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六、借勢者得富貴

    卻說此次公盤自開盤以來最大的幸運兒田玉堂，回到武陵市里以後，先找朋友們還掉了先前借的錢。隨後給他們點上香煙以後，賭咒發誓，今後再也不去賭石了。並對他們說道，自己這次把自己的錢虧掉了二千多塊，還掉兄弟們的錢以後，就只剩五百塊的全部家當了。為了不想看杜主任那狗日的難看臉色，他決定辭職到廣東打工去。

    他是在工友們同情的目光下，收拾了自己的工具離開汽修廠的，單位分給他的單身宿舍也不準備要了，他準備自己買房住，要與過去說再見了。

    在電信局花了一萬塊錢選了一個手機號，預交了兩年的手機包月費，選了一部摩托羅拉v3手機，算是非常時髦的裝逼神器了。

    田玉堂在街口買了一斤燒臘肉兩瓶啤酒，回到他的單身宿舍里，美滋滋地把自己給灌醉了。不錯，這傢伙酒量不行，兩瓶啤酒下肚就把自己給灌趴下了。

    一覺醒來後已是早上六點半，到大青山度假村的第一班車已經趕不上了，只有乘坐第二班七點半那一趟車了。他起床洗臉刷牙，用了十分鐘就搞定了個人衛生，然後鎖上門急匆匆地直奔客運站而來。

    在客運站門口，他化三塊錢買了一籠小籠包和一支豆漿，用膠袋提着走進了售票大廳，邊排隊邊吃早餐，等輪到他買車票時，早已經完成了早餐的進食工程。從市裏面到大青山度假村六十多公里的路程，車票卻要一半天的工資，六塊五毛錢就是一張成人車票的價格。

    田玉堂的運氣比較好，他買到了第二趟班車的最後一張座位票。

    大巴車從車站出發時是一人一座，一到車站外面一百來米的地方，就有許多人擠上車來，把過道都擠得滿滿的，根本就沒有見縫插針的空間了，把車廂里的空間利用到了極致。

    這趟車在中途很少有人上下車，基本上到雅江鎮上才開始有人下車。由於路況好，大巴車四十來分鐘就到了雅江鎮上，這裏上下車的人都比較多，從雅江到大青山度假村，車上的乘客並未見少，依然滿滿一車人直到終點站。

    到了迎賓廣場時，已是上午九點鐘過了，田玉堂隨着人群下了車，來到公盤窗口處，想要買一張門票進看標區去看看真正的賭石大場面。可是窗口裏面問他有沒有會員證和邀請函時，他說沒有。又問有沒有熟人介紹，他問認識胡國強算不算？他和胡國強的兒子是好朋友，人生中賭的第一塊賭石，就是在胡華勇攤子上買的，還切漲了。

    今天窗口裏面賣票收押金的是庹麗瓊和廖彩霞二人，二人見到這個小伙子一臉憨憨的樣子，述說着他目前在大青山認識的熟人，都忍俊不住笑了起來。

    廖彩霞說道：「照片兩張、手機號碼、身份證、和二十萬押金。」

    田玉堂高高興興地地上拿出身份證，報上手機號以後，再從七匹狼背包里拿出兩捆鈔票遞了進去。片刻後，裏面遞出一個掛牌來，對他說只需掛在脖子上，就能隨意進出看標區和競標區。

    當田玉堂問起如何投標時，廖彩霞給他詳細講解了看標、投標、競標、開標、中標結算等環節的注意事項。並扔出一本投標單，對田玉堂說道：「一本投標單兩百元，每本投標單有五十頁。夠不夠用？」

    田玉堂回答道：「夠了，夠了，完全夠了！謝謝兩位美女姐姐，我去看標了，如果賭漲了，請你們吃飯。」

    與兩個美女姐姐道別後，田玉堂跟着指示標識牌進到了看標區。此時已近十點，那些珠寶公司投標的早就來了兩個多小時，除了此時才進看標區的田玉堂，還有周航帶着他的舅舅、舅母、和表弟一行人，他們只比田玉堂早來半個小時而已。

