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靈車（一）

    一分鐘過去了。

    五分鐘過去了。

    公交車平穩地往前開去，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陸虞不由得懷疑，彈幕里的信息，真的準確嗎？

    三分鐘團滅，不得上車即高能？

    這個念頭才剛剛升起，公交車司機就開了口。

    「前方即將進入山洞區域，請乘客們留在座位。」

    「不要回頭，不要出聲。」

    「違反者，後果自負。」

    當最後一個聲音落下，眼前一切，全部都歸入黑暗。

    公交車駛入了一個山洞中。

    周圍漆黑一片，連帶着公交車內也是一片黑暗，連最基本的視物都做不到。

    而當視覺受到阻礙時，聽覺和觸覺，便就開始靈敏了起來。

    有一陣涼風颳過，就像是一陣徹骨的寒意拂過肌膚，讓陸虞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真冷。

    陸虞想。

    然後下一秒，她愣住了。

    公交車上的窗戶都關着，風是從哪裏來的？

    或者說，這根本不是風？

    那麼——

    念頭升起的瞬間，陸虞又聽到一些詭異的聲音。

    窸窸窣窣的，滋溜吸取的聲音，還有好像在大口啃噬食物發出的聲音，骨頭嚼碎的咯嘣聲，還有——

    「啊！」

    「救我！」

    「放開我。」

    「鬼啊！」

    車內響起了好幾道聲音。

    男女都有。

    痛苦的呼喊聲，悽厲的求救聲。

    所有的聲音夾雜在公交車這小小的一個空間裏，前方，身後，好像四周都是這些古怪的聲音，全方位地在陸虞的耳邊炸開。

    陸虞只覺得自己的心又跳到了嗓子口。

    砰，砰，砰。

    心跳聲就像是節奏的旋律，將此刻的氣氛拉到了最高。

    而就在此時，陸虞的後背忽然一涼。

    有一道涼意，沿着她的後背慢慢地攀了上來，滲入她的脖頸上。就像是一隻冰冷的手，沿着後脖頸，慢慢落在了她的下巴處。

    那些恐怖的聲音，在這一刻似乎全部消失。

    陸虞仿佛只能夠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呼，呼，呼

    冰涼得根本不似真人溫度的手指，開始慢慢收緊，陸虞能清楚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開始薄弱起來。

    但——

    陸虞咬緊了唇。

    記住，不要回頭，不要出聲，留在座位上。

    這是目前唯一可知的規則。

    她在賭。

    賭這隻手沒有辦法在規則之外殺了她，賭這隻手，只是想要以此逼迫她做出違反規則的事！

    她的呼吸開始越來越艱難，似乎下一秒就要死亡。

    但陸虞還是不為所動。

    指甲狠狠地嵌進了肉里，疼痛感讓陸虞維持住最後的理智，牢記住自己此刻應該做的選擇。

    這一場，她會活！

    下一秒，陽光忽然灑落，落入陸虞的眼眸中，那一瞬間，陸虞的眼睛，亮得可怕。

    而就在陽光落在身上的瞬間，脖頸間的手瞬間散去，呼吸開始順暢，那些可怕的聲音消失，詭異的寒冷感也在頃刻之間褪去。

    過了！

    陸虞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然後，她才有心思去關注車內的情形。

    十四名玩家，她想要看看還有多少人還存活着。

    然而，陸虞這一轉頭，眼前的情形卻讓她猛然愣住。

    所所有玩家都在？

    一切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得。

    可是，怎麼可能？她剛才聽到的那些聲音，難道都是假的嗎？或者，那只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幻覺，而大家都撐過來了？

    可——能嗎？

    就在此時，沈言衾忽然起身，走到了陸虞外面的位置，徑直坐下。

    陸虞愣了一下：「你？」

    沈言衾看向陸虞，開口：「我能確定，有人死去，並且，不止一個。」

    陸虞愕然。

    其實，她也是這樣的想法，但是，玩家們又都存在。

    那麼，能解釋眼前的情況，只有兩種。

    一是她和沈言衾想太多，所有玩家仍舊存活，而第二種，那就是這些玩家中，有些已經死去，成為了鬼，或者，被其他鬼佔據。

    陸虞又看向沈言衾，問：「那你又是怎麼確定，我是存活着的玩家？」

    沈言衾沒有說話，而是低頭，視線落在了陸虞的手上。

    陸虞也低頭，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她的手上，還有指甲嵌進去留下的血跡，整隻手此刻都有些鮮血淋漓。

    「用疼痛感維持理智。知道存活的規則，並不難，重要的是壓制住恐懼，依舊堅信，顯然，你做到了，雖然，是藉以外物。」沈言衾說。

    他的語氣有欣賞，又似乎帶了點嫌棄。

    不過，陸虞懷疑自己是聽錯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隨後笑了起來。

    她抬頭看向沈言衾：「那麼，我又如何分辨，你是鬼，還是存活的玩家？」

    沈言衾蹙眉：「以我的智商，會死在這種小兒科的設定上？」

    陸虞：「？」

    好的，她現在可以確定，沈言衾前面真的在嫌棄她，嫌棄她要用傷害自己來維持理智。

    不過，陸虞也確定了一件事。

    就這一句話把天聊死，賤到讓人想要半夜把他分屍的本事，除了沈言衾，還能是誰？

    鬼？

    不要貶低人家鬼的高貴品質好嗎？

    心裏吐槽了一波後，陸虞開口：「那你現在能確定哪幾個玩家已經死亡了嗎？」

    沈言衾面色平靜地回：「不能。」

    陸虞「嘖」了一聲，笑了起來：「看來，沈大經紀人的智商，也不是很高嘛。」

    沈言衾蹙起了眉，眼神沉沉地看向了陸虞。

    被沈言衾這麼一看，陸虞心裏咯噔一下，她說錯了什麼嗎？

    「你知道我？」沈言衾問，隨後他似乎有些費解地開口：「我的照片並沒有在網上出現過，你是圈內人？」

    陸虞：「」

    不止圈內人，還見過。

    嗯，她就是一個小十八線，當然是入不得大經紀人的眼。

    陸虞自嘲了一聲。

    沈言衾倒是沒有一直盯着這點不放，不用陸虞回答，沈言衾就繼續往下說。

    「雖然我不確定哪幾個玩家死去，但是，肯定不止一個，很有可能，十四個玩家，除了你和我之外，全軍覆沒。」

    陸虞直接瞪大了眼睛。

    「全」

    想到這個可能，陸虞就有些犯哆嗦，而反觀沈言衾，面色平靜，好像自己剛才說的只是一句，嗯，今天天氣不錯。

    這麼平靜，應該是勝券在握吧？

    想到這，陸虞開口詢問：「你有辦法？」

    沈言衾回得理所當然：「線索太少，沒有。」

    陸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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