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我本已老（活動第三天）

    姚衣盯着茶杯，江靜姝盯着他。

    對江靜姝來說，姚衣是個特殊的存在，他明明和自己接觸不多，卻仿佛是個多年的老友一般，一言一語總能擊中自己的心。

    比如說，江瑞喜歡喝大紅袍，所以江靜姝也喜歡大紅袍，很多人根本想像不到。

    畢竟在很多人看來，如她這種吃過外國飯的年輕人天生就該喜歡咖啡多過茶。

    但姚衣卻知道。

    他明明沒多關心自己，電話都沒有一個。

    但他就那麼自然的給自己點了一壺大紅袍，好似天生就知道我喜歡喝一樣。

    江靜姝輕碰茶杯，感受着茶水的溫度，心中也變得溫暖起來。

    其實自己和姚衣是一樣的，只是聽到姚衣想要查賬，便不惜代價的幫助姚衣調來了國外的數據，甚至通過祝凌加入紀委僱傭團隊也在所不惜。

    沒人知道，以前她曾與父親說過，自己討厭國內的政治環境，不想和那個環境打太多交道。

    明明該是違心的事情，她卻毫無芥蒂的去做了。

    以前她並不相信什麼緣分，她靠近姚衣，只不過是因為從小到大對父親的信任。

    她堅信父親的選擇肯定沒有錯，她更幾乎從不違背父親的安排。

    面對姚衣，她也這樣，她不斷的自我暗示，不斷的自我催眠，以至於最後分不清是自己主動的選擇，還是遵循了父輩的安排。

    但現在，她似乎在自我催眠之外，又多了點真正怦然心動的味道。

    之前她自己都並未意識到其中差異，如今心中卻是突然想了個通透。

    好在她目的已經達到，通過自己的努力，她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比如有趣的資料，又比如姚衣的關注。

    穩了穩心神，她笑道：「林振元資金的來源除了海外賬戶，還有不少本地賬戶，其中一個就是電視台的李台長，現在聽說已經被約談停職。」

    「聽說李台長是梁田田的乾媽，兩人關係很近，會不會對梁田田有影響?」

    姚衣終於抬起了頭，看江靜姝的眼裏多了些別樣的情緒。

    江靜姝表現的太聰明了，聰明的像是一個狡猾老練的獵手，只憑着蛛絲馬跡就推理出了整個事情的大概。

    不，或許是上一世的江靜姝一直隱藏着自己，沒有完全展示自己的能力。

    她又或許並非刻意的隱藏，只不過嫁作豪門婦之後，內心下意識的收斂鋒芒，讓她這一收斂，就是數十年如白駒過隙。

    姚衣不禁想道，究竟哪個你，才是真的你呢？

    姚衣慢慢說道：「確實有影響，我準備找梁田田拍要家網第二期電視廣告，梁田田現在情緒激動，要是不看着點很容易出事。」

    他頓了頓，還是繼續將話挑明道：「梁田田為了李台長的事情都快瘋了，要不是我攔着，恐怕現在就會對一些人投懷送抱，只為求得李台長安穩。」

    面對如此聰慧的江靜姝，姚衣覺得隱藏毫無含義，還不如將話說清楚了，免得讓江靜姝誤會。

    話說我為什麼要怕她誤會？

    江靜姝笑道：「看不出梁田田平時清清淡淡的，還是個性情中人。你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我會和祝凌說李台長是我一個長輩，讓他高抬貴手。」

    姚衣驚訝道：「祝凌會聽你的？」

    江靜姝做了個好看的鬼臉道：「祝凌師兄不是會聽我的，他是只能聽我的。」

    「我爸說過，能力就是人脈，人脈就是關係。師兄現在有求於我，為了維持這個利益，他必然會做出些讓步。」

    「李台長和林振元轉賬金額本來就不多，我也只是提一句。畢竟，通過我提供給他的信息渠道，他能抓到更大的，真正的大魚。更何況有你這個金主在背後，還愁李台長還不上錢嗎？」

    姚衣嘴角猛抽，連連咳嗽，瘋狂擺手，「呸呸呸！什麼叫我這個金主！聽起來真是怪怪的！我給梁田田的錢可都是正兒八經的代言費，嚴格按照合同執行，一分錢沒有多啊！」

    江靜姝見他這樣緊張，掩嘴直笑，半晌才穩下來，「我和你開個玩笑而已啦。」

    「以後可不許亂開這種玩笑。」

    姚衣板起臉。

    江靜姝吐吐舌頭，「知道啦。」

    然後她又小聲嘀咕，「真兇。」

    姚衣耳朵一豎，「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沒什麼沒什麼。」

    江靜姝又趕緊言歸正傳，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祝凌師兄說過，能安排的事情直接說就可以，不能安排的事情，誰來都沒用。」