    後來的田玉堂看到氣度不凡的周航，帶着同樣一個氣度不凡的壯年男人，在那幾塊全賭石的明標前，指指點點。特別是那兩塊最大的全賭石，沒有人認為裏面有翡翠玉石，但是據說那個神仙一般的男人，是讓整個武陵區都沾光發財的人，卻領着另一個氣度不凡的男人，不看艷光四射色彩斑斕的明料，而是專門圍着那眾人都不看好的石頭看，真是讓人看不懂。

    田玉堂暗想：周大老闆這麼大本事，絕對不可能無的放矢，否則他也不可能憑一己之力，改變一個上百萬人口區縣的貧窮現狀，讓大家都富裕起來。這些全賭石沒有一塊是簡單的，絕對是世人看不穿的，所以田玉堂選擇無條件相信周航。

    他挨着幾十塊全賭石，一一看了過去，當他看到那上面標註的底價時，心裏更加堅定了心裏的想法：腦殘的不是周大老闆，而是一群綿羊螻蟻。

    他轉了一大圈，終於看中了一塊一百二十公斤的灰白石頭，這塊石頭與那塊編號為8999好的賭石，皮殼完全一致。只不過那塊賭石重一十五噸六，底價是五個億。而這塊小的賭石編號為：4444號，場口：拉莫寨攪基貢，重量：120.8kg，底價：一千萬元。

    田玉堂心裏狂跳，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把這塊賭石給拿下來，大的買不起，但小的一定要拿下來，哪怕是切垮了，心裏也絕不後悔。如果能從一塊石頭上看破神秘大老闆的本事，完全值得。

    打定主意以後，田玉堂心裏暗暗記住了這塊編號4444號的賭石，然後就開始看起了那些明料來，更讓人吃驚的事，此時才明白，自己這幾天的收穫純屬小打小鬧而已，與這裏面的明料比起來，純屬小丑無疑，只不過自己賭出來的玻璃種鴿血紅翡確實是稀有珍品。但那又如何，只不過區區兩個億而已，此時見過了這裏面超過上萬份的翡翠明料，田玉堂才知道了什麼叫着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是帶着崇敬與學習的態度，逐一觀摩着那些切開的明料和半明料，有些切漲了的賭石有邏輯可言，但有些賭石漲得沒有道理。這類漲得沒有道理的翡翠賭石，就成了田玉堂重點學習的對象，他要從這些石頭的外皮殼上找到切漲的邏輯。

    這裏面的明料，玻璃種很少，倒是冰糯底、糯化底、細糯底的翡翠多一些，但幾乎都是色料。在2000年以前，翡翠市場上，人們的觀念依然是以色料唯尊，無色的翡翠哪怕是玻璃種也是不招人待見的，所謂種水料的概念是在2008年過後，才被玉石商人和珠寶公司聯手炒作起來的。否則，以前的周航也不會用無色玻璃種翡翠，來雕刻保鮮盒裝茶葉了。

    田玉堂的專注讓他缺席了下午的競標，他錯過了到競標大廳進行明標的競拍，待他從看石頭的狀態被驚醒過來的時候，是那些中標的人拿着結清貨款的憑證和提貨單，來領取自己中標翡翠時的喧囂聲。

    他問了幾個中標的人，他們中標的翡翠賭石在底價之上，花了多少錢才能競拍到手的。結果那位中標3333號明料的老闆，直接拿出自己的貨款結算賬單給他看，底價一百萬元的翡翠明料，他卻以一千四百萬的天價才中標了。可見競標的殘酷性，這塊冰種黃陽綠的翡翠明料重四點二公斤，平均中標價已經達到了三百萬以上。

    這樣對比起來，那些在賭石攤區切漲了的翡翠，簡直賣的就是一個白菜價。

    這一天結束了，田玉堂卻錯過了最後一班回城的班車，他晚上來到朝陽廣場上，與胡華勇一起聊天，得知這小傢伙竟然有十二塊賭漲的翡翠明料上了公盤。其中下午看到的3333號暗標就是他送上公盤的料子，那塊翡翠明料是他花八十五萬買來的全堵料，切漲以後，送上了翡翠公盤上。

