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不是無緣無故

    鬍子胥想抬起手去執姑娘的手，告訴她他就是鬍子胥，但是最後畢竟沒有抬起來。這是「實獲我心「的姑娘，對方也是早已對他「山有木兮木有枝。這是兩個有緣人的相遇，如果鬍子胥沒有易過形，或者現在恢復得過他的本來面目，現在當是一個火花四濺，感人至深的場面。鬍子胥知道以現在自己的形貌伸出手去，定會把譚桃宜姑娘嚇壞了。所以，兩人還是只有慢慢來。

    鬍子胥對譚桃宜姑娘說:我和鬍子胥曾經有過一段共患難的經歷，我們同生共死過，我們是忘年交的朋友，他的潛力很大，未來會寫下許多精彩，我對我這個朋友充滿無限的期待。

    鬍子胥以朱友的身份說自己當然儘是往自己臉上貼金，說好聽的話。

    不過譚桃宜很快便質疑道:你是朝廷大官，他是一個賣命掙錢的僱傭兵，你們怎麼會認識「

    鬍子胥聽了不由開心一笑，這個姑娘不僅人長得漂亮還有點腦殼，知道質疑自己。當下對她說道:

    「我們認識是一個偶然，當時他從僱傭軍營請假回來省親，我是微服四處私訪，我們是共乘一條船渡江，路遇水盜劫船，鑿沉了船，我們共同抱着一塊木板逃得了一條性命，所以我們共患難過，事後我們交談，很談得來，我們有很多共同語言，我們就成了忘年交。我要是記得不錯，鬍子胥住在軍都縣，高原上，那裏以出僱傭兵出名。我很奇怪蒙央縣和軍都縣相隔數百里，而且蒙央縣是平原比較富庶，你怎麼跑到那兔子也不拉屎的軍都縣窮山惡水難以形容的地方，並對一個窮得舔灰的窮小子動了感情，難道你不怕一生被他所誤毀在大山里嗎

    譚桃宜姑娘看着鬍子胥思索着他的話里有什麼漏洞，老父親告訴他江湖險惡，人心難測，遇什麼要多留一個心眼。他和鬍子胥抱着一塊木板逃難，她不敢確定，但是說鬍子胥是軍都縣高原上的人是正確的，鬍子胥是一個沒錢的窮小子也說對了，但是說了鬍子胥是一個僱傭兵，蒙也蒙得到他住在軍都縣，是個窮小子自然也想的到。所以她還不能完全相信面前這個人就是鬍子胥忘年交的朋友。於是她又問:

    我來問你，鬍子胥家裏都有些什麼人你們既然是好朋友，他肯定會告訴你他家裏的情況，對不對「

    鬍子胥一聽姑娘的話，不由哈哈地一陣大笑，他真是發自內心的高興，這個姑娘還真是心細如髮，不象有些漂亮姑娘只是一個花瓶，說什麼就相信，一點心眼也沒有。他不由側着頭湊近了點，仔細觀察了一下譚桃宜姑娘額頭上的經脈，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譚桃宜武道經脈真是有點不一般，好象不管學什麼武功都會達到道境，而且會達到道境的很高層次，只是她現在身上好象只會點三腳貓的拳腳功夫，還沒有進行過內煉之法的修煉，自然她這樣的本事在老乞婆這樣的大家面前自然跟沒有武功一樣，讓她做什麼就要做什麼，一點反抗的餘地也沒有，人方為刀俎，我方為魚肉。譚桃宜整個面容洋溢的是說不盡靈氣的氣質，鬍子胥真是越看越歡喜，他回答她的問話道:

    「鬍子胥家裏總共有四個人，父母，還有一個妹妹，今年快十三歲了，他父親一條腿有點瘸對不對

    說得完全正確，譚桃宜開始相信面前這個叫朱友的朝廷府級高官和鬍子胥有過交道，這麼高一個官員沒有必要專門去收集一個普通山民之子僱傭兵的情報吧。譚桃宜對鬍子胥點了點頭，道:

    「我相信你是鬍子胥的忘年朋友，可是既然是朋友，我作為他的女朋友，你也不能把我怎麼樣吧「

    她的確很機靈，而且鬍子胥不在旁邊她把自已說成是鬍子胥的女朋友也很自然，幾乎是衝口而出，一點害羞之感也沒有。讓掩蓋在朱友殼下的鬍子胥聽了都差點點得意忘形。他不禁想調侃一下譚桃宜，便撮唇微笑道:

    鬍子胥連你面都沒有見到，你怎麼知道他會喜歡你而且你提着「懸貆』上他家，是倒追他，這有失一個姑娘的身份啊。還是跟着我吧。「

    譚桃宜聽了，羞得嚶嚀的一聲大叫，一張臉臉紅欲滴，腰彎下半天也沒有伸起來，這老傢伙說到點子上了，自己是倒追，是單相思，連名份也沒有，而且面對考驗的時候，由於心裏想着他，竟然有寧死也不從這老頭的打算。難道這一切是自己面對齷齪、猥瑣的殘酷的現實，把心底的那點未確定的希冀，拿來作擋箭牌，作救命稻草女人差不多都是為愛情而活的動物，可能不管什麼情況下都不願意失去對愛情的希望，而要象一隻鳥兒一樣要向空中撲欏翅膀。這就是她身處的現狀。

    鬍子胥見把一位姑娘羞成這樣，不由十分過意不去，而且這還是一位因為自己在這裏要死要活，自己也看中的姑娘，急忙欠下腰，忙不迭地道歉道:

    「譚姑娘不羞，可以理解，我完全可以理解，我活了五十多歲了，世間的什麼都經歷過，什麼發生的事都可以理解，各人處境不同會做出不同的舉動，生活不會因為各人長得醜還是美而有所不同對待，人間最美麗不過的姑娘也可能處在最惡劣不過的景況之下，你主動去找鬍子胥可能也有你不得已的苦衷，你願意不願意告訴我，你有什麼困難我可以幫你解決。我和鬍子胥是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聽見鬍子胥這樣說，姑娘方才伸直腰杆，看着鬍子胥，目光閃動着腰肢彆扭着，顯得仍十分不好意思，臉紅撲撲的，抿着嘴唇，歇了一下她才說:

    朱大人果然不凡，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我的確遇到麻煩了才去找鬍子胥，他是我們見到唯一能幫助我的人，他本事很大。「

    鬍子胥插話道:我們」

    姑娘忙解釋道:我還有一個父親，我和父親在一起，我們父女倆相依為命。事情還是從……喔，你知道我們住在蒙央縣為什麼要到軍都縣那個大山旮旯嗎

    鬍子胥:為什麼「

    譚桃宜道:逼不得已。「

    她開始娓娓講述起她們的故事來。原來譚桃宜一家在蒙央縣城經營一家古玩字畫店維生，生意還是挺紅火，他們並非修道中人，平日只練點外門的拳腳功夫強身健體。他父親，譚勇毅說，修行之途人如過江之鯽，殺戮慘烈，朝存夕亡，人不要存那種碾壓他人、巔峰覽小的野心，還是象山下平靜的河流一樣默默地過日子，才是最好的。所以他們一家根本就一點也不沾修煉方面的邊。但是世間事好象總是事與願違，你越想生活平靜無波，越是會迎來驚濤拍岸。打破他們生活平靜的是一個意外。譚桃宜長到顯露成人之姿的時候，一般都在自家後院活動，她父親不准她外出，因為知道女兒長得太漂亮了，怕引來不測。還有她的母親陪伴她。

    這天，她自從被一隻入室盜竊的老鼠看了一眼，災禍便從天而降了。這位梁上君子偷了他們，又去偷這蒙央縣城最大的一戶人家，不幸被捉。這戶人家可不是吃醋的，他們是走修煉起家的，是修煉世家，只是在這縣城名聲有點不大好，縣城的老百姓見到他們家的人都要繞着點走。這位小偷以為憑着他那點偷偷摸摸善爬陰溝下水道的本事，侵入這戶人家，可以滿載而歸，沒未曾想被抓了一個正着。面對這戶人家非人的折磨，深知這戶人家劣根性的小偷，為了活命，以將功折罪，把蒙央縣城古玩字畫店老闆譚勇毅深閨中養着一個無人能及的漂亮女兒的事告訴了他們。這戶人家好尋覓良家婦女也是臭名昭著。

    麻煩就這樣來了，這戶人家一波一波地派人來為他的一個小兒子提親，真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便有蜻蜓要立上頭。他這個小兒子拿得出手尚且罷了，偏偏三觀不正根基歪斜，小小年紀已學會在街頭橫衝直闖，如入無人之境，真是有種體種，無種不生啊。譚桃宜的父親譚勇毅如何能讓明珠暗投，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呢他自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堅稱自己根本就沒有一個女兒。

