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六章 重開天地

    不久之後，前去查探血柱的易鍾等人終於返回。讀字閣 www.duzige.com他們倒沒出什麼意外，只是幾人的面貌着實有些狼狽，衣袍襤褸，幾名長老身上還帶着不少傷痕，粗略觀來應是被人用劍所傷。

    「發生了什麼？你們可曾遇到了沙燁？」

    伯明月忍不住朝易鍾問道。

    聽到「沙燁」二字，端起茶杯潤口的易鍾頓時雙目微張，似有驚疑，不過再看其他人都是一副早有所知的模樣，他便又按下了心情，顯然在他外出的時間裏又發生了什麼。旋即他放下茶杯緩緩說道。

    「不止是沙燁，還有我們的另一位『老朋友』。」

    說話之時，易鐘的神情頗有幾分感慨，反而不似敵意，這倒是讓眾人有些摸不着頭腦了。

    「難道是紫須叟？」一旁的鬼老人猜測道。據他們得到的消息，當年沙燁下落不明後，紫須叟趁機逃回了巽域卻並未接下主持樂毒宗的大任，反而在他們攻入巽域之前便帶着樂毒宗積攢的資財逃之夭夭了，難不成這人並未背叛而是和紫河等人一樣，悄悄回到了沙燁身邊？

    然而易鍾卻是搖了搖頭，一個紫須叟還不至於讓他心緒難平。

    「是烏天任。」

    「烏天任！他不是死在了天劫之下嗎？」

    不僅是伯明月，就是鬼老人、馮雲等人都不由一驚，任他們想破頭來也不可能把目光指向一個死人身上，而且還是一個死在天劫之下的人！

    「是死了不錯，但死了又活過來的人前些年我們還看得少嗎。」易鍾無奈嘆道。

    「你的意思是……傀儡？樂毒宗將烏天任的屍首煉製成了傀儡？」鬼老人不禁確認道。

    「嗯。」易鍾微微頷首，「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傀儡，雖然他已面目全非，但那身神鬼莫測的劍法，我是不可能認錯的。而且其身上還帶着一股特殊的氣息……很像天劫的味道。」

    他乃是巔頂修士，就算是活着的烏天任他都不曾畏懼，更何況是成了傀儡的烏天任，但烏天任身上那股天劫的味道卻是讓他非常忌憚，一旦沾染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情況，因此他們也沒能深入調查，至於後來，血柱消失，寶塔消失，完成了「職責」的烏天任也消失了去。

    他們自然不是眼睜睜地看着烏天任離去，但隨着另一個人的出現，他們不得不停下了追趕的步伐。那個人便是——沙燁！

    聽完易鐘的話，伯明月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馮雲開口嘆道「這麼說，紫河的記憶並非作偽，我們恐怕真的要『迎接』那位『仙尊』了。」

    這下輪到易鍾驚了，紫河？仙尊？這又是哪跟哪啊！於是接下來馮雲便為易鍾講起了先前發生的經過。

    不多時，聽罷的易鍾已是面沉似水，壞消息一個接一個也就罷了，還一個比一個壞，這叫人怎麼活啊。

    商量一番之後，眾人暫且決定，先看看巽、坎兩域的情況，一位仙人降臨九州，絕不會無聲無息，指不定就會驚天動地！同時還必須給妖聖天去信，不管妖族是何態度，如今樂毒宗再度歸來，大家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多一分力氣便多一分勝機。

    ……

    眾人散去之後，和莫律寒暄了幾句，馮雲就被杜懷依叫了去，不過找他的不是杜懷依，而是他的師父鬼老人。

    「說說吧，看你先前的樣子，這些年應該也不是白白過的。」進了屋，鬼老人便直截了當地說道。

    馮雲沒有理在自己身上捏捏看看的杜懷依，點了點頭回答道「的確不算白費。」說完，他便閉上了雙眼，隨即整個人都進入了一種空靈的狀態。

    見狀，一旁的杜懷依只是有些不解的退開了兩步，而鬼老人則忍不住輕「咦」一聲，從椅上站了起來。

    鬼老人來到馮雲近前，圍着他打量的好一會兒，直到馮雲再度睜開雙眼才緩緩點了點頭，但他沒向馮雲說話，反而朝一旁的杜懷依開口問道「如何？看出你師哥的變化沒？」

    知道是師父的考驗，於是杜懷依也肅色起來，沉默了片刻才出聲答道「閉目之後的師哥身上有種渾然天成的感覺，就像是和……天地融為了一體。」

    「嗯。」聞言，鬼老人欣慰地又點了點頭，看來這些年自己的教授也同樣沒有白費。旋即他才轉頭看向馮雲。

    「天人合一之境。據記載說，有悟道者以身通天地，以心向大道，無瑕無遮，無思無忖，如成天地一隅，故為『天人合一』。沒想到你竟能悟得此等境界，當真是……難得啊！」鬼老人本想感嘆兩句，卻怎麼也想不到合適的話語，最終只得化作「難得」二字。

