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霧水的豐羽,掙扎了兩三分鐘才醒過來。
沉重的疲勞感填滿身體,他難受的爬起身,走下床時看見一個人推門而入。
記憶在腦海里閃回:殘破不堪的巨城廢墟底下,白雪寂靜飄落紫羅蘭色的雨傘,傘下少女的臉龐美若懸陽。
兩人杵在原地四目相對,時間仿佛靜止。
「終於醒來了啊?我真擔心你會不會掛掉。
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事,傷勢好嚴重。是我在從天而降的鋼鐵城裏發現了你,你怎麼會在那裏?還被花朵掩埋了?」
被龍神封印部分記憶的豐羽精神有些恍惚,完全不記得自己在光明城天空中,帥到令人目瞪口呆的英勇戰績。
冷仙兒見他反應木訥,有點傻的樣子,鬱悶嘆了口氣。
「醫生說你醒來時會有記憶缺失,看來是真的。」
「你把我送到了醫院?」
「是我和爸媽一起。這三天以來他們都在忙事,沒有空來看你,是我在照顧你呀。」
少女微微一笑的無邪笑容,純真美好的不染世俗塵埃。
受到感染,豐羽不自覺的微笑,眼裏流露出自己不曾察覺的溫柔。
「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裏?家人還在世嗎?」
「我叫豐羽,其他不記得了。」
淡淡回應着少女的三連問,豐羽在病房裏走動,打開衣櫃,想找自己的衣服。
「你原來的衣服破爛發臭,我全丟了。喏,這是我給你新買的,你把病服換下來吧。」
豐羽循着話聲別過臉,瞧見少女隨手丟出一個裝着衣物的包裹。
「我想離開這裏。」醫院陰氣太重,他一刻也不想呆着。
「身體沒有問題嗎?要不要再住院幾天養傷?」
「我沒事。」
「可是你出院後要去哪裏呢?你現在可是失憶症患者呀。」
只覺這個劇情無比狗血的豐羽,一時啞口無言。
「要不,你去我家住吧?我和爸媽會儘快與警方聯絡調查你的身份,替你找到家人。」
「你也可以直接把我送到警方那裏」
「不可以。」冷仙兒想也沒想的拒絕,睜着天真爛漫的大眼睛認真看着豐羽。
「既然是我發現你的,我就要負責到底,把你安頓好。怎麼能讓你被警察大叔領走。」
「她真美好可愛」這樣的念頭再次冒出腦海,豐羽望着少女陽光明媚的面龐,感覺自己的臉也微微發燙起來。
「那就這麼說定了哦。你現在在這裏等我。」
冷仙兒說要去辦出院手續,走到門口時卻被豐羽叫住。
「謝謝你!「
突如其來的三字牽動人心,少女臉蛋一紅,覺得不好意思。
「總不能見死不救,放任你被花叢埋葬吧。
你的身上都是鮮血,還有槍傷,肋骨全碎了。要不是這個時代醫療發達,恐怕你要躺好久。」
冷仙兒苦澀一笑,抬手擦了下濕潤的眼睛。
「光明城死了很多人。」
她扭頭離開,那張倔強又孤獨的面孔令人疼惜。
圍聚病房的眾生們,大致了解清楚情況,對豐羽的興趣變得濃厚起來。
「他醒着的時候,看不見我們誒?」
「只有睡着的時候,才能看見。」
「怎麼辦?好想和他說說話呀?」
「他體質有些特殊,我們一起把手搭在他身上,他是不是就能感應到我們了?」
眾生們起鬨似的,把豐羽圍繞起來,伸出手觸摸他身體各處。
站着的豐羽如遭電擊,毛骨悚然的麻痹感滲透全身。
病房裏發生磁場波動。
豐羽受到不屬於三維空間的靈體侵擾,整個人僵住。
仿佛進入幻境,各種人影示現他的視線,這一回他看清楚了這些眾生模樣。
有些看着像是人類,有些面目猙獰恐怖,有些是透明高大的人形物體。
