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書院之行

    「陛下說的是凌玉瑤公主，其實老奴也覺得有點像。」

    李年山第一眼看到三皇子身後跟着的小玉時，也是很吃驚的。

    「只是像嗎？凌玉瑤小時候我們見過，難道你忘了，簡直是一模一樣，而且洛兒已經告訴了朕，那個小玉姑娘的遭遇，也完全和當初凌皇計劃中的一樣，朕到現在都有點擔心澈兒，真怕婚約之事對他造成影響，沒想到凌皇居然真的能捨得自己的女兒。」

    寧皇清楚的記得那一年，寧澈和寧洛都在宮中，與天凌邊界的兩座城池像如今一樣，是大寧的領地，凌皇親自偷偷駕臨洛城，針對屠明的計劃就此開始。

    屠明帝國就像它領土內的魔宗一樣強大，虎視眈眈的注視着天凌和大寧。

    天凌帝國並不畏懼屠明，畢竟帝國之內，仙門橫立。

    大寧雖然最弱，可是屠明和天凌都害怕舉全國之力滅掉大寧的同時，會被對方偷襲，畢竟哪怕再小的一場戰爭，都會影響自己的實力，更何況是滅國之戰。

    他們雙方又害怕對方與大寧聯手，雖然大寧國內當時並沒有任何宗門，但戰爭，畢竟是凡人的血肉之軀的拼殺。

    凌皇和屠皇因為國內道統的不同，並不能真正的相信彼此。

    所以凌皇提前邁出了一步，來到了洛城，計劃很簡單。

    凌皇離開洛城沒多久，大寧和天凌邊界開戰了，大寧損失了兩座城池，看到天凌的兵力都在與大寧的邊界，屠明也不甘落後，一口氣吞下了大寧四座城池，這些都在寧皇的預料之中，當時本想讓韓太傅代表浩然書院做一個和事佬，沒想到葛皇后為了算計寧澈，居然能讓天一門的長老來到了大寧。

    凌皇和寧皇就做了個順水人情，訂下了一場根本就不存在的婚約，目的就是讓屠明擔心，擔心天凌和大寧聯手，果然，不久屠明派出使臣秘密來到大寧，卻被寧皇怒斥而走。

    屠皇只能親臨天凌帝國，與凌皇商議吞併大寧的計劃，雖然凌皇同意了，可是屠皇並不放心，於是便有了天凌單方面撕毀婚約，與屠明帝國通婚的這件事情，這才讓屠皇徹底放心大寧和天凌不會聯手，也才讓那次送親隊伍里隱藏了那麼多暗樓高手，而沒被注意。

    凌皇的目標就是屠邢，要知道，凌雲派深處屠明，很需要屠皇這位魔門世俗中的號令者的認可，所以收了他心愛的皇子屠邢為徒，而且還是核心弟子，其地位之高，完全是外門、內門弟子所不可比擬的，於是凌皇便與魁星山葛家長老通過葛皇后達成了共識，願意為凌玉瑤去凌雲派說媒，順理成章，雙方一拍即合。

    屠邢若死，必然會讓凌雲派震怒，為了仙門的顏面必然會有所作為，不然會被整個仙門恥笑，況且還是魁星山這種大仙門說的媒，必然不會袖手旁觀，到那時，屠明國內仙魔亂鬥，那還有功夫理會世俗的戰爭，大寧與天凌聯手必然可以迅速滅掉屠明，等仙魔宗門平息了此事後，屠明被滅已成定局，相信所有仙門定會為他們撐腰，屠明國內的魔門定然不會幹涉，除非真的開啟仙魔宗門之間的戰爭。

    寧皇當時同意這個計劃，就是因為感覺這樣的結果會出現，一旦這種結果出現，仙門必定會用各種方法壓縮原本屠明國內魔宗的勢力，仙魔之戰必然會發生，真的到那個時候，什麼上古傳承家族，什麼皇城中隱藏的宗門弟子，必然一一浮出水面，當然，這也是凌皇願意看到的場景。

    人間帝王怎麼可能真的願意甘居人後。

    這個計劃，整個大寧只有兩人知曉，寧皇和李年山。

    「凌皇太貪心了，而且敢拿洛兒威脅我，其實滅了屠明和滅了天凌都一樣，您說是吧李前輩，只是沒想到這次的效果會這麼好，看來仙魔兩門積怨很深，這件事不過是為他們彼此提供了個藉口而已，李前輩，我現在有一事相求。」

    寧皇目光看着屠明帝國的方向。

    「陛下請講。」

    「洛兒離開前往浩然書院的途中，麻煩前輩暗中照看一二，等他到了書院，還要勞煩您再去趟屠明，畢竟我也不放心澈兒，正好明日，朕回請最好的畫師，為小玉畫幅畫像，到時前輩去屠明的時候，轉交給屠皇，就說這是我新收的義女，屠皇不是傻子應該看得懂。」

