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子好生奇怪。」葉小開邊走邊琢磨。
「奇怪什麼?」
「她並不是啞巴,卻好像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
「你怎麼知道她不知道我們在說什麼呢?」
「你問他,和他講話。他都一點反應都沒有。」
「或許人家不想講話呢?」
「嗯……」葉小開莞爾一笑。「或許啊,她不想和溫闖那樣的人講話。可是她絕對不忍心拒絕回答花大俠的問題吧?」
花塵風看了看她別有深意的笑容。「小妞,你又在想編排我是吧?」
「沒,沒有。」葉小開嘿嘿一笑,「我不就是在替你分析分析嗎?」
「哼,牙尖嘴力太愁人了!」花塵風板着臉,故作惡狠狠的樣子道:「你再欺負我,看我不點了你的啞穴,悶死你。」
「哈哈哈,」葉小開大笑:「捨得嗎?」
「捨得!」花塵風笑着無奈的說道,「就恐怕點上你的啞穴,你都乖不了。」
「知道就好,哈哈。」
二人說笑着再看,已經過了梅花林,「小開,你要去擁翠山莊嗎?」
出了梅花林,是一個三岔路口。一條就是通往雍翠山莊的路,另一個則是通往蘇州城的路。
「擁翠山莊已經避世多年,外人不好去拜訪,也不知道三哥為何會去擁翠山莊,」葉小開沉吟了一刻道,「見一下老朋友是好的,但是如果惹別人不高興,就不好說了,還是以後再說吧,聽溫闖這樣講,他們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見不見又何妨呢?
「那好!」花塵風莫名感覺開心了許多,輕快的說「那好,走!」前面就是蘇州。
兩人加緊腳步直奔蘇州,縱是如此,進蘇州之後天就黑了,於是他們就近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葉小開畢竟是女孩子,這一路上雖說有說有笑,而到現在也是疲憊不堪。因此早早就睡下了。花塵風正在屋中尋思明日的行程,忽聽屋門被輕輕的敲了兩下。
「誰?」花塵風抬頭看了看,隱約可見一個身影從窗紙上透了過來。
來人並未說話,略一停留,飛身而起。花塵風二話不說,閃身來到門前,輕輕一推,從窗口看去,一個黑色的身影在屋檐上向這邊望着。就在花塵風一愣之時,那黑影轉身沿着屋頂向後面跑去。花塵風凌空踏虛。微微一提氣,從窗口穿了出去,扶搖扶搖,然後一個穿雲向那個黑影追去。那黑影的輕功還算不錯,只是比起花塵風來說就差遠了。不出二里地,花塵風,一個燕子三抄水,凌空三躍擋在了這個黑影的前面。
「站住!」花塵風緩緩轉過身來,「你到底是誰?說!」
那黑影不由向後退了兩步,搖搖頭。
「你不就是要引我前來嗎?我都來了,你又不說話。」
那個黑影還是一句話沒有說,只是看着他。
花塵風不由皺皺眉。「你說呀,到底意欲何為呢?」
那個黑影還是沒有說話,低下頭轉身要走。花塵風更是奇怪了,怎麼可能讓他走?