遭到眾生拉拉扯扯的他,感覺身體和靈魂都快被扯碎。
無法呼吸和頭暈目眩一股腦的湧進身體,他開始翻白眼。
緊急時刻,金光從他的右手掌中爆綻,震退各類眾生。
四周終於變得安靜。
豐羽清醒過來,兩手撐地爬起身,拉過旁邊一把圈椅坐下,陷入發呆狀態,愣愣看着手中的蓮花印記在發光,忘記了這是什麼東西。
金光逐漸消散,蓮花恢復成白色。
旁邊的各類眾生對他避而遠之,不敢再近身靠近,閒言碎語議論着少年手中的蓮花圖案。
「他之前靈魂出竅飛往天上,會不會是去祭拜龍神了?」
「首都天啟城那邊,人們為龍神舉行過祭祀大典吧?」
見病房門打開,少女走進來,收拾好東西準備帶他出院,眾生商量好跟隨一起。
「那個你還沒換好衣服啊?我現在迴避一下吧。」
「不必了,就這樣。」
豐羽喚住欲要離開的冷仙兒。
他們一起離開病房,路過走廊,吸引了更多眾生前來圍觀。
走廊上黑影幢幢,一些畸形錯亂的人影攀爬牆壁。
還有被墮胎的嬰靈,像是一坨扁平的牛糞便,只有一隻眼睛,長着樹幹般皺巴巴的皮膚,兩根瘦長筷子腿穿着大紅燈籠褲。
一隻嬰靈趴在冷仙兒的左肩,發出難以名狀的怪叫。
少女納悶的說:「之前好好端端的,現在怎麼突然肩膀疼了?」
站在旁邊的豐羽,下意識的伸出手,想幫她捏捏肩。
不等手伸過來,嬰靈瞧見少年右手掌中的蓮花圖案,嚇得逃之夭夭。
圍觀的眾生把這一切全都看在眼裏,鍥而不捨地跟隨這名非比尋常的人類。
這些眾生裏面有的不是善茬,肆意妄為作惡。
醫院走廊里,呈現一種腐朽失色現象開始吞噬空間,四周牆壁上爬滿黑色蜘蛛絲般的紋路。
地面變得柔軟,鼓動漣漪波浪的弧度。
更加恐怖的是只有豐羽和冷仙兒兩人脫離三維,置身虛擬幻境中。
來不及反應,他們身形斜歪地站不穩腳,隨着大弧度的波浪東倒西歪,感覺像是踩在水面上。
一個兩米高的浪頭席捲而來,直接掀翻兩人。
湧起的後浪推着前浪洶湧澎湃,悲催夾在其中的少年和少女仿佛要溺死其中。
「難道是隨着三座城堡,一起入侵光明城的外星妖魔在作祟嗎?」
沒有聽見豐羽的聲音,少女瞧見五米遠外的他被浪潮撞暈過去,身體在波紋強烈的起伏中如同搖曳孤舟。
「他根本不是普通人啊。」
魅惑冷艷的女性聲音迴響虛空。
在陣陣浪花里掙扎的冷仙兒不知道是誰在說話,無從尋覓聲音的主人。
「他和從天降臨的金銀鐵之城一樣,都是穿越時空而來。那些寄生我體內的妖魔也是如此,不屬於這個世界。」
冷仙兒臉色蒼白,情緒失控的呼喊着宛如深陷洪流之源的豐羽。
「餵啊,醒醒」
「吵死了!你鬼叫什麼?」聲音變得暴怒,不耐煩的吼道:「先解決你吧。」
吶喊多次都不見豐羽醒來,少女已經筋疲力竭了。
她被無影無形的力量懸空拽起,身體定在牆頂動彈不得。
爬滿黑絲的牆頂開始扭曲變形,收縮距離。
冷仙兒的下場可想而知,整個人會被不斷縮小的牆頂吞噬殆盡。
「都是因為你,懂嗎?害得這個人類少女這麼悲慘,她本來是無辜的。
我大發慈悲,讓你看她最後一眼吧。」
波浪地面里的豐羽漂浮升起,仰面朝上。
這時,一個體態阿娜、妖艷誘人的女子示現,立足豐羽身前。
一根黑鐵長槍猶如從女子的拳頭裏生長而出,她高舉手臂,握着槍桿猛力直貫刺下。
她腳下的人類身體,在無聲的痙攣扭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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