    田玉堂好奇地問道：「胡兄弟，你們上公盤的翡翠，是什麼時候切漲的呢？」

    胡華勇回答道：「時間不一致的，有的是四年前學習賭石時的課後考核作業，有的是這一兩個月，從滿堂翠玉公司批發的賭石切漲的。」

    田玉堂羨慕道：「你們這是靜水樓台先得月呀！周大老闆對家鄉人實在是太好了。」

    胡華勇帶着崇拜的神情說道：「周航叔叔是一個大公無私的人，為了讓鄉親們能夠過上好日子，他可是拿出來幾十上百億來發展家鄉的。我們全鎮幾萬人都是沾了他的光，才過上了現在的好日子，他更是我們一家的大恩人。」

    田玉堂贊道：「這簡直就是聖人的作為啊！你們能有這樣的鄉親真是莫大的福份。」

    胡華勇說道：「更難得的是，他發覺翡翠賭石行業將有大發展的前景，專門招來賭石大宗師丹巴大師花了兩個月時間，培訓有悟性的鄉親們，使全區有二百多人跨入了百萬富翁的行列。」

    田玉堂說道：「這麼說來，我也是他扶持鄉親們的受益者，因為根據你們學習賭石的課本編撰出版的《賭石心經》，我也買了這本書，整整學習了四年時間，現在終於得到了賭石知識的好處了。」

    胡華勇說道：「田大哥也是一個有悟性有運氣的有福之人，你是屬於借勢者，機緣巧合之下，乘上了周老闆的這艘財富航船罷了。」

    田玉堂哈哈大笑道：「那是當然，都是托周大老闆的福，我借他的勢得了富貴。」

    晚上買賭石的人都是白天看了拿不準的，利用晚上的有利條件，用玉石鑑定的強光電筒看種水和裂紋，以及色塊的發散情況。白天由於太陽光太強的緣故，賭石上的以上特徵憑肉眼是看不出來的，賭石是一項高風險的工作，誰都不願拿錢打水漂，賭石自然是要謹慎一些的。

    胡華宇的生意不錯，晚上賣出去了八塊賭石，合計進賬四百多萬元。晚上收攤的時候，胡華勇用一張彩色塑料布將攤子上的石頭蓋住，再用石頭壓住後，讓晚上執勤的巡邏隊員看了一下自己攤位的現場，打上標記，叫上田玉堂一起離開了朝陽廣場。

    胡華勇帶着田玉堂來到天府王朝酒店，在前台問了一下房間，剛好有一間房空了出來，但是只能住一晚，後面十天的已經被人預定了。

    田玉堂說只住一晚就夠了，明天投標過後，要看結果再做決定。

    胡華勇看到田玉堂拿到房卡後，就與他告別回家了。而田玉堂待小朋友離開後，再次回到前台這裏，問那個漂亮的小姐姐索要聯繫方式。

    現在的田玉堂雖是一身普通的裝扮，但是手裏拿着的v3手機卻透露出他的豪橫，並且能掛着出入證進出公盤的年輕人，那必須是多金的土豪才有的資格。在2000年以前，能拿出二十萬元來交門票押金的人，絕對是屬於先富起來的那群人。

    不要怪美女們勢利，在任何時代的女士們，他們對於男人們口袋裏有沒有銀子，是相當敏感的，可以說一眼識別男人們是否多金，是她們的特異功能之一。

    田玉堂在酒店裏休息了一晚後，神清氣爽地下樓來，來到前台問小姐姐早餐想吃什麼？前台的小姐姐捂嘴一笑，說酒店餐廳里有免費的早餐食用，她下班後直接過去吃就是了，讓田玉堂先去餐廳用餐，不用等她，看標投標賺錢的正事要緊。

    用過早餐以後，田玉堂和前台那名叫杜鵑的小姐姐打過招呼以後，就進入公盤裏參加暗標投標了。珠寶公司的採購人員和小老闆們是最積極的一群人，這種高品質的明料公盤就成了他們狂歡的採購會。