    姚衣微微頷首，祝凌連這樣的話都擺在門面上，看來對江靜姝還真是信任有加。

    這份信任，來自於對江靜姝專業的尊重，更源於對江靜姝本人的肯定。

    朋友可以不分貧富貴賤，可同志必須能力互補，相輔相成。

    讓江靜姝學財會專業，現在看來是江瑞叔叔的一步妙棋。

    「那就拜託你了。」

    姚衣端起茶杯和江靜姝隔空做碰杯，以茶代酒敬她一杯。

    江靜姝卻不喝茶，只是看着他笑道：「下周……」

    「下周陪你過生日是吧？沒問題。」

    姚衣笑道：「別光顧着說話，吃菜吧，一會菜該涼了。」

    江靜姝一邊動筷子，一邊漫不經心道：「我只說了陪我，可沒說過生日，你記得我的生日？」

    姚衣背後一緊，這話可不好回答，萬一要是說的太曖昧了，江靜姝非重新愛上自己不可。

    現在已經有往那個方向發展的趨勢，我是不是該踩一踩剎車？

    他慢慢夾菜道：「嗯，那個最近我媽提了句你過生日的事情，我也就是順嘴那麼一說？真是你的生日？」

    江靜姝眼裏閃過一絲失望，不過還是笑道：「下周二是我的生日，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可得準備禮物才行。」

    「行。」

    姚衣腦子裏浮現出江靜姝喜歡的東西，盆栽、瓷器、古玩還有各種包包，然後將所有的名單全部畫了個叉。

    你不是要禮物麼？我送你個最不喜歡的！

    他本也是個人精，已經意識到自己今天不小心習慣成自然暴露出太多不該暴露的東西。

    這事必須人工干涉一下了，不然的話……唉……

    但人心難測，他哪能控制得那麼好。

    如果連自己的心都能完美控制，那姚衣都已經不是人，而是神了。

    不知不覺，兩人吃着聊着，包廂的溫度好像又回到了那些短暫的「舊時光」。

    江靜姝笑的舒心，姚衣笑的克制。

    這是最好的時光，也是最危險的時光。

    恰如前世兩人在父輩的安排之下，互相小心翼翼的試探，小心翼翼虛與委蛇着約會。

    姚衣已經很努力的保持距離，但他卻發現，哪怕沒有父輩的吩咐，哪怕幾個月才只見一次面，吃一頓飯，但很多事情，他控制不了。

    明明我的心已經老了啊！

    ……

    有了江靜姝的幫助，李台長很快洗脫了嫌疑，又有梁田田幫忙補上欠款，她很快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

    萬幸她的確只是不幸受了牽連，平素在別的方面都一清二白。

    梁田田想要報答，姚衣只是笑着讓她去幫自己談新的廣告合同。

    別的多的不用再說了。

    李台長作為體制內的老人，此次劫後餘生，對姚衣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不等梁田田開口，直接給要家網批了一個年度特例。

    黃金時段三千萬的廣告費，被姚衣一千四百萬拿下不說，所有的廣告製作團隊由電視台出人，李台長親自掛帥。

    梁田田解釋道：「你別看我乾媽只是掛個名，能調動的資源可一點都不少，尚京市內所有的廣告合作商都必須給點面子。」

    畢竟李台長分管廣告業務這一塊，身居電視廣告食物鏈的頂端，在行業內還是挺有殺傷力的。

    第二天姚衣就見識了李台長的面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陳美琪見了李台長，那就像是老鼠見了貓，別說調戲姚衣了，就連對着米萌都不敢放肆。

    所謂一物降一物，大約就是這個道理了。

    姚衣也樂的清閒，放手讓梁田田和米萌去做第二期廣告。

    米萌依舊負責廣告方案內容策劃，她前後想了好幾個點子，有梁田田單人的，也有米萌她自己單人的，更有兩人一起的。

    至於姚衣的戲份，早就被姚衣授意李台長剪得乾乾淨淨，陳美琪幾次想要開口，還是忍住了。

    李台長將所有的廣告策劃看了一遍，直接大氣道：「我覺得這幾個廣告都不錯，大家辛苦一下，這兩天將所有片子都過一遍，倒時候慢慢再選。」

    陳美琪等人連忙應諾，對於他們來說，時間成本人工成本是固定的，頂多就是後期製作費點功夫，現在能用廉價的成本應付官復原職急於宣誓權威的李台長，簡直不能再划算。

    李台長笑眯眯道：「田田我給你安排兩天的任務，好好跟着姚總拍攝廣告。」

    說着，她走過來身後和姚衣握了握道：「我趕着回台里開會，有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