「你引我前來,不說清楚就想走?」說着,一個雁行沖了過去,身形在那黑衣人身前一閃,兩個手指在黑衣人眼前一晃,已經把她那面巾夾在了手中,往回一帶,面巾被扯了下來。
「啊!是你!」原來眼前的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白日裏在梅花林遇見的那位姑娘。「怎麼是你?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那女子羞澀地笑笑,然後搖搖頭。
「那你找我沒有事。」
那女子點點頭,然後又急忙搖搖頭。
花塵風一臉無奈的看着他。「嗯?姑娘,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女子看着他,想說話又沒有說,焦急中輕輕咬起嘴唇。
花塵風搖搖頭,「太晚了,你若沒什麼事,我也就回去了。」說着轉身要走。
那女子看他要走,不由得上前緊走幾步,道:「花……塵……風……」她的聲音清脆卻不清晰。
「你會說話?」花晨風猛然回過頭來。那女子點了點頭。「我……伊織桑子。」
「你叫一隻桑子?」花塵風一愣。這明顯不是一個中原人的名字。
那女子甜甜的一笑。「謝謝,嘿!」說着,她向花塵風深深鞠了一躬。
花塵風轉過身,向前走了兩步,一抬手。「不用客氣,你不會這麼晚出來,就為了謝謝我吧?」
「塵風君,謝!」她重重點點頭。
花塵風看着她侷促的樣子,淡淡笑了,「不用謝,江湖人管江湖事。」然後他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一邊擺手一邊說,「不——用——謝——」。
伊織桑子甜甜的點了點頭,花塵風看他聽懂了,也笑了。「姑娘。你應該不是中原人吧?」
伊織桑子低下頭,並不答話。
「你不是我們這裏的人,也聽不懂我們的話。」花塵風無奈的搖搖頭。
「我,懂!」
「哦?好吧!」花塵風又指指客棧的方向,「回去了。」
伊織桑子看着他,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而正當花塵風轉身要走的時候,伊織桑子伸手攔住了他,喊道。
「行かないで(不要走)!」
花塵風一愣,停了下來,看看她:「你說什麼?」
伊織桑子自知情急說錯了話,不由低下頭,緊緊咬着嘴唇,輕輕說道。「不……走!」
「你來自東瀛?」花塵風畢竟是花塵風,本就從這女孩的衣着已經看出為異族之人。而剛那句話雖然自己並不很懂,但仍是可以聽出一些味道來,畢竟這些年走南闖北之時,也遇到過一些東瀛的刀客。難怪溫闖說她是妖女呢。近年來,這些島國的倭寇與日增多。搶劫殺人無處無惡,故很是讓人憎恨,因此看到東瀛人,都沒有什麼好印象,只是這個女孩清秀單純,又怎麼可以一概而論呢?
伊織桑子慢慢走過來,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衫,可憐巴巴的看着他。
「你不讓我走,可我們語言不通啊。」花塵風連說話再比劃,現在他感覺自己都快成了呀巴。「再說現在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說着轉身向客棧走去。
「塵風君!」
花塵風回過頭擺擺手。
「我……桑子……不忘」
