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誰是她不離不棄的依靠

    次日，洛家給洛老爺子發喪，拖了幾天，洛無遠和洛無遙終於以能保住洛家，保全子女告慰了老爺子，把老爺子送上山。

    洛輕言被玄妙殺了，洛無遠和洛無遙聽白子騫說了這事，兩人商量了一下，還是去把洛輕言的屍體領了回來，買了塊地簡單地安葬了。

    本來以老爺子以前的想法，是想回老家安葬的，後來他又改變了主意，說在帝都也呆了幾十年，這裏也算他的故鄉，就留在帝都吧！

    洛無遙買了一個山頭，做洛家的墳地，他對洛無遠說：「以後我們會一直留在帝都，我們的孩子也會在帝都長大，就讓老爺子一直陪着我們吧！」

    葬禮不是很隆重，才遭遇了重創，兄弟兩都無心鋪張，把該請的人都通知了，就舉行葬禮鞅。

    和洛家來往的主顧，老爺子的朋友都來了，戰天鉞和沐行歌也一身白衣趕來送老爺子一程，看到這麼多人，沐行歌很欣慰，對洛無遠說：「老爺子走能有這麼多朋友來給他送行，這是他的驕傲，我們該為他自豪！」

    洛無遠點了點頭，這些日子發生的事讓他也想了很多，對自己的行為也反省了很多，他們和洛輕言一樣，也有自己的偏執，洛輕言的結局給了他警示，讓他重新思考自己以後要走的路。

    他知道，不管怎麼選擇，他都不會放棄朋友，放棄他愛的人…旎…

    彭韻見沐行歌來了，和安蓮抱了孩子過來和她說話，兩人當着戰天鉞的面就跪下給沐行歌認錯，還一口同聲地說兩個孩子是托沐行歌的福氣才安然無恙地回來的，如果沐行歌不嫌棄，就收兩個孩子為義子。

    沐行歌也不知道這主意是不是洛無遠兄弟兩齣的，看着兩個孩子帶有老爺子特徵的臉，答應了。

    彭韻和安蓮一聽沐行歌答應了，就舒了一口氣，這證明了沐行歌不再和兩人計較之前的事了，彭韻感激地抱着孩子給沐行歌磕了頭，由衷地道：「娘娘，我知道我之前做錯了，讓娘娘失望了，請娘娘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想和娘娘做朋友！娘娘放心，彭韻一定不會再讓娘娘失望！」

    沐行歌俯身將她扶了起來，接過了她手中的孩子，微笑道：「過去的事就別提了，錯和對都不是誰說了算的，你不需要認錯……你是母親，你只要知道一點就行了，我們的行為有時就是孩子的榜樣，我們想讓孩子們以後成什麼樣的人就要給孩子樹立什麼樣的榜樣！」

    她伸手撫摸着小孩的臉，小傢伙似乎對沐行歌的白髮很有興趣，目不轉睛地盯着，黑黑的眼珠水靈靈的，看的沐行歌心都軟了，不自覺地把孩子往戰天鉞那邊伸了伸，笑道：「好可愛，你看看，我們的孩子以後也會像這樣！」

    戰天鉞一見，也被孩子粉嫩的臉吸引住了，伸手學着沐行歌去碰觸小孩的臉，那小子忽地咧嘴笑了小手抓住了戰天鉞的手指，這敏銳的舉動讓戰天鉞也不自覺地笑起來：「這孩子機靈，以後是學武的好料子！」

    「皇上喜歡他，那以後就讓康兒拜你為師，跟你學武吧

    ！」彭韻機靈地道。

    「這孩子叫康兒？洛康嗎？」沐行歌問道。

    「嗯，洛康，大哥家的叫洛平，平安健康，兩個名字都是老爺子取的，很簡單，很實在！」彭韻道。

    「老爺子這名字取的好，平平凡凡才是真，這兩個名字比無遙，無遠的好多了……」

    沐行歌由衷的道：「真正愛孩子的父母，不需要孩子大富大貴，能平平安安、身體健康就行了！」

    「娘娘說的對，以前我還覺得這兩個名字太普通，經過這次的事，我覺得這名字起的好，他們能像老爺子說的，一輩子平安健康，我們就知足了！」安蓮感嘆地道。

    戰天鉞見三個女人冰釋前嫌相視而笑，讚賞地點了點頭，抱着孩子走到了一邊，小洛康一直抓着他的手指，似乎那是什麼有趣的玩意，小眼睛一眨一眨，看的戰天鉞心都醉了。

    這孩子和他有緣，看到他就想起自己失去的第一個孩子，戰天鉞心裏的缺憾是無法填補的，看着這孩子，也算一種彌補吧！

    洛無遙兄弟兩遠遠看到戰天鉞逗孩子玩，兩人相視一笑，這孩子把大家都聯繫在一起了，以後大家的關係只會越來越好。

    至於錢莊的生意被財政司搶走了不少，兩人都沒放在心上，沐行歌說的那些利弊兩人都分析過，覺得很有理，兩人私下裏商議，以後還是要將錢莊的生意慢慢移交到財政司那邊，這也算起個帶頭作用，讓戰天鉞方便管理。

