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歷史的天空

    哪怕已經到了此時，曹休也絕不認為自己有錯。

    關平等人是為了保家衛國，曹休也是如此。

    他是曹家的千里駒，當年大漢的天下即將傾覆，是曹操帶着大漢打出了新的局面，現在曹家敗了，他不過是想讓這天下回到之前的混亂之中。

    這很公平。

    關平居然還敢阻擋他，好，既然如此，我就在這裏跟你拼了！

    刀槍交錯，兩人都感覺到手腕傳來一陣勐烈的劇烈，可隨即兩人又一起變招。

    曹休的鐵矛如生出了無數的手臂，恍若從四面八方襲來，關平也毫不畏懼，手上的鋼刀快如閃電勢大力沉，將曹休的每一次進攻都生生攔住。

    殺！殺！殺！

    兩人都殺紅了眼。

    一邊是激戰許久已經到了極限的關平，一邊是之前養精蓄銳許久，現在已經決心與國同死的曹休，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已經出現了嚴重的偏差。

    關平一上來就被曹休穩穩壓制，那條毒蛇一樣的長矛神出鬼沒，在關平眼前劃出一道道虛影，矛身帶出的腥風讓激戰許久的關平幾欲作嘔，好幾次差點直接被曹洪挑翻在馬下。

    「馬超好大本事都死在我手上，你算什麼東西，安敢當我？」

    曹休得意地獰笑隆隆，他已經不準備向後撤退離開，現在說什麼也得拼盡全力先把關平斬殺在此以發泄心頭的憤恨，手上更是施展了平生所有本事。

    他看出關平激戰許久已經耗盡全力，愣是不斷施展大開大合的橫掃直刺逼迫關平拼命防守。

    激戰片刻，關平已經拿不出手上的鋼刀，曹休哈哈大笑，手腕一擰，鐵矛勐鑽過來，直取關平的眉心。

    「關平，給我死！」

    曹休真是恨透了這個給大魏帶來巨大希望，又親手將大魏推入萬劫不復之地的奸賊，他渾然進入忘我之境，一身煞氣沖天而起，關平身邊眾將紛紛來救，卻硬是被曹休一人一矛逼的連連敗退，眨眼間關平已經被逼入絕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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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個蟊賊，休傷我平兒！」

    張飛在人群中連連衝撞廝殺，殺得雙目赤紅，拼命向衝到關平身邊，遠處的劉備也目眥盡裂，恨不得自己能飛過人群直接落在關平面前。

    關羽臉上也終於露出一絲凝重，他舉起手上那口殺人無數的利刃，可很快他又緩緩放下，之前緊繃的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之色。

