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你是不是有些過分了?方才打那小子的一棍,居然還動用了墨韻。」
雖然蘇雲目前還不能凝墨成書,但是體內的墨韻卻可以讓他的氣力增加不少,換句話說,就算不用筆墨,蘇雲現在打十個王慶都綽綽有餘。
蘇雲停住腳步,說道:「過分嗎?我覺得還行吧,走,我們再去另外幾家。這幾個紈絝,就是欠收拾。」
「可他們只是普通人,是寧國的子民,作為寧國的書道中人,將來你所保護的,不就是他們嗎?」
蘇雲看向夏侯策,很平靜地說道:「對不起,我沒你想得那麼高尚,我只知道,我的兄弟受欺負,現在失蹤了。作為兄弟的我,現在要去討回公道,你看不爽可以別跟着了。」
夏侯策一笑,「我就喜歡你這樣爽快的人,走着。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蘇云:「……」
這人,也有病,而且病得不輕。
從之後幾家出來,除了替趙春秋討公道的每人挨一棍之外,蘇雲主要還是想證實周貴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說趙春秋明明可以走動,說明傷勢並不嚴重,完全可以回家來,除非是被揍得昏迷過去了。
然而從那幾個紈絝家中得到的消息,基本吻合周貴的說法。這就讓蘇雲納悶了。帶走趙春秋的人到底是誰呢?
人販子也沒到底拐個十五六歲的半成人啊。
「看來你這位小兄弟應該是安全的。」夏侯策看到蘇雲一路上沉默不語的樣子,便安慰道。
「但願吧。」
「你該想想你自己了。」
蘇雲轉過頭問道:「什麼意思?」
「馬上就要問道尋心了,你難道就不準備準備?」
蘇雲一邊想着趙家有什麼富貴親戚,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麼準備,準備什麼?」
夏侯策搖了搖頭,「你這樣心不在焉的,就是最差的狀態了。」
蘇雲抬起頭,說道:「我回家去了,你隨意。」
「我這陪你跑了大半個昆縣城,這都晌午了,就不請我吃個飯?太不仗義了吧?」
「你不嫌棄,家裏姚嬸應該做好飯了,下館子就別想了。」
對於蘇雲的待客之道,夏侯策直嘆氣,這哥們,真夠「仗義」!
……
……
「快出來!」
「蘇雲,我們知道你在屋裏,不要躲了!」
「對,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難道敢做不敢認嗎?」
一大群人,男女老少都有,圍在蘇雲家門口,擠得比過年時候的廟會都熱鬧。蘇雲跟夏侯策回來,看到這一幕也都吃驚了。
「現在你在昆縣真到了這麼萬人擁戴的地步麼?你們這奇葩縣,真的是少見多怪啊,不就是一個書科童生麼?」
蘇雲瞥了眼夏侯策,說道:「你看看這一個個像是死了爹媽的樣子,是好事上門的?」
「誒,蘇雲在這兒呢!」
「大伙兒別找了,在後頭呢!」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圍在蘇家門口的男女老少紛紛轉過身來。
「讓讓,都讓讓,讓老族長來說!」
「都讓開點。」
之間幾個拄着拐杖,顫巍巍的老頭從人群中走出來,怒不可遏地盯着蘇雲,說道:「蘇家小子,雖然你考上了書科童生,可這童生依舊是個白丁布衣,你居然做出這種事,欺人太甚了!」
「就是!」
夏侯策笑道:「蘇雲,你又調戲良家婦女了?」
「滾。」
蘇雲看着群情激奮的樣子,問道:「我做了什麼,讓諸位如此激動?」
「你做了什麼自己心裏清楚,我問你,昨晚你去了何地?」那個站在最前面的老頭拐杖一杵,冷哼道。
「王家祖墳。」
「哼!大伙兒都聽到了吧。毀我們王氏祖墳的,就是此人,王氏子孫與你不共戴天之仇!」
蘇雲說道:「你們都是王昌其的親友?」
「我們都是姓王的,自然是王老爺的本家同族族人!蘇雲,你德行敗壞,毀我王氏祖墳,此仇不共戴天!」
「對,不共戴天!」
蘇雲很平靜地說道:「我若是記得沒錯,那王氏祖墳上,可都是王昌其一脈的墳地,上頭可有諸位的祖宗?」