    葬禮結束的第二天，戰天鉞就讓禮部開始準備自己和沐行歌的婚禮，洛家也派人協助，還出錢給戰天鉞準備酒席。

    戰天鉞本意是想在京城繁華的街道弄個流水席，沐行歌以勞師動眾為由反對，戰天鉞想了想就放棄了，在幾家酒樓擺了酒席，皇宮裏也擺一部分就夠了。

    戰婧菱見眾人忙碌，也不好閒着，拿出錢來催着京城最好的繡坊給沐行歌趕製了一套禮服，也算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意。

    戰顏夕被禁足關在自己宮裏，聽到侍候的宮女說起沐行歌和戰天鉞大婚的準備，冷冷地嘲諷道：「有什麼了不起的，等本宮嫁到東豫，本宮的婚禮一定比她的更好！」

    那幾個宮女互相看看，誰也沒說話。戰顏夕狠狠瞪了幾人一眼，冷笑道：「本宮知道你們是皇兄派來監視我的，你們可以把我的話轉告皇兄，他和沐行歌不會有好結果的，他要是真聰明，就別舉行婚禮，否則不用多久，他又給她舉行葬禮了！」

    這些話誰敢接，大家都裝作做事走開了。

    戰顏夕也不在意，拿了蹴鞠在大殿裏就自己玩，反正該提醒的話她都說了，戰天鉞聽不進去，那就等着事實告訴他吧！

    可是這些話還是有人通過建興轉告了戰天鉞，戰天鉞聽了冷冷一笑道：「讓她說吧，她也沒幾天能暢所欲言了，等東豫的人來，她這些話就只能到東豫去說了！」

    他是指望戰顏夕安安分分地等着，可是也不知道戰顏夕是哪根筋抽了，又或者是以為戰天鉞不殺她還念及兄妹之情，安分了一天，就讓宮女去稟告戰天鉞，說想見見戰天鉞，有事情想說。

    戰天鉞哪有時間理她，讓宮女回去稟告說不見，戰顏夕不肯罷休，就鬧絕食，什麼都不吃，讓宮女告訴戰天鉞，說如果戰天鉞不去見她，她就餓着，看戰天鉞到時怎麼向鍾離欽交待

    。

    宮女來稟告的時候，正好連子夜和白子騫都在，正和戰天鉞商量婚禮的事，一聽這話，兩人都啞口無言，戰顏夕真是想做太子妃想的腦子都不清醒了，她到底知道不知道，她的命還捏在戰天鉞手中呢，她憑什麼威脅戰天鉞！

    戰天鉞也被氣樂了，搖頭對兩人說：「攤到這樣的妹妹，我該說什麼呢？子夜，你去見見她吧，我是不會去的，你告訴她，她別再耍什麼要死要活的把戲，真要想死，就一頭撞死吧，等鍾離欽來了，朕會自己向他交待的！」

    連子夜無奈地去了，戰顏夕一見他就叫道：「戰天鉞呢，他怎麼不來？他看不起我嗎？連子夜，你去幫我轉告他，他對我好點，我就告訴他一件事，這關係到他的生死。他要不來，那以後出事了就別來求我！」

    連子夜淡淡一笑道：「八公主，我覺得你還是安靜點好，皇上不會來見你的，你這樣威脅不管用的！說句實在話，你在皇上眼中已經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你再怎麼威脅或做出什麼事，都是給自己找不痛快。我來見你，已經是皇上給你面子了，作為你的姐夫，我也代你姐姐勸你一句，安分點吧！」

    戰顏夕氣惱地瞪着連子夜，冷笑道：「你就是個窩囊廢，真不知戰婧菱是怎麼看上你的！你別和我說什麼大道理，我就告訴你，我一定會過的比你們都好，不信你們等着看。連子夜，雖然戰天鉞不待見我，可是畢竟兄妹一場，我就念在他過去的好給他一句忠告吧！讓他小心沐行歌，只要那女人生病了就遠離她，或者殺了她，否則他會被她害死的！」

