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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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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測試廣告1呂東的突然出現,讓心裏有鬼的侯寶才像看見了死人詐屍,驚出了一身冷汗。道友閣  www.daoyouge.com在認識到坐在眼前的不是鬼而是人的時候,借着體內尚未分解完的酒精,才慢慢鎮定下來。

    老侯使勁把椅子拽了拽,重新坐回去。

    這是他舉報呂東致其停職9個月來,兩人第一次面對面。看着這位前總監,被自己收拾得軟軟塌塌,氣勢已大不如前,眼睛裏也沒了原來的那種犀利,一種莫名的得意讓他抖了抖大腿,心裏的狂妄快速恢復。

    「怎麼着?今天找我來算賬吶?你們這是給我設了一個套吧!黃秋憶這個婊子,看我怎麼收拾她!」

    「這跟黃秋憶沒關係。我剛才正好在旁邊的包間裏喝茶,聽見有人大喊大叫,一聽就是你,所以過來找你聊聊。」

    侯寶才擠弄着大眼珠子,半信半疑。

    「聊……聊吧。」他接着抓起開心果往嘴裏扔,「咱倆的賬早晚得算,正好,就今兒吧。你想怎麼着?」

    呂東微微一笑,心想好一個心狠毒辣的東西,見了自己不但不愧疚,還如此囂張跋扈。那就不用跟他囉嗦了,直接上硬貨。她拿出手機,在屏幕上點了幾下,說:「去年你舉報我,四大罪狀,但也就是個文字。啥實實在在的證據也沒有。我現在手上有一段視頻,你看看這個罪狀,要是轉給了巡視組,比我那四大罪狀怎麼樣!你微信已經把我拉黑了,趕緊恢復,我把視頻發給你。」

    侯寶才一愣,手哆嗦了一下,拿起手機搗鼓了半天,只聽「叮咚」一聲,一段視頻出現在屏幕上。他用手一點,皺着眉頭,瞪起眼珠子使勁瞅着。好像畫面有點歪,他還特意把手機斜了過來。很快,他看清楚了,而且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臉上的橫肉開始抖動,手機在大手裏開始哆嗦,一會兒額頭上就滲出了汗。

    當看到視頻里自己把兩千塊錢放到宮仁面前時,侯寶才嘴裏顫抖出了一聲哭腔,開始滿嘴噴糞:「操你娘的,這是誰他媽拍的!」然後,鼻腔里持續發出像嬰兒哼唧的聲音,接着是自言自語,「這個角度,這個位置,我回去一查就能查出來!」他的兩個大鼻孔冒着粗氣,開始語無倫次,「呂東,你用這種陰招,太損了吧!給宮仁送錢的多了,可不止我一個!」

    「哦?這比寫舉報信陰嗎?」呂東意識到視頻起了作用,愈發鎮定,「你都知道誰,說出來聽聽。這麼多人幹壞事,不能光讓你一個人背鍋!」

    「嗯……」侯寶才翻了翻白眼,知道呂東這是在套他的話,馬上扯着嗓子喊:「我才不上你的當,想知道誰你自己查去!有本事再接着拍視頻啊!」說完,又開始恐嚇,但是氣勢明顯降了下來,「我勸你趁早把這個視頻刪了,不然,宮仁也饒不了你!」

    「哼哼!」呂東把身體往椅子上一靠,炯炯有神地看着侯寶才,「誰饒不了誰,還不知道呢!我現在已經給你們留着情面了,知不知道?不然,我把這個視頻發了朋友圈,整個北江廣電系統都得地震,信不信?」

    老侯瞪着驚恐的眼睛,想像着呂東描述的情況。眼裏的光一點點黯淡下來。他知道,這個視頻即使不發朋友圈,眼下巡視組正在台里,這個視頻一旦交給巡視組……啊,不敢想像。別的不敢說,他和宮仁肯定完蛋。

