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日記——塵封的過往

    在電腦充電期間，凱因開始試着詢問醒來的孫悟空。

    「你是，誰……？」孫悟空盤腿坐在地上，迷茫又好奇的看着四周。

    所說語言相通，不過因為長久沒有說話，孫悟空說話有些結巴和撇腳，但交流沒有問題。

    「我叫凱因，他們是李白，花木蘭和程咬金，這位……魔……兄弟，你叫什麼名字？」

    「孫，孫悟空。」這磕磕絆絆的話證實了凱圖之前的猜想。

    「悟空，你怎麼會在這裏？」凱因很驚訝對方真是孫悟空，但似乎還沒有從千年的沉睡中緩過來，凱因沒有繼續追究這些，希望能從他身上得到日之塔的一些情報。

    「不，不知，道。」

    「那膠囊倉是什麼？」

    「不，不知道。」

    孫悟空整個人都看起來很迷茫，一問三不知，他的記憶只停留在戰死日之塔並毫無知覺的睡了很久，但他又有一些不真實的感覺，像做了個夢，又像看着別人的電影，自己只是個旁觀者。

    凱因有些懷疑孫悟空是否真的是那個孫悟空，難道是重名？

    他身上有許多秘密……

    這時，程咬金本站在膠囊倉一旁，小心翼翼的捧着電腦，看到那屏幕上電池滿格之後，喊道：「充滿電了！」

    凱因接過電腦，按下按鈕，屏幕開始亮光，所有人都在屏息，認真的盯着接下來電腦中即將出現的內容——屏幕變化，出現了一把鎖。

    「裏面有密碼。」白高興一場，凱因嘆了一口氣。

    「我先試試。」本着由簡到難的原則，凱因隨便輸了一串123456789數字進去。

    「我蒙對了？」凱因驚喜，眾人一起看向屏幕。

    界面十分乾淨，只有一些基礎軟件，乍一看沒什麼重要文件，屏幕是觸屏，凱因點開記事本，裏面赫然出現一篇篇日記，看容量居然有足足一個多t。

    這是一位神的日記，看着那與前世相差無幾的簡體字體，凱因意識到。

    日記內容如下：

    我是陳s伯，一位文學研究者兼心理醫生。

    公元2509年7月1日，即毀滅曆元年1月1日，這是方舟上新的紀年。

    也是我第一次開始用這台古董筆記本電腦寫日記的日子，往後所發生的一切事將用簡體中文記錄在其中。

    今天，我很慶幸我是逃生者中的一員，不用留在空間站和地球等死，地球的壽命已經到頭了，或者說人類將它折磨死了，過度濫用的敲骨吸髓式開發加速了它的死亡，這一天終於還是到了。

    人類面臨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災難，看着曾經蔚藍美麗的星球開始四分五裂崩塌，似無聲的發出哀嚎，熔岩血液噴涌，最終像個殭屍一般，又像個腐爛的果實懸在太空，似往日圍繞着太陽轉動一樣，這是無言的內部死亡，悲壯的場面讓飛船上很多人都不由哭泣，因為只有不到五百萬人逃出來了，其餘一百二十多億人葬送，他們的家人或許就在這些遇難者之中，昔日打拼所得來的的美好現在就在他們眼前毀滅。

    我也哭了，因為我們沒有家了，人類現在如無根之萍漂浮在宇宙。

    看着深邃的星空，自己是渺小的，感覺就連毀滅的地球也是渺小的，在這廣袤無垠的冰冷星空中就算死去也是默默無聞。

    冥冥中，我仿佛感到一根牽連着我的絲線斷了，源頭是地球，我莫名感到有些心慌意亂，卻不能明白，今後的生活或許是隨風而去，我對未來充滿了迷茫。

    毀滅曆元年1月2日。

    經過一天的修整，方舟開始正式從火星基站起航，只餘十萬人自願留在基站，嘗試能否在火星上建立類似地球生態系統環境，一同航行的還有五艘恆星級飛船，黃金時代號，碧藍空間號，自然號，生命號，日月號。六隻龐然大物載着人類尋找新家園。

    飛船內都配有完整的生態循環系統，尤其方舟最為完善，方舟上有七十多萬人。

    在飛船上我被分配到心理醫生的位置，擁有幾十位同行。

    「這是人類第一次真正進入太空。」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前，不管人類在太空中飛多遠，也只是地球放出的風箏，有一根精神之線把他們與地球相連，現在這根線斷了。」

    「是的，線斷了，最實質的變化在於：不是因為拉線的手鬆開了，而是那手消失了，地球世界正在走向末日。事實上在我們的精神中她已經消亡，我們這六艘飛船與任何世界都沒有聯繫，我們周圍除了太空深淵什麼都沒有了。」

    這是我的病人中所說的一個言論之一，是的，在第二天就出現了有心理問題的病人，沒有了踏足的土地，冰冷的鋼鐵地板不斷侵蝕心靈，人類在於種種像個小孩，亦如同在地球的蠻荒時代蹣跚。

    看着那逐漸遠去的灰色亡星，我心中是說不出的悲哀。

    沒錯，我得承認那人的話語完美的道出了我的想法，有許多人和我有這樣同樣的感受與想法，我們成了一隻脫韁的風箏，飛向未知的「天空」，心中懷着忐忑不安，我祈禱命運的仁慈。