    「天人合一嗎？」馮雲面露苦笑，他雖然達到了此境，但和先賢不同，他並非單純靠自己的力量做到的，而是通過對《兩儀玄神寶經》的研究，偶然到達了這一境界。畢竟當初成就此境時，他也是驚得不輕。

    那時的他可不知道什麼「天人合一」，本是想通過研讀《兩儀玄神寶經》來找回以前對兩儀大道的感悟，但隨着研讀的深入，其中的「衍化」二字也越發落入他心，到後面他甚至感覺《兩儀玄神寶經》的真髓並不是「陰陽」，而是這「衍化」！

    於是一個不成熟的想法慢慢出現在了他腦中。因為道傷，他被天地靈氣所厭棄，別說積蓄真元了，就連煉化靈氣都做不到，那要如何讓天地靈氣不再「針對」於他呢？他想到的辦法是「變」！又或者說是「裝」！

    既然靈氣不喜現在的他，那他只要改變自己身上的氣息不就好了，而兩儀玄神寶經的「衍化」之能就正巧能做到這一點。兩儀可化萬物，而萬物自然也可歸於兩儀。

    就這樣馮雲開始了對自己的「衍化」。於是在某一日，他成功了，他「洗去」了自己身上被天地靈氣所嫌惡的「斬道」氣息，轉而變成了與天地相近的「造化」氣息！「造化」二字乃是馮雲自己所感，天生地長，大道臨落，這不是造化，什麼才是造化？

    言歸正傳，雖然馮雲成功地以「天人合一」之境擺脫了天地靈氣對他的排斥，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一個能承載真元的丹田。對於鍊氣修士來說，丹田便是他們的另一顆心臟！沒了丹田，也就意味着他們修煉的人生走到了盡頭。

    然而，今日馮雲卻是意外地看到了另一條出路。

    「我本來是寄希望於，未來能以煉體之道得天地洗鍊來重塑丹田，但今日和紫河老道一戰後，我卻有了些其他想法。」馮雲摩挲着下巴，似乎是在整理着自己的思路，先前事情太多導致他都沒時間靜下心來好好整理自己的情況，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有機會喘了口氣。

    「哦？什麼想法？」鬼老人連忙追問道，而一旁的杜懷依也不禁一臉緊張地看向馮雲，從前她只有一個心愿，那就是不負師父的教導，光大鬼府一脈，而如今卻多了一個目標，那就是幫師哥恢復修為！所以此刻聽得馮雲有機會找回修為，她哪能不驚喜。

    「這些年我研讀了不少經法典籍，發現無論是鍊氣還是煉體，都是以天地之精成就己身，更進一步地來說就是，竊『大道天地』成『身中天地』！因此在我輩修士破境之時會受無數阻礙，最後更有天劫這等劫難出現。」

    馮雲的話讓鬼老人和杜懷依都陷入了沉默，這一觀點也並非首次提出，而是早有先賢所悟，只不過馮雲將其說地更加直白罷了，於是鬼老人很快便又開口問道「這和你恢復真元又有什麼關係？」

    聞言，馮雲才認真地看向鬼老人回道「弟子欲破而後立，重開『天地』！」

    「重開『天地』！」鬼老人不禁一驚，馮雲口中的「天地」自然不是真的天地，而是其先前所提到過的「身中天地」，而「身中天地」的核心便是丹田！

    如果鬼老人的肉身還在，一定能看到其眉頭正微微皺起。

    重塑丹田，這是鬼老人一直想為馮雲做的事，這自然是沒有值得驚訝的地方，而問題在於前面的四個字——「破而後立」！這意思便是說，馮雲打算將現有的殘破丹田徹底毀去，然後再重新塑造一個丹田出來！

    這說起來好像沒什麼問題，但丹田又不是陶瓶，說捏一個就捏一個，先不說能不能再造，光是將現有的丹田毀去就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弄不好別說修煉了，甚至還有生命危險！

    身是魂之基，魂是氣之主，氣是身之源。三者缺一，命數必損！這是鬼老人一輩子總結下來的心得，他自己雖已貴為鬼仙，但他明白，這鬼仙之身遲早有油盡燈枯的時候，不可能像真正的仙人那般與天同壽。

    而馮雲現在本就於「氣」有損，若再徹底毀去丹田，那豈不是又在「身」上落出一道傷痕，即便未來馮雲可以憑煉體之道續命，也必會留下難以擺脫的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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