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安全屋

    山老宅位於偏遠郊區，是棟遠近聞名的凶宅，和它有關的傳聞頗多，大都與靈異詭事掛鈎，導致房子閒置多年無人問津。

    正值日落，老宅灰牆黑瓦更顯古樸沉重，腐朽之意迎面而來。

    雜草叢生的荒涼院子裏，一名身形纖瘦的黑髮青年正拎着皮箱孤獨站在中央，他蹙着眉頭薄唇緊抿，似乎正在猶豫要不要進去。

    今天是許知言繼承老宅的第一天。

    空氣有些潮濕，聽着天空中由遠到近的雷聲，他最終還是越過院子，來到老宅內的空蕩大廳。

    環顧四周，年久失修的大廳佈置很怪，除了主位突兀的長桌和上面的空神龕外，再沒有其他家具和別的房間，空曠的嚇人，斑駁脫落的牆面上佈滿了時間痕跡。

    粗轉一圈沒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許知言輕手輕腳上了二樓。

    和一樓相似，整個二樓除了中間鏤空部分外，四邊過道空無一物，不過相比起大廳，二樓有許多房間，他挨個擰過把手，只有臥室房門能打開，其餘的全都上着鎖。

    陰氣森森的凶宅不是個好住處，換個人恐怕會離開，但想到最近宛如坐過山車的經歷，許知言沒吭聲，帶着為數不多的行李進了臥室。

    原因無他，主要是房子來的蹊蹺。

    前天，許知言確診家族遺傳性基因病，大夫沒直說只把『等死吧治不了』寫在了臉上，未等他離開醫院從晴天霹靂中反應過來，一通陌生電話打了進來，說他那多年未露過面不知死活的父親給他留了一套房子。

    見他遲疑，對方還透露了幾名前房主的事情——這棟老宅的上上任房主也姓許，曾經罹患絕症入住後奇蹟般的好轉。

    思及此，許知言收回思緒，沉下心整理床鋪。

    能活着誰會想死呢？

    電話來的太詭異，他必須過來一趟，找找有沒有活下去的線索。

    借着昏暗光亮收拾完臥室，考慮到這附近沒什麼店鋪，許知言乾脆出去採購了一番，做好長期居住的準備。

    回來時雨漸停，黑夜浸透天幕。

    簡單吃了點東西，洗漱上床準備睡覺，可翻來覆去幾個小時過去愣是睡不着，許知言乾脆把手伸向床頭，撞倒幾個藥瓶後，摸索着拿到了手機。

    別說wifi了，連普通信號都沒有，只能玩單機小遊戲。

    不知過了多久，擺鐘被時間推着響了一聲又一聲。

    「當——當——當——」

    突然，手機彈出新提示！

    【發現可連接信號源：線路1】

    【已自動為您接入！】

    遊戲界面切換太快，許知言還未反應過來，刺耳尖叫聲就從手機里傳出。

    「啊——」

    「救命——救我啊啊——」

    變故來的太突然，他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到，許知言支起身子目不轉睛盯着彈出的界面。巴掌大的屏幕中央，一個渾身是血缺了半條胳膊的男人正在嚎叫着全力奔跑，他身後跟着一個長滿利齒的怪物，屏幕頂端掛着幾個字。