    告別了死去的地球，我們乘着飛船開始了宇宙流浪之旅，尋找新的家園——目標m87星雲的一顆宜居行星，預計費時一百二十年。

    這個時候，我有些羨慕那些信仰神的教徒，因為他們還有遠方的耶穌在支撐着他們，像我們這些現實的人已經開始迷茫了，只能靠自身的信念在苦撐着，在某一天中陷入瘋狂與虛無。

    ……

    毀滅曆元年5月1日。

    生命號解體，融入了其餘五艘飛船。

    ……

    毀滅曆元年7月29日。

    我這兩個多月究竟是怎樣度過來的，我很痛苦，但我也能感覺到人類的宇宙道德觀正在逐步建起，現在正在打地基。

    五艘飛船上建立了新的制度，井井有序，儼然一個小國家，為了有足夠能源到達新家，領導者們開始實行冬眠制度——

    保留二十萬人甦醒，管理駕駛方舟，其餘五十萬人通通進入冬眠，期間冬眠者與甦醒者有序輪換，十年一輪，需要大量人手時，再逐一喚醒。

    為保證資源，生育後代將暫行停止，但行為依舊可以。

    ……

    毀滅歷10年12月10日。

    方舟達到了光速的40%，方舟，前進四。

    ……

    毀滅歷18年1月1日。

    方舟達到了光速的50%，方舟，前進五。

    ……

    毀滅歷50年2月20日。

    方舟完全達到了無限接近99.99%光速，方舟，前進十。

    照這個速度可以提前20年到達新家園。

    ……

    毀滅歷67年3月6日。

    一次星雲風暴，讓我們在宇宙中迷失，偏離航線，我們似乎闖入了某未知領域。

    捕獲到了名為宇宙之心的能源晶體，它很美麗。

    ……

    毀滅歷67年8月8日。

    經歷了一次前所未有的詭異，是做夢嗎？我希望如此，太可怕了，我想記下來，可是不敢，腦子裏一片混沌，有囈語在耳邊迴響，今天的日記是我強忍着寫下來的，又多了許多心理病人，不斷在追問自己，追尋意義。又多了一批教徒。

    ……

    毀滅歷67年8月9日。

    冷漠，恐懼的冷漠，冥冥中仿佛一雙眼睛注視着我們，仿佛在看螻蟻一般。

    ……

    毀滅歷67年9月10日。

    全體一致通過，讓冰冷的半生物機械包裹身體，用鋼鐵永遠保護理智，我們還算是人類吧。

    我是陳s伯。

    可是新的家園還是遙遙無期……

    ……

    毀滅歷80年9月9日，即創世曆元年1月1日。

    我們找到了新家！

    雖然不是m87的星球，但是它完全媲美地球，同樣美麗的一顆藍紫色星球。

    全體成員一致通過將此星球作為新家，為了慶祝重新定了紀年。

    同時人類並不是孤獨的，這顆星球有生物，這是一個大發現！

    ……

    創世曆元年1月2日。

    我們用精卵庫重新孕育最自然的新人類，看着那成型的小小生命，我有種神明造人的感覺。

    ……

    創世歷3年11月1日。

    風生改名女媧，我們成了神，人的神，隨即掀起了一波改名熱潮。

    我拋棄了過去的名字，現在成為愛神維納斯，擔任情感導師，心理醫生職責，負責教孩子們何為愛，我還有幾位同事，分別是伽摩，丘比特，伊什塔爾和芙蕾雅。

    ……

    創世歷5年4月2日。

    伊什塔爾這個暴力女，她的教導太粗暴了。

    ……

    創世歷102年6月1日。

    領導者出現了分歧，女媧認為人類文明應該紮根於星球，這是文明的根基，將王者星球當成人類的新家，好好開發，不再造成悲劇，她有深厚的土地情懷，確實是如地母般的女性，而帝俊則認為人類應該奔向更廣闊的星空，那裏才是家，而不是居於宇宙一隅，對於這種滄海一粟的星球，只需不計後果的榨乾，星空才是人類的新家，人類不應該在王者星球過多停留。

    星空確實很浩瀚和美麗，但我感覺太過虛無，沒有立足點，無根無萍，腳下的土地讓我很踏實，我贊同女媧的觀點。

    ……

    創世歷102年7月8日。

    最近魔種躁動頻發，積累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

    最近那個猴子總是讓我思考——

    魔種是明顯擁有智性的，並且在某種程度上與人類相似，稱其為亞人或許更合適，社會發展處於部落制，如果只因物種不同就將其侵略俘虜，這種愚蠢落後的做法並不適用於已經進入宇宙的人類文明，宇宙道德觀還任重而道遠啊，又或許該重新定義一下人類這個概念或者智慧生物了。

    我這樣想我是人類的叛徒嗎？可我們明明可以用更好的方式與他們交流，為什麼要用這種暴力手段？因為效率更快？以暴力與愚昧榨取他們的價值，我們久遠的文明歷史，不是告訴過我們這種有何下場嗎？

    我不知是該欣慰還是該悲哀，人類沒有變，我們還是人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