「你……你這是怎麼說話的!我是王老爺三舅家的親表兄,沾親帶故的,現在老表舅爺的墳讓人給挖了,豈能坐視不理!」
「你們可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
「不管發生什麼,蘇雲,這個梁子是結下了。你要拿命來償!」
蘇雲說道:「且不說這王氏祖墳是不是被我弄毀的,光王昌其勾結北蠻巫士,通敵叛國這一條罪,就可誅九族!現在認親戚,諸位是不是太不明智了一些?」
眾人聽了蘇雲的話,紛紛目露驚恐。
王氏那位老族長支支吾吾地說道:「你你你嚇唬誰呢?什麼北蠻巫士,我壓根就沒聽過!」
夏侯策說道:「此事已經上稟潁州軍府,當然劉縣令也知道。至於夷三族還是誅九族,一切都要看潁州軍府如何定論了。當然,夷三族估摸着是跑不了了。」
眾人一聽,立馬色變。
「怎麼回事?不是說王老爺是被蘇雲所害麼?怎麼成了通敵叛國了,這要是扯上關係,那豈不是……不行,我家裏還有事,我先走了!」
「你別跑,你不是說你娘和王老爺是遠方表親關係嗎?」
「誰說的,我娘是符州人士,跟王昌其那個老東西壓根沒半點關係,你們別瞎說啊!」
王氏族長一看跟隨而來的族人紛紛撤離,強行穩住陣腳,說道:「你們兩個黃毛小兒,以為這就想糊弄過去嗎?分明就是你們倆個害死了昌其老哥,毀我王氏祖墳,你們其心可誅!」
「這位老族長,您今年高壽啊?」
「哼,老夫七十有七了!什麼世面沒見過,這點小把戲就想騙過我?定是想騙我等離去,可以溜之大吉!」
蘇雲笑道:「好好好,老族長既然覺得我在說謊,大可守在這門口,等到時候牽連入獄了,或許還真能光榮地葬在那王氏祖墳之中,反正您也差不多了。」
「你!」
「諸位還年輕的,自己掂量着看吧,反正死活都是你們自己的事。」
「老族長,我那……那家裏還有事,我先走了。」
「走走走,什麼破事。那墳頭我壓根就不知道,誰他麼胡說八道,咱們老祖宗壓根就不葬在哪裏。」
原本群情激奮的王家族人,忽然之間,就一鬨而散了,幾個牽頭的族老拉也拉不住。
「回來!都給我回來!」
「他騙你們的啊!」
蘇雲冷冷地盯着幾個老頭,「說!王家許了你們什麼好處!煽動民意,莫要說你們到底是不是王家的人,就算不是,也難逃同黨之嫌!」
「蘇……蘇案首,我……我我我們不是同黨啊,我們就是王昌其同族的,都隔了好幾代了,早就斷了親戚關係了。這……這……這這這……」
「哎呀,我們都是被他們老王家給騙了!」
「蘇案首,還請您幫我們洗脫罪名啊。是那個王家的小子,他來村莊裏告知我們此事的,還許諾……許諾我們死後可以葬在那風水嶺上,這才……」
蘇雲看着幾個糊塗的老頭,冷冷道:「他若是自己有底氣,何不自己親自來,教唆你們來鬧事,自己藏在暗中看戲,你們也真是蠢,生前的事都沒整明白,就想着死後的事了?這麼想死?」
「不不不,我們不敢。我們這就走,給蘇案首添麻煩了,我們走……」
「蘇案首,就當我們沒來過。」
一聽到要給王家背鍋,這群憨厚的王氏族人們跑得比驢還快。
「這群愚民……」
蘇雲道:「你現在覺得他們是愚民,等真的煽動起來,這股力量,恐怖到你無法想像的地步。」
夏侯策不以為然,「我不信。」
「不信拉倒。」蘇雲朝隔壁趙春秋家中走去。
「姚嬸。」
「阿雲,你快看,你來看這個。」姚嫻激動地拿着一封信,擦着眼淚。
蘇雲本來還想暫時安慰一下姚嫻,趙春秋雖然還沒下落,不過應該是安全的,沒想到這邊已經有消息了。
「春秋寫的?」
姚嫻點頭道:「是他的字跡,這下我放心了。」
蘇雲打開信,信中寫道:娘,雲哥高中書科童生,孩兒也要長志氣,已去遠方求學,勿念。兒趙春秋敬上。
「奇了個怪了,春秋要去求學,為什麼不當面說清楚,這離家出走什麼意思?」
姚嫻雙手擰着,心中大石落定,說道:「人沒事就好。他若是真有那志氣,去外面闖闖,做娘的當然開心。你們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們做飯。」
姚嫻擦了擦眼淚,朝灶台走去。
蘇雲將信遞給夏侯策,道:「你給分析一二?」
夏侯策也學着蘇雲的口吻,將信往桌子上一拍,「不信拉倒。」
蘇云:「……」
幼稚。