    【死亡巡禮-03-李鳴】

    底端是聊天框，裏面有零星幾條發言。

    【這人不行，肯定會死的。】

    【還好我沒買他活，溜了！換個直播間看看。】

    【無語，叫那麼大聲生怕怪物找不到他？】

    「直播間？這都能播？」

    虛驚一場，短暫錯愕後許知言回過神來，長舒一口氣。

    特效夠逼真，血漿撒滿地，怪物猙獰怪異，一看就是花了大手筆，可惜他對血腥直播沒興趣。

    本以為是普通直播，可當許知言打算退出直播查看連接的信號源的時候，手機好像卡了，點了半天一直在【遊客區】界面徘徊。

    這裏足有上百個直播間，隨便點進去掃一眼，無一例外都是血腥直播，非常符合凶宅氛圍。

    許知言覺得無趣，這不是他要找的東西。

    內容大同小異，基本都是怪物單方面碾壓。除了偶爾有幾個拿槍的噴火的有點本事外，剩下大部分主視角都是人類被迫躲藏奔跑焦頭爛額。

    「什麼凶宅，原來是人為驚嚇嗎？」

    他無奈笑起來，想起之前有一檔電視節目，裏面的人說家裏的電視總是莫名其妙播放畫面，最後查明原因竟然是鄰居遠程投屏選錯了電視，想來他現在遇到的情況也差不多。

    只是當許知言關閉直播軟件的時候，手機沒有任何反應。

    直播簡介迎面彈出。

    【歡迎來到無限逃生遊戲直播間！請盡情享受主播們帶來的美妙表演！這裏有您想不到的驚喜！】

    【您暫時只有遊客權限，還請儘快登入遊戲！】

    「什麼病毒軟件。」許知言興致缺缺戳着屏幕，他不記得自己安裝過這個直播平台，看來下載反詐app刻不容緩。

    下一秒，一個全新的界面出現在屏幕上。

    【請問是否成為玩家？】

    【是】【否（死亡）】

    沒有關閉按鈕，只有左右兩個按鍵。

    最下排還寫了一行小字：

    通過遊戲副本就能活下去，祝您好運。

    手機故障讓許知言有些不耐煩，但現在病毒五花八門，抱着謹慎的態度，他兩個按鈕都沒點，嘗試點按側鍵沒反應後，乾脆把手機放了回去。

    手機沒電就會關機，重啟可以解決95%的故障。

    「嘟嘟——嘟嘟——」

    只是他的指尖剛離開機身，熟悉的鈴聲忽然出現，通話界面覆蓋了彈窗，緊接着電話自動接通，裏面傳來了詭異的機械音。

    「叮！歡迎綁定無限遊戲安全屋系統！」

    「恭喜您！已自動升級為玩家，不用感謝！」

    「檢測到人員進入，觸發意外…bug請繼承者先…行處…理」

    不知是不是因為bug的緣故，電話中的機械音語調時快時慢，像是快沒電的錄音帶，帶着一種不協調的詭異感格外恐怖，令人毛骨悚然，換個人來怕不是要把手機丟出去。

    不過許知言向來不怕牛鬼蛇神。

    他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要不是絕症，他不會把希望寄托在縹緲的凶宅上。

    考慮到現在頻發的電信詐騙事件，他直接掛掉電話，將還亮着血腥畫面無法關閉的手機倒扣在桌上，慢悠悠躺回去。

    今夜註定無法安眠。

    才躺下沒多久，院子裏多了些吵鬧聲音，雖然房間內窗戶緊閉模模糊糊聽不清，但僅憑雜亂程度就能判定不止一人。

    許知言坐起來眉頭緊皺。

    「不會是被探靈主播當成廢棄凶宅了吧。」

    主播還好，要是流浪漢的話，打發起來會麻煩不少。

    他翻身下床披了件大衣，去行李箱中翻找出碎了屏的舊手機，用僅剩的電量艱難開機後才向着樓下走去。

    踩在樓梯台階上，夜晚的寒冷讓許知言忍不住攏了攏外套，路過神龕時，他停在原地皺了皺鼻子，嗅着乾燥空氣中若有似無的淡淡灰燼味道，低垂的手指忍不住收緊。

    有些不對勁

    暴雨將歇，來時周遭就已經瀰漫着潮氣，現在雨下了幾個小時，房子裏反而變得乾燥，這怎麼可能？

    可等了幾分鐘，無事發生。

    許知言試探着離開神龕範圍走向大門，確定沒有任何異常，只得將空氣濕度的問題拋到腦後。

    誰知疑問剛解決，更多的問題接踵而來。

    他湊到門縫邊往院子裏看去，一眼掃過瞳孔驟然收縮。

    院子裏有人，還不止兩三個。

    比起中病毒的手機，出現在院子裏的人明顯更為棘手。

    荒涼院落站着群陌生人，為首的男人剃了個光頭，肌肉虬結一臉兇悍，腰間別着柄寬刀，一看就不是善茬，跟在他身邊的幾人有男有女，另外還有三人距離光頭男較遠，似乎不是一夥的。

