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宜貴人鬧脾氣

    自忠眼尾的褶皺隨着笑容變得越來越深，他反手將錢袋退了回去，一甩手中的浮塵，道：「寧小主不必如此，奴才天生耐熱。」

    寧玉珍一愣，對方不接受銀子的狀況，還是第一次遇見。

    自忠往一旁退了一步誦起禮單，讓六個小太監端着的東西全部展現在主僕兩人面前。

    「寧小主，東西不多，但都是您這個品級能用的上的，賢妃娘娘讓奴才轉告您一句，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去咸福宮尋她。」

    說罷，他指揮六人將東西收進旁邊的小庫房，行了禮，轉身離開了麗景軒。

    還不等寧玉珍琢磨透賢妃的意思，內務府的陳公公又來了，帶了一個小宮女一個歲數大些的宮女，以及一個小太監。

    三人齊齊跪在寧玉珍面前。

    陳公公收了綺蘭的銀子，臉色都好了不少，他擦去額上的汗水，「寧小主，這大宮女名喚倚翠，曾是伺候令太妃的一等宮女。」

    又指了指小宮女和小太監，道：「蓮香和小安子都是前年進宮的，這歲數是小了點，但奴才也是沒法，上頭用的人多，到您這，就只能矮子裏頭拔高個了。」

    陳公公面上不顯，話語中的輕視卻難以掩蓋，介紹完，便帶着自己的人離開了麗景軒。

    寧玉珍倒是接受良好，這樣的態度已經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好了。

    她垂眸看向跪着的三人，少不了一頓敲打，「既然你們被分到了麗景軒，主子便只有我一人，做的好自然少不了賞賜，但若是被我瞧見誰吃裏扒外了，別怪我不念主僕情意，把你們送回內務府去。」

    聽到內務府時，三人的脊背極其明顯的挺直了。

    「奴婢/奴才必當忠心主子一人！」

    寧玉珍很滿意他們的反應，無論這三人心裏頭想的到底是什麼，至少面上功夫做的不錯，再觀察一段時間，是好是壞自然能見分曉。

    「倚翠，你曾是伺候太妃的，資歷最深，便做掌事姑姑吧。」寧玉珍分了倚翠的職責後，再不發一言，另外兩人的事情交與倚翠安排就好。

    寧玉珍回到屋裏，等着別的宮的人來送禮。

    除了宜貴人，皇后、梁嬪皆送來了東西，皇后送的稍微厚點，梁嬪的略顯寒酸，更證實了她聽到的消息的真實性，梁嬪不受寵。

    綺蘭從外頭踏進屋內，手裏拿着從御膳房拿回來的食盒，兩菜一湯，菜式簡單，還是使了銀子才拿到的。

    正要動筷，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寧妹妹怎麼不來尋我們一塊吃？」

    寧玉珍抬頭看去，夏芳舒和林憶柳面上掛笑，相攜而來，身後跟着拎食盒的宮女。

    「見過夏貴人、林常在。」麗景軒的幾人齊齊行禮。

    原本略顯寂靜的屋子，充滿了人氣。

    「兩位姐姐怎的來了？」寧玉珍不由欣喜，「我這屋小，怕是要擠擠了。」

    宮女們把飯菜擺好，一人留了一個服侍，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兩人一落座，原本話不多的林憶柳都忍不住一吐為快，「妹妹這住處未免有些太偏了，外頭也沒個人打理，略顯荒涼了點。」

    夏芳舒複議道：「是啊是啊，我和林姐姐都住在儲秀宮，走了好半晌才能到你這來，我肚子都快走扁了。」

    「遠點也好，我喜靜。」寧玉珍開解道：「先動筷吧，夏姐姐不是餓了嗎？」

    住所是皇后安排的，多半是選秀時皇上那出，讓自己被盯上了，再加上出身低，被安排的遠點也無人在意。

    林憶柳和夏芳舒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擔憂。

    她們三人一塊吃飯，沒有寢不言食不語的規矩。

    林憶柳還是點了一句，「人向來是趨炎附勢的，咱們這批進來的加上我們有七人，除了寧妹妹還有一個季答應。」

    「在後宮若是沒有皇上的寵愛，過得定然不好，又說近水樓台先得月，妹妹可不要想岔了。」

    夏芳舒嘴裏頭塞得滿滿的，聞言猛地點頭，含糊不清的說道：「就像我不愛吃八珍糕，但只有八珍糕時，餓了還是會吃的。」

    她的一番比喻讓眾人低笑出了聲，唯獨她本人滿臉疑惑，還不知道她們在笑什麼。

    笑過了，寧玉珍還是提醒道：「這話在外頭可不能說，哪能把皇上比成八珍糕的。」

    夏芳舒遲鈍的腦子終於反應過來，輕輕拍了拍自己嘴，念叨了幾句莫怪莫怪。

    麗景軒里熱熱鬧鬧的吃着午膳，另一邊的長信宮卻是一陣雞飛狗跳。

    宮女太監跪了一地，掌事宮女杏雨垂着頭在一旁苦不堪言。

    她知曉宜貴人的脾氣不好，要是知曉了選秀女的事，不知道會怎麼鬧，因此使勁瞞着。

    可惜紙到底包不住火，灑掃的小宮女閒聊時說漏了嘴，正好被出來散食的宜貴人聽了個正着。

    這不，現在大發雷霆着呢。

    杏雨硬着頭皮上前勸慰，「娘娘莫要生氣了，選秀一事便是皇上也無法阻攔的，娘娘氣壞了身子皇上會心疼的。」

    宜貴人握着玉如意，剛要往地上摔，聽到杏雨這般說，一下鬆開玉如意，跌坐在椅子上。

    「本宮何嘗不懂，要是本宮此時懷有龍嗣，自然不用心煩。」

    「新人一來，舊人又能處在何地？」

    宜貴人抱怨着，絲毫沒有注意到魏誠已經站在了屏風旁。

    「嬌嬌在擔心什麼？」魏誠的語氣充滿了無奈。

    宜貴人心頭一驚，後悔沒有讓人在宮門口盯着，竟叫皇上看到了自己如此潑婦的一面，又不知皇上剛聽去了多少。

    「嬪妾參見皇上。」她趕忙跪下行禮，裝作沒有看清的樣子，直直往瓷片上跪去。

    魏誠一把拉住她胳膊，將人帶去內室，視線掃過一旁的杏雨，後者立馬叫人把地面收拾了。

    兩人在桌邊坐下，宜貴人一雙上挑的鳳眼裏悄悄蓄滿了淚。

    魏誠最受不住她這般，輕嘆一聲，拿帕子輕輕擦去淚水，「嬌嬌可是擔心朕有了新人忘舊人？」

    「皇上既然知道，又何必再問嬪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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