    姚衣笑道：「您沒開車吧？我讓樊力送一下您。」

    「不用不用，我打個車就行了。」

    李台長意味深長的看了姚衣一眼，低聲道：「梁田田是個單純的好姑娘，別人不了解，我還是很清楚的。」

    梁田田站在旁邊，頭低的都快鑽到澎湃的胸口裏去。

    姚衣咳嗽一聲，裝糊塗道：「梁田田是我的朋友，李台長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盡到朋友的責任。」

    李台長還要說話，梁田田連忙抓着李台長的胳膊往外拽，邊走邊道：「乾媽，電視台可離不開您，剛才一直給我打電話呢，您還是快回台里吧。」

    米萌站在一旁一臉茫然，她總覺得場面有些怪怪的，可是具體又說不出來哪裏怪。

    陳美琪拿着廣告策劃案走了過來，將米萌上下打量一番，驚訝道：「米助理，這些廣告策劃案都是你一個人寫的？」

    面對廣告界的知名大佬，米萌連忙語氣恭敬道：「這些都是姚總親自把關撰寫的，我只是個記錄的人而已。」

    陳美琪又看了一遍策劃案上的署名，心中確定了自己的看法。

    米萌是個廣告案的新手不假，可她的能力和鏡頭天賦明顯是個可造之才。

    陳美琪笑道：「你也不用謙虛，年紀輕輕就能寫出這樣水平的策劃案，實在是姚衣的福氣。我和姚衣的關係你知道吧？我可是她的阿姨，他小的時候，我還抱過他呢。」

    米萌一聽是姚衣的阿姨，肅然起敬之餘，還有些小小的慌亂起來，仿佛有種見長輩的生澀感覺。

    陳美琪笑道：「你策劃案大方向不錯，只是有些細節還可以有更好的處理方法，開拍前咱們討論討論，謀定而後動，你覺得呢？」

    「都聽陳總的。」

    梁田田負責場務，米萌被陳美琪叫走商量細節，姚衣倒是閒了下來。

    反正廣告已將他完全刪掉，他也樂得脫身，返回公司聽柳珏匯報了一下客戶端及流量的問題後，倒是難得早早下班回了姚氏莊園。

    姚母見他回家，高興之餘又宣佈多加兩個菜。

    「小衣啊，聽說你下周要給靜姝過生日，你準備好了禮物沒有？」

    姚母給姚衣端來一碗蟲草燉烏雞湯，坐在姚衣身邊連問好幾次，看樣子沒問出答案是不會走了。

    不等姚衣說話，姚母繼續道：「小衣啊，你下次撒謊記得要提前給我打電話。明明是你自己記得靜姝的生日，偏偏要說是我告訴你的，害的我差點在靜姝面前說露了嘴。」

    姚衣想起江靜姝那股聰明勁，心道老媽你早就被人看穿了。

    唉。

    這人可真是……

    他頭都沒抬，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湯，這才道：「這事兒您就甭操心了，她的禮物我自己會好好挑，絕對沒問題。」

    姚母想了想，又道：「要不然媽也送一份禮物吧，就送那個祖母綠的鐲子怎麼樣？」

    姚衣苦笑道：「媽，那鐲子可是姥姥留給你的傳家寶，你們喜歡江靜姝我知道，可是現在給她鐲子是不是早了點？」

    姚母不悅道：「早什麼早？靜姝這孩子和我有眼緣，我看着就喜歡，而且她知書達理性子溫婉，每次過來還能和我一起下廚，不知道多貼心。相比之下，你姐姐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一天到晚往外跑。」

    「是是是，老媽說的對，姚靈是該好好管管，不然將來嫁不出去可就糟糕了。」

    姚衣毫不猶豫的出賣姚靈，又笑道：「老媽，爸呢？」

    「一會就回來，你別扯開話題啊。」

    姚母敲敲桌子，繼續道：「而且最近靜姝還幫了你一把是吧？我可告訴你，紀委的事情就算是你爸都不敢輕易插手，靜姝這孩子就是心太實誠，為了你什麼這事兒也敢沾邊，你可不能辜負了人家。」

    姚衣覺得頭皮發麻，皺眉道：「江靜姝和你說的？」

    姚母哼了一聲道：「你以為她和你一樣？做了點事就到處顯擺？是她爸告訴我的，還要我轉告你有些事情不該碰的不要碰，別看咱們現在家大業大，真要出了事，落井下石的人保證能排出幾百里路。」

