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劉大爺

    接下來的一整天，我屢次試探着問張師傅，他都絕口不提，最後甚至把自己鎖在了休息室，不開門，直接迴避。

    下來我也沒辦法，腦海中又飄出劉大爺的影子，他也是火葬場的老人了，無字無女，孤身一人，常年呆着這裏，住的地方也在這兒。

    一般劉大爺除了做廠子的火化監督，平時沒事兒也代替門衛這一職責。

    今天不輪他值班，我跑到門衛室，果然劉大爺正在裏面呼呼大睡。

    我敲開了房門，劉大爺揉着惺忪的睡眼問道：「是小楊啊，有啥事兒麼？大白天的打擾大爺睡覺。」

    劉大爺是個特別「痞」的人，不是我們正常所認知的痞，而是比較隨意，無論是生活還是與人接觸，只是唯有一點，工作，特別是火化的時候，特別認真。

    曾經也有人問過他，他只說了一句話：「死者需要『真正意義』上的尊重，因為他們只是離開這個世界，並不是真實的死亡！」

    曾一段時間，這句話也成為了火葬場員工之間的笑料，因為以劉大爺的為人，再以這句話的荒謬程度，結果顯而易見。

    不過我倒是覺得，劉大爺的話里有着其他層次的含義，除掉我自身的接觸外，劉大爺的為人和處理這方面事情的態度，在我看來倒是決定了一些東西的真實性。

    「劉爺，今兒我來找您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只是想請教您一個問題。」我坐到劉大爺的床邊，給他點上了一根煙。

    劉大爺也並沒有回答我，只是按照他往常的習慣，把我給他的煙紙全部撕開，把煙絲都取了出來，倒進了他的煙槍里。

    劉大爺和張師傅在這方面的習慣一樣，只用自己的煙槍抽煙。

    「嘶—呼…」劉大爺猛嘬了一口，轉頭看着我，說道：「楊娃子，有啥事就說吧，難不成是因為今天火葬的事兒？老張應該都和你說了吧。」

    「不是的，劉爺，今天的事兒我和張師傅已經解決了。」看着劉大爺的鷹鈎鼻，我尷尬的笑了笑，接着說道：「劉爺，我來找您，主要是為了問一件事，就是…您知不知道，遺族？」

    在我說完這兩個字以後，劉大爺握着煙槍的手明顯的抖了一下，吸到嘴裏的煙也頓了頓，才吐了出來。

    「楊娃子，你問這個幹啥？」劉大爺倒是沒有張師傅那麼大的反應，淡定的把煙槍放到木桌上，扭頭看着我。

    「劉爺…，不瞞您說，我的命…」我低下頭，憋了半天憋出了幾個字，愣是沒接下去，只是自顧自的掐着手指頭，我生怕我說出了真相，最後真的被趕走了。

    劉大爺看着我的樣子，卻『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哈，娃子，不用擔心，你在想什麼，老頭兒我都知道，不會的，放心吧。」

    劉大爺再次拿起煙槍嘬了一口，不等我回話，接着說道：「你的命，我早就知道了。」

    「我的命…你怎麼知道的？」我居然絲毫不感到意外，很平靜的問向劉大爺。

    「不止我，老張頭應該也知道幾分。」劉大爺看着我，嘴邊的笑容看似神秘，卻帶着溫和。

    看來我的這些東西已經不算秘密了，張師傅和劉大爺也不像我看起來的那麼簡單，他們能這麼輕易的看透我，應該也掩藏着不少秘密吧。

    「劉爺，你們是怎麼知道的？」話雖至此，該問的我還是想了解清楚。

    「呵呵呵……」劉大爺只是憨笑了幾聲，並未回答。

    不過一會兒，劉大爺接着說道：「娃子，你問我的問題，應該已經問過老張了吧？」

    聞言，我先是錯愕了一下，意識到劉爺的意思後，隨即點了點頭。

    「老張不告訴你也正常，或者說，他就算有什麼過激的反應也很正常，而且，你來我這兒得到的結果也一樣，我也不會告訴你的，關於你想知道的東西。」

    劉大爺說完，不等我問出口，已經背過身去，做出了送客的動作。

    無奈下，我也只能先走，到了門外，我翻開手機，看了下時間，也不過才剛剛十二點。

    沒想到，從張師傅和劉大爺這兒都沒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唯一可以確認的也只有他們對這些東西是有所了解的，但又什麼都不肯說。

    我行至大門口，跨上了單車，準備找個地方先吃了午飯，畢竟值班是在接近傍晚了。

    還是老地方，商場樓下的幾家店，我找了家不錯的麵館坐了進去，心裏忽然想起了林婭婭。

    那個女孩兒…早上把她丟在這兒，說實話心裏還是蠻過意不去的。

    林菀…！呼，怎麼會突然想起這個女人，怕是今天事情太多，搞得的我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了。

    正當我天馬行空的想着，面前忽然出現了一隻手，猛地嚇了我一跳。

    「先生，您的面。」溫柔的聲音在耳旁響起，我隨口道了聲謝謝，伸出手準備接餐具。

    「是你？」詫異的女聲忽然傳進我的耳朵里，我抬起頭，進入眼帘的不是別人，正是早上剛見過面的林婭婭。

    「喲呼！」林婭婭開心的呼叫了一聲，然後一雙縴手拉住了我的手臂，驚喜的說道：「警察大哥，我就知道你還會回來，這麼快就又見到你了。」

    我…說實話我現在心裏真的是萬馬奔騰，不帶這樣的，三次了，還是隔天的。

    「大姐，你究竟想怎麼樣？」我無奈的看向她。

    林婭婭倒是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彎着眼睛和我說到：「警察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你可以帶我走，但是我要自食其力對不對？！」

    聽完這句話，我滿頭黑線，狠狠用筷子插着麵條，當然，這時候的麵條在我眼睛裏正是某人…

    「放心啦大哥，你看，你一走我就立馬找工作，現在在這家麵店兼職，你給我的錢我也沒亂花哦，還有…唔…」沒等她說完，我趕緊捂上了她的嘴，拉起她的手，頭也不回的往出走去。

    「大…大…大哥，我們去哪兒？」

    「回我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