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璟旭被蘇晏之的一番詢問,頭疼之中心緒掀起了波瀾,他走出房屋,坐到了許辰淵的身邊,「解藥呢,給他。」
「沒有解藥,三個月後蠱蟲便會死亡,他的記憶會慢慢恢復。」
許辰淵掀開了藥罐子看了看罐子裏的藥,平平淡淡的說了一句,隨後回身看了一眼屋內坐着的蘇晏之,「這三個月還勞煩陛下多費心了。」
顧璟旭目光一沉,「你不是說隨時可解嗎?」
失憶的蘇晏之可不好控制,只是這說話的態度便可感受出來。
許辰淵笑了:「是啊,這不是從一開始便解了,只是解蠱時間需要三月之期罷了。」
顧璟旭沉默,果然還是太輕信別人了,他嘆了口氣,安靜的拍了拍許辰淵的肩膀,「很好,很好」
許辰淵看着顧璟旭,給了一個你安心的表情,「害怕?你不是說了,他還是那個他,甚至你比他還了解現在的他,怕什麼。」
顧璟旭冷笑了兩聲,「很快你就知道了,朕在擔心什麼。」
「嘭—」
話音還沒有落下,許辰淵面前的藥罐子就炸了,碎片炸了一地,滾燙的藥灑在了炭火里,澆滅了火。
蘇晏之坐在屋子裏,聽見外面的動靜,隨後起身走了出去,外面的風其實很涼爽,連着陣陣山間的味道,倒是讓他有幾分眷戀。
他下意識的走近了顧璟旭,有意識的時候,已經站在了顧璟旭的身後。
他腳步一頓,眉頭落下的時候,顧璟旭已經抬眼與他對視。
顧璟旭凝着眼眸清冷,但是少了肅殺之氣的蘇晏之,「怎麼了?」
「你見過晏如嗎?蘇晏如」
蘇晏之不記得了,他不知道自己那造孽的弟弟現在在哪,因為不記得,所以有些迷惘。
他經歷的事情,見過的人,很多很多,都不記得了。腦中仿佛一陣風吹過,有波瀾,但沒有留下痕跡。
顧璟旭一頓,輕笑,他還以為蘇晏之將什麼都忘了,原來還是能記得一些的。
「北國,皇宮。他快成親了。」
「成親,原來他也是可以成親的。」
蘇晏之沒想到成親這麼美好的詞,有一日會出現在他弟弟身上,「和蘇晏如成親的那個人,好嗎?」
未問是誰,只是問了一句好不好。
顧璟旭想起北離淵對蘇晏如的模樣,萬般皆寵,他點頭,「好的。」
他垂下眼帘,隨後又抬頭看了看山間的光,「如今,我年歲幾何?」
「二十餘六。很年輕,對嗎?」
顧璟旭髮絲落在身後,聲音平靜,他們經歷了許多,其實他們真的很年輕,不過少年的年歲,經歷生死之後,坐上帝王位,也不過二十多歲。
蘇晏之沉默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旁邊繼續煎着藥的人,而後坐在了顧璟旭身邊,很安靜。
顧璟旭就這麼看着蘇晏之的側顏,想起多年前蘇晏之曾被下祝由之術,偽裝的模樣,倒是和現在相差很多。
原來,他忘了一些事情,也沒有那麼瘋。
「一直看着我做什麼?」
蘇晏之目光幽靜。
「還以為你忘了一些事,會做一些瘋狂的舉動,倒是想錯了。」
顧璟旭實話實說,他還以為蘇晏之對帝王位有所執念,遺忘之後,會想要回他的帝王位。
沒想到,竟然安靜沉默如此。
蘇晏之只是低眸,未曾說話。
當夜,顧璟旭便覺得睡的很沉。
第二日太陽升起之時,蘇晏之消失了。
許辰淵坐在山間看太陽升起,聽見身後顧璟旭發怒一掌打碎了桌子,「蘇晏之!」
許辰淵伸了個懶腰,在顧璟旭出來之後,指了指西南方向,「他回北國皇宮了,約莫想要自己回去看看。「
顧璟旭什麼話都沒有說,瞬間消失。
許辰淵嘆了口氣,他現在約莫知道失憶之後的人麻煩在哪了。
不被約束,愛少了羈絆,自然跑了。
北國,蘇晏如府邸。