    侯寶才腦子裏突然閃過一絲歹念。

    呂東看見老侯眼睛裏露出了凶光,立刻意識到這傢伙可能要來硬的,很可能要搶她的手機。但她依然鎮定,因為陳家山就在外面等着。來之前,她和陳家山對情況也進行了預判。如果侯寶才急紅了眼,失去理智,搶手機,或者對呂東進行人身傷害。陳家山一旦聽到裏面動靜不對,就會馬上衝進來。

    侯寶才的野蠻,愈加激發了呂東的鬥志。

    她見老侯有要起身的動作,使勁兒用手一拍桌子,大聲喝斥道:「侯寶才,我可告訴你,你要想明白了。今天我敢來這兒,早就做了充分的準備。這個視頻,一是有備份,你毀滅不了。再一個,晚上11點我回不到家,家裏人就會報警,這個茶館的名字、位置,我都告訴了他們。所以,你不要抱有幻想,做不明智的事。」

    侯寶才看到呂東眼睛裏閃過一道寒光,以前的犀利和冷峻回來了。他的身體打了個冷顫,已經抬起的屁股,像半片豬肉一樣墩回到了椅子上,「呂、呂總,我、我,哪還有什麼非分之想,我不過是想打個電話。操,現在被你抓住了小辮子,我還能幹什麼!」

    侯寶才開始慫了。

    「電話我勸你也不要打,打給宮仁嗎?他知道了又能怎麼着?這個視頻你們肯定毀滅不了,因為我複製了很多份。不光視頻,我也寫了一封舉報信。主要內容就是你和宮仁近一年來幹過的那些違法亂紀的事。」

    「哪還有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宮仁有沒有,我不知道。但我就這點事。就過年給他送了點錢,不過是想着把『北江名人錄』獨立出來,咱也弄個製片人噹噹。就這點事兒,俺沒再干別的。至於他宮仁幹過啥,俺就不知道啦……」

    「你說沒有就沒有啊……雖然這段時間我不在台里,但並不代表頻道發生的事我不知道。相反,我清楚得很。這封舉報信和這個視頻,我是準備一會兒就去交給巡視組的。興你舉報我,就不興我舉報你嗎?!」

    侯寶才的臉由紅變白,由白變綠。他腦子裏想像着巡視組收到舉報信和視頻的後果。突然,他站了起來。呂東一驚,以為他死不悔改。誰知老侯走到桌子側面,兩腿一軟,撲通一聲衝着她跪下了。

    呂東慌了。她下意識地從椅子上蹦了起來,竄到了桌子的另一頭。

    囂張撥扈了幾十年的正式工侯寶才,竟然能在聘用工面前下跪!!!這傢伙既能裝人又能裝鬼的能力着實讓呂東吃了一驚!這一點兒她事先沒有料到。再或者,這會不會是侯寶才的緩兵之計,趁自己放鬆警惕的瞬間,他一下撲上來對自己實施暴力?

    與此同時,還有一個意識在呂東腦子裏瞬間閃現。如此舉動,沒準也是侯寶才內心絕望後的真實反應。侯寶才比她大,男兒膝下有黃金,她不能受此大禮。

    只見老侯雙手合十,不停地晃着。眼裏充盈着淚花,連連求情:「呂東、呂總,呂姑奶奶,你高抬貴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就是個畜生,我不是人,不該舉報你,你就饒了我吧。我家裏還有老人孩子,都還指着我的退休金生活呢,求求你了!」一邊說,一邊作揖磕頭。

    「別別,侯哥,別這樣。誰家沒點困難。我被停職後,一分錢的收入沒有,家裏老人還被騙子騙走了10萬,緊接着我父親又去世。到現在,我連上班的希望都看不到,家裏都快吃不上飯了。」

    「你說讓我做什麼,你說。只要你不把些東西給巡視組,讓我做什麼都行!」

    「是啊?你起來,起來,咱們好好聊聊。」

    侯寶才看了看呂東,意識到呂東是真要給他機會,才用兩隻胳膊撐着地,費力地把肥碩的身子立起來,慢慢地回到了椅子上。

    侯寶才都招了。

    他把如何張羅12名正式工坐到一塊密談,如何收到莫名短訊,指點他寫舉報信並提供四大罪狀的過程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那兩條短訊他還留着。他從手機里找出來,遞給呂東看。呂東一字一句地念着那條短訊,感覺像有一隻無形的黑手懸在頭頂上空。而自己還看不到這隻黑手後面的臉,心頭不由得緊了一下。

