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小鳳顧不上吃飯，把碗放在地上，又認真讀了一遍。

    鳳：

    你關心的人都已經安全，不要着急。我們已經通知了你家人，他們會轉告你爸爸，你不會有危險，你明天可以坐火車回北平，你的親人會去車站接你。你一會兒前往火車站，在離火車站左側一華里距離，有一家「益客旅店」，今晚你就住在那裏。到達北平之前如果遇到麻煩需要我們幫助，你就把手錶戴在右手腕，捲起袖子露出表，我們會出現。你的同志。

    小鳳看完，心裏暖洋洋。她沒想到楊傑和歐陽雲月已經脫險；沒想到自己不是孤立無援；更沒想到地下黨要暗中護送她回北平。最讓她興奮的莫過於最後那個署名，「你的同志」，證明地下黨把她當成了自己的人。

    瞬間，她沒有了疲勞，沒有了恐懼，渾身充滿了力量。她從地上端起碗請餛飩攤主給她的碗裏續上熱湯。

    華懋飯店，「星」光燦爛，上海電影、音樂圈頂級的男女明星悉數登場，為胡蓮香、王酒先餞行。豪華宴會廳金碧輝煌、華燈絢爛耀眼，男人們或風流倜儻，或儒雅謙謙。女子則珠光寶氣、妖嬈嫵媚。

    作為宴會的男女主人胡蓮香、歐陽功名自然是當仁不讓，倆人本來相貌就不讓眾明星，加上略施粉黛，女人猶如瑤池仙女下凡，男人更似潘安穿越。

    好一個鶯歌燕舞的熱鬧場面。

    歐陽功名的功課沒有白做，當大家推舉「德麟先生」擔任男主持人、胡蝶小姐擔任女主持人，他馬上站起鼓掌，「金焰先生是當今影壇的翹楚，美男子。胡蝶小姐更是美女中的佳麗。鄙人和太太何德何能，敢勞動倆位，不勝感激。」

    他的話帶來喝彩和掌聲，其實在座的所有人從未聽說電影界還有一個叫王酒先的人，很多明星還是從滿映來上海的，他們也不知道這個橫空出世的王酒先究竟何人，大家很想知道，但是誰也不敢問，他們都聽說大光明電影院發生的槍擊事件，而且也聽說《雪人》這部電影有日本人當後台。

    胡蓮香非常激動。她知道今天這個餞行會實際上奠定她在上海電影、音樂界的地位。

    等從雪域高原回來，她不僅會紅透上海，也會轟動世界。

    金焰、胡蝶致辭完，她倒上酒挽着歐陽功名來到金焰、胡蝶桌前敬酒。在大家要求下胡蓮香來到台上，唱了一首「何日君再來」。

    餞行會變成了才藝表演，女星們紛紛亮出自己的成名作，一時間高潮迭起，爭奇鬥豔。

    一個男侍者來到歐陽功名身旁收空盤子，他彎着腰，將盤子放在左手托着的已經回收的空盤上，歐陽功名側着身子，此時台上是王人美正在唱電影《漁光曲》中的主題曲「漁光曲」。

    「先生，這是您的東西嗎？還要不要？」侍者指着桌上的一個紙團問。

    歐陽功名一震，這個紙團根本不是他的。他眼光何等敏銳，當侍者收拾盤子的時候，他就看見侍者的手裏一個小紙團掉落，他還以為是侍者沒拿住掉下來了。

    他剛想說不是，突然，他改口，「哦，是我的，你先不用收。」

    他假裝在欣賞歌曲，手指在桌上打着拍子，沒有人注意他，大家都在欣賞王人美的表演，他漫不經心將紙團捏在手裏，又放在桌下，展開紙團，低頭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