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東方餐館

    「什麼？你也要去那個傳說中的遺蹟？小傢伙，你這個樣子，要趕着去送死嗎？」幾個鐘頭之後，東方餐館某個房間裏傳出婦人叫嚷聲。

    身為餐館老闆娘兼廚師的婦人，聽說魯修斯竟然想要去遺蹟，頓時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你知不知道那遺蹟是什麼地方？那可是被稱為神明隕落的地方。」

    「神明隕落？大嬸，那裏有那麼可怕嗎？」魯修斯聞言臉上透着天真問到。

    廚娘神色嚴肅地說：「當然，無論是教廷還是神殿，都想探索那裏，但是這麼多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那裏喪命，看在難得遇到個能認識東方文字的人，奉勸你最好還是別去湊熱鬧，免得枉送性命。」

    說到這裏，廚娘似乎想起了什麼，惱怒地盯着魯修斯說：「還有，小傢伙，你不准叫我』大嬸』，聽到沒？」

    「可是大嬸，既然那裏那麼危險，你為什麼還要去呢？」

    「咚」魯修斯話音剛落，廚娘給了他一個暴栗說：「都說了，不准叫我『大嬸』，再叫打爆你的頭，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遺蹟？我不過是個廚娘，哪有去遺蹟的本事？」

    「那個，大……」魯修斯捂着頭剛叫出口，趕緊改口說，「你要不是為了遺蹟，為什麼要把餐館開在布萊諾斯？而且你身材苗條、卻又很結實，顯然是個武技強大的女戰士。」

    頓了頓魯修斯又接着說：「還有你餐館裏的夥計，顯然都是些善於戰鬥的傢伙，而且應該常常在生死中搏殺。」

    廚娘聽到魯修斯道出如此多，不禁心頭一驚，眯着眼睛打量魯修斯說：「小子，你到底是什麼人？」

    察覺到廚娘目光里的不善，魯修斯趕緊擺擺手解釋：「別，別激動，我真的只是個冒險者，還有就是，希望能加入你們的隊伍。」

    聽到魯修斯這麼說，廚娘終於明白他的真正意圖，神色陡然一變，冷漠地審視魯修斯說：「你早就知道我們的身份，你是故意在餐館門口喊出餐館名字，目的就是想要把我給引出去？然後不聲不響順利進來？」

    廚娘身上散發出敵意，魯修斯微笑着擺擺手說：「大嬸，您別激動，您也知道，我這樣一個小傢伙，如果加入別人隊伍，肯定會引來麻煩。」

    「而您餐館裏的夥計，有牛頭人、矮人、侏儒甚至還有精靈，這說明您的隊伍具有足夠包容性，能夠容忍下不同信仰、不同來歷的夥伴，所以再加上我的話，你們隊伍肯定會更加強大。」

    「啪」廚娘猛地一拍木桌，站起來一隻腳踩在椅子上，彎下腰，胸前一對飽滿逼近魯修斯，凶神惡煞地說：「臭小子，你想什麼呢？老娘為什麼要帶上你，還有你最好解釋清楚，你是怎麼想到要找上我們的？」

    看到廚娘彪悍的樣子，魯修斯訕訕笑着解釋：「呵呵，其實很簡單，您在這片街區混跡這麼久，肯定很明白外面那些冒險者都是些什麼人？」

    「從我進入街區開始，一共有十三撥人關注過我，其中有十批人有着明顯敵意，或者說他們把我視作可以下手的肥羊，剩下三群人里，其中兩撥顯然是某個大勢力的隊伍，他們會關注每個進入街區的獨行冒險者。」

    靜靜聽魯修斯娓娓道來，廚娘感到心驚不已，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年紀不大，像個初出茅廬貴族少爺的小子，觀察力如此了得，能夠察覺到街市上所有觀察他的人。

    「還有一撥就是我們？是嗎？」

    看到魯修斯點了點頭，廚娘眯起眼睛笑着說：「嘿嘿，小傢伙，你的觀察力不錯，不過你沒有發覺，其實暗中觀察你的還有一批人，那些人就是教廷的人。」

    聞言，魯修斯心頭猛地一驚，仔細回想自己一路行來，琢磨許久竟然沒有發覺，廚娘所說教廷的人在哪裏觀察自己。

    看到魯修斯眉頭緊鎖，廚娘臉上可謂笑顏如花：「呵呵，小傢伙，別想了，教廷的那些傢伙，是不用拋頭露面觀察你的。」

    聽聞廚娘這麼說，魯修斯頓時釋然，臉上洋溢着純淨笑容說：「大嬸，那您是願意讓我加入了？」

    「咚」又給了魯修斯一個暴栗，廚娘氣急敗壞地說：「再說一遍，不准叫我『大嬸』，先去外面幫忙，如果表現好的話，可以考慮讓你加入我們。」

    言罷，廚娘將魯修斯提溜起來，丟進廚房後面的雜物房：「小子，你先換衣服，然後把後院的盤子都給洗了。」

    魯修斯欣然接受廚娘的吩咐，麻利的將餐館雜務工衣服穿上，可當他走到餐館後院，看到堆積如山的盤子，頓時哭喪着臉自語：「大嬸，您這是，要讓我洗一輩子盤子嗎？」

    無奈嘆了口氣，為了能夠加入廚娘的隊伍，魯修斯只能投身在堆積如山盤子裏。

    與此同時，老獨眼龍鋪子裏兩個老傢伙停止打鬥，饒有興致透過老煉金師煉金陣，觀看着魯修斯進入東方餐館的全過程。

    「老夥計，這小子觀察力的確驚人，他竟然能發現那些暗中關注他的人，而且能從中選出最適合自己的隊伍，不過那個來自東方的女人，可不是個善茬，你確定，真的不打算出面打聲招呼嗎？」

