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虛妄之冠·十二·冰原狼

    多斯拉克人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望着黑袍青年，卻對他頗有些忌憚。

    他剛剛一抬手，以令人難以防範的速度一枚銀針打在了馬戈的舌頭上，而馬戈在多斯拉克人當中，也算得上是排得上號的驍勇善戰，反應敏捷，卻仍舊中了招。

    但是，畢竟他們有數萬人，而瓊恩不過就是獨自一人。

    出手再快，又怎麼能抵禦得了多斯拉克的軍隊？

    卓戈卡奧低頭俯視着瓊恩，「你有點膽子，但是哪裏來的膽子挑釁多斯拉克人的卡拉薩？」

    瓊恩搖搖頭，笑道，「我聽不懂多斯拉克語。」

    丹妮莉絲美目流轉，充當起了翻譯，開口道，「他問你，有什麼信心可以打贏我們嗎？」

    瓊恩笑笑，「當然，不過，在真的開戰之前，我也有個問題想要問你們。委託你們來泰洛西的人是前任大君老格蘭森吧？為了一個區區參加過你們婚禮的泛泛之交，要折半數以上的人在我手裏，值得嗎？」

    丹妮莉絲微微一怔。

    她倒是沒看出來，眼前的青年斯斯文文，居然開口，竟有幾分狂妄之意。

    而且，他又是怎麼知曉的呢——關于格蘭森來委託多斯拉克人幫忙復仇的事情……

    「我的月和星，你和這個小子在說什麼？」馬王開口道，粗獷的眉宇微微擰了擰，頗為戒備地看了看雪諾——這種滿口異國文明人語調的年輕人，他看了可是煩躁得很。

    丹妮莉絲把瓊恩剛剛所說的話如實翻譯給了卓戈卡奧，隨後輕聲道，「我的日和星，這個年輕人出手不凡，語氣雖然狂妄，但我們不得不防備。不如……」

    卓戈搖頭，「不，我要看看他一個人能怎麼成事。」

    多斯拉克人團團圍住了瓊恩和亞當。

    這時，一聲巨獸的轟鳴聲傳來。

    眾人只覺陰翳蔽日，抬頭望去，但見頭頂一頭巨龍呼嘯而過，發出震耳欲聾令人昏聵的啼叫聲。

    亞當耳朵里塞着一團棉絮，即便如此，也覺得那龍嘯聲震得他心跳劇烈了好多。

    丹妮莉絲的眼睛裏更是寫滿了困惑、驚訝和喜悅。

    原來這世界上還有龍族存在！

    可是，這個年輕人又不是坦格利安人……

    瓊恩趁着眾人愣神之際，在長夜靠近的一瞬抱着亞當騎上了龍背。

    「dracarys.」瓊恩輕聲道。

    銅青色的巨龍吐出了一道野火特有的幽綠色，數以千百計的多斯拉克人慘叫着，渾身上下冒着火焰，人群中傳來了焦香之氣。

    「真是一場歡快的盛宴。」瓊恩騎在長夜身上，雲淡風輕地說着。

    亞當抬頭看着瓊恩，神情格外懵懂。

    年幼的孩子讀不出戰爭與生死的殘酷，僅僅只是覺得，帝師這樣永遠算無遺策的樣子，令他憧憬到了極點。

    另外一個念頭，則是他心生一種平穩的、隱約的得意——他的大君之位，應該是穩固了。

    眼見長夜再三吐出龍焰，約有五千人的多斯拉克人和他們的馬匹燒死在原地或是在竄逃中被殃及。

    火焰漸熄。

    瓊恩趁着長夜低空飛行時跳了下來，堪堪落在一個死去的多斯拉克人馬背上，直到長夜載着亞當離開，他才正色看着卓戈，「我們可以和平地談談條件了嗎？老實說，我不想對你，和你的卡麗熙出手。」

    卓戈有些戒備地看着瓊恩，抬起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多斯拉克人不怕流血和死亡，但這不代表他們對於未知的恐懼也沒有害怕。