    「老奴遵命。」

    李年山習慣性的又要往地上跪，卻被寧皇攔了下來。

    「世人只知道屠明有魔宗，天凌有仙門，卻不知我大寧有前輩您，再加上韓太傅背後的書院，澈兒和洛兒的師門，當然也算上葛皇后身後的葛家，我大寧並不比他們弱。」

    ……

    與父皇共進晚膳時，寧洛告知了御花園發生的事情，寧皇並沒有責備，只是再一次讓自己明日離開洛城，而且囑咐自己辦完事情早日回聖魔宗。

    入夜。

    小玉心情有點凌亂，沒有一絲困意，簡單的披上外套，出了自己房門，皓月星明，銀光揮灑在景婷宮，小玉不知不覺的來到了寧洛的房間外。

    造化弄人，對於比自己小几歲的寧洛，小玉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一直想着他，十里南風谷的種種遭遇，亂了她的心志。在看到自己貼身丫鬟慘死的時候，小玉的心早死了，她知道那幫黑衣人，更知道他們背後的人物，為什麼會成這樣。

    小玉靜靜的站在門外抽泣着，寧洛聽到了，他熟悉這個哭泣的聲音，他很想出去說點什麼，可是說什麼呢，跟自己回聖魔宗？看着柳嵐南羞辱殺死自己？

    留在大寧做一名公主，這才是對小玉最好的慰藉，寧洛這次回到大寧以後，覺得自己有更多事情要做，實力，現在最缺的就是實力了。

    不知什麼時候，小玉姐離開了，天也亮了。

    從父皇手中接過去浩然書院的地圖，這還是當初韓世林離開時送給寧皇的，寧洛坐在寧皇為自己準備的馬車上，緩緩的離開了大寧，城牆上，依稀看到一位熟悉的身影，努力的揮舞着自己的手臂，只為讓寧洛看到。

    一路南行，馬車內的清幽，讓寧洛想起了小玉姐，少了一人的呼吸，總是會有些不習慣。

    簡易的馬車，一匹老黑馬，素衣着身，這一路走的特別的安穩，本來山賊橫行的一條道路，卻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可能連山賊都覺得自己是個窮鬼吧，拍了拍腰間看似平凡的育靈袋，寧洛有種被監視的感覺，就像見到丁老伯那天的感覺一樣。

    直到進入浩然書院的邊界，這種感覺才徹底消失。

    浩然書院，三大超然之地，寧洛本以為是藏之名山，弦歌不絕，一副聖人文興之地，沒想到居然是座荒涼的石山，一條蜿蜒曲折的小路消失在山間，若不是地圖上標識到這裏消失了，寧洛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路很窄，只能容下一個人，很曲折，寧洛走在小路上，看不到路在何方，路邊的景色用一個詞可以概括：怪石嶙峋，似異獸咆哮，似聖人訓世，似大賢觀天，各種奇形怪狀的石頭。

    感覺走了很久，寧洛回頭一看，依然在山腳下，景色如一。

    這時寧洛腦海里一陣混沌，出現了宏大莊嚴的聲音，自己竟然不自覺得和那個聲音對話起來。

    「何為知？」

    「試辨天地萬物，方知萬物，看盡無窮，才曉無窮。」

    「何為識？」

    「化繁為簡，簡而教之、教而訓之、訓而醒之，知萬物，懂禮俗，存敬畏。」

    「為何改變？」

    「瞭然於胸，方知何為舊，存精去糟，破舊立新，是為順勢而為，應乎變化。」

    「命為何？」

    「生而有之，渾然天成，非自我可以決定。」

    「運恆定？」

    「知自我，識天地，可順應自然，亦可逆而改之，歸於心。」

    寧洛清醒了過來，陣陣涼風吹來，悠揚的鐘聲徘徊在整個山谷。

    風景突變，寧洛感覺自己好累，可有感覺自己並沒有走多久，再回頭，哪裏有簡易的馬車，哪裏有荒涼的高山，蜿蜒的小路，自己明明站在一處山谷內，四面環山，背後一座鬱鬱蔥蔥的青山中，一塊塊奇石好似有點眼熟，不遠處，一群書生打扮的少年，席地而坐，沉寂在面前一老者的語言中。

    寧洛有些吃驚，因為這位老者寧洛認識，正是自己父皇的老師，韓席林，此時他正看着寧洛，微笑着點了點頭。

    「是誰從書山古賢峰的勤徑進入浩然書院，居然使賢鍾共鳴，平日裏新弟子到來，不都是從聖人峰和大儒峰間的智谷進入嗎？」

    從寧洛面前的一座巍峨的高山中，飛出幾位老者，鶴髮童顏，仙骨道風，一看就是博學睿智的世外高人，雖然在他們眼前只有寧洛一位陌生人，可是依舊不敢置信對韓席林問道。

    韓席林作為外門客卿長老，平日裏就教教這些書院入門弟子，也落得一身清閒。

    今日天氣不錯，韓席林正在為弟子講述古賢聖學，沒想到竟然目睹寧洛從古賢山中出現，內心的激動不言而喻。

    「自然是他。」

    韓席林驕傲的指着寧洛，老者們的目光這才注意到他，同時也注意到了他手指上帶着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