    聞聽老獨眼龍的話，老煉金師微微皺眉，想了想說：「不用，那小子既然選了那個東方女人，那麼我們就要相信他的選擇，何況那東方女人身邊，追隨着那麼多異族，顯然有她獨特之處。」

    說着，老煉金師揮手抹去煉金陣，看着老獨眼龍說：「剩下的路，就要靠他自己了，非必要，我是不會出面的。」

    「怎麼？害怕被教廷的那些傢伙發現？其實你可以回魔法神殿去，那些傢伙不是挺歡迎你回去？王不是也說過，我們兄弟會是包容一切的，即便你回去，會裏也不會有人排擠你的。」

    老煉金師聞言苦笑着說：「呵呵，會內不會有人排擠我，可魔法神殿的那些傢伙呢？他們想讓我回去，不過是覬覦我的研究罷了，何況，現在的魔法神殿，根本已經淪為了教廷的走狗。」

    「哦，好吧，好吧，現在什麼都變味了，自從源核的技術傳播開，一切都變了，教廷的勢力越來越大，現在魔法神殿也歸附過去，難怪城裏只見到自然神殿和野蠻神殿的隊伍。」

    老獨眼龍話語裏透出落寞，走進木製櫃枱里，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老頑固，你真的覺得魯修斯，能夠進入遺蹟，得到令諸神畏懼的最神秘的機械源核？」

    「誰知道呢？遺蹟已經很多年沒有開啟過，當年輝煌的聖域也終究隕落，淪為被人不斷探索的遺蹟，誰又知道以後究竟會發生什麼呢？但活着總要有希望，我只是把希望寄托在魯修斯身上罷了。」

    聽着老煉金師的話，老獨眼龍默默無言，低頭收拾櫃枱上的東西，直到聽到關門聲傳來，抬起頭看了一眼空空蕩蕩鋪子，不禁嘆息：「哎，希望，真的存在嗎？」

    不管希望是不是真的存在，反正現在魯修斯覺得自己的人生已經看不到希望，當牛頭人凱特抱着一堆盤子走來，魯修斯幾乎感到快要崩潰。

    從水裏拿出泡得蒼白的手，站起來死死盯着那摞盤子，終於忍不住咆哮道：「該死的混蛋，你們這是要讓我洗盤子洗死在這裏嗎？」

    牛頭人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咆哮，放下那摞盤子轉身離開，留下魯修斯站在空空蕩蕩院子裏，獨自面對眼前成堆的盤子。

    這一刻，魯修斯真的有些後悔：「為什麼要選個廚娘呢？早知道，還不如去找那兩伙人呢，起碼不用洗盤子。」

    不過抱怨歸抱怨，魯修斯還是再次坐下來，伸手拿起身邊的盤子，埋頭在巨大的池塘里，快速清洗盤子上的污垢。

    隨着夜幕降臨，邊境小城布萊諾斯卻越來越熱鬧，大批冒險者進入城內，顯然都是想要去遺蹟碰碰運氣，那座諸神隕落的遺蹟里，蘊藏着太多讓人嚮往的傳說。

    無論是教廷、神殿之類大勢力，還是零散的冒險者，都期待能夠在其中找到屬於自己的機遇和寶貝。

    當然，進入布萊諾斯的人里，也有一些人並非想要去遺蹟探險，他們聚集在城裏，只是想要趁機賺錢，比如買賣一些有關遺蹟的消息，或者是某些大勢力的內幕，這些看似虛假的東西，卻總有些傻蛋會上當。

    城裏昔日充斥着暴力血腥的街區，由於教廷和神殿隊伍的到來，變得出奇安寧，像是亭亭玉立鄰家女孩般乖巧。

    刷了整個下午盤子的魯修斯，終於迎來了解脫：「嗨，小子，老闆娘讓你去廚房幫忙，這裏的盤子不用你洗了。」

    聽到這句話，魯修斯整個人如沐春風，丟下手上洗了一半的盤子，起身一溜煙就跑沒了影子。

    傳話的矮人愣了片刻，緩步走到那堆盤子前，嘴角微微上揚自語道：「嘿嘿，有這小子在，還真好，幫我洗了這麼多盤子。」

    話音剛落，成堆的盤子突然倒下，「乒乒乓乓」轉眼間那堆洗好的盤子，全部倒在矮人的身上，看到滿地的盤子碎片，矮人下意思的伸手堵住耳朵。

    下一刻，仿佛獅子咆哮般的聲音傳來：「混蛋布萊諾，你又把盤子打碎了，你是在找死嗎？」

    隨後，一個身影衝進後院，看着滿地的盤子碎片，對矮人憤怒吼道：「布萊諾，這些盤子的錢，我會從你佣金里扣掉，你就等着在老娘這裏洗一輩子盤子吧。」

    說完，廚娘扭頭看向院門處，看到一群人伸頭張望，尤其是看到魯修斯那張堆滿笑意的臉。

    廚娘黑着臉走到魯修斯面前說：「小子，很可笑嗎？你現在把飯菜給我送到二樓第三個包廂去，現在，馬上，立刻，去……」

    面對廚娘的獅吼功，魯修斯也只能唯唯諾諾應承，接過身後牛頭人遞來巨大托盤，用雙手和頭一起頂着托盤，緩步向餐館二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