    姚衣苦笑道：「我也沒顯擺啊，再說這事和我也沒有多大關係，只是剛好簽了梁田田作為公司代言人，她乾媽李台長有筆賬不對被紀委查了。我也只是個旁觀者，沒有把握的事情我不會做的。您還不了解我嗎？我連好一點的車都不願意開，又怎麼會出去這個風頭。」

    姚母依舊冷着臉道：「那可不一定。姚衣啊，我必須說說你，梁田田確實長得漂亮，不過你看她的面向，明顯是個厲害角色，將來你要是把她娶進家門，指不定要出什麼亂子呢。你聽我的，還是靜姝好。不行，你這人粗心大意的，挑的東西肯定不合靜姝心意，禮物還是我來挑吧。」

    姚衣眉頭直跳，完了，自家老媽現在被江靜姝洗腦成功，恐怕把自己周圍所有的女性都作為假想敵，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好在此時姚起回家，姚衣這才擺脫了姚母的魔掌，跟着姚起逃到書房。

    「你下周和江靜姝約會？」

    才進書房，姚起忽然來了這麼一句，差點沒把姚衣噎死。

    「爸……你怎麼也跟着湊熱鬧，剛才老媽就差沒把我拉去和江靜姝領證了。」

    姚衣一臉無奈，都不知道你們到底在急什麼。

    而且，有些事他現在真不能說出來。

    江靜姝真未必是你們最好的媳婦人選。

    只是……唉……

    「主要是你江瑞叔叔比較急，生怕他的寶貝女兒受了委屈，這幾天都打我好幾個電話了。再說了，江靜姝這個孩子我還是了解的，你做企業也需要一個懂財會懂法律的自己人幫你把關，難道以後要家網做大後，公司財務就靠你手上那個尚京師範的畢業生？還是靠你那個國企退休的老梁？」

    姚起將西裝外套掛好，又鬆開襯衫領扣，喝了一口熱茶，繼續道：「而且她確實能幫得上忙，能力強模樣也正，關鍵是好像真的很喜歡你。」

    姚起難得搖頭晃腦，得意道：「討女孩子喜歡，這一點隨我。」

    姚衣忍俊不禁，補了一句道：「對了，這次我們公司的廣告，陳美琪阿姨親自過來給我做設計，這件事我還沒和老媽說的呢，一會我去提一下。」

    姚起瞬間僵住，乾笑一聲道：「這事兒咱們父子說說就行了，你媽又不管外面的事，別讓她操心了。我和你陳阿姨可清清白白的，別亂編排啊。」

    姚衣見姚起尷尬，笑道：「爸，咱們之間就別說那麼多虛的，我給您交個底，我現在還年輕，只想多在事業上努努力，感情問題暫時不考慮。什麼江靜姝、梁田田對我來說都是虛妄，我的心中只有要家科技。」

    姚起看了姚衣好幾眼，眼神里分明是不信，你小子初中高中撩了多少妹子你當老子不知道麼？

    上了個大學輟學創業就轉性子了？

    姚衣被姚起看的頭皮發麻，只得乾巴巴道：「爸，這次我回家一是陪您和媽好好吃頓飯，二是想和您商量商量峰會的事，這不沒幾天了麼，需要準備什麼東西我得提前準備。」

    「哪些領導會出席，會議的內容和流程，協商的結果和計劃，還有誰會得利，這些我都需要信息。」

    既然峰會由姚氏集團掌權召開，所有的事務工作便都歸口到了姚起手中，可以說政府下放的權利非常大，足以左右這次峰會的實質內容。

    「就算你不回來，我也準備給你打電話。」

    姚起拿起一根雪茄在鼻子前嗅了幾下，這才依依不捨的放回盒裏，淡笑道：「峰會召開日期是八月二號，現在已接到邀請函的公司數量是一百五十家。」

    「基本上已經涵蓋了尚京所有的房地產公司。」

    「而且這次的峰會，除了尹如松市長出席外，還有一位國家級的專家薛若虛也會出席。」

    「薛教授你應該認識，就是你從深川回尚京時，在機場遇到的那位老先生。」——

    2月6日更新273章，截止第二天晚間8點共計533條章說，其中:

    第一名【明明明明明白白白喜歡他】獲得三個抽獎碼；

    第二名【曉陽大魔王】獲得兩個抽獎碼；

    第三名【kelvin0714】獲得一個抽獎碼

    第四名【sofia若冰】獲得一個抽獎碼

    第五名【不會編程的貓】獲得一個抽獎碼

    第六名【一隻呆萌鴨】獲得一個抽獎碼

    第七名【飛花靑離】獲得一個抽獎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