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常樂的目光被行森頭頂大樹上飄落下的幾片枯葉吸引了——它們緩緩地飄落下來，悠悠蕩蕩地滑到地上。讀字閣 m.duzige.com

    她看向離她不過幾步之遠的行森，一陣微風吹過，那一瞬間，她恍惚間覺得，行森好像變成了一片枯葉，而她是那棵紮根在地底下的大樹。

    行森的這片葉子從她的樹幹上脫落，要離開她的人生了。

    常樂習慣性地戴上和平常無異的笑容，」那些喜歡你的女生可要傷心了，男神走了。」

    行森卻看出了常樂的異常，他輕聲問，「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常樂發現，在行森面前，她好像可以不用假裝。

    她低下頭問，「為什麼轉學？」

    但常樂是行森唯一一個不能告訴原因的人。

    行森開了個玩笑，「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

    常樂笑不出來，她感覺心裏空落落地。

    她回家一路上都在磨蹭，好像這樣就能讓行森更晚離開一樣。

    最後他們還是回到了家門口，常樂悶悶不樂地責備行森，「你走得太突然了，都不提前跟我說，害我都沒時間準備紀念品。」

    一路上行森就知道常樂在磨蹭，他也配合着她，知道她都是因為捨不得他。

    他想，這樣看來，常樂應該不會太快把他忘了吧。

    他告訴常樂，「你明晚來送我就好。」

    常樂抬頭看他，他也清楚地看到她目光里儘是難過。

    行森突然也覺得很難受，他想，常樂能這麼在乎他，他已經很滿足了。

    他不禁抬起手，摸了摸常樂的腦袋，在心裏為他此次出行畫上了一個句號。

    應揚和甘薇已經吃完早餐，行森和應揚上樓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常樂奔到她的房間——她平時看到喜歡的東西就會買下來，房間裏備有個大箱子存放着所有她買了但還沒用的東西。

