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武道萬古，一人當之

    一句拷問，直指靈魂。

    小師叔祖，這是在考教我們嗎？

    武當七子對視一眼，誰都沒有貿然回答，而是紛紛陷入深深地沉思中。

    小師叔祖既有此問，必有深意。

    那麼到底……

    何為武當？

    ……

    「謝寶樹，作為大師兄，你先說？」久久沒人回答，呂純良遙指為首的忠厚青年。

    「是，小師叔祖！」謝寶樹深吸了一口氣，醞釀了一下措辭，這才沉穩有力地道：「武當本名為太和山，古老相傳為玄天真武大帝道場。只因武當山乾兌發源，盤亘萬里，迴旋若地軸天關之象，地勢雄偉，有水火相濟之奇景。傳說有雲，真武大帝飛升之時，謂曰非玄武不足以當之，故更名曰武當。後又得三瘋祖師發揚光大，中流砥柱，平復江湖大劫，開闢武當一脈。所以武當之人，天生就要有俠義心腸，鋤強扶弱，除暴安民，兼濟天下！」

    他一字一句，鏗鏘有力，發自肺腑。

    呂純良卻是不置可否，又遙指其他六子，「爾等呢？」

    上官凌雲眸子迸射寒光，握緊手中之劍，幽幽開口了：「武當真武傳承，天下武學正宗。願以手中劍，斷是非，斬生死，絕因果，我行我道！」

    莊小樓卻是蹙着眉頭，仔細想了想，這聲音輕柔地開口了，「武當有大美，最美是人情。」

    「武當就是武當！」天生紅臉的郝仁真一字一句地認真道。

    一向仰望星空伍超然這一次終於收起了空洞的目光，聲音倒是出乎意料地沉穩，「吾心安處是武當！」

    「武當是什麼？我也說不上來，只感覺像家一樣！」蕭樂天這一次沒有再嬉皮笑臉，使勁撓了撓頭。

    「我…我最喜歡武當了！」晏採薇在旁細聲細氣附和道。

    ……

    七子一一說完，隨後目光便齊齊匯聚到了小師叔祖身上。

    呂純良笑而搖頭，「你們說得對，但也不全對！」

    「請小師叔祖指點迷津！」七子齊齊拜倒。

    「好！本座只演示一次，爾等能悟多少，就看爾等的造化了！」呂純良悠悠起身，輕笑擺手道：「來，使出你們最強的招式來攻我！」

    小師叔祖葫蘆里又在賣什麼藥？

    七子對視一眼，一時猜不透小師叔祖話中真意。

    只是小師叔祖語氣淡然，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模樣。

    他老人家更是雙手平攤，空門大開，一副不做任何防備，任由爾等出手的樣子。

    七子見狀，眸中也漸漸升起了慍怒。

    想他們也是江湖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內功、招式、境界……都是上乘，行走江湖到哪裏都被人高看一等，何曾被人如此輕視過？