    侯寶才交待,他們一開始認定,發短訊的這個人就是宮仁。但是宮仁一直不承認。只有一次,就是在呂東被停職後,宮仁請他們幾個正式工吃飯,飯桌上喝了酒,大家又問起這件事,宮仁嘻嘻哈哈地沒有否定,好像就是他幹的一樣。

    「這個號碼可以到電信公司去查。就是得認識內部的人。」侯寶才一副赤膽忠心的損色。

    呂東拿起自己的手機把短訊拍了照片。覺得不直觀,又讓侯寶才把短訊截了圖發給自己。

    聽完了整個舉報過程的內幕,呂東一臉嚴肅地看着侯寶才說,如果想讓她不把視頻往上送,還必須答應兩件事。一,今天的見面不許跟任何人說。回去之後,就當什麼事沒發生一樣;二,短訊不能刪。如果需要他出面說明情況的時候,必須出面。

    侯寶才嘰里咕嚕地轉了轉大眼珠子,問:「我可以做到,但是我怎麼相信你?」

    「我用我的人格擔保!我呂東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

    侯寶才低下了頭。知道自己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呂東突然起身,走到門口角落的花瓶處,一伸手,又從裏面拿出了一個手機,那部手機亮着紅燈,顯然是一直在工作。

    侯寶才歪着脖子看,看明白了之後又是大驚失色。他想站起來,但是腿上沒了勁,心裏徹底涼了。

    「你這麼弄太不厚道了吧?剛才整個過程你都錄啦!?」老侯快要哭出來了。

    「侯哥,你別怪我。我被你害得太慘了!必須要多幾手準備。」呂東轉過身,一臉的不好意思。「只要你按照咱們約定好的做,這些視頻都不會傳出去!」

    「我還敢不照做嘛!我一定說話算數!」

    ……

    北江市的夜經濟越來越繁榮了。

    在全市第一核心商業街人民路之外,東南西北市內四區,分別又形成了各自的核心商圈。雨花區萬成商圈內,商超延時,樓體燈火通明。步行街人頭攢動,各種促銷海報眼花繚亂,商家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勁爆的音樂讓人心潮澎湃。露天演出現場,不時爆發出掌聲和尖叫聲。晚上臨近10點,江南路上的汽車竟然排起了長隊。深夜堵車,這種場面令坐在車裏的人鬱悶而又莫名興奮。

    深夜11點,寂靜的江嶺路上,一輛出租車停在了崗頭集團門口。車上下來一個矮胖的身影,這個身影右手提着一個挎包。包里鼓鼓囊囊,走起路來略低的右肩,能說明包里的東西不輕。

    此人走到門口的保安處,小聲嘀咕了幾句。保安一搖手讓他進去了。站在大院裏,這位中年人抬頭看了看黑黢黢的辦公大樓,長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抬腿快步走了進去。

    電梯下行。

    走到地下三層,門開了。郭有亮提着挎包走出了電梯。

    這裏別有洞天。裝修考究,光線柔和,音樂緩緩流淌,空氣中瀰漫着高級香水的味道,讓人神清氣爽。遠處,不時傳來女人的嗲聲嗲語和嫵媚的笑聲。顯然,這裏也是個休閒娛樂場所,只是跟地上商圈裏聒噪喧譁的熱鬧相比,這裏的躁動內斂而又奢靡。