    關平被曹休勐烈的進攻殺得一個趔趄，他明顯已經體力不支，趕緊調轉馬頭，伏在馬背上倉促逃竄。

    曹休看着關平落荒而逃的模樣，心中有時歡喜又是無限悲涼。

    我贏了！

    我贏了！

    關平已經被我擊敗了！

    關平已經被我擊敗了！

    千軍萬馬一往無前的勐烈碰撞之中關平終于堅持不住落荒而逃，這可憐懦弱的模樣讓曹休殺心大起，一股壓抑已久的熱血勐衝上腦，毫不猶豫地策馬狂追，仗着鐵矛向關平刺去！

    「死！」

    他幾乎看到關平被自己的鐵矛貫穿，掙扎着落在馬下，被飛奔的戰馬踏做肉泥。

    他幾乎看到鮮卑軍士氣大盛，跟隨自己殺出一條血路，將劉備也揮刀斬殺。

    他幾乎看到他率軍殺回洛陽，曹丕站在城頭向他招手歡呼，夏侯惇慚愧地向他道歉。

    他幾乎看到曹操沖他露出一絲溫暖的笑容，撫摸着他的頭頂說此乃「吾家千里駒」。

    可下一瞬，他先看到了一絲亮地駭人的光。

    耀眼的銀光帶着一股濃重的腥臭，以極其駭人詭異的姿勢重重噼在了他的胳膊上。

    毫無防備的曹休感覺一股徹骨劇痛傳遍全身，他還來不及慘叫出來，又是一道銀光襲來。

    這次，這把鋼刀狠狠斬在了他的脖頸，曹休只感覺身子一輕，一切的一切瞬間變成漆黑一片。

    他腦中只閃過最後的一個念頭。

    結束了……

    終於結束了！

    曹休剛才幾乎要殺死關平，他勐追的時候閻柔還以為看到了曹軍反敗為勝的希望，忍不住高聲歡呼。

    可見關平趴在戰馬上的模樣，他腦中突然想起了多年之前的場面。

    許多許多年前，他曾經跟着一群熱血漢子一起抵禦鮮卑的入侵。

    無數幽州男兒捨生忘死與實力強勁的胡人拼死搏殺，就算是寡不敵眾被迫撤退之時，他們也決不允許有人在自己的背後緊追。

    其中的一個漢子當時武藝還沒有大成，因此練就了一套藉助高超的馬術隨時反擊的驚人刀法。

    這招叫拖刀計。

    而當年那個漢子就是關羽！

    「小心！」

    他的示警才出口，關平的鋼刀就已經狠狠斬在了曹休的項上。

    鮮血沖天而起，曹休的人頭冬的一下落在地上，之前還能勉強有序抵抗的眾多鮮卑人都看到了這個恐怖的場面，他們先發出一陣慘絕人寰的嘶吼，隨即如同被抽乾了魂魄一樣齊刷刷地萎靡下來。

    這一路南下，他們的種種希望終於在這一刻灰飛煙滅，所有人都在一瞬間被掏空的全部的精氣，甚至不敢抵抗。

    關平看着落在地上的人頭，稍稍舒了口氣，滿是鮮血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的笑容。

    拖刀計……

    這是父親交給他最後的看家本事，需要高超的武藝、高超的馬術，非天下絕頂高手不能施展。

    這次他成功了！

    多年辛苦，一幕幕從他眼前拂過。

    他能清楚地感覺到似乎有一種自己看不見的東西正在眼前膨脹壯大。

    好像……大漢的氣運又回來了！

    「大漢萬勝！」關平振臂一呼。

    奮戰許久的漢軍士兵聽見這聲歡呼，也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天下大亂已經有數十年的光景，現在一切的一切終於迎來了轉機。

    大漢又回來了！

    大漢又回來了！

    這個被稱為大漢的古老帝國再次從死亡的邊緣堅強地站了起來，天下離太平的那天不遠了。

    「大漢萬勝！」劉備放聲歡呼，老淚縱橫。

    「大漢萬勝！」

    這聲音來自關羽，來自張飛，來自這片戰場上的每個人。

    現在兵力依然劣勢的漢軍似乎回到了那個一漢當五胡的恐怖年代，他們毫不留情地向敵人發動最後一擊，踏着累累血肉和遍地鮮血歡呼着朝滾滾黃河前進。

    滾滾黃河輕輕敲打着河岸，沉默地注視着這場亘古未變的廝殺。

    只是有一刻，關平似乎感覺到黃河在輕輕唱歌，這歌聲時而婉轉淒涼，時而狂放豪邁。

    也不知道千年之後，黃河是不是也是這副模樣。

    隨着曹休戰死，戰鬥已經失去了最後的懸念。

    閻柔無顏面對劉備，自刎而死，眾多漢軍匯聚成一股，在黃河南岸全殲鮮卑軍，只有不到百人最後搶到了渡船逃回北方，能不能逃回草原就是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劉關張三兄弟默默地看着腳下的洪流，一時感慨萬千。

    劉備召喚關平，卻聽說關平已經匆匆回到了洛陽。

    「很好。」劉備沒有計較關平不辭而別，他臉上露出笑容，輕撫着兩位結拜兄弟的後背。

    當年年少輕狂的桃園一拜，三兄弟追逐一句誓言，從刀山火海中一直走到了現在。

    他們依舊是這個年代的絕頂高手，可頭頂的白髮、臉上的皺紋以及渾身傷疤都能證明他們的老邁。

    好在……

    「好在這次我們贏了。」

    劉備的淚光閃爍，關羽和張飛也都滿眼淚花，三兄弟緊緊抱在一起，終於感覺多年的辛苦有了回報。

    「不能總是讓坦之廝殺。

    他有他的事情，我們也該做好我們的事。」

    不錯。

    河北的土地現在還飽受鮮卑軍的蹂躪，曹彰依然率領最後一支曹軍在鄴城駐守虎視眈眈。

    得知主力慘敗的消息，他們肯定會抓緊後退。

    放虎歸山，貽害無窮。

    「二位兄弟，敢不敢隨愚兄再殺一程？」

    關羽和張飛臉上都露出少年般的振奮激動，肅然道：

    「大兄有命，弟焉敢不從。」

    劉備用力伸出雙手，與兩位兄弟握在一起，面對滔滔黃河大聲吼道：

    「隨我進發，收復河北，重振漢室！」

    ·

    大戰中的關平身負重傷，他知道，自己應該休息一下。

    可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洛陽城門大開，之前搶掠的蟊賊已經伏法，哭成淚人的盧洪匆匆迎上來，哽咽地道：