    這六十份全賭料暗標中，今天就有六份全賭料暗標，而田玉堂看中的4444號全賭石暗標，只有兩三個人在那裏看石頭，都露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令人回味。

    田玉堂沒有立即前往自己的目標，而是往後面走，仔細觀察起8999號賭石來，此次公盤最大的料子，就是這塊一十五噸六重，來自拉莫寨攪基貢場口的白沙皮賭石。他用強光手電仔細地查看着這塊賭石的每一寸石皮，希望能發現一點端倪出來。結果，從頭到尾，從上到下，花了他一個多小時時間，也沒有看出半點要賭漲的跡象來。

    失望之餘，他拍了拍手站起身來，突然感覺到了左手上似乎有鹽粒存在，初看之下根本就看不見，但拇指與其餘手指相互摩挲時感覺到了鹽粒的存在。他打開強光手電筒照射着左手掌，只見左手掌有些許閃閃發光的細小亮點，讓他立即想起賭石訣中那句：沙細肉細，沙勻肉勻來，這就是翡翠賭石裏面最典型的白鹽沙賭石。只是由於石皮太厚打燈毫無表現而已，由於沙粒呈灰白色，所以灰白色的色蟒不容易發現而已。

    他心裏歡喜第來到了編號為4444號全賭料前，投標箱裏只有十來張投標書，田玉堂並沒有急着去填寫投標單，而是先用左手將這塊料子摩挲了一遍，然後憑着感覺感受到了那細膩的鹽粒感，在打燈觀看，果然與8999好的賭石是一樣的表現。

    他滿意地收起了手電，拿出投標書填寫上了自己的姓名和電話號碼，再填寫了一個一億四千萬的價格後，將標書有字的一面向內對摺後，才投進了標箱裏，此時已是中午十二點的時間。離下午一點鐘收走標箱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他沒有挨時間，投下標書後，立即就往外面走了出去。

    田玉堂的心境現在徹底是放鬆下來，他此次已經獲利不少了，後面憑着自己的感覺來吧，中標了也不一定意味自己就賭漲了，丟標了也不證明自己就是賭虧了，自己努力了，後面就看天意了。

    他吃了中午飯後，在酒店的沙發上坐着打了一個盹後，就算進行過午休睡眠了。

    田玉堂買了一瓶礦泉水喝了幾口後，精神大振，當即擰着礦泉水瓶進入到競標大廳里，憑着脖子上掛着的牌子領到了一個競標器，在裏面找到了一個座位坐了下來。裏面投標的人，三十歲以下的人並不多，三十多到五十歲的人佔了絕大多數。

    身邊坐着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大叔，他問田玉堂看中了那一塊明標，到時候提前打聲招呼，免得自相殘殺，便宜了賣石頭的那一方。田玉堂附和道：「大哥說得有理。」

    田玉堂由於是個剛入門的行業新人，在圈內名聲不顯，認識的人並不多，要不是前幾天賭漲了兩塊石頭，賣了幾個錢，恐怕在一眾珠寶商人眼裏，充其量就是個路人甲的角色。他今天就是一心一意衝着4444號暗標來的，所以明標競拍他就沒怎麼在意，竟然在喧囂的競標大廳里打起了瞌睡。

    當歷經兩個半小時的明標結束後，就到了暗標開標的時刻了，三塊巨大的電子顯示屏上，立即就顯示出第一批暗標中標者名單來。上面顯示着標的編號、重量、數量、中標價、中標者編號。

    看到顯示屏上的結果，有的人歡呼雀躍，有的人捶胸頓足地大罵不止，各樣嘴臉不一而足。田玉堂在大家的歡呼怒罵聲中，終於看到了4444號暗標出現了，中標者正是自己，中標價一億四千萬。

    坐在他身邊的那位大哥大罵道：「踏馬的，是那個狗日的錢這麼多嘛，一千萬底價的全賭料竟然花一億四千萬來爭。人民幣不是錢嗎？老子填了一個億竟然連毛都沒摸到一根。」

    田玉堂笑盈盈地站起身，離開了這個滿腹牢騷的中年大叔，讓他獨自在那裏黯然神傷，或者跳腳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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