    武者不可無傲氣。

    哪怕是小師叔祖……

    只是……

    「戰與不戰，更待為何？來！」此時見他們遲遲做不了決定，呂純良又催促道，頗為不滿。

    「小師叔祖，晚輩得罪了！」

    武當七子對視一眼，重重點頭，隨後齊聲喝下，七道人影齊齊撲來。

    謝寶樹掌法雄渾，一氣混元，氣勁磅礴，勢如潮水洶湧。

    上官凌雲劍招絕，天罡北斗，寒芒畢露，劍氣無影犀利。

    莊小樓以手作刀，玄陰七煞，陰寒入骨，刀煞無形陰毒。

    郝仁真拳如旋風，勢能伏虎，咄咄逼人，剛猛如錘兇狠。

    伍超然擺龜蛇樁，目中空空，身形不動，剛柔並濟難防。

    蕭樂天使梯雲縱，凌空踏步，身形似魅，輕功神出鬼沒。

    晏採薇玉手龍爪，女子嬌柔，招式奪人，分筋錯骨毒辣。

    ……

    武當七子，天賦不俗，各懷絕技在身。

    他們七人知道小師叔祖武學造詣超乎想像，不敢有半點留手，全力使出了自身絕學，更是配合默契，或是正面猛攻，或是側面牽制，或是偷襲要害……

    七子配合默契，來勢洶洶，全方位襲擊，不留半點死角。

    一時間呂純良似乎被逼到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絕境，更是退無可退。

    但他也沒想退。

    他靜靜站在那裏，不見任何動作，似乎一副坐以待斃的模樣，空門全露。

    直到七子招式強力的勁氣透空而發，吹起他一縷垂落的長鬢飄飛。

    他陡然動了，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沒有開山劈地的反擊。

    呂純良只是面帶微笑，微微抬起了雙手，掌心朝天，如托雲蓋。

    「起！」

    下一刻武當七子豁然睜大眼睛。

    轟……

    虛空震動。

    前一刻還是平平無奇的場景，下一刻轟然雷動。

    小師叔祖衣角獵獵作響，無匹真氣噴涌而出，大海無量，掀起山巔雲海翻滾，勢若煮沸。

    真氣磅礴無匹，迅速凝形，竟是化作一個透明渾厚的氣牆籠罩住小師叔祖周身，渾然一體，堅如銅牆鐵壁，重若五嶽為輕。

    砰砰砰……

    勢在必得的一招落在其上，掌崩、劍斷、刀碎、拳裂、樁塌、腳斷、爪碎……竟是紛紛土崩瓦解。

    啵的一聲。

    三尺氣牆更是猛然膨脹而開，勢無可擋地橫推而來，徹底碾壓，山石崩碎，雲霧潰散……

    「不好！」武當七子只感到自己如蚍蜉撼樹一般，被徹底碾過，一退再退，直到了十丈之外。

    他們氣喘吁吁，早已是汗流浹背，目中驚駭。

    三尺氣牆，已是江湖傳說。

    十丈氣牆，又是什麼武功？

    「小師叔祖，你…你這是什麼絕學？」一向冷傲示人的上官凌雲失聲叫道。

    一聲輕笑，似近實遠，在耳旁響起。

    「絕學？不，這只是武當的童子功而已！」

    「什麼？童子功！」上官凌雲一聽頓時愣住了，似乎陷入了某種魔怔之中。

    「童子功，怎麼可能？」

    「這只是本門固本培元的入門功夫而已！」

    「哪怕在最基礎的築基功中，也有無極純陽功珠玉在前，童子功實在算不上一流！」

    ……

    七子驚駭出聲，自己都不敢相信本門給入門小童鍛煉筋骨的童子功能有如此驚世駭俗的威力？

    見他們如此失態，呂純良卻是淡淡而笑，「童子功怎麼了？當年三瘋祖師可正是憑藉這門武功入了武道之門。童子功溫養人體陽氣，固本培元，根基穩固，也算世間少有。而三瘋祖師更是超脫桎梏，從中悟出了無極純陽功的絕頂築基功夫，功成天下第一，只手挽天傾，開闢了武當千年的根基。三瘋祖師能如此，後人未必不可以。

    這正是我以童子功為原形，更上一層樓的天罡童子功。練此功者，需保童子之身，十年苦練，方能大成。功成之後，可得罡氣護體，無堅不摧，萬法難傷！」

    這才是小師叔祖被稱為武當小三瘋的緣由嗎？

    七子怔怔聽着，不約而同地明白了小師叔祖稱號的由來。

    只因為他們這位小師叔祖真的有不亞於三瘋祖師的天賦才情。

    而此時呂純良話還沒有完，說自他口，卻迴蕩在七子心頭。

    「現在爾等明白了嗎？武為止戈。武當之人，當如三瘋，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就是武當！」

    「武道萬古，一人當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