    走廊口,仍然有保安把守。

    郭有亮仍然小聲跟保安嘀咕了幾句。保安看了看他,向後一指,說:「888房間。」

    他信步走過去,敲了敲門,聽到召喚聲後,推門進去。

    888房間是個套間。外間沒有開燈。只有門口的房頂上,一隻弱弱的櫥窗燈在下面的沙發上投下一片微弱的光區。

    郭有亮把挎包放在沙發上,人坐在了光區里。

    不一會兒,裏面響起了趿拉着拖鞋的腳步聲。裏間的燈光隨之熄滅。一個黑影走出來坐到了黑暗裏。

    郭有亮急忙起身,點頭哈腰,嘴裏連連喊着:「三叔!」

    三叔點了一支雪茄,吞吐了一陣煙霧,才不緊不慢地問:「有亮,又遇到啥困難了?」

    郭有亮欠了欠身,諂笑着說:「目前事還不大……這不市裏的巡視組進駐了嘛,我們的賬面上都沒問題,就是每個月發工資的時候,那幾百萬有時候會晚個幾天……」

    三叔:「為什麼會晚?」

    郭有亮:「這不是台里效益不行嘛,廣告收入下滑得厲害,有時候會拿這個錢去外邊轉一圈,掙個利息,周轉一下。」


    屋裏死一般地安靜。只有雪茄煙頭的紅點亮起來時,才能說明屋裏有生命存在。

    三叔使勁兒嘬了兩口煙,又問:「今年3·15弄晚會了嗎?」

    郭有亮:「弄了,但您也知道,現在電視台的影響力不行了,好多企業不怕了!」

    「再不怕,這也是主流陣地,你說他不好,他也哆嗦。」

    三叔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有亮,現在的環境你也知道,不比在晚城的時候了。該收斂還得收斂!」

    「是是是!」郭有亮臉上有些驚慌。

    又是一陣沉默。

    雪茄煙頭一紅一滅了兩下,三叔動了動身子,說:「也甭怕,畢竟我還在這個位置上,說了還算!」

    「那是那是!這些年,要不是三叔您罩着,我這個小船早翻溝里了!嘿嘿嘿……」

    裏間傳來了女人嬌喘微微地哼哼聲。

    郭有亮拍了拍沙發上的挎包,兩腿一蹬勁,站了起來,說:「三叔,我沒別的事了,您忙吧!」說完,點着頭,哈着腰,做了個鞠躬的動作,然後倒退着,出了888房間。

    ……

    郭有亮晃着肥碩的身子,邁着輕盈的腳步走出了崗頭集團的大門。

    門口的楊樹上,一隻烏鴉「呱呱」地叫了兩聲,撲棱着翅膀飛離了這片黑暗,飛到了幾條街區之外閃爍着奇光異彩的繁華地。

    萬成商圈東北角的卡西鬧酒吧內,DJ搖頭晃腦,如痴如醉地擺弄着鍵盤。舞池內,忽隱忽現的人群如喪屍般扭動着身體。一個個失意的靈魂,像被惡魔附了體,主宰着肉身進入了高度亢奮狀態。

    宮仁閉着雙眼,高高地舉着雙臂,身體如泥鰍般扭動着。音樂的節奏越來越快,越來越勁爆,他越來越陶醉。猛烈晃動的蛇舞瞬間轉換成了肚皮舞。最近他過得不怎麼爽。柳天紫不理他了,羅江蘭也煞有介事地說要和那個律師結婚,自己這個「代總監」,郭有亮這個老東西一直不同意給扶正。種種不快,何以解憂,唯有酒吧。

    人群的扭動移位,把他擠到了一個角落。

    他的鬢角流下了汗,身上感覺無比痛快。他抬手擦了擦眼角,停下身體,睜開眼看了看眼前這癲狂虛幻的世界,體內的腎上腺素又是一陣飆升。閉上眼,他立刻又進入了如夢如醒的狀態。

    突然,他覺得一個涼涼的硬硬的東西插進了自己的肚子,腹部一陣劇痛。猛地睜開眼,燈光忽明的一霎那,他看見一隻戴着手套的大手攥着一把匕首,又攮進了他的肚子。他猛地抬頭,一張戴着口罩的臉閃了一下。燈光滅了,那張臉消失在了人群里。他「啊」地一聲大叫,但是那個叫聲,在勁爆的音樂中,只像是一個興奮的音符,微弱到無人在意。他踉蹌着後退了幾步,身體撞到一根柱子。身體順着柱子下滑,蹲坐到地上。他用手捂住肚子,腹部鑽心的疼痛讓他身上很快沒了力氣,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他感覺黏糊糊的東西粘滿了一手,一股血腥味沖入鼻孔。他伸出手,胡亂拽住了一條扭動的腿的褲子,誰知那條腿一彈,掙脫開了。他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喊了一句:「有人他媽的捅我!救命!」然後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

