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山上煉神劍，山下風雲變

    皇宮巍峨，紫金尊貴，天下中心。

    東方一角，高台聳立，形若大殿坐落於大地之上，仰觀天地萬象，俯視地脈風水……參奇門八卦，自成一方格局。

    一個個頭戴高冠，身穿長袍的老老少少於其中行走，自有超然物外之氣。

    占星台上，老者獨望北方，鶴髮清顏，仙風道骨，此時卻是滿布愁容。

    「道門大比，來勢洶洶！三瘋祖師在天有靈，保佑我武當氣運綿延。小師叔在上，庇護武當，轉危為安……」

    陳玄機於心中默念，為武當祈福。

    此次朝廷的朝天大典，仗着幾手玄門小道，他僥倖化險為夷，沒想到因此卻得了女帝的注意，直接被徵召為了欽天監的冬官正，位居正六品。

    雖然得脫危險，但他自身也陷於朝廷之中，難回武當了。

    那崆峒、神霄、茅山等派企圖武當道魁之位，他早有耳聞，道門大比，齊聚武當，來者不善，也不知道如今山門怎麼樣了？

    雖遠隔萬里之外，他也憂心不減。

    「師傅，贏了！贏了！……」

    就在這時，一陣歡呼聲響起，一個十三、四歲的半大道童順着欽天監綿長的台階，一溜煙地跑了上來，氣喘吁吁。

    「難道是……」陳玄機心中一動，快步走了上去，「什麼事如此大呼小叫？什麼贏了？」

    「師…師傅，贏了，我們武當贏了道門大比，十大道子，武當獨佔其三，還有大師兄更是擊敗了龍虎小天師，得了第一！」半大道童手持一封書信，歡喜大叫。

    「竟有此事？」陳玄機連忙接信一看，其中內容詳細，卻是飛鴿傳書，將武當山上之事一一道盡，發現果然如此。

    一時心中千言萬語，複雜難名，到了口中，只化作了一句，「師叔福澤，武當受用無窮也！」

    寥寥數語，盡顯心意。

    「師傅，信！」這時道童又將一封信遞了上來。

    「這又是什麼？」陳玄機隨意接過。

    「弟子也不知道！只知道是護龍山莊的李統領讓我交給師傅，還特意提醒必須師傅親啟！」

    「竟有此事！」陳玄機遲疑接過。

    護龍山莊，是朝廷應對江湖的特殊機構，消息靈通，不會空穴來風，這封信必有緣故。

    他暫且收住喜悅，打開一看，只是一眼，立刻面色驟變，驚呼一聲，「不好！趕快以朝廷的金雕萬里加急傳書，去武當報信！」

    「師傅，怎麼了？」見一向雲淡風輕的師傅如此驚慌，道童也無比地恐慌。

    「武當，大難臨頭了！」

    ……

    魂兒飄飄，元神扶搖。

    心靈映照七十二峰，元神之花已顯，感應無比敏銳，遠超往常。

    洞天福地那天地自生的封印，靈機深藏，卻也不再如往前那般隱晦。

    於是……

    天地生風水，地勢自格局。

    指玄十六，風水劍！

    ……

    地拔雙崖起，天餘一線青！

    指玄十七，一線劍！

    ……

    亘地黃河出，開天此一門。

    指玄十八，天門劍！

    ……

    ……

    ……

    谷靜秋泉響，岩深青靄殘。

    指玄三十四，秋泉劍！

    ……

    廣澤生明月，蒼山夾亂流。

    指玄三十五，明月劍！

    ……

    翻飛千尋玉，倒瀉萬斛珠。

    指玄三十六，玉珠劍！

    ……

    諸峰存心中，指尖生玄機。

    「

    玄篇種種說陰陽，二字名為萬法王。

    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鐺里煮山江。

    青龍駕火游蓮室，白虎興波出洞房。

    此個功夫真是巧，得來平步上天堂。

    ……」

    這正是指玄七十二的奧妙所在。

    從指玄第十六的地泉劍，到指玄三十六的玉珠劍……呂純良一氣呵成，接連練成二十一劍。

    每多出一劍，就有劍意洞穿雲霄，劍痕交錯，如天羅之網，恢恢不漏，肆意切割。

    一劍一劍遞上，更是接連洞穿雲障，激盪鋒芒，捅天而破。

    於是自道門大比之後，幾乎每一天，武當山的諸多弟子都能看到如此天上奇景。

    這可真是一個幸福而又無奈地煩惱。

    只因師祖山上練劍，劍意深奧玄秘，遠非一般人可以窺探，貿然為之，只會讓自身輕則意識混亂，重則走火入魔。

    但武道真諦在前，又有多少人能忍住呢？

    於是……

    有人偷眼窺探，看一眼就閉目許久，緩緩消化，仍難免面色蒼白，氣血浮動……

    有人閉眼感應，只憑藉最基本的感覺去體悟那劍招氣機，但也難免心神被劍意所奪，惶惶不安……

    唯有少數的功行高深之輩，才能得入頓悟造化，突飛猛進……

    ……

    但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神劍存道意，人心有窮盡，不是每個人都有一朝頓悟的大造化，但受其氣機感染，這些日子以來，眾武當弟子也覺得自己的劍道增進相比往常要迅猛得多。

    嗤嗤嗤……

    玄武台上，一個個弟子手中劍光霍霍，寒芒迸射，有鋒銳之殺機，空氣都被切割得嗤嗤作響。

    鄭青山於太和殿前俯觀，不禁暗暗撫須點頭。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劍不在鋒，有神則厲！

    小師叔之劍道，真是一劍一重山也。

    唳……

    正當他看得仔細，想得入神，突然一道尖銳地長嘯破雲而來。

    鄭青山抬頭一看，只見一頭金雕展翅掠空，目中睥睨，自有傲視之意，赫赫威風，群鳥無聲，紛紛退避。

    嘎？

    當看到東方一座孤峰時，那金雕卻猛然眼睛瞪大，喉嚨怪叫一聲，卻是夾着尾巴畏畏縮縮地繞開，貼着地面小心翼翼掠動，直朝天柱峰而來。

    「那是朝廷的金雕傳書？」雖然這金雕有點怪怪的，但鄭青山一眼就認出了它的來歷。

    啪嗒……

    金雕在天柱峰上一個盤旋，將一個藏着信的竹筒扔了下來，竟是片刻不停，撲閃着翅膀頭也不回地飛得遠了。

    「咦？」信從空中墜落，鄭青山手遙遙抓去，真氣隔空吸取，就落入手中。

    他打開一看，立刻瞳孔劇縮。

    「師傅，不好了！」這時一陣驚喝聲，只見謝寶樹率領着武當七子急步上來。

    「何事，如此慌張？」鄭青山不動神色。

    「據山下的師弟報告，江湖有信，我武當百里之內突顯六大派蹤跡，竟是合在一處，直朝我武當而來，似乎來者不善！」謝寶樹沉聲道。

    其他六子也或多或少，面帶焦急。

    「嗯！」出乎意料的是，鄭青山雖是面色凝重，卻也並不意外。

    他身形掠去，站在天柱峰金頂最高處瞭望。

    大地廣闊無邊，遠遠地他就看到四面八方出現六群人馬，旗幟招展，氣機兇悍，直朝武當上撲來，呈現合圍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