    而這些人有一個共同點——身上都帶着血跡，看起來十分狼狽。

    許知言心裏咯噔一下。

    該死，不會遇到殺人犯團伙了吧？

    為了保證安全，他躡手躡腳往後退，思考着沒有信號是否能打通報警電話，可剛移動了幾步，卻發現院子裏的情況和預想的有些不同

    等等，這群可疑人物不僅沒有衝進主宅，怎麼都貼着院門站？

    許知言回頭望着空曠大廳。

    黑暗中，只有空神龕立在長桌之上。

    院子裏的空氣幾乎凝滯。

    本應是競爭關係的兩撥人隔着老遠，或坐或站待在院內大門兩側，井水不犯河水。

    從眾人的神色能夠判斷，他們現在很緊張，就連受傷的人也左顧右盼，就是不敢靠近主宅，似乎這裏面住着什麼洪水猛獸。

    右手邊最角落處的眼鏡男沒有受傷，他幫身邊人查看了下傷口，隨後望向一臉嚴肅的光頭，忐忑詢問道：「三哥，這裏就是安全屋嗎？」

    光頭男聞言，仔細環顧四周，最後將目光落在幽暗無光的主宅上。

    「對，這裏就是遊戲規則中說的安全屋。」

    男人叫奎三，和其他幾人都是無限遊戲玩家。

    作為被遊戲選中的倒霉蛋，玩家們需要一次又一次進入副本，在生與死之間徘徊。而在諸多遊戲設定中，有一個玩家們夢寐以求想要抵達的地方——副本安全屋。

    傳聞只有極少副本擁有安全屋，順利抵達的玩家們只要給予這裏的主人鬼神一些報酬，就能順利渡過可怕黑夜。

    奎三盯着主宅看了一會兒，確定沒有動靜，稍稍放下心來。

    「據說安全屋有怪物來收取報酬。」他掃了一眼另一支在大門附近休息的玩家小隊，想起安全屋內人類不能互相攻擊的規則，表情緩和了些，靠着牆壁緩緩坐下，和隊友們解釋起來。

    「準備些等級高的雞肋道具。」

    「目前還沒有人見過鬼神，不過負責收取報酬的怪物們並不在意道具實用性，只要品級高，就可以兌換足夠的休息時間，我們只需要老實一點。」

    奎三刻意大聲講出自己所知的規則。安全屋在遊戲裏不是秘密，只是出現的比較少，他的隊伍情況不太樂觀，現在需要物資，現在賣個好給另外一撥玩家，一會換物資的時候更好開口。

    不出意外，院門內左手邊的三人也聽到了。

    幾人與奎三對視一眼，沒有說話，表情明顯比之前放鬆了一些，有人拿出水來小口喝起來。

    眾人休息了十幾分鐘，逐漸沒了先前的緊繃感。

    奎三讓手下拿出僅有的食物分了分，又讓眼鏡男匯報了一下隊友傷勢，可就算有了心理準備，聽到食物緊缺的時候他還是面色一沉。

    見自家老大沉着臉，一個正在翻背包的男人唉聲嘆氣：「商城的食物太貴買不起，副本里又幾乎沒有什麼能吃的東西，npc給的食物吃多了會失去理智，我們已經餓了兩天了嘶。」

    翻包時，男人蹭到了手臂上的大片燒傷，疼的呲牙裂嘴。

    見狀，眼鏡男對着奎三投去求助的目光，「三哥，不止是食物，我們現在還很需要藥品，老萬的燒傷很嚴重，放着不管等感染髮燒就麻煩了。」

    「真希望安全屋要能售賣食物和藥品」想到副本里坎坷的情況，他愁眉不展。

    奎三沒說話，只是把目光再次落在了另外一群玩家身上，好像在醞釀着要怎麼開口，不過很快他就不用糾結了，不等他說話對方就嚷嚷起來。

    「我們沒有吃的！」

    扎馬尾的女人搶先說。

    「副本里的情況你很清楚，我們也餓兩天了。」

    說完，她猶豫了一會兒，見隊友們都喝飽了，才揚了揚手上的破水壺。

    「我最多能給你們半壺水。」

    他們在副本里找了一處水源，介於奎三剛剛的提示，她不介意給半壺水。

    對他們這群底層玩家來說，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奎三願意帶着受傷的同伴，應該多少有點良心。

    兜兜轉轉只得到了半壺水。

    想起副本里艱難的情況，眾人明顯萎靡下來，盤點收穫的時候都沒了精神。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餓的兩眼發花時，安全屋主宅的大門被推開了。

