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夢轉輪迴

    華燈初上的夜，落日剛剛帶走了最後一抹餘暉，喧囂的大都市依舊車來車往，川流不息。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在這個大都市相對偏僻的角落裏，佇立着一棟破破爛爛的高樓，大約有七八層，像是公寓的樣子。

    在它背面的牆上正寫着一個大大的拆字，在昏暗路燈的照射下顯得格外顯眼。

    在這周圍都是些低矮的平房，也很破舊，應該是五六十年代的作品了。

    夜幕已經降臨了，但是亮起的燈卻還沒有幾盞，給人一副冷寂的樣子。

    而在這高樓的最低層只有一個房間是亮着燈的，王木梓便住在這兒。

    這個房間的空間很是狹小，但是卻打掃的一塵不染，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僅有的幾件家具也不會亂擺亂放，整體給人一個很溫馨的感覺。

    此時，王木梓便坐在窗邊，這是一個五官極其清秀的少年。

    在兩道劍眉下，是一雙銳利的眼睛，射出不同凡響的光芒，仿佛能輕易看透世事，具有飽經風霜的老人那種獨有的滄桑。

    但是他的臉色極其難看，面龐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而且他的身形極其消瘦，如同一層皮包在骨頭上，就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

    只見他時而重重地吐納，時而眉頭微蹙，像是在承受着什麼痛苦一樣。

    偶爾還會傳出一聲重重的咳嗽，細看之下，會發現有淡淡的血絲從他的嘴角蔓延出來。

    但王木梓卻渾然不覺，他正雙眼無神地望着窗外，看着那夜色。

    不知何時開始起風了，不知不覺又到了秋天。

    落葉在風中起舞，時而盤旋，時而直直地下落。

    一片銀杏葉落在了王木梓的手中，驚醒了失意中的人。

    「現在，只有你陪我了嗎？」王木梓輕輕地捧起了那片葉子，這片金黃色扇子狀的葉子是他此時最大的慰藉了。

    他臉上的神色很是複雜，有欣慰，有不甘，也有無奈。

    「起碼，她找到了可以照顧她一生的人，值得慶賀，不是嗎？」王木梓將銀杏葉輕輕地放在旁邊的書桌上，喃喃自語道。

    「當初，不就是不想成為她的拖累，才離開的嗎？就你這個病軀，怎麼能給她幸福？」王木梓自嘲一笑。

    他用手輕輕地撫摸銀杏葉，如同撫摸着戀人的頭髮。

    想到過往，他的眼神不由地黯淡了下來，「真的好想親眼看到你穿婚紗的樣子吶！」

    曾經，他們親密無間，男的帥氣的外表下，藏着的是一顆好動的心。

    他仿佛對世間的一切都有着強烈的好奇心，總是不由自主地想要去探索，他一直相信這個世界存在着許多秘密，但這些只掌握在少數人的手中。

    有時他又會很幼稚，他會在晚修的時候弄亂女孩梳好的頭髮，然後又一本正經地學習，做出一副沉迷於學海難以自拔的樣子。

    每到此時，女孩總會停下手中的筆，就在一邊靜靜地看着他，很多時候，都是男的先忍不住，笑了場。

    換來的自然便是一頓胖揍，但他樂此不疲。

    女孩叫李依寒，雖然沒有傾國傾城的容顏，卻也極其耐看。

    尤其是她的氣質極為出眾，可以說集古典與現代於一身，文靜的同時又帶有些許的調皮，但這一絲的調皮只會表現給親密的人看。

    每往她的出現，總會使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與她相處過的人，無一不是對她點頭稱讚的。

    他們從相識到在一起只經歷了不過短短几天而已，她是插班生。

    王木梓曾經對她說：「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並沒有被你的氣質所吸引，但我還是不由自主地喜歡上了你，這仿佛是靈魂深處的一個烙印，讓我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你！」

    其實在李依寒心中也有這種感覺，但她並沒有說出來。

    他兩在一起的消息並沒有在忙碌的高三引起多大的波瀾，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學業而努力着，並沒有什麼心思去關心這些八卦。

    他們兩個也很努力，學習成績在級上都是名列前茅，最終他們考入了同一所大學。

    他們會經常出去玩，有時候也會帶上她的妹妹-李依琳，一個很活潑好動的女孩。

    說來也是搞笑，這兩姐妹的性子完全是相反的。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只能說一個靜若處子，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那種。一個動若脫兔，像匹脫韁的野馬栓都栓不住。

    王木梓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拉着李依寒躺在操場上看星星，無邊無際的太空總能引起他的聯想，

    「你說，在那很遙遠很遙遠的星球上會不會有其他形態的生命體存在呢？這片空間的盡頭會是怎樣的？是否存在輪迴？時間的起點又在哪」

    每到這時，李依寒總會枕在王木梓的手臂上，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一副仔細聆聽的樣子。

    但每到事後，她總會在日記里如是寫道，「幼稚的傢伙，老是做一些不切合實際的幻想。」

    他們感情一直都很好，許多人都相信他們會一直走下去。

    直到大三第二學期。王木梓發現自己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

    而且從腦海里會時不時地傳來一陣劇痛，醫院能檢查到王木梓的身體機能正處於崩潰狀態，但卻找不到原因。

    無奈之下，醫院只能開了一些養身體的藥，藥費是昂貴的。

    王木梓只能儘可能擠出時間來，找一些自己能承受得起的工作去做，勉強度過了半年。

    在這半年裏，王木梓與李依寒一直聚少離多。

    到了後面，更是幾乎沒怎麼見面，因為王木梓在刻意迴避，此時的他已經被病痛折磨地異常憔悴了，他不想讓李依寒擔心。

    大三暑假的最後一天，王木梓正式跟李依寒提出了分手，是用短訊發的，他的身體已經堅持不住了，他決定做最後的一搏。

    短訊發出去後，王木梓便在書桌前呆坐着，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宛如塑像的王木梓終於有了動靜，只見他拉開了抽屜，拿出了一本藍色的厚厚的本子。

