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未知的道路（最終章）

    一切。

    發生的太快。

    太突兀！

    從王維召喚牧神者，到一巴掌碾碎了天賜之石，總用時都沒過一分鐘的時間。

    一分鐘之前。

    天賜之石如神靈般橫壓全場。

    一分鐘之後。

    祂人死如燈滅，本體被王維抓在手中，細細把玩。

    氣氛，驟然沉默了下來。

    直到牧神者周身，文滿、周武、戰士、汪昱唯，如同跳騷般落了下來，向着畫師包抄而去，卻是準備斬草除根。

    其餘人等也紛紛離開牧神者，站立在戰場附近。

    王維沒理會他們，只是看着天賜之石，宛如看着世上最珍貴的寶物一般。

    片刻，低嘆聲從心底響起。

    「我到底，該如何處理你呢？」

    是的。

    他該如何處理天賜之石？

    這件事情，王維想不到辦法。

    畢竟。

    剛才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活命罷了，而當最低需求達成之後，如何再進一步，卻讓王維犯了難。

    毀掉？

    天賜之石無法被摧毀。

    那麼……

    思考片刻，王維突兀一笑。

    他環顧全場，輕聲道。

    「還是先處理一些無所謂的瑣事吧。」

    ……

    首先是復活聖子和薩格洛特。

    剛剛，王維的暴力溝通，已經徹底摧毀了薩格洛特的一切。

    但此刻一切塵埃落定，王維自然也有方法，把他從地獄當中拽回來。

    處置聖子倒有些麻煩。

    因為這小子腦子不太好，也不知道復活之後，會不會繼續抱着為天賜之石獻身的打算。

    不過這個不重要了。

    王維的洗腦大法一出，聖子願不願意，就已經完全沒所謂了。

    看着薩格洛特，帶着茫茫然的聖子孤單離開，王維默默搖頭，卻是不願意再理會此二人的後續——對於他們這種人來講，最後還能活着，就已經是不錯的結局了。

    不像是嬴梟……

    王維根本沒有復活他的打算。

    而說到嬴梟。

    就不得不提另外一人了。

    「汪昱唯，把李全知拿下。」

    這人，王維不可能有再放過的道理了。

    汪昱唯立刻飛身離去，而王維，也沒再在此地多停留。

    放下天賜之石，在天賜之石周圍設下完善的防禦網，並派遣規則之力武將軍團鎮守之後，王維選擇返回樂園。

    戰後瑣事不少。

    但王維，身為帝王，自然不會因為這些瑣事而手忙腳亂。

    ……

    三個月後。

    葬禮現場。

    大秦輪迴者座無虛席，而王維，正坐在前排最中央。

    台上，嬴梟的遺像頗為惹眼，司儀更是聲淚俱下的講述着嬴梟英雄般的一生。

    「於最終一戰中，秦皇陛下以一己之力，給予魔最後一擊！」

    「在座者應緬懷秦皇陛下之功績，牢記大秦人的英勇與使命……」

    講得都是些套話。

    真相，也與發言稿不符。

    但這事兒？誰在乎？

    人死如燈滅。

    身為現在大秦領袖的王維，不願追究嬴梟過去犯下的錯誤。而嬴梟帶着大秦崛起也是事實，也是功勞。

    此時此刻，給嬴梟辦一個盛大的葬禮，也算是安撫下大秦內部有些浮動的人心。

    王維甚至還上台發了個言。

    表彰了嬴梟的豐功偉績，對其錯誤卻隻字不提。

    葬禮之後。

    酒宴之上。

    看着熱熱鬧鬧的大秦眾人，王維卻只是沉默着，似乎是在思考什麼東西。

    文滿，可能看出了王維的所思所想。

    他傳音問道。

    「三個月過去了，所以，有關於如何解決天賜之石這個問題，你想好答案了麼？」

    王維先是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他只能道：「這事兒，並沒有十全十美的辦法。就像是故事，永遠也沒有一個十全十美的結局。」

    道理，是這個道理。

    文滿也不知該如何勸說王維。

    想了想，他只能笑了笑。

    「但你是老大，你說的算。」

    王維也笑了。

    「沒錯，我是老大，我說的算。」

    念及於此，王維輕輕拍了拍巴掌，吸引了全場的視線。

    看着大秦眾人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王維恍如隔世。

    沉吟良久。

    王維開口。

    「說件事情。」

    「從今天起，樂園關閉，永不開啟。」

    「你們的能力，我不會回收，而大秦，將不再是樂園內的第一大組織，轉而變成維護現實世界和平穩定，防止輪迴者在現實世界使用暴力的暴力機關。」

    一席話，全場寂寥。

    眾人不理解王維做出這種決策的意義與道理。

    王維，也不願再多說其他。

    他只是平靜道。

    「就這樣吧。」

    說完，王維起身便走。

    身後，陳秋趕忙追了出來，她跟在王維身邊，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直到王維站定，率先開口。