花塵風笑笑,點點頭,「我會記得,但是你在這裏不安全,還是早點回家吧。」說完飛身而起,一閃身就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見,伊織桑子才戀戀不捨的向回走。很久都沒有人這樣關心她了。這是她來到這塊陌生的土地之後,遇到的唯一對她好的一個人,只是可惜自己所學的漢語太少了。別說還能聽懂他說的隻言片語,就算什麼也聽不懂,單單他那溫柔的聲音和關切的眼神,就足以讓他心動。並不是每個中原男人都那麼兇巴巴的,他不但不凶,而且處處透着一股儒雅之風。這樣一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偏偏拿着那樣一把刀,一把霸氣十足的刀。想着伊織桑子站住了,她不能走,不能離開,也許離開後就再也不能再見到他了。想罷,伊織桑子轉身也向着同一家客棧走去。
蘇州不但很是繁華,而且與北方的城市完全不同,如今雖然只是初春的天氣,那迎面吹來的小風已經盡顯溫和,輕扶在行人的臉上,如同少女的纖纖玉手一般。蘇州的城美,人更美。來來往往的姑娘。幾乎個個窈窕嫵媚。說起話來更是婉轉悠揚,再加上街頭煙巷尾傳來綿綿小曲。真如進入了畫卷一般,讓人流連忘返。
花塵風從大漠初生,雖浪跡江湖多年,卻並未來過蘇州,因此不由得放慢了腳步。葉小開美美睡了一夜,精神自然格外的好,而又回到了蘇州,也就如同回到了家鄉一般,心情暢快許多。她看看花塵風陶醉的神情,笑着說。
「花花,蘇州美不美?」
「當然美!」花塵風連連點頭。
此時,幾個衣着艷麗的女子結伴從不遠的小橋上走過,嬉笑聲如銀鈴般清脆,讓人不由得感染一絲笑意。
看看花塵風那淺淺的笑意,葉小開道:「是城美還是人美?」
「……」花塵風一愣,收回視線看看葉小開,用手指點點她的小鼻子道:「城美人更美,若不然,我怎麼會被你迷得神魂顛倒呢?」
「哦!」葉小開推開他的手說。「這麼說,原來你也是一個好色之徒了。」
花塵風搖搖頭,「小妞,你不要又給我挖坑。」
「哪有?難道你沒有看着別人家的女孩子出神麼?」葉小開故意做了一個色眯眯的樣子。
花塵風道,「我是在看,只是為了解開心中的疑惑。」
「疑惑?什麼疑惑?」
花塵風一本正經的看着她說道,「都是江南的女子,有的溫柔乖巧,有的卻整日兇巴巴的。」然後搖搖頭,一邊向前走一邊說,「看來江南絲絲細雨,也有浸潤不到的地方呀。」
「浸潤不到?……什麼?你說誰呢站住!」當葉小開想明白過來時花塵風已經走遠了。
「」你說誰沒有被細雨浸潤的,你給我站住,你又說誰兇巴巴的?」
花塵風自然不會站住,不但不會站住。還加快了腳步,「不不不,那是蘇粗獷豪放好了吧。」
「那也不行,你給我站住。」葉小開飛身而出,神行之術追了上去。
花塵風見她追的快,那他自己跑的也就更快,見她追的慢,就回頭招惹兩句。就這樣不知不覺的過了半過蘇州城。前面商鋪建少,遠遠的出現了一個大大的兩丈多高的牌樓,牌樓上寫着三個大字,演武場。
花塵風景不由放慢了腳步,而且正在這時,葉小開追了上來,一把抓住了他,「可被我抓住了,我看你還跑不跑?」
花塵風看看她跑的面頰紅潤,微微汗珠,笑笑,「不跑了。」
「那我溫柔不溫柔,乖巧不乖巧?」
花塵風笑笑,又回過頭指了指前面。「前面就是一幫的演武場了,你這樣……」花塵風說着把她的手推了推說。「就算我說你溫柔,人家也不信。」
葉小開也看看前面。小聲念叨,「哪個要他們信,他們若不喜歡,我還不樂意去呢。」
「真的不想去?」
「一幫如今是江南第一大幫。」葉小開說着嘆了口氣,「大幫的規矩多,我……」她不由得皺皺眉,她從小身邊的朋友屈指可數,別說這樣大的幫會,就連一般的小幫也沒有待過幾次,而在洛陽所接觸的也不過是朱大有幾個人。做一些買賣生意上的往來,如今讓她進入這樣大的群體,自然不免有些膽怯。
「如果你不想去,那就算了。」花塵風笑笑,拍拍她的肩膀。
「算了?」葉小開看了看他。
「是啊。」
「那……你說我們不去了?」
「你不想去就不去了呀。」
「額……」葉小開。看着花成風的眼睛道:「假的吧。」
「當然是真的。」