    明亮的淡藍色月光落下，一個面容姣好的黑髮年輕人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柔光描摹着他的眉眼，就連左眼下的淺色淚痣都精緻無比，與此刻滿身髒污疲憊不堪的玩家們形成了鮮明反差。

    只見青年嘴角掛着淡笑，仰頭望了眼天空，隔了許久才收回目光，看向院子裏的玩家們。

    「晚上好，幸運的朋友們。」

    「雖然收報酬的怪物們來遲了，但我覺得你們現在更需要其他東西」

    許知言不緊不慢開口。

    當然，他的內心並不像表現出的那麼淡定。

    幾分鐘前，他嘗試報警失敗原本還有些緊張，不過很快，他就從院子裏那群傢伙嘴裏得到了足夠多的信息，再聯繫到先前的血腥直播，一個不切實際又非常符合當前情況的假設出現了。

    無限遊戲、逃生玩家、安全屋鬼神。

    他所繼承的老宅並非普通的房子，會在某些時候成為副本中的安全屋，給予玩家們庇護。

    雖說依照玩家們當前的表現，他就算是龜縮在臥室里熬到天亮，這群人也不敢進主宅，可瞥見玩家們憑空變物時不時拿出的神奇道具，許知言坐不住了。

    想到古怪電話中提到的綁定與繼承者，他沒有選擇坐以待斃。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被捲入靈異事件固然驚悚，但他在不插手安全屋正常營業的情況下，私下和玩家們做點交易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不過做好心理準備歸做好心理準備，當踏出主宅，瞥見天空中一連串從未見過的藍色月亮時，許知言的內心還是受到了衝擊，眼睛都瞪圓了。

    他現在還在地球上嗎！

    好在他沉得住氣，縱然心底掀過驚濤駭浪，面上半點也沒有顯現出來。

    「趁着怪物們沒來，我可以跟你們交易一點藥物和食物。」許知言沒有走出主宅範圍，只是停留在台階上虛虛倚靠着門外的柱子。

    他沒有完全敞開門，只露出老宅大廳的長桌一角。

    通過對話他拼湊出了老宅以前的情況，想來這裏曾經供奉着一個叫做鬼神的傢伙，雖然現在老宅易主，鬼神消失，但玩家們並不知道，還很懼怕。

    這對許知言來說是件好事。

    玩家們五大三粗，看起來就很能打，他們越膽怯，交易就越安全。

    暫且借用一下鬼神的威懾力，就能保證自身安全，而且先前那通電話說他綁定了安全屋系統成為繼承者，如果有問題的話應該不會見死不救，也算雙重保險。

    許知言想要玩家們手裏的道具，而玩家們需要他傍晚時剛採購的食物與藥品。

    這是雙贏。

    他和玩家們都會得到想要的東西。

    而這一幕落在玩家們的眼裏，卻又是另一番景象。

    有些纖瘦的黑髮青年倚靠着柱子，看起來身體不好顯露出幾分虛弱病態，本就蒼白的面色在月光下白的幾乎透明，但他的精神很好，狡黠的眼神讓他看起來像個老練的商人。

    不過比起突然出現的交易者，玩家們的目光無法控制地匯集在半敞着的門中。

    死一般的濃黑里，影影綽綽閃過幾個畸形怪物的身影，但很快，怪物們又都消失的無影無蹤，過了一會兒，一個高大的人形黑影出現在了門內，看不清面容，只有鎖鏈迴蕩發出的響聲出現在每個人的腦海中。