    「所以……」

    陳秋笑道：「所以，今後，咱們就再不是輪迴者了？」

    想了想，王維點了點頭：「是這樣的。」

    陳秋一時無言，眼中似有懷念，似有不舍，但更多的，卻還是一種解脫。

    這複雜的眼神，已經讓王維明白了自己的決定，將會掀起何等波瀾……

    那就是沒有波瀾。

    有太多的輪迴者，厭倦了樂園的廝殺與風險，卻苦於沒有脫離樂園的手段。

    只有小部分輪迴者，喜歡樂園內的拼搏與公平，他們或是喜歡刺激，或是喜歡殺人和掌握力量時的快感。

    但，王維，反對這些人的反對。

    所以他們自然蹦不起什麼風浪。

    「那麼，接下來呢？」

    陳秋這般問道。

    而王維，突然卸下了身居高位的威嚴，轉化成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寫意。

    他甚至還伸了個懶腰。

    「吃，喝，玩，樂，體驗人生。」

    「就過過，正常人該過的日子吧。」

    如此簡單的願景。

    於這一刻，終於達成。

    說罷，王維想了想，主動拉起了陳秋的手。

    「走，小爺帶你下館子去。」

    風中，隱約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而隨之一同的，還有陳秋的聲音。

    「對了，一直忘了問你了，天賜之石你準備怎麼處理？」

    「還能怎麼處理？魔怎麼處理的，我就怎麼處理唄……你不會真以為，要是沒收拾了祂，我會有關閉樂園的能力吧？」

    「不是……」

    「我想問的是，那接下來呢？」

    「接下來啊……可能就是，嗯，好多好多年後的事情了。」

    ……

    輪迴者，被樂園半數據化後，壽命悠長。

    而吸收了天賜之石的王維，更是有着無盡的壽元。

    這是祝福。

    也是詛咒。

    病床之上。

    滿頭白髮，滿臉皺紋的汪昱唯安靜的看着天花板。

    身邊，來往穿梭的納米機械醫生，以及自己的不知道多少代的重孫子們，仿佛死神的幻影，在眼前閃爍不休。

    但。

    即便以汪家積蓄下來的，不知道多少代的財力，物力，都無法吊住將死之人的生命。

    於恍惚中。

    汪昱唯隱約看到眼前閃過明光。

    他似乎被接引了一般，伸出手來，指向天空。

    身後，「祖爺爺」「祖爺爺」的哀嚎聲不絕於耳，汪昱唯卻並不在意，他只感覺自己身體飄蕩着，緩慢的，飄蕩到了一處銀白色的空間當中。

    深藏在心底的記憶。

    就此泛濫開來。

    看着那銀白色的空間，汪昱唯仿佛重新煥發了青春活力。

    機械音，從耳邊轟然炸響！

    聲音就此卡殼，隨後突然變調，變成了那讓汪昱唯耳熟的聲音。

    「好吧，我要承認，我編不下去了。」

    「喂喂喂，我說兄弟，你這個玩笑，還真是惡趣味啊。」

    光芒，再次閃過。

    王維那與原來一模一樣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老友重逢，汪昱唯朗聲長笑，他上前用力抱住王維，卻發現自己手上那猙獰的老人斑，已經變成了滑嫩的皮膚。

    「這是……」

    汪昱唯不明所以道，王維只是笑道：「還是你年輕時的樣子，看得更舒服。」

    兄弟對坐，自然少不了開懷暢飲。

    年輕時的趣事被接連提起，一時間觥籌交錯，好不熱鬧。

    「所以，我就是最後一個了吧？」

    酒過三巡，汪昱唯突然這般問道。

    而王維，則思考片刻，微微點頭。

    「三千八百七十五歲。你就是最後一個了……至此，現實再無輪迴者了。」

    實力，提升了汪昱唯的壽命。

    規則之力更是延壽利器。

    漫長的生命，開始有趣，但到後來，卻只剩下了無窮無盡的煎熬。

    說起三千八百七十五歲這個數字，汪昱唯眼中禁不住泛起波瀾，但很快，波瀾退卻，汪昱唯笑道。

    「你呢？你沒算你對吧？」

    「是的，沒算我，因為我死不了的。」

    「但你也沒活着……我說的是，你沒活在現實世界裏。」

    「也沒錯。神國裏面更有趣一些。」

    自陳秋老死之後，王維至此失蹤，只有某些時候，為了處理輪迴者鬧出的慘案，方才可能現身。

    他就像是幽靈……又或者是神靈，監控着所有輪迴者的一舉一動。

    維持了整整近四千年。

    關閉樂園，乃是王維的決定。

    他也自會為自己的決定所買單。

    但汪昱唯卻了解王維，他躲在次元夾縫中，應該不單單只是為了維繫穩定。

    「然後呢？」

    「什麼然後？」

    「就是指，你躲在神國裏面到底在做些什麼呢？」

    王維沉默片刻，微笑道。

    「等待。」

    「等待什麼？」

    「等待能量儲備蓄滿。」

    此話，似乎讓汪昱唯回憶起了往日的時候。

    那最終一戰中，天賜之石的目的。

    他微微一愣，隨後問道。

    「所以……」

    「是的，我決定了。從關閉樂園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定了。」

    「現在能量蓄滿，我有了去天賜之石老巢一探的能力。」

    「所以，怎麼樣？要來麼？」

    王維笑着伸出手來。

    而汪昱唯，短暫恍惚之後，也笑了。

    他將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似是找回了年輕時的豪爽。

    「這事兒怎麼能差了我！」

    看着逐漸活躍起來的汪昱唯，王維笑着說道。

    「事先說好，這趟旅程，可能是單程票哦。」

    「這不還有你呢麼，大腿！」

    「可不單單只有我啊。」

    前方，光芒閃爍。

    於光之中，汪昱唯看到了更多。

    浩瀚的神國。

    參天巨木。

    奇偉的建築。

    神國最中央處的石柱。

    還有，遠遠飛來的幾道身影。

    戰士。

    霸王。

    文滿。

    周武。

    等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