葉小開看着花塵風,沒錯,他是認真的,「我們從洛陽這麼遠跑來,你不會就是為了看一眼吧?再說你不是說燕十七和洛明兒都在眼巴巴等着你嘛。再說,我們不去,又能去哪了?」
花塵風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把她的小腦袋按在自己的肩上,「的確,一般是我想去的地方,也有着惦記我的兄弟,可是如果那裏讓你不安。那我們就不去了,我們可以回煙雨莊去,你就去你以前住的那個煙雨樓如何?」
「煙雨樓,你說的是煙雨茶莊後面的菜園子嗎?」
「嗯,對呀,我們就一起在那裏種瓜種豆。」
「……」葉小開看看花塵風的,「算了吧,那還不把常老闆嚇死?」說着,學常老闆的樣子道,「回來就回來,還多帶一個人,這是要搞垮我的菜吧?」說完,二人一起哈哈大笑。
「走吧。」笑畢,葉小開向前走了幾步,回頭招招手。「我見過的大場面多了,這點小意思。」說着大踏步走進了演武場。
演武場是一幫弟子切磋武藝、訓練兵丁之處,他們剛剛進場,就不由得被各種刀槍劍戟吸引。
「這人的刀好快呀,」葉小開指了指旁邊一個身穿黃衣的少年說。只見他正和一個身穿灰衣的小個子戰在一起。
黃衣少年用的是一把刀,的確是一把很快的刀,而那個灰衣人就顯得弱了一些,只是一味的招架躲閃。
花塵風看了一會兒,輕輕搖搖頭,「可惜了。」
葉小開不解的問,「可惜什麼?」
花塵晨風淡淡的笑笑,「這個黃衣少年必敗。」
「啊,怎麼會呢?」葉小開一愣道,「明明是黃衣少年更勝一籌。而從兵器上。灰衣少年用的是雙刺,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
花塵風點點頭,「他的刀法的確很快,但恐怕敗也敗在這快上。」
「啊,快還錯了。」
「快。是沒有錯。但快卻沒有節奏,導致招式連接不上,出現空虛。再加上他刀法生硬,並不知道變通,這樣下去,一旦被對方抓住虛空,必敗無疑。」
「……可這灰衣人卻還是打不到他呀。」
「那是因為他在等機會,恐怕到他出手的時候,也就是結束的時候了。」正在說話間,場上戰局突變,黃衣人幾招下來,招式斷裂,略一停頓,而就在這短暫的瞬間,灰衣人的雙刺直刺黃衣少年的前胸,功虛空之地,黃衣少年不得已向後一退,而一股氣浪直衝他的穴道,黃衣少年不由一暈,灰衣人就是連續刺出四招,刺雖不快,卻連接緊密,剛剛好讓黃衣人一直被控制於刺下,不得不認輸。
葉小開嘆道:「還真讓你說對了。這黃衣人還真輸了,滿血被秒,太可惜了。」
花塵風笑道:「有什麼可惜的,輸就是輸了,再打還是輸。」
「不會吧?」
」這樣毫無節奏的玩刀,根本算不上刀法。」
「但是還是蠻快的呀。」
「那農夫劈柴的刀比這還快呢。」花塵風笑了
「……」
「站住!」
二人回頭一看,正是那個黃衣少年。葉小開看看花塵風,很是同情的眼神似乎是說:「看你的麻煩來了。」
花塵風笑笑,「這位兄台何事。」
「兄台留步,請教一二。」那黃衣冷冷的。
花塵風搖搖頭:「在下有事在身,恕不奉陪。」說着轉身就要走。
「站住!」黃衣人飛身而起,橫刀。站在了他們二人身前。
看看花塵風,又看看葉小開!葉小開離開洛陽後已經換回了女裝,道:「不敢了?你不會只是會泡妞的嘴巴事吧。」
此話出口,周圍的人不由得哄堂大笑。
花塵風冷冷的看看他,把葉小開往旁邊推了一下。
「花花!
花塵風道,「放心,只要三招的時間,不會誤事,你等我。」
在場的人無不大笑,「三招?是見過狂的,沒有見過你這麼狂的,不知道打臉很疼嗎?」
「我說三招就三招,多一招就算我輸。」這一句話讓整個演武場沸騰起來,紛紛停止了切磋,湊過來看熱鬧。
「好!我最喜歡打人臉了。」黃衣少年咬牙切齒的舉起刀,一個雁行沖了過去,一刀砍向花塵風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