    直到這首舞曲跳完,燈光亮起,癱坐在地上的宮仁才被發現。地上的大灘血跡讓人群發出了一陣驚呼,連連後退。保安和服務生迅速沖了過來。有人拿起手機開始拍照。誰知保安隊長一聲斷喝:「不許拍照!所有舉着手機的馬上把照片視頻刪掉!小馬,大狗,都給我挨個檢查!先把大門鎖上!」

    人群一陣騷動。

    宮仁被攙到了休息室。發現情況不對,這時有人打了120。酒吧經理主動撥了110。

    柳天紫被宮仁摔爛的那部手機,遲遲沒有修好。

    她拿着手機去了一趟電子城,打聽了好幾個手機維修店,發現都不讓顧客進去。手機送進去,顧客只能在外面等。那就太危險了,裏面怎麼操作完全看不見,視頻泄露的可能性太大了。必須找一個熟人,當着她的面,讓她親眼看着把視頻拷貝到自己的優盤裏才行。而且整個過程,自己的眼睛一眨也不能眨。絕對不能有點開視頻的操作。如果能讓她親自動手拷貝,那才最理想。不然怎麼能放心!她覺得倒也不急,慢慢找人吧,找不到合適的,絕不把手機拿出來。

    那天,她從電子城回到家,發現李敢竟然沒有上班。

    李敢正在搗鼓家裏的電腦。桌上的顯示器莫名地碎了。李敢刻意躲避着天紫的目光。天紫發現,大膽兒那張臉陰得嚇人,躲閃的目光里透着殺氣。她一陣心悸,不知道他又發現了什麼。於是壯着膽子問,電腦顯示器怎麼壞了。大膽兒愛答不理地說,剛才一挪桌子,掉地上了。她明明看得出來,那不是摔到地上能造成的破壞。但是不敢再問。

    天紫轉了話題,溫柔地問,為什麼今天沒上班。那邊生硬地回答,不舒服,給單位請了假。天紫見熱臉暖不了冷屁股,便有了一種逃離的衝動。她藉口單位有事,拿起包,穿衣服準備出門。李敢坐在沙發上,抽着煙,用餘光瞪着她,直到她在眼前消失。

    在柳天紫回家前一個小時,李敢打開了家裏的電腦。因為他突然想到,在電腦里能登陸手機的雲盤,可以查看備份的資料。天紫那么小心謹慎地藏着那部摔爛的手機,裏面肯定有什麼不想讓他知道的秘密。天紫那部手機雲盤的用戶名和密碼,是他幫着設的。柳天紫對手機設置一竅不通,每次手機買回來時,都是李敢幫着弄好,她只管用。李敢當時把她的手機開啟了雲盤同步備份功能。

    電腦屏幕上,柳天紫手機里的視頻和照片像列隊的士兵一樣,一排一排地顯示了出來。李敢心裏一顫,手哆嗦着,開始拿起鼠標,一個一個點開……當那個不堪入目的視頻在他的眼神里跳動時,一團火焰也燃燒了起來。他的左手使勁兒掐着下巴和嘴,手指眼看就要嵌進肉里了,臉頰骨開始劇烈地痛,眼裏的淚大顆大顆地砸到桌子上。他突然起身,伸出右手,揪住屏幕的一角使勁兒撩了出去。顯示器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先撞到牆上,後又掉到地上。他走過去,一腳踩了上去……

    他的心像被人用改錐一下一下地捅着。那種痛,纖細而鑽心,沉悶而直接。像燎原之火,不一會兒,整個身子就痛得麻木而僵硬。

    結婚13年,曾經那麼恩愛,甚至到現在,只要他不挑明,他和柳天紫還是別人眼裏幸福的一對!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從什麼時候,自己在柳天紫心中不再重要?以至於讓她去委身於一個老男人的呢?