    「你用那條會噴火的龍，這個不公平。」卓戈盯着瓊恩看，一字一句說着，用非常蹩腳的通用語。

    瓊恩雪諾輕笑，「是不公平，但剛剛的這些不是比武競技，而是對於你們進犯泰洛西所施行的小懲大誡。當然了，我只是替大君出手小小施以懲戒，否則，你的人也不會只損失十分之一左右。」

    這番話說得輕巧，原本稍顯得有些狂傲，但是此刻卻因為他有實力而讓他看上去更加不容小覷。

    以卓戈卡奧為首的多斯拉克人們忌憚地看着瓊恩雪諾一襲黑袍騎在他們的野馬上，雲淡風輕之姿令人痛恨，但是他們卻更加謹小慎微了起來。

    實際上，卓戈帶來了四萬大軍，約莫死了三四千，還有三四千是輕到重度的燒傷，並非只是瓊恩輕描淡寫的十分之一。

    不過，他也算見好就收，及早收走了長夜。

    多斯拉克人並不是坐以待斃的蠢鈍之輩，剛剛勝在出其不意和措手不及，畢竟多斯拉克人不知道有龍的存在。

    可是當驚訝過去，一旦惹急了他們，很有可能會想辦法圍攻長夜，以他們人數之眾多，又皆是驍勇善戰之輩，一條龍對戰數萬善騎射的多斯拉克精兵，並不會太過輕鬆——他的目的的確是懲戒和警示，而不是要這些人死傷慘重。

    在末日來臨之前，他覺得無謂的犧牲沒必要太多。

    是的，雖然他剛剛燒死了數以千計的多斯拉克人，但是他其實真的是個和平主義者。

    瓊恩抬頭看了看太陽，「又道，我也不喜歡勝之不武的感覺，既然你們是替一名曾經的婚禮賓客來討回公道，我就給你們公道。挑一名多斯拉克人，我們各自騎着馬，手執彼此的武器，用多斯拉克人的方式來解決爭端，如何？」

    一聽這個青年願意單槍匹馬地和他們決鬥，多斯拉克人原本心頭的恐懼沖淡了不少——這個青年看上去瘦乾乾的，恐怕一個十四歲不到的多斯拉克孩子都能幹掉他。

    但是卓戈卻眉頭緊鎖——這個說通用語的小子，很狡詐。

    「你要挑誰？」

    瓊恩策馬徐行，掏出了腰間的長鞭，一揮，長鞭點在馬戈的腳邊。

    「以新舊諸神、草原馬神起誓，剛剛是你對我表示了輕蔑吧？多斯拉克人，馬戈。你做好受死的準備了嗎？」

    馬戈剛剛被瓊恩一手丟出的銀針戳中了舌頭，多少有些忌憚，甚至覺得舌頭有些麻痹，但是多斯拉克人沒有被人指名道姓挑戰了還縮着的慫貨。

    「你，白淨乾瘦的小子，我要把你當成女人一樣，在整個卡拉薩面前rape你，然後五馬分屍。」馬戈掏出了彎刀。

    雖然依舊語出驚人，但是馬戈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傲慢態度。

    瓊恩脫去了黑袍，摘下繩結，揚手，將斗篷向身後一甩——

    梅麗珊卓不知何時起站在了瓊恩的身後，堪堪接住了瓊恩的黑袍，盈盈鞠了一躬，道，「王子，祝您旗開得勝。」

    瓊恩轉頭笑笑，「我會的。」

    馬戈將彎刀扛在肩上，輕蔑一笑，「這個女人，等你死了，就是我的了。」

    瓊恩順着他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梅麗珊卓——紅袍女祭司一身紅衣，塵土飛揚之間神秘妖艷，的確是充滿了男人無法抗拒的魅力，但是她此刻的一切其實不過就是假象。

    人家本質是一個上百歲的奶奶，不過是為了理念和信仰而活，美麗的外表也只是她更為方便達到目的的手段。

    色相本是空相，只不過多斯拉克人不會理解。

    瓊恩揚起長鞭，輕笑道，「冰原狼不會輸給一匹被馴化後屈居人下，失了野性的老馬。」

    馬戈的眼底遍佈着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