    這是他的日記本，接着他從筆筒里拿出一支筆，開始寫起了今天的日記。

    這是他們兩個的約定：兩個人每天都要寫日記，長也好，短也罷，但不能不寫，因為這個要留在結婚的那天，送給彼此做禮物。

    他們早已規劃好了未來。

    從約定到現在，王木梓已經寫完兩本了。

    「想了許久，終於我還是提出了分手。病情越來越不穩定了，醫生說剩下的日子估計只有三年多了，真不甘心」就在他剛動筆沒多久。

    「啪」一聲脆響，門被踹開了，王木梓停下了手中的筆，嘴角微微上揚，神情似乎有些哭笑不得，其實他已經好久沒這樣笑過了。

    但接着，笑容轉瞬即逝。

    門外正如王木梓所料，是李依琳，這丫頭一向這麼簡單粗暴。

    同時他也知道，李依寒是不會親自過來的，哪怕她心中再想知道答案也好。

    「為什麼？你告訴我我姐哪裏不好？你要始亂終棄麼？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你知道我姐這些天是怎麼過的麼？」李依琳一進門，一大堆話就扔了出來。

    王木梓站起身，迎了上去。但還沒走幾步，李依琳伴着嗓音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李依琳所說的正是王木梓想知道的，所以他就在原地站住了，在那靜靜地聽着。

    「她」李依琳就在那裏說，宣洩自己心中的不滿，她講了足足有一個小時，說到李依寒好幾次暗自傷心時，她更是直接爆了粗口。

    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聲音也帶着一絲哭腔，仿佛在為她的姐姐傾述，宣洩她姐姐心中的怨念。

    到最後說到當她姐看到分手短訊的反應時，她一個沒忍住，直接一腳踹在了王木梓的肚子上。

    王木梓身體本就虛弱，在那裏站了一個小時已經很艱難，全靠意志在支撐着他。

    他的額頭早已佈滿了細密的汗珠，李依琳只顧着罵，完全沒注意到這些，剛才又是含怒出腳。

    王木梓的身體快速地往後移，直接撞到了身後不遠的書桌，跌坐在地上。

    「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李依琳沒反應過來，連話都忘記說了，直接呆在那裏。

    王木梓一手撐着不遠處的椅子，掙扎着要起來，但卻有心無力。

    李依琳急忙跑過去，將他扶起來，坐在椅子上。

    「我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李依琳一臉的歉意，同時又有些不解。

    「沒事，是我身體出了問題。」王木梓臉色蒼白地嚇人，他搖了搖頭，顫抖着將手伸向抽屜，拿出了一張病歷單，遞給李依琳。

    「什麼！！？」興許是不確認，李依琳再次將眼光看向姓名處，上面赫然寫着王木梓，她再次僵住了，呆立在那兒。

    「沒時間了，先聽我說！」王木梓汗如雨下，大口喘着氣。

    他強自集中精神，語氣急速，不容置喙，「這就是原因。我父母有個舊識，是老中醫，國醫來的。我要去尋找他，這是我最後的希望了，但是」

    他停頓了一會，目光盯着李依琳，帶着些許哀求，

    「我放心不下你姐，所以希望在我離開的時候，你能告訴我你姐的情況。並且陪着她，安慰她。但你不能告訴她我發生了什麼，甚至你要撒謊騙她。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來。」

    李依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她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當她走進門時，就看到她姐赤着腳從房間裏跑了出來。

    當李依琳看到她姐那雙無神的眼正帶着期盼看着自己時，李依琳一下子沒忍住，抱住她姐，哭了起來，聲音哽咽着說道，「姐他他」

    最終她還是強忍住沒有說出實情，她不能讓王木梓的苦心白費。

    「他出國去了！」

    王木梓着急讓李依琳離開時有原因的，身體的劇痛讓他幾欲昏厥，但他強忍住堅持了下來。

    他不想讓李依琳看到自己的慘狀，他有自己的尊嚴，他也不想讓別人擔心。

    將這件事告訴李依琳已經是他考慮許久後做出的決定，他心裏實在放心不下。

    也沒有什麼老中醫，他父母給他留下的只有這棟房子和一筆不算多的財產，他決定將房子賣掉，孤身踏上尋醫的路程，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當看到門關上的那一剎那，王木梓便昏睡了過去，這是身體一種自我保護機制。

    在睡夢中，王木梓又看到了那道身影，依舊是那麼偉岸，但卻很朦朧，像是有一層霧籠罩着，只能看出他的大概輪廓，但這依舊難掩他的絕代風華。

    他是背對着王木梓的，負手而立，一頭長髮，閒散地披在肩上。

    雖然只是一道朦朧的背影，但卻依然能感受到他那種心繫天下黎民百姓的胸襟。

    但是他站在那兒，整個空間又充斥着一種莫名的悲意，使人不知悲從何所起，卻又黯然傷神。

    王木梓很想恨這道身影，因為他的身體就是這道身影出現後才開始崩潰的。

    但是他又恨不起來，因為這道身影給他一種很熟悉很親切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你看着鏡子中的自己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