    李敢準備要做個了斷。他從廚房拿出刀,放到了餐桌上。他想着,等這個婊子一回家,先剁了她一根手指,然後再去找那個狗雜種算賬。

    他像頭瘋狗一樣,狂躁地、揮舞着菜刀在屋裏遊蕩。臥室的牆上,掛着他和柳天紫的婚紗照。床頭柜上,擺着兒子李向東和媽媽的照片。他蹦上床,一刀砍在婚紗照上,柳天紫的臉立刻裂成了兩半。他看着那張臉,癱坐在床上,開始哇哇大哭。哭聲戛然而止。他又爬到床頭,拿起兒子和媽媽的照片看。那張臉開始痙攣開始顫抖,鼻涕像從鼻孔里擠出的膠水,一點點下墜。突然,他停止了抖動,使勁兒一吸,長鼻涕又回到了洞******子今年才10歲,這就要失去母愛了,馬上就要變成單親家庭了。但這又能願誰!?這都是命。未來生活的樣子出現在他的腦海里:李向東每天以淚洗面,哭着要媽媽。

    李敢心如刀絞。

    他滾到地上,坐起來,身體靠着床幫,想想就哭,哭着哭着又笑。哭笑了好一會兒,他仰着頭,把腦袋放到了床上,臉好像被淚水洗過。閉上眼,似乎睡着了。

    突然有個聲音問:「你能忍嗎?忍得住嗎?堅持到兒子考上大學?」

    李敢的腦袋搖擺着,猛然離了床鋪,然後被雙手抱住,哀嚎着大喊:「我忍不了!我他媽的忍不了啊……」他的身體像無脊椎動物一樣,癱倒蜷縮在地上。

    「要學會管理自己的情緒!」他的上司秦處長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前兩天,老秦給處里的同志上了一堂「工作方法」課。總結起來有三個關鍵詞:「結果為王」「最小的成本換取最大的回報」「及時止損」。老秦還補充了一句,說這個方法不僅適合於工作,生活上遇到問題同樣可以成為指導。

    秦處長最後上了一碗雞湯。雞湯的核心營養就是,一個人要想成事,首先要管理好自己的情緒。能做到以下三點,才能說明你差不多了。一,要壓的住火。你可以表達憤怒,但不能憤怒地表達;二,要藏得住話。抱怨別人就等於折磨自己。三,要沉得住氣。往往你追求的不是幸福,而是一定要比別人幸福。

    現在,這碗雞湯在李敢身上起作用了。他對中年人的婚姻一下有了頓悟。

    中年人的婚姻,早已是各玩各的了。談什麼忠誠、背叛?哪有什麼天長地久,海枯石爛?那不過是糊弄年輕人的鬼話!大家湊在一起搭夥吃飯,你好我好大家好。不想玩了,一拍兩散,各奔前程。何必嘰嘰歪歪,以死相逼?

    牆上鐘錶的「滴答」聲像時間老人的腳步,清脆而響亮地在空氣中迴蕩。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李敢發熱的腦袋一點一點地冷靜下來。

    他整了整衣服,擦乾淨了臉,開始收拾他製造的混亂。他把菜刀放回了廚房的刀架上,把婚紗照摘下來,用透明膠布從背面把裂縫粘好。不細看,跟原來沒什麼區別。他把顯示器揀起來,放回桌上。這個恢復不了了,過幾天需要再買個新的。