    這天這戶人家一個家丁頭目一樣的人，帶着一幫氣勢洶洶的嘍羅來了，見到在店裏守店的譚勇毅，便指着他道:

    譚勇毅你不把你女兒拿出來讓我們看一下，我們就砸爛你這個鋪子，讓你喝西北風去!「

    譚勇毅如何肯出賣自己的女兒，仍然堅持自己的口徑稱自己沒有什麼所謂的女兒，這家丁頭目便惱羞成怒，向自己的手下一揮手咬牙切齒地道:

    「給我砸，全給我砸了，一件好東西也不要給我留。看他嘴有好硬，有寶不現!「

    譚勇毅上去阻止，被這頭目一巴掌搧得在地上坐着，嘴巴還流血了。

    將店鋪砸了一個稀巴爛，滿地狼籍，這些爪牙還往內室闖，譚勇毅一看這還得了，忙從地上爬起來堵他們:

    「這是內眷休息的地方，你們不能進去，你們還是要遵守點公德，誰個沒有個妻兒老小，你們還是給人留點餘地吧……你們還讓人怎麼活……給人留條活路吧，求求你們了!爺們們!

    一名家丁抓着的手腕微一用了一點內勁，便把他象一隻布袋一樣四腳朝天地甩在了牆角邊，家丁頭目過來教訓他道:

    「你緊張過屁，我們是來看你女兒，又不是來看你老婆的，你再撲騰，小心老子宰了你!

    頭目說罷刷地把腰間刀抽了出來。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說反而把譚勇毅惹急了，他對着這頭目的刀鋒就硬爬起來了，一邊拼命搶那些嘍羅先地往裏跑，一邊對內里高喊:

    「殺人強盜來了，你們快跑啊!

    那頭目沒有想到這譚勇毅這麼魯莽，這麼不要命，以致他跑的時候都忘了用刀砍他。他第一個跑進了內院，他看到的情形是，由於聽到外面的吵鬧和譚勇毅的呼叫，他的妻子譚氏第一想到的不是兵匪就是強盜入室搶劫了，她馬上想到了自己女兒的安全，最安全的是讓女兒不在這個院內，所以她先叫一個僕人翻圍牆出去叫馬車，然後自己幫助女兒攀爬上圍牆，所以譚勇毅和隨他身後跑進來的那些家丁看到的是，女兒一隻腳踩在母親的肩上，另一隻腳搭在圍牆上正要翻上去。那家丁頭目反應很快，他僅愣了一剎，便一陣風似地沖了過去，大叫一聲:

    「站住!「

    他衝過去就要抓譚桃且的腳，譚氏一見如何得了，在用肩膀將女兒用力一送的同時，轉過身來猛扡朝那家丁頭目腹部上推了一把，那家丁頭目猝不及防被推得噔噔地退了好幾步，自然要抓譚桃宜腿的企圖沒有得逞，他惱羞成怒，撲過來一刀將譚氏捅了一個對穿，譚氏死得很慘。不過她女兒僥倖脫險了，她翻過了圍牆，便鑽進外面街道上僕人叫來的馬車裏，飛快地跑掉了。那家丁頭目躍上圍牆見到的只是馬車遠去的影子。

    這世間就是這樣，恃強凌弱，弱肉強食，這是修行者主宰的天下。

    最後譚勇毅還是和女兒譚桃宜會合了，父女倆想的就是如何為她母親報仇。他們想到了軍都縣，那個出僱傭兵的地方，據說那裏不乏修行高手，只要給錢什麼都要干，他們決定到那兒找一個最厲害的角色來完成他們的復仇計劃。但是到了那兒，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他們理想中的那個人，只好打點獵打發時間，後來父女倆都成了打獵專家了，捕個珍禽異獸什麼的簡直易如反掌。直到鬍子胥回來讓他們看到了希望，他那凌晨一刀讓山崖崩塌叫無數人栽跟斗掛起人體瀑布，這是他們見到的最厲害的高手，父女倆於是決定要請鬍子胥為他們做這件事。或許經歷了力量弱小的悲哀，當親眼見到自鬍子胥之手而出的如此偉大的力量，少女譚桃宜不由對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鬍子胥相當的傾慕，在她心目中鬍子胥是一個無可比擬的大英雄，對他芳心暗許。以致第二天見到鬍子胥兩兄妹出去狩獵空手而歸，又圍着河轉想覷點魚也一無所獲時，父親讓她去給鬍子胥家送點他們捕獲的珍禽異獸過去，她不顧女兒家的矜持持害羞，提着就上他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