蘇晏如正在院子裏爬樹,試圖摘一摘樹上剛結出的果子。
忽而一道黑色的身影落下,蘇晏之一身玄色長衣,黑金色的袖上繡着金龍,銀白的髮簪束着黑色長髮,頗有幾分帝王之相。
蘇晏如一驚,很久未看蘇晏之穿黑衣,他還有些不適應,「哥,你站屋頂上作何?不是和夫君跑了,怎麼又回來了。」
蘇晏之被這一聲哥,喚的皺了眉,他心裏一沉,見蘇晏如滿臉灰塵的摘果子,沉默片刻,隨後手一揮,將樹上果子全部灑下,「聽說,你要成婚了?」
蘇晏如從樹上跳下來,拿起果子就往嘴裏塞,「嗯,聘禮都給你了,自然快了。」
「他對你很好?」
蘇晏如自然點頭,「嗯,至少比你好些,你都自己玩。」
「是嗎?」
蘇晏之坐在石凳上,玄衣高雅,看着蘇晏如,「怎麼還喜歡吃野果子,不能吃些好的。」
「好的就是吃多了,才想吃些野果子。現在都不准我吃這些,說髒,可是我從小到大都吃這些,小時候,我還吃爛果子呢。吃了就肚子疼,可是能吃飽啊」
蘇晏如說着說着,有些疑惑的看着蘇晏之,見蘇晏之眼底的冷漠,眯起了眼眸,「你怎麼了?哥。」
蘇晏之避開目光,「無礙,想到一些事情,覺得心煩。」
蘇晏如左右看看,沒有見到顧璟旭,疑慮更深了,「哥,你已經近一年未穿過玄衣了。還有,璟旭哥呢」
「是嗎?未着玄衣」
蘇晏之正沉默思考之時,北離淵進了院子,他手裏捏着一封飛鴿傳書,在見到蘇晏之的時候,什麼話沒有說,即刻出手。
蘇晏之眼眸清冷,勾唇一笑,他捏着蘇晏如的手腕將人拉進懷裏,而後手抓住了蘇晏如的脖頸,一瞬間捏緊,北離淵立即停手。
「晏之,陛下已經回了,你失憶了,該好好休息,三個月後,什麼都會記得的。」
蘇晏之捏着蘇晏如的脖頸,未用力,但是北離淵卻只知道蘇晏之失憶了,什麼事情都乾的出來。
蘇晏之眉目一挑,「別叫這麼親近,北離淵,君臣有別。原來,是你喜歡這個白痴,那就很好辦了。」
蘇晏如:「」
這是罵他白痴?
北離淵的目光一直盯着蘇晏之的手,「你別動手,他現在對你沒有威脅。」
「威脅?」蘇晏之目光凝着北離淵,「是你們威脅了朕吧,四國一統之態不過假象,財權盡在你一人之手,權利皆散四國,現如今不過財權一統罷了,顧璟旭一死,誰人鎮住天下太平。」
「你們都在自欺欺人罷了,真是蠢貨。天下交給爾等,約莫是瞎了眼。」
北離淵心下一沉,見蘇晏之眼神不對,不免擔憂,「這件事待你恢復記憶再說,與失憶的你說,簡直對牛彈琴。」
「記憶?」蘇晏之目光凝着北離淵,手一抬,敲暈了蘇晏如,身影鬼魅閃身到北離淵面前,「有些事,得在瘋的時候做,才不會讓他生氣,對嗎?」
蘇晏之拍了拍北離淵的肩膀,「天下太平之時,像你這般的文人墨客太多,便是威脅了。」
「因為都是酒足飯飽的桶。這種人太多,可不好。」
北離淵皺眉,「你想做什麼?」
「整治文人罷了,他們啊,手裏一隻筆,可會寫盡人心,攪動萬千的。盛世之下,有腦子的文人危險,沒腦子的更危險。」
「滅了四君王之態,都一統了,就沒有必要立君王了。」
蘇晏之坐下,抬眸看着北離淵,「能辦到嗎?」
北離淵徹底黑臉了,「不能。」
蘇晏之也不惱:「不能的話,蘇晏如就出家為僧。」
北離淵無語,「蘇晏之,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是有,失憶了。要瘋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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