    「將軍，不好了，還是沒有找到我家軍師！」

    「曹丕呢？」

    「也不曾找到！」

    曹丕不甘心失敗，他最後點燃了一把大火，並抱着玉璽火場中。

    常凋不甘心讓他逃走，竟奮力追了上去。

    之後宮室崩塌，常凋和曹丕都失去了蹤跡。

    關平聞言心中一驚，他不顧渾身上下的劇烈疼痛，趕緊奔到被火燒毀的宮室前。

    眾將看見這位為振興漢室立下汗馬功勞的大將都紛紛下拜行禮，關平示意眾人不要多禮，又親自帶人一起搜尋火場。

    現場仍有餘溫，這個落後的年代，大家只能從遠處打水稍稍降溫，不斷用人力抬走現場的一切。

    從傍晚挖掘到深夜，又從深夜挖掘到了第二天正午，一具具被燒地面目全非的屍體從火場中被發現，眾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裏。

    「常軍師只怕凶多吉少了。」司馬孚嘆息道。

    「不可能，」關平搖搖頭，「常軍師福大命大，之前上方谷的火就被他躲過，現在一定也沒事。」

    眾人一起搜索，突然有人高聲道：

    「找到了！」

    眾人趕緊圍上去，只見一個男人抱着一隻錦盒，被倒塌的房舍掩埋，倒是還能看清面容。

    「不是常軍師……」眾人鬆了口氣，又疑惑地打開了那隻錦盒。

    錦盒打開，一股溫潤的微光灑向眾人，映地眾人齊刷刷地吸了口氣。

    傳國玉璽！

    這是曹丕最後拼死都要帶走的東西，沒想到現在居然在了一個宮人的懷中。

    「那常軍師呢？」

    「曹丕也不見了！」

    眾人幾乎把整座倒塌的宮室挖了個底朝天，愣是沒有找到常凋和曹丕的身影。

    盧洪雙目赤紅，完全不知所措，關平倒是微微一笑：

    「還好，我就說常軍師沒事，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盧洪傻傻地點點頭，又振奮地道：「不錯，常軍師所為，哪是我等可以知曉。這次，他一定也吉人天相！」

    ·

    劉備軍渡河後，曹家最後的大將曹彰見大勢已去不願抵抗，率眾投降劉備。

    佔據冀州、并州、幽州等地的鮮卑軍紛紛撤退，劉備也毫不相讓繼續追趕，在雁門終於追上了這群滿載而歸準備回到草原吃香喝辣的鮮卑人。

    經過一日苦戰，漢軍大獲全勝，北方終於平定。

    又過了半年，劉備以關平為大將再次南征，將江東諸地盡數收復，涼州的徐晃也改旗易幟重回大漢懷抱。

    自此，紛亂多年的大漢江山再次歸於平靜之中。

    關平功勳着重，劉備準備以其為驃騎將軍，位置甚至在張飛之上。

    可關平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甚至，他沒有接受劉備的一切封賞。

    「主公，父親，各位叔伯，關平一介武夫，多年奮戰血沒流干。

    如今漢室已經平定，我是時候去見一位多年前許諾並肩作戰的朋友。

    若是僥倖不死，之後再來與諸位叔伯相見，不能在諸位面前盡孝，還請恕關平不孝之罪。」

    劉備看着眼前英姿勃發的少年，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何處。

    這是一切的開始，也是天書中命運的轉變。

    關平熱血未涼，想去多年後那個紛爭不斷，大漢再次蒙塵的時代，劉備又何嘗不想。

    可千言萬語在胸中，劉備卻最終只輕輕點了點頭。

    頭髮花白的關羽捏了捏兒子結實的肩膀，頗為溫和地看着已經越髮結實的兒子，笑道：

    「去吧，若是不成，為父去助你！」

    關平點點頭，徑自告別眾人，駕一葉扁舟，駛向改變他命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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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一些大家能理解的原因，這本書後來跟開頭寫的有巨大的偏差。

    準備很久之後再次失敗，我也很難受，不過說好有始有終，儘管寫的很倉促，自己也覺得寫的很不好，但還是要寫完。

    終於寫到了這裏，還是有些不舍。

    尤其是聽到了陸樹銘老師的噩耗，更覺得悲痛難言。

    按理說應該給老師寫個番外，可現在有蹭熱度的嫌疑，還是等再開書的時候再寫。

    關羽是我最喜歡的三國人物，我家裏也供着關公像，艱難的時候似乎能感覺到一些說不出的力量。

    這幾年大家都很艱難，我的能力不足，只希望能稍稍給大家帶來一點點的歡樂，感謝大家的支持。

    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回來，有緣再見，還是要多多感謝一直以來大家的關照。

    辜負各位的關注，沒能寫出一部好的作品，真的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