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崇禎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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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個位置上誠誠懇懇坐了十七年的崇禎皇帝頭戴翼善冠，身上穿着盤領窄袖的常服，坐在象徵九五至尊的皇位上，外面雖然夜以深是休息的時候，但崇禎皇帝卻沒有絲毫的睡意，面容稍稍有些憔悴。

    這幾日抵達京城的訊息已然傳遍開了，那闖賊李自成竟然在正月初一於西安稱帝，國號大順，以崇禎十七年為永昌元年。

    流賊已然稱帝，有入主中原之勢，而孫傳庭都已然在崇禎十六年十月流賊攻克潼關時戰死，目前正要磨礪兵鋒，正有直取京師之事。

    「加上虜丑的順治，已然又兩人稱帝了。」

    崇禎皇帝的面色難看，看着最近連連失利的塘報，他的心情是怎麼樣都沒法好起來，雖然再過十來天就是春節，但北京城裏已然沒有了過年的濃烈年味，有的也只有一股從內到外的蕭條氣息。

    「陛下，您還年輕，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不如現在就回南邊鳳陽老家去，如果讓李賊圍了北京城，那到時候想走就來不及了。」

    說話的是一個身穿素比甲衣，素顏同桂玉，面上稍稍有些歲月摺痕的美婦人，她此刻的聲音之中有許些唏噓，神情之中稍稍有些膽怯，也顯然是明白三帝鼎力角逐中原的架勢，她這等女人之身也看的出來大明勢弱，不如退而求其次。

    這個美婦人正乃是大明崇禎皇帝的正妻周皇后，也是朱達福身軀原主人朱慈烺的生母。今天白天就是她和張娘娘守在昏睡不醒的朱慈烺身邊，直到天色漸暗，這才被崇禎皇帝叫去乾清宮侍寢。

    看侍寢二字，還以為崇禎皇帝要歇息片刻，但實際上崇禎皇帝處理國事早以心力憔悴，又怎會生出更多的心思，叫周皇后前來，也還是在周皇后這裏尋求一個心靈寄託，一個可以放心說話的人罷了。

    聽着跟了自己多年的結髮之妻周皇后的話語，崇禎皇帝的手腳頓覺一股涼意，感受着脖頸等裸露處因為突發寒冷而激盪起的顫慄，他道，「如果朝中有多數朝臣能夠贊蘘，那朕也早就南遷了，可惜奈何，這些朝臣竟然都串通一氣，不願背上那南遷之臣的罵名。而如今那闖賊已然在西安稱帝，現再提南遷之事，未免有甘做南宋之嫌疑。」

    如今朝中的氣氛微妙，幾位內閣大學士尚書大人都不願背負南遷之臣的千古罵名。

    這些人可都知道在三帝並駕齊驅的崇禎十七年贊同南遷，今後在史書之上留下的可就是南宋的名聲，一但現在大明選擇偏安一偶，就失去了角逐天下的中原共主之勢，變成了在歷史上名聲不好的南宋，遭人嗤笑。

    所以這些人雖然知道大明京城已要被闖賊圍住，但也沒有選擇贊同南遷，顯然還是對大明朝抱有一絲幻想，不過這其中更多的還是生意和立場，這些北京的朝臣在北京城內的金銀細軟都算得上是決，就算北京城破，這些人也可以拿錢買賣嘛。

    在這些人看來，南遷沒有任何好處，北京不破，他們還是勛貴，北京城破，他們就能夠用錢賣命，無非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將來治理天下還是得他們，倒霉的只是朱家人而已。

    想通了一切的崇禎心中酸楚難言，他看向了自己的結髮妻子，這個在信王府到現在就一直跟着他的結髮妻子，在微光之中，周皇后有些紅腫的眼眸還是無法被燭光掩埋，知道今日周皇后觸景生情加上太子有恙必然是以淚洗面。

    他的鼻子一酸，鼻腔一股痒痒的感覺在不斷的醞釀，崇禎皇帝頭微微的側了一下，壓下稍稍有些顫抖的聲音，轉移話題道，「春哥兒今天可是好些了？」

    春哥兒就是朱慈烺的乳名，原身倒是繼承了老朱家良好的基因，從小到大身體一直不錯，不過今日卻突然一睡不起，可讓崇禎和周皇后心中擔憂，崇禎也卻是愛子心切，但又因為國家大事在前無法抽身，他就讓周皇后和張娘娘去照看一二了。

    「曾太醫看了的，說的是春哥兒身體無礙，應是沒有病狀。」

    周皇后黛眉微蹙，「不過卻是一睡不醒…只是口中囈語，念叨着什麼武道仙道的，說不得是有仙人在為其託夢。」

    「仙人託夢？笑話！」崇禎皇帝一臉厭惡，「如今正是我大明江山風雨飄渺，正是這種氣象就有牛鬼蛇神宵小之輩乘機起陸，莫非這曾神醫也想來一手魚腹藏書，怪力亂神，好大的膽子！」

    「這也確實是春哥兒口中所念，卻是和那曾神醫關係不大。」周皇后連連須氣，「如果世間真有那神仙手段，救我大明江山於水火，縱然如西遊釋厄傳一般光怪陸離，三大大仙在車遲國把持朝局，也卻好過如今的局面。」

    在大明的這個時候，嘉靖朝的西遊記早已經家喻戶曉，隨着大明商賈的傳播輻射了周邊的無數藩地屬國，崇禎皇帝當年在信王府也是看過此書的，當然是知道周皇后所言的是什麼。

    聞言崇禎皇帝也是一聲嘆息，就好似真的希望有一位超越凡俗的神仙人物來救大明江山於水火之中。

    就在此刻，東暖閣的門被人忽的一下就推了開來，一個紅袍拱帽，面容寬厚，年至知天命的五十多歲的太監大步走來，他一見崇禎皇帝在看着自己就連忙行禮，面容之中帶着一絲不同在場兩人憂容的喜色，道，「陛下，東宮典藥局的李繼周來報，太子醒了。」

    聽到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兒子竟然醒了過來，周皇后立刻就起身站了起來，她對着崇禎皇帝道，「萬歲，妾身去看看春哥兒。」

    但此時崇禎皇帝卻也問向了這個來稟的太監，「具體情況如何？是曾神醫看好的麼？」

    「回陛下，邱至中說是已讓曾太醫看了才好的，太子身體無礙，在起來之後正在用晚膳。」

    「看來這曾神醫確實妙手回春，我倒是誤會他了。」

    崇禎皇帝這才轉過身去，看向了周皇后，「天色已晚了，既然春哥兒身體無恙那就讓他好好歇息吧，明日再去，你也早點回去歇着，不用那麼顛簸了。」

    然後崇禎皇帝對着那五十多歲的內侍道，「王伴伴，接下來就讓你去看看吧，若是有什麼情況，立刻安排人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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