    「就這事？」連子夜有些無語，就這幾句話還讓戰顏夕要死要活地想見戰天鉞？

    「這事還不夠嚴重嗎？」戰顏夕神秘兮兮地湊近連子夜，輕聲道：「戰天渝沒告訴他吧，如影來西溱前已經請人做法了，只要時間一到，沐行歌就會原形畢露，她是惡鬼的化身，如果不殺了她，她會殺了你們所有人的！連子夜，我也是看在六姐的份上才提醒你們，千萬要小心啊！」

    「還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我走了！」連子夜有些不耐煩聽這個瘋女人的瘋話了。

    「連子夜，一定要告訴皇兄哦，只要他對我好，我去了東豫會讓夫君和西溱修好的……等我生了孩子，會帶他來看你和六姐的！」戰顏夕自豪地撫摸着小腹道。

    連子夜覺得可笑，嬤嬤太醫說的謊，戰顏夕竟然信以為真了，還真以為自己懷了孩子，哎，他現在總算明白戰顏夕為什麼要這樣做了，這丫頭一點都不瘋，她這是在為自己的孩子打算呢！

    只有戰天鉞支持她，她去到東豫才能站穩腳步，她這是用這種方式在討好戰天鉞呢！

    回去見戰天鉞，連子夜也沒隱瞞，把戰顏夕說的話全轉告了戰天鉞，戰天鉞聽了眼睛裏就閃過一抹無情的光芒，冷冷地道：「看來她是等不及鍾離欽來接她就想走了，既然如此，那朕就成全她！子夜，派一隊士兵，今晚就把她送走吧！走的快，應該能在鍾離欽踏上西溱的土地上遇到他……」

    額，這太匆忙了吧！連子夜在心裏嘀咕，可是他也知道，戰顏夕已經徹底讓戰天鉞失望了，他只想送走她，哪還會顧忌這些呢！

    連子夜只能照辦，找了一隊人馬護送戰顏夕上路，戰顏夕委屈的哭天叫地，可誰也不買她的帳，被押着上了馬車。

    戰天鉞也不吝嗇，送了一份不低於給戰婧菱的陪嫁，也算是讓戰顏夕風風光光地嫁過去吧

    ！

    送走了戰顏夕，戰天鉞又回到了韓東的農莊，戰天渝終於熬不住衰老的速度，已經死了。

    戰天鉞是過來送他一程，他進去看了戰天渝的屍體，看到那張衰老的皮囊，他的心都忍不住顫了顫，一個人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變成這樣呢？

    許久，他搖搖頭，走了出去，看着士兵點燃了屋子，火光熊熊吞噬了屋子和戰天渝，戰天鉞看着面無表情，兄弟幾人的爭鬥如今已經告了一個段落了，以後自己這邊是可以平靜了。

    而沐行歌那邊，還有歐如柏和如影留下的後患，戰天渝和戰顏夕的話他沒有當耳邊風，只是關係到沐行歌，他不能表現出來，這事還需要儘快解決，最好在不驚動沐行歌的情況下解決了，他可不願意她跟着提心弔膽。