    她心急地在裏面翻來翻去，諾大的箱子滿滿當當，卻沒有一件能讓她稱心的紀念品。

    她心灰意冷地坐到床上，突然看到放在桌上的藍色盒子。

    這時，樓下傳來甘薇催促的聲音，「樂樂，快下來，他們要走了。」

    「來了！」常樂跑到桌邊，抓起藍色盒子打開看了一眼，裏面是鑲着銀框的皮筋手環，當初她買下來是準備以後送給阮星的，但現在已經不可能了。

    那時候店員說的話在她腦子裏一閃而過，但此刻只有這個東西適合做紀念品，她心想，什麼鎖住男朋友的手鍊，不管了。

    她合上盒子，把它裝上禮物袋就急忙跑下了樓。

    行森站在門口等她，應揚正在門外穿鞋，甘薇也在外面。

    常樂跑到行森身後，拉開他的斜肩包拉鏈把禮物裝進去並拉上，告訴行森，「我送你的紀念品，看到它要想起我，不要忘了我。」

    行森心想我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

    常樂和甘薇送他們到大門口，臨走前行森囑咐常樂，「不開心的時候記得吃糖。」

    一旁的甘薇聽到這話，恍然大悟，原來讓樂樂不開心的時候就吃糖（害樂樂有可能蛀牙）的人就是你啊。

    常樂沉默地看着行森越來越遠的背影，想到以後再也見不到他，巨大的悲傷從她心底湧起。

    接下來一整個早上，甘薇發現常樂又在心不在焉。

    常樂去上洗手間時，她看了一眼常樂一整個早上都在做的那頁數學題，二十道里居然錯了十九道，就連最簡單的計算也錯了。

    她不禁擔心，難道常樂又為阮星的事心煩了？

    事實上，常樂沒在想阮星。

    有周綾陪在阮星身邊，她覺得阮星以後會開心地生活。

    可是行森的離開就不一樣了——他一轉學，以後他們就很難再見面了。

    常樂不知道，在不知不覺中，行森在她心裏已經是一個無法被替代的存在。

    到了下午，甘薇找常樂一起返校時，常樂告訴甘薇，她還有點事要耽擱一下，堅持讓甘薇先走了。

    下半學期的第一天到來了，周一早讀課前，阮星來到了常樂的班級門口。

    透過窗戶，他只看到甘薇和曾茴，常樂的座位空空如也。

    他把甘薇叫出教室，問她，「常樂呢？」

    「樂樂昨天沒和我一起回來，她今天請假了。」

    中午，甘薇和曾茴才聽說了行森要轉學的事情。甘薇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很可惜。

    吃完午飯後，甘薇和曾茴回宿舍，打給了常樂家的座機。那時，常樂正在書房裏玩行森周末教她的吃雞。

    電話鈴聲響起時，她正控制特種兵走進一間樓房。她習慣地讓她躲在二樓角落，就出去接電話了。

    甘薇告訴了她行森要轉學的消息，當她們問她什麼時候回學校時，她告訴她們她下午回校的時間，就掛掉了電話。

    再回到書房時，她正好看見手榴彈爆炸的一幕，那個場景就和周六那晚行森還在她身邊時的一模一樣。

    她恍惚地在電腦前坐了一會，然後又走回客廳回撥了電話，她讓甘薇向應揚問來行森的電話，最後她播給了行森。

    行森的聲音在話筒里響起，常樂對他說出她找好的藉口，「行森，是我，常樂。我昨天晚上……突然感冒了，今天下午去看醫生，傍晚回到學校可能很晚，來不及送你走了。」

    她話里的沮喪是真的，編的謊話也是假的。

    她知道行森周一傍晚會從宿舍徹底搬走，她本來答應要送他，可是就像以往無數次她做出的逃避選擇一樣，這一次她也選擇不面對。

    她能想像到，當她目送載着行森的車子離開，她心裏會出現的巨大失落感。

    她知道，就算她今天回學校去上課，也絕對聽不進老師講課的一個字。

    她會一直等着下午送行森的那一刻來臨——她既希望那一刻能快點過去，好調整狀態回到該做的事情上，卻又害怕當那一刻真的來臨時，她再也無法逃避的情緒落差。

    決定乾脆不面對後，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更好地接受行森離開的現實。

    也許今天早上她就有了逃避的想法，才着急在行森離開之前找禮物送他。

    電話里，行森擔心地問常樂，「感冒嚴重嗎？」

    本來就沒有的感冒，肯定不嚴重了，「小感冒而已，就是沒辦法送你了，抱歉。」

    行森發現他也沒法看常樂最後一眼了，他瞬間情緒低落下來。

    但他一想，這樣也好，他不喜歡分別時的煽情，他叮囑常樂，「天氣越來越冷了，以後不要再穿人字拖出門了。」

    常樂滿口答應，掛掉電話時，心裏還在吐槽行森的囉嗦。

    下一秒，她突然發現，以後這種關心，她想聽也聽不到了。

    四點多時，常樂搭上了返校的大巴。一路上她都昏昏沉沉地，思緒飄忽不定。

    到校門口下車後，她一看時間，才最後一節剛下課。

    她想她最好還是不要進學校了，以免碰到行森，就決定去陳叔的寵物收容所里待一會。

    當小白看到常樂出現時，它像往常一樣，開心地撲到她身上，但今天抱着它的常樂臉上卻沒有笑容了。

    小白一直用頭蹭着常樂的肩膀，似乎想分散她陷在失落里的思緒。

    陳叔告訴常樂，行森中午有過來和他道別，常樂點了點頭，靠坐在牆邊繼續發呆。

    小白不時抬頭看常樂，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她不開心的原因。

    學校里，當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聲響起時，曾茴因為要參加街舞社的慶功宴，就先離開了。

    上周五晚唐寺跟她表白後，曾茴又是開心又是煩惱。

    開心的是唐寺喜歡她——她經常在常樂和甘薇面前吐槽唐寺，也正是因為對唐寺有好感。煩惱的是唐寺居然在這個時候跟她表白。

    她一想到常樂最近的失意，再跟她的快樂一對比，她就覺得她一個人獨享快樂很不仗義，單純的她把它視為一種背叛。

    特別是周日甘薇回學校後跟她說了常樂徹底放棄阮星的事後，她就更懊惱了。

    但如果曾茴把她的喜悅跟常樂分享，常樂不但不會像她想的那樣會因為心理落差而難受，反而會像發現甘薇和應揚的感情時感到由衷的開心。

    甘薇收拾好書包，看到應揚還在座位上，桌子也沒有收，看起來還有點悶悶不樂。

    她走到應揚同桌的座位坐下，「怎麼還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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