘蔗言律己一直甜在他的心裏，甜在以後很多年的生離死別，他說他要種一片甘蔗，他死了就把他的骨灰灑在甘蔗地里。

    那年春節沒過多久，爸爸接了一個人回來，一個很漂亮的阿姨，帶了一個好看的哥哥，媽媽抱着阿姨哭了，爸爸說：姑娘，叫哥哥；遲歡輕聲的叫一句鍋鍋；可是哥哥並不理他，哥哥會一個人看好多她不認識字的書，那天她不小心把口水滴在書上，鍋鍋輕輕的說：遲歡，你這輩子都要離我的書遠遠的。三歲的遲歡從那時開始就不動鍋鍋的東西了，她不想鍋鍋不開心。

    拆了繃帶後腦勺的那個傷口旁邊的頭髮沒了就更丑了，媽媽一狠心在她睡了的時候就把她的頭髮剃了，這下就更像一隻猴子了，她哭了好久，也沒去等鍋鍋回來了，言律己在路口等了幾分鐘沒見妹妹，這麼久了妹妹就這一次沒來接他，他漫不經心的跑去妹妹家，阿姨說妹妹哭了好久；他找到妹妹的時候他想為啥別人的妹妹和我的妹妹這麼的不一樣？那年夏天，妹妹哭的眼睛腫了，第二天遲歡看着眼前光頭的鍋鍋，她想她不傷心了，言律己剃了人生的唯一一次的光頭，他不懂，為什麼那麼丑的妹妹一哭他就難受。

    顧湘斌想不清等了好久的甘蔗沒等到卻等到了兩個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