    沐行歌雖然沒再問過戰天渝的事，戰天鉞還是主動說了他死了的事，沐行歌聽了後沉默了半天，只說了一句話：「他還年輕啊，這樣死他自己都不甘心吧！」

    沒有死在戰場上，也沒有死在和戰天鉞的較量上，卻死在自己的追求路上，戰天渝能想到嗎？

    要是能想到自己會這樣死，他還會選擇這條路嗎？

    魅影也給如影收了屍，回稟沐行歌時，沐行歌也感嘆了半天，隔日和戰天鉞說了一聲，就帶着玄霜等人去了城外的寺廟，請了個法師給幾個死去的人超度一下。

    雖然戰天鉞覺得沒必要，可是也沒反對，派了人護送着沐行歌去了。

    沐行歌在寺廟裏呆了一天，很晚才回到了皇宮，戰天鉞還等着她，聞訊就出來迎接她，看到她一身的倦意，就問道：「很累嗎？」

    「不累……」沐行歌給了他一個笑臉，那不達眼底的笑意讓戰天鉞有些不安，難道沐行歌覺察到了什麼嗎？還是有什麼心事？

    「明天我們就要舉行婚禮了！你早些歇息吧！」沐行歌欠了欠身，就從他身邊走了進去。

    戰天鉞跟了進來，才到門口就被沐行歌轉身攔住了，她微笑道：「不是說成親前不能見面嗎？今晚你去別的屋歇息吧！」

    「我們都老夫老妻了，婚禮只是個形式，不必計較那麼多了，今晚我就留在這裏！」戰天鉞不顧她的反對拉着她走了進去。

    她心情不好，他怎麼能放心讓她一人呆着呢！

    沐行歌見阻止不了他，只好自己先去洗漱，磨磨蹭蹭弄完回來，戰天鉞已經躺在床上，沐行歌走過去在床邊坐下，邊擦頭邊道：「等婚禮結束，過兩天我要回北俞了，過幾個月我再回來，就留在西溱生孩子，好嗎？」

    「嗯，你先回去，我把這邊安排好就過去看你！」戰天鉞點頭道。

    他目光溫柔地看着沐行歌擦頭髮，隨口問道：「今天去寺廟裏，感覺怎麼樣？」

    「還行，聽大師念念經，感覺自己浮躁的心都平靜了許多！看來我還是適合在寺廟裏生活的，遠離世俗，也沒那麼多雜念了！」沐行歌自嘲道。

    「那種日子你已經過了很多年了，再喜歡也不能去，因為你要陪着我這個俗人

    ！」

    戰天鉞看她放下了帕子，就將她拉到身邊躺着，一手摟着她，一手輕撫上她的小腹，笑道：「等孩子出生了，小傢伙就夠你忙的，你想過安靜的日子都不可能了！對了，說起孩子，無遠家的小康兒真的很可愛，無遠那傢伙說我們要是生了個女娃，以後就和我們做親家！他兒子就是我兒子，讓我現在就開始好好培養他！」

    「那你怎麼說？」沐行歌好奇，戰天鉞肯定喜歡兒子，無遠這樣說，他一定很失望！

    「我說好啊，生兒子就讓他們兩做兄弟，生女兒就嫁給他兒子，反正洛家那麼多錢，以後也是我家小公主的！」戰天鉞嘿嘿笑道。

    沐行歌看他狡黠的笑容，心一動，這人是故意逗自己開心的，可能已經看出自己心緒不寧了。

    「要是我真生了個女娃，你會失望嗎？」她問道。

    「怎麼會呢，女娃兒子都是我們的孩子，我疼愛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失望！再說了，我們又不是只生一個孩子，生了女娃，以後再生個兒子就行了！」戰天鉞自信地道。

    沐行歌突然又煩躁起來，不是生兒子生女兒的問題，而是，她還有機會為他再生一個孩子嗎？

    她不能不面對現實了，這兩天莫名的煩躁全是因為戰天渝的衰老引起的，就算她告訴自己一百遍，她不會像戰天渝一樣的，可是這事就像梗在心頭上的刺，總是不時冒出來刺激她一下。

    她才發現，她遠沒自己想像的豁達，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她可以想出很多話安慰別人，可是自己遇到了，就沒那麼理智了。

    「睡吧，我困了！」她不想再談下去，將被子拉到自己下顎，閉上了眼。

    「還沒說完呢，怎麼就睡了？」戰天鉞笑道。

    沐行歌不想說話，閉着眼裝睡，戰天鉞見狀也不說話了，慢慢從她脖頸下抽出手，沐行歌感覺到了，莫名地就有些難受，自己是不是太過在意某些事了？

    「小歌……」戰天鉞抽了一半，騰地又收緊，將她攬到了懷中，輕聲道：「還記得我說的那句話嗎？我是你夫君，也是你的依靠，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事，記得，你還有我呢！我會一直陪着你！」

    沐行歌閉着眼，身子卻輕顫起來，戰天渝說的話又在腦中迴響，「當你變得和我一樣，戰天鉞一定會嫌棄你的！」

    這世間有多少男人能做到面對那蒼老的容顏，還能不離不棄呢？

    她不相信戰天鉞能一直陪着自己，不相信這世上誰是她不離不棄的依靠……

    是了，這才是她畏懼的，權利無法給她安全感，戰天鉞也無法給她……她又像上次要失明時，對自己，甚至對所有人都失去了信心……

    她害怕，這才是她煩躁不安的主要根源……

    不徹底消滅這個根源，不重新找回自信，她不會平靜的。

    「小歌……」戰天鉞沒得到她的回答，不安地問道：「你到底有什麼心事，你告訴我，我們一起分析，一起解決……你相信我，只要我們齊心協力，什麼問題都能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