    他們看到這棟仿佛深淵巨獸一般的宅邸下方滲出些許黑色影子，這些陰影扭曲着親昵地湊到年輕交易者的腳下，又小心翼翼在對方發現前溜走

    至此，縱然有滿肚子疑惑，也沒有人敢對許知言的身份提出質疑。

    許知言還未察覺到背後的不妥，見沒有人有異議，他拍了拍手掌淡淡開口：「我可以提供食物藥品，不過我希望大家能給出一點誠意，不要總用雞肋道具來糊弄我。」

    他剛剛可聽着領頭的光頭男說要拿雞肋道具糊弄怪物來着。

    交易的過程比想像中要簡單。

    許知言精準提供玩家們需要的東西，很快就和對方熟稔不少。

    麵包火腿巧克力，水果飲料和藥箱，就連他買東西時送的小奶鍋玩家們都沒有放過，直說又能當武器還能煮東西，副本必備。

    相應的，許知言也拿到了不少聞所未聞的新東西。

    能隱藏氣息的美人香扇、使用後會隨機變換成武器形態的十二面白骨骰、測鬼怪數量的卜卦盤上還雕着一隻會動的眼睛

    東西不雞肋，就是對許知言來說有點過於超前了。

    咳，要不是為了維持神秘身份，他真想把臥室的被褥毛毯和身上的大衣也賣給玩家。

    另一邊，雖說給出的道具都是好東西，但玩家們得了實惠，僅僅是肉疼了幾秒鐘，便開始大快朵頤，餓了兩天的身體終於得到了補充。

    「麵包好香！」

    「我現在能吃下一頭牛。」

    「嘶！你輕點上藥！」

    「巧克力留着，先把不方便攜帶的吃了。」

    「許老闆真是大好人，竟然還準備熱水，我第一次吃到在副本里吃到熱泡麵」

    看着隊友們總算吃上正常食物，奎三填飽肚子之後，偷偷打量起剛剛交易物資給他們的許老闆。

    「還有其他事？」許知言把玩着美人扇。

    「沒，沒有。」奎三連忙搖頭，但想到剛剛門內閃過的影子，他又忍不住詢問：「就是有些好奇，許老闆和那一位是什麼關係？」

    聽到這個問題，許知言愣了一秒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鬼神。

    他眼神閃爍了一下。

    「我們可以是你能想到的所有關係。」

    他打着啞謎，讓奎三自己去猜。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房產證上的戶主寫的是他的名字，他借用一下鬼神的名字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嗎？

    想起老宅里出現的身影，奎三沒敢再問。

    交易結束，賺了一堆神奇道具的許知言見玩家們沒了其他需求，拿着道具返回了主宅。

    「砰——」

    隨着安全屋主宅的大門關閉，整個宅邸忽然陷入安靜，仿佛與院落割裂開。

    「嗡嗡」

    幾秒鐘後，震動聲響起。

    玩家們緊繃起身子，目不轉睛盯着院子裏突然出現的小土包。

    下一刻，一隻無四肢的人臉怪物破土而出。

    它的聲音尖銳可怖，僅露出一個鼓鼓囊囊的腦袋，說出的話卻信息量十足讓玩家們都鬆了口氣。

    「繼承者好像…很喜歡你們。」

    「今日，安全屋…免費停留。」

    說完，它又火急火燎地消失了。

    玩家們望着忽然變平坦的地面，後知後覺意識到，方才和他們做交易的病弱青年竟然是安全屋的繼承者！

    而另一邊，折返回大廳許知言心情極好。

    他沒有聽到外面的動靜，手裏捧着一堆亂七八糟的道具，原本已經走過長桌，但像是想到什麼，他倒退着回到了神龕前，將剛剛得來的道具全都攤在桌上。

    「鬼神先生，既然借了你的名字，我們就是合作夥伴了，這些東西也有你的份。」

    細長的指尖撥弄着道具，許知言每每推到神龕前一件，就會自己留下兩件，東西本就不多，他兩三下就分完了。

    「不過考慮到你現在好像不在，那我就先替你保管。」

    說着，許知言又將推過去的道具收了回來。

    毫不遮掩的貪心。

    在他看來如果鬼神還在恐怕早就出現了，不會等到現在，不過他繼承了宅邸，又親眼所見天象異常，此時對這些靈異存在持保留態度，還是打算把表面功夫做足。

    就在許知言準備拿回最後一件道具的時候，昏暗大廳突然出現異樣。

    周遭仍是漆黑，他卻覺得有一道若有似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突如其來的審視帶着壓迫感，被什麼東西盯上的詭異感湧上心頭。

    許知言僵在原地。

    他低着頭，去拿道具的手還留在桌上。

    忽然，手中的觸感變了！

    原本已經握在掌中的道具變成了手機，剛好是他先前留在房間的那個。

    來不及思索手機為什麼會出現，下一秒，一個低沉的聲音伴隨着鎖鏈碰撞發出的輕響，在許知言腦海中響起。

    「合作夥伴」

    聲音很輕緩，像是在思考這是怎樣一種關係。

    明明周遭空無一物，可許知言就是能夠確定，腦海中的聲音來自於方才被玩家們反覆提起的安全屋主人，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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