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夜襲二三事

    初夏的草原已經是蚊蠅的天下，嗡嗡聲晝夜不絕，令人莫名煩躁，總想着做點什麼。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或許這也是草原人來勢洶洶的原因之一，當然，更多的理由在於消化金赫王帳的遺存。

    畢竟是一方數百萬人的龐大勢力，即使是草原人，也無法全然消化，更何況草原部落間的財產分割也是一筆吵不清的仗，王帳一方面存了削弱附庸的心思，一方面也想趁勢把黃河以北都納入版圖，更何況唯有新的戰爭能夠讓那些精力旺盛的各部頭領們暫時不把矛頭對準彼此至於去年在北大營碰的釘子，無傷大雅，因為雖然北大營沒有收穫，可其它兩路卻暢通無阻，收穫也頗豐，今年阿史那部把去年那兩路部落有意安排在了北大營方向上，加上北大營人員都已經去了東荒，阿史那並未把去年的失利放在心上。

    尤其是見到了北大營部眾在陰山一帶建立的防線之後，先頭部隊獲得了幾次完勝，阿史那王更是樂開了花，果然又是老樣子，晉朝那些軟骨頭，聲勢雖大，卻也是分散兵力做做樣子，一擊即潰。

    綜合種種，在一個平靜的夜半時分，草原雄師如野馬脫韁，火光與馬吟湧向陰山，來勢洶洶，恍如錢塘大潮。

    倉促而建的陰山防線果然沒能守住，僅僅兩個晝夜的光景，從陰山到北大營的三百里路上便烽煙狼藉，屍骸遍地。

    很快阿史那部便兵力北大營城下，那一晚，阿史那王中軍設酒，犒賞推進了三百里地的兩位部落頭領。

    中軍帳內歡聲一片，絲毫沒有把北大營放在眼裏，中軍大帳都如此，更何論其它？

    兩天的推進，草原部落上下無不士氣高昂，那些一擊即潰的晉朝草慫簡直髒了他們的手，北大營又如何，唾手可得爾！

    若不是後邊隊伍拉的太長，先頭部隊早已進北大營城中歇息去了，哪裏用在這荒郊野嶺里餵蚊子？

    眾人圍坐在火堆旁，昏昏睡去，夢裏已經吃上了大晉草慫的細面，摸上了大晉白嫩的女人。

    恍惚間有喊殺聲響起，睡眼惺忪的草原將士們還不大清楚什麼情況，就聽到了中軍那兩隻大銅角聲響起，不知誰高喊了一聲敵襲！

    像是有麵團掉進了沸油鍋，頓時草原人忙亂起來。

    有百夫長罵罵咧咧，大意是北大營那群草慫的敵襲也叫敵襲麼？沒事瞎吹什麼銅角，殺雞焉用牛刀？

    夜半剛醒，正在氣頭，他一腳一腳的把那些擋路的小卒踢開，找到自己的營盤，卻發現自己手下的那些娃子早已不見蹤影。

    百夫長氣的撓了撓頭，一把抓過剛剛跑過的一個傳信兵，問道：「這裏的人呢？」

    傳信兵被拽住，火有點大：「什麼人，人都頂上去了，你放開，我有的急事！」

    百夫長順着傳令兵的手指看去，喊殺聲從那個戰團傳來，他一手把傳信兵推開，呼嘯一聲，便向那戰團奔去，嘴裏嘟囔着：「小子們，給爺爺我留點厲害的，老爺我要頭功！」

    傳令兵罵罵咧咧往前去，卻撞到了一人身上，他看到一雙白牙，一身勁裝，暗自說了聲晦氣，還沒開口，卻感覺脖頸一熱，他驚悚的開口，卻說不出一個字來，那黑衣人沖他笑笑，便消失不見。