    正弄着,柳天紫回來了。

    看着那張熟悉的臉,視頻里的畫面像魔鬼一樣鑽入了他的腦海。李敢咬着牙齒,攥着拳頭,拼命控制着情緒。他嘴裏默念着「李敢你肯定行!李敢你沒問題!李敢你最牛逼!」

    看着柳天紫沒待一會兒又要出門,他坐在沙發上,心裏打定了一個主意:這個女人的賬可以慢慢算,宮仁這個老雜種絕不能讓他再痛快下去了。

    ……

    按照秦處長傳授的工作法,李敢不想親自動手。

    上大學的時候,他認識一個混混,手機里一直存着那個人的電話。雖然沒加微信,但「通訊錄好友」里一直顯示那個人的微信頭像。他點開頭像看過,從陌生人可以看到的最近十條消息里,他發現這個混混最近日子過得不咋地。他想給他一個機會。

    他找出了混混的電話,打過去,約了見面的地點。

    李敢讓混混幫自己教訓一個人。只要弄不死,就往死里弄。事成了可以給他五千塊錢的報酬。混混一開始嫌錢少,不想干。李敢知道混混最近日子不好過,說了一堆好話,哭了半天窮,講了不少哥們義氣。軟硬兼施,最後總算讓混混接了這活。混混提了個要求,就是幹活之前一下把錢結清。

    李敢一口答應。拿過混混的身份證拍了照片。

    混混這天發來消息,說晚上準備行動。他經過多日的跟蹤觀察,宮仁今晚上還可能會去酒吧。他準備在酒吧里讓老傢伙嘗嘗刀子攮進腎臟的滋味。車票已經買好,完了事他會直奔火車站,去南方找個城市避一陣兒。

    李敢對混混的方案表示認可。他把自己的五千塊私房錢取出來,用報紙包好放到了公園的一個花池子裏。遠遠地看着混混取走了,才惴惴不安地離開。

    提前把錢都給了混混,這無疑是個賭注。社會上拿了錢不辦事的流氓太多了。誰知,晚上12點剛過,李敢的手機屏幕一亮,混混發來了短訊:辦了。他坐起來,端着手機看着這倆字,心臟咚咚直跳。

    直到窗外發白,他才迷迷糊糊睡去。

    ……

    警察從宮仁身上找到了一張工作證,但是沒有電話。手機設置了密碼,打不開。因事情重大,又在一個轄區,警察連夜趕到北江廣電台,通過門衛把情況通報給了辦公室負責人。

    此刻已是凌晨二點,辦公室主任華小軍不敢直接向郭有亮匯報,怕驚擾了領導睡覺。於是,他撥通了脾氣相對柔和、輕易不會瞪眼的總編輯、副台長葉書文的電話。電話打了三遍,葉書文才迷迷瞪瞪地接了。聽了情況後,葉書文的第一反應是沒什麼大事,告訴華小軍明天上了班再說。華小軍一聽,有些着急,馬上一改輕描淡寫的作風,措辭立刻有了色彩:「警察說,宮仁是被人捅了,能不能活還不知道。說是一起刑事案件,他們馬上準備立案呢!」葉書文一下激靈起來。

    凌晨三點,郭有亮、葉書文,在全兆斑、華小軍的陪同下趕到了醫院。他們見到了正在搶救中的宮仁。醫生說,情況不是很樂觀,被害人被捅了兩刀,一刀捅在了右腎上,一刀捅在了左腎上。腎功能已經衰竭,能不能保住命,要看宮仁的造化。

    幾個人離開醫院,又來到了派出所。警察告訴他們,從酒吧的監控視頻上,什麼蛛絲馬跡也看不出來。他們甚至連具體的被刺時間還沒掌握。因為報案人也說不清報案時宮仁已經被刺了多長時間。可以肯定的是,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故意傷害案,涉嫌刑事犯罪。

    走出派出所,上了電視台的越野車,郭有亮坐在副駕駛上一臉沉重。車子發動,他突然扭轉身子,衝着後排座位上的幾個人,發佈緊急指令:「對外封鎖消息。只說宮仁突然得了重病。兆斑,明天你帶着小軍去慰問家屬,做好善後。」

    全兆斑和華小軍齊聲應諾。

    「這一百多人的新聞頻道,不能一日無帥啊!宮仁這個樣子,一天兩天好不了吧!」葉書文嘬着牙花子,嘆了口氣。

    「明天開始,讓那海代理總監一職!」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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