    傳令兵眼睛睜的很圓，歪歪斜斜的倒在地面，瞳孔散大，沒了氣息。

    那黑衣人繞過百夫長，找到了另一個傳令兵，手起刀落，悄無聲息，趕赴下一個傳令兵的所在。

    早在去年，草原人便知道北大營有一隻鬼魅，不知來自哪裏，卻只要被他看到，那就是一個死字。

    後來草原人也摸清了鬼魅的跟腳，那是保護大晉太子的親衛隊。

    現在那鬼魅在此，是否說明大晉太子也在此呢？

    那又是否說明，大晉主力也在此呢？

    傳令兵腦海中飛快的閃過這些，卻再也無聲發出，有人從他的身旁經過，被傳令兵絆了一下，一腳踹到傳令兵身上，啐了一口。

    那一腳好像催出了傳令兵最後一口氣，腦袋一斜，萬事皆休。

    遙在數年前，司馬昭問過一個問題：「為什麼夜戰大都發生在寅時。」周延昭沒有回答他，而是在那天夜裏，寅時左右把刀架在了司馬昭的脖子上。

    司馬昭從此緘口不言這個問題。

    但從那之後，凡是夜戰，司馬昭都安排在寅時左右。

    令司馬昭沒有想到的是，去年吃過一次虧的草原人，今年居然還是老樣子，對司馬昭的夜襲毫無提防。

    起先，司馬昭以為其中有詐，於是只出了原先準備的三成兵力，但戰況焦灼之後，司馬昭頓時發現，草原人竟然是真的不曾設防。

    送到嘴上的肉，為什麼不吃？

    司馬昭安排妥當，帶着周延昭和他的那群馬槽弟兄，便化身夜魅。

    他們遊走在前線，和游隼一起獵殺那些草原人的將領，或者智囊。

    至於如何能夠找到他們，跟着傳令兵就行了。

    這也就是草原人所謂的那隻鬼魅，但事實上，鬼魅不是一隻，而是一群。

    周延昭也好，司馬昭也罷，都會一種隱匿自身氣息的小法子，趙勾和黑水岩本身便是見不得光的組織，隱藏一事，二者都是行家。

    這便令草原大巫們有些氣急敗壞了，他們圍坐一團，業業兢兢，唯恐被暗處的大晉碟子有機可乘。

    當然他們也沒有閒着，大霧也好，風沙也罷，甚至是草木點兵，請神上身，能夠幫着扭轉佔據的法子，大巫們都不曾落下，就差使出那敵我不分的毒瘴了。

    司馬昭站到周延昭身側，一起看着忙碌的大巫們，不禁搖了搖頭：「道家坐天下也確實不是白坐的，起碼把草原人的這些大巫們是打怕了。」

    周延昭輕輕拍了一下司馬昭的肩膀：「你看，大巫們不得不聽從部落王帳的號令，而大晉，卻必須聽從北邙山的。」

    司馬昭看着大巫們，突發奇想：「這些大巫們親近自然，為何不能幫着草原人風調雨順？反而要跟着他們來進行南侵呢？」

    周延昭目光看向遼遠的北方，又回看大晉，有些自嘲的笑了：「因為大晉有龍氣啊！」

    司馬昭不解，周延昭伸手指向大巫們的一張幡：「天地萬物皆有靈氣，你可曾考慮過，靈氣來自哪裏？」

    司馬昭搖搖頭：「我勉強算半個修行眾人，有便是有，卻也沒想過為何有？」

    周延昭看着那張幡，幡色深紅，隱隱有黑氣外溢，格外慎人。

    他輕聲道：「大晉龍氣豐饒，靈氣便自然充沛，但草原上便不行了，你看這幡，不知多少生靈之靈在其中，才能供大巫們在戰爭中使用如此之久。」

    周延昭搖搖頭：「靈氣不足，那就只有從萬物中採集，人乃萬物靈長，自然靈氣最甚，那幡中，全是血淋淋的人命啊。」

    司馬昭不